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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修罗场[快穿]——凤黎九惜(130)

    他们这边这么一闹,严昶景那儿的人当然也就得到了消息于是也第一时间通知了顶头上司,同时窜出去帮忙。
    殷染钰就在这么一片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被送去了一家公立医院。
    他全程都出于昏迷之中,因为伤口是竖着的,血管被剖开一片,急救方法几乎没有作用,在他到了医院的时候,青年的脸庞已经苍白一片,红眼的嘴唇也变得青白,没有一丝血色。
    医生用最快的速度消毒、缝合,总算是把情况稍稍稳定了下来,开始为青年输血。
    等到谢溯被吓得魂飞魄散,终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青年毫无生气的面孔。
    他风尘仆仆,眼底布满血丝,青年的面孔实在是太有辨识度,医生在缝合途中就发现了他的身份,然后被谢溯手底下的人第一时间封住了嘴,现在知道青年身份的,也就只有他和两个护士。
    在谢溯过来的时候,医生还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看见男人的神色,眼底的情绪变得极为古怪。
    他算是理智粉的那一挂,但是在看见谢溯的时候,也是忍了忍才没有质问出声。
    病人现在需要静养。
    医生皱着眉头,他用某种揣测挑剔的目光看向谢溯,说:您是?
    谢溯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整个人都是木木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缓地反应过来。
    我是他的朋友。
    他这么说。
    男人的声音略带着一些哽咽,他看上去疲惫极了,简直像是一位保养得极好的老年人,医生皱了皱眉,他满心惊怒,对青年现在的情况有着种种猜测,本来是想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些东西,但是看到男人现在的情况,又开始斟酌他能不能接受言语刺激。
    你最好先休息一会儿。
    医生冷漠地说:一楼挂号,最好缓解一下情绪,不然病人可能会受到影响,挂二楼心理科赵大夫的号,她今天上班。
    谢溯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谢谢。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麻烦您了。
    不麻烦。
    医生冷淡地应了一声,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床上的青年,又想了想外面守着的一排壮汉,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可能卷入了什么豪门恩怨,但是什么恩怨,能把人逼到自杀的程度,他帮青年缝合伤口的时候,手在一直发抖,生怕慢了一步
    生怕慢了一步,青年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医生叹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去和同事换值班了。
    谢溯并没有像是医生所说的那样去挂号,疏解心理压力,他只是离开医院,去零零碎碎地买了点儿吃的,这一次谢溯没有让助理或者秘书去做事,他麻木地坐在车后座,等到回过神来,东西已经多到一个人难以拿回去的程度了。
    严昶凌这会儿还不知道青年自杀的原因,但是谢溯却再清楚不过,他头痛欲裂,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机械性地把食物一样一样地摆出来。
    甚至一直等到青年出声,才发现他已经醒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偏过了一点脸庞,他的声音很低,低到虚幻,几乎像是一团朦胧的雾。
    谢溯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反应了过来。
    他说:阿钰?
    他是很麻木的。
    神态与声音都显得很麻木,甚至让人听不出情绪,青年平静地看着他,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在这里。
    谢溯便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或许是还抱着什么缥缈虚无的希望,所以才会不愿意对青年说出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监视与安排。
    但是这样的沉默只是持续了小片刻,便被他自己打破了。
    现在还能再隐瞒什么呢?
    他想,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他开始一点点地解释,也不算是解释,只是疲惫且毫不保留地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安排都细细地说了,然后他像是词穷了,木木僵僵地说: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除了这一句,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男人已经疲惫至极,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断的边缘,整个人都显得呆滞且僵硬。
    他又做错了。
    谢溯疲惫万分,也绝望万分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青年已经遍体鳞伤,他的攻略对象也已经精疲力尽,殷染钰没有再做什么刺激谢溯的举动,他只是动了动手臂,试图坐起来。
    谢溯马上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谨慎又怯懦地伸出手,把他搀扶了起来。
    他害怕青年会因为自己的触碰,露出厌恶的神色,所幸青年的脸色一如既往,他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几乎没有半点波澜。
    我饿了。
    他说。
    于是谢溯连忙挑挑捡捡,先试了试买来的老汤还热着没有,发现汤水还是温热的,便先把汤取了出来,说:先喝一点热的,我买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提来的一大堆东西,确定了里面有,才开口道:买了粥,你喝完汤再喝粥,你现在应该不能吃油腻荤腥,先养一养。
    青年便平静地应了一声。
    他另一只手还在输血,举止做事都很不方便,于是谢溯便和以前一样,拿着碗,慢慢地喂他喝。
    明明已经隔了很长时间,但是他的举止却并没有生疏的意思,殷染钰垂着眼睛,慢慢地吃了点东西,才又重新躺下去,说:谢谢你。
    他这一声来得很突然,谢溯本来在收拾碗碟,这会儿听到他说话,动作停顿了一下,却完全没有喜悦的意思。
    反而只觉得一股股让人难挨的苦涩味道,从舌根处蔓延出来,他勉强笑了一声,说:你是认真的?
    青年便慢慢应了一声。
    他说:如果不是你,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不是被抱错的。
    而是被卖掉的。
    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情绪,那双一向显得黑沉沉的眼睛,居然清澈得像是两眼泉水。
    谢溯便不知道应该再怎么说话了。
    他感觉这样的现实荒诞得让人发笑,于是也就真的笑了出来,男人一边笑,一边却止不住地哽咽,他说: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几乎已经要泣不成声了。
    谢溯疲惫至极,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扭曲,他是想要笑的,但是眼泪却也再止不住地流淌,青年倚靠在病床上,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平静到冷漠。
    他这会儿的状态实在是太奇异了,就像是一片缥缈的云,你能看见他,却知道自己再也抓不住他了。
    青年说:我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像是在阐述某种真理,理所当然,显得冷静且理智。
    他是真的想死。
    而谢溯也知道这一点。
    他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死。
    他没问自己为什么被救回来了。
    是因为他哪怕被救回来这一次,之后也还能再尝试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一次能救回来,可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他只要成功一次,之前的所有挽救便都显得没有意义了。
    每一个人的精神都是建设在某种事物上的,就像是在地基上造起的高楼,一旦地基塌陷,高楼便会随之倒塌。
    严余的楼,建立在他的生母身上。
    他痛苦吗?
    他是痛苦的。
    只是这样的痛苦太深,太重,来得太频繁,且无可反抗,他也就只能慢慢地,去习惯这样的痛苦。
    他的痛苦来自于家庭,于是在严家宣布家里的儿子被抱错了之后,这样的痛苦便在瞬间变成了虚无的泡沫,他去找了自己的生母,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于是少年开始在这份血缘关系上,笨拙地搭建起一座楼。
    他想。
    如果没有抱错,我现在应该很幸福。
    他想。
    如果没有抱错,我现在,应该就是阿凌那样。
    他想。
    如果没有抱错
    那这一切,他就都不必经历了。
    这份血液关系包含了他所有的,贫瘠的,全部的对于美好事物的幻想和向往。
    但是在谢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这份向往便全部泯灭了。
    一直以来的地基悄然崩塌,青年心理最深处的自我保护防线就此溃败,他本来是在慢慢地变好的。
    如果再过几年,等到他彻底恢复变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的时候,他即便崩溃了,也是可以给自己找到新的心理支柱的。
    或许是演戏,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是现实往往比理想要残酷太多,青年的心理搭建还未构成,他被严昶景保护得好好的,在浓烈的正面感情反馈中缓慢地成长起来,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成长起来
    这一切就都被打破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份真相,他或许会很茫然,却还不会想到死去。
    如果他在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或许他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但是在自我人格彻底建成之后,他已经有了心理调节的能力,青年会消沉很长一段时间,但也不会想到死去。
    但是现在的时间就是这么巧。
    就是这样刚刚好。
    青年在严昶景的遇到下,谨慎又迟缓地建里着自我人格,他已经能意识到很多事情,他在看向这个世界光明的那一面,他已经不是殷染钰了,他不是少年时的麻木与逆来顺受,已经初闻世间美好的朝阳与雨露。
    但他又还没有来得及经历夕阳之后的狂风暴雨。
    就像是吊在悬崖边的人,看见了头顶的一棵树,他向上攀爬的力气是那棵树所给予的,他用尽力气地攀爬而上,却看见那棵树身上出现了裂纹。
    它断裂了。
    于是之前的挣扎和攀爬都没有了意义,人就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松开手,彻底坠入看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青年就是那个坠崖的人。
    谢溯悲哀地看着他,他说:你没有其他事情,想做了吗?
    他说:你不是喜欢演戏吗?我给你找剧组,好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甚至带着些战栗,青年却只是笑了笑。
    他实在是很难得地笑。
    但是谢溯却完全没有了以往目眩神迷的痴迷,他心里只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攀爬而上。
    越来越深。
    越来越猛。
    就像是某种有毒的藤蔓,沿着他的骨架攀附上来,吸食血肉,包裹住心脏,开出艳丽却血腥的花儿来。
    我不喜欢演戏。
    青年这么说。
    他说:我一直不喜欢演戏。
    他唯一的爱好,也是为了还清对严家的亏欠而诞生的,他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金钱,根本不是谢溯、严昶景,黎温朝所想的什么喜欢。
    他就是单纯的为了还债。
    仅此而已。
    谢溯愣住了。
    青年垂下眼睛,看着他,他是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叙述自己的想法,这是他以前根本不会的技能,他说:我欠了严家好多钱,我本来想,等到还清了这些钱,我就和严家没有关系了。
    他的想法纯粹极了。
    他只想还清这些自己所亏欠的,就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或许可以去找自己的生母。
    或许可以自己买间小房子,然后安安静静地住下来,还可以在房间外面种点花花草草,总归该是温馨且安宁的。
    大概也不会拒绝严昶景他们过来看他,但也不想被他们严密地监视或者说,保护起来。
    他想要自己的生活了。
    且是第一次,对未来做出了一点打算。
    但是现在,这些未来,这些打算,这些想法,都已经变得粉碎,彻底失去了意义。
    谢溯感觉到了某种荒诞的滑稽感。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让青年对严家产生恶感,让他脱离严家,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有机会重新拥有青年。
    但是他没有想到,青年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习惯性地略过了青年的自我意见,自顾自地,像是安排好一幕戏剧似的把那只文件夹交给了他,在外围满怀期待地看着舞台拉开剧幕。
    他在这一瞬间思绪万千,但是却又麻木地来不及捕捉这些杂乱的想法,谢溯实在是疲惫极了,他似乎是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询问什么:我后悔了。
    他说:我不应该把它给你的以前的事情没有意义,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我不揭开
    如果他不揭开,青年便永远都会在虚假但却温柔的世界里生活下去,他不会对严家厌恶至极,恨进骨血,但是他们彼此之间有名义上的兄弟关系,谢溯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只是他只想将青年珍藏起来,就像是珍藏什么宝物。让他变成自己的私有物品。
    如果他想要的不是这么多,没有这么贪婪,甚至他可以和严家练手
    封锁旁人窥视过来的一切目光。
    如果少年只属于他一个人,就算他如何细心,也总会有被别人掠夺而去的风险就像是他之前做的那样,但是如果有两方,甚至三方联合起来呢?
    便不会再有这样的担忧了。
    他们完全可以把青年藏进花丛最深处,从各方面销毁他们曾经所做的事情的一切证据,为他编织出一个虚幻却美好的谎言世界。
    也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把他保护起来,让他所能触碰到的东西都铺上柔软厚实的软和毛毯。
    可是他们彼此相争。
    现在已经把事情弄到了最糟糕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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