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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武郎将的闲适生活/水澹生烟(穿越)——

    一开始顾澹没听懂这个镇,那个镇的,之后才想明白,这就是历史教科书里讲的藩镇。
    成朝末年,各地藩镇的节度使拥兵自重,不受中央政府控制。这些节度使互相攻打,也会和朝廷开战。
    今日一早,武铁匠就前往村正家去,村里像似有什么事。现在到了饭点,武铁匠也该回来了。
    院中的桑树下有案席,夏日常在院中吃饭,顾澹将食物从厨房里拿出来,摆在木案上,他坐在一旁,等跟前那碗热粥凉些。
    黄花鱼蹲在门阶下,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并拢,模样乖巧,它面前有一小碗粥,它也在等猫碗中的粥凉了,好下口。
    顾澹正在喝粥,听见脚步声,知道是武铁匠回来,他抬眼一睨,正见武铁匠从院门进来。
    武铁匠到井边洗了下手,走到顾澹身边来,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张饼吃。
    顾澹放下羹勺,用箸夹起一张饼咬了一口,他问武铁匠:村正找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事,募兵的公文下达到乡里了。武铁匠三两口吃掉一张饼,他起身往厨房走去,没多久端着一碗粥出来。
    武铁匠早就料到战争要发生,现下会募兵不足为奇,武忠镇和朝廷即将开战。
    顾澹听到要募兵,把竹箸搁下,有些担忧。
    武铁匠喝了两口粥,抬头问:家里还有粮吗?
    顾澹道:还有半缸。
    下顿别再煮粥,不缺买粮钱。武铁匠将温热的粥喝下,很快喝完一碗。
    只是简单的食物,但粥熬得很香,野菜饼也烙得不错。
    顾澹心思不在粥上,他问:百寿,会抓壮丁吗?
    不会,那不过是好事的村民谣传。武铁匠很清楚军中的事,眼下还在募兵阶段,不会到处乱抓男丁。除非征募不到人,才会这么做。
    午后,顾澹跟随阿犊到村北郊採野梨,北郊有一棵老梨树,树高八米,树围粗大,需得三四人手拉手才能合抱,产的梨子又大又甜。
    顾澹攀爬梨树,动作还算敏捷,不过跟阿犊、孙三娃那样的猴子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顾澹还在树腰,他们已经爬上高枝。
    三人在树上摘梨子,将摘下的梨子往草丛扔,觉得摘得差不多了,顾澹从树上下来,捡梨子装筐。梨子不能充粮食,不过可以佐食,烤一烤还是很好吃的,聊有胜于无。
    装满三筐梨子,一人背一筐,死沉,回村路走得都慢,边走边聊。
    孙三娃的竹筐插着三根芦苇,迎风招展,手里还有一根,他舞着道:你们听说了吗?驼沟村有户卖油的人家夜里遭贼,山贼逼问藏钱的地方,家主不说,山贼就把家主像猪一样绑住手脚,扔进茅坑里。
    扔了一晚,山贼走后,他家人去捞他,人居然还活着。
    驼沟村就在石龙寨的山脚下,按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近来石龙寨越发猖獗,怎奈官府不管。
    卖油人家被山贼洗劫这事,早就传遍四方,阿犊知道,顾澹也有耳闻。
    你们说那帮贼人,会不会也来咱们孙钱村打劫?咱们村就数卖酒的钱礼家和屠户家有钱,要数最最有钱的,就是阿犊你家了。
    孙三娃板着手指数,他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对有钱怕是有什么误解,孙钱村的村民普遍都穷。
    阿犊正在咬梨,吃到一颗坏心的,连忙吐出,用力将梨子抛掉,他唾骂:那帮狗贼,敢来咱们村就跟他们拼命。
    咱村哪有什么油水,要抢还不如去抢宣丰乡的富家。顾澹摇摇头,石龙寨若是奔钱去,不会选孙钱村,孙钱村的村民那是真得穷。
    要是万一呢?孙三娃很怕山贼,毕竟前遭才撞见,还心有余悸。
    阿犊豪气道:怕他们作甚!咱们村有我和师父在,铁定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阿犊兄别说大话。孙三娃抖了下竹筐,拉紧松弛的筐绳,你又不会武功,还是要靠武铁匠。
    全村也就武铁匠和屠户还有点战斗力,说到底其他人都是泥腿子,叫撵杀野兽还行,跟拿刀枪的山贼对打实在不敢想。
    阿犊背着沉甸甸的一筐梨子,挥舞拳头,做出矫姿,他大言不惭道:呵小瞧人,你阿犊兄也有身武艺伴身。
    孙三娃天真,还真信了,缠着阿犊教他几招。
    顾澹看阿犊臭屁,笑而不语,其实阿犊虽然没学过武艺,但就他那身打铁的底子,打起架来不会吃亏。
    三人走到村口,分道扬镳,阿犊道:顾兄,师父说我喊你外出就得送你回去,村子你熟,我就不送了。
    顾澹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阿犊揶揄:顾兄千万小心些,要是再被歹人抓走,师父可又要担心了。
    顾澹从身后竹筐里拿颗梨子,往衣服上擦擦,正欲吃,一听就作势要砸阿犊,阿犊拔腿跑掉。顾澹见阿犊跟上前头的孙三娃,两人乐呵呵笑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澹脸皮素来挺厚,想多半是说他和武铁匠关系好,也不怎么在意。阿犊这种毛刚长齐的愣头青懂什么,他绝对想不到他师父和顾兄是同床共枕的关系。
    在村子里,顾澹不是个受欢迎的人,孙钱村的村民普遍当他外人,顾澹很有自知之明,他在村子外沿行走。现而今,村里的狗已经不大吠他。
    背负一筐沉重的梨子,顾澹脚步想快快不起来,当他看到武铁匠家,他已经累得直不起身。他那筐梨子的重量和孙三娃那筐差不多,然而从小干农活的少年负重能力远超顾澹这个成年人。
    一筐梨子在院门外被顾澹卸下,顾澹坐在门槛上歇息,武铁匠过来单收拎走竹筐,说他:摘这么多,吃得完?
    言外之意,你就不能少背点回来。
    我现在就想当只仓鼠,把山货都搬回家,囤起来,吃个半年不出门。顾澹站起身,扭动酸疼的双臂,往屋里头走。
    世道太危险,宅家保平安。
    梨子被倒入一只大水桶里,顾澹提水清洗,捡挑。他挑出没有磕伤的好梨,这些梨子可以存放几天,然后他把其余梨子削皮,对切,挖心,打算制作成梨干。
    梨干的制作方法还是从孙三娃那儿听来,用烤炉烤干,能存放很久。
    武铁匠看顾澹忙活,饶有兴致般,偶尔会过来帮忙提个水,然后听任顾澹使唤,要他拿盆拿砧板拿刀。
    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武铁匠却也不厌其烦。
    午时,顾澹在厨房里烤梨干,武铁匠在屋前做木工活,给小猫黄花鱼弄一个木窝。黄花鱼恃宠而骄,跳到武铁匠背上,在他肩背爬动。柔软,娇小的小花狸,雄伟、一脸胡须的武夫,却意外营造出一份温暖,恬静的氛围。
    猫窝已快完成,武铁匠停下手中活,把猫从肩上拎下,放在地上,大手撸起猫毛。
    顾澹端着一盘刚烤好的梨干出来,他从武铁匠身边走过,拿一块烤梨干捂进武铁匠嘴里,凑过笑脸来问他:好吃嘛?
    不错。武铁匠嚼两口梨干回味,虽然烤焦了,但品尝过后有水果的清甜。
    获得赞誉,顾澹麻溜地将梨干晾在竹筛里,他摊好梨干,很快又进厨房继续忙活。
    黄花鱼的窝算得上考究,顾澹给做的设计,属于现代样式的猫窝。为让小猫住得舒适,顾澹还拿来一件破旧衣服,折垫在猫窝底部。
    午后,猫窝摆在能避雨的屋檐下,黄花鱼悠闲地躺在里边,头搭在窝沿睡去。桑树下,顾澹卧在躺椅里,昏昏欲睡,他的画板捧在胸前,一只手里还捏着炭笔,鸟儿在树枝叽叽喳喳。
    树荫阴凉,清风徐徐,顾澹几乎就要睡着了,不过阿犊在院外的一声喊叫将他惊醒。
    院外不只阿犊,还有其他村民,他们手里还都拿着锄头、镰刀,面上无不是一副惊慌着急的神色。
    顾澹一激灵忙从躺椅爬起,走至院门,阿犊急道:顾兄,我师父呢?
    他去潭边钓鱼。顾澹不明所以,看着这么一群咋咋呼呼的人,他忙问:出什么事了?
    出人命了!阿犊叫道,睁圆一双眼睛,瞳眸里流露出惊恐:药叟进山采药,被人给杀了!
    药叟?
    顾澹想起是那位带领武铁匠找到山神庙的采药老叟,他怎么会被人给杀害了?顾澹心中亦是大惊,当即跟着阿犊他们赶往水潭,去找武铁匠。
    第18章
    药叟被杀死在松林里,位置离他平日采药的小屋不远,离山神庙也不远,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他身中数刀,死状凄惨。他死时手中仍捏着把草药,草药篓子被扔在尸体的旁边,像似他刚采完药回来,要返回小屋,突然遭人袭击。
    杀人者的袭击迅速,很凶残,药叟连反抗都没有就被杀害。
    武铁匠察看药叟的伤口,确认是两把不同的利器造成,行凶者至少有两人,再看被砍的部位,明明已致命,却还多加了几刀,这明显是报复。
    武铁匠神色凝重,他伸出手,帮药叟合上眼睛,许久未说话。
    这一路过来,从村民议论声里,顾澹大致了解到药叟近来都是结伴上山,就昨儿突然独自一人进山采药,然后就出事了。
    药叟原本今早就该下山,他家人见他午时都还没回家,到山上的采药小屋找他,这才在小屋附近发现药叟的尸体。
    此时,药叟的老妻早已哭瘫在一旁,有几个妇人安慰着。
    有些村民围聚在尸体旁边,有些村民待在附近,他们议论纷纷,有人义愤填膺说一定是山贼干的,山贼就是来报复。
    有人小声说药叟就不该独自一人进山,山贼最近太猖狂,药叟老糊涂,把命丢了。
    还有人说上次抓到山贼就该放掉,村正不也是个老糊涂,杀猪的和打铁的都自以为有本事,不懂江湖规矩。还说了一通歪理,什么贼有贼的贼路,官有官的官道,官贼各行其道,没你当民的事。
    说这话的人是钱更夫,他一点也不因药叟的死亡而感到难过或者惊慌,反而像在幸灾乐祸。
    阿犊听得火大,他大声道:你到底哪边的?说的什么胡话!
    往年别村也有过打伤山贼,又怕得罪,将山贼放了,结果山贼带人下山报复的事。
    就是任由欺凌,打不还手,也只会被欺负得更厉害而已。
    就是,当得哪门子的更夫!老是出去喝酒,夜里找他巡村都没个人影。有位男村民抱怨了起来,显然他夜里也在巡逻队里当值,对钱更夫这个不尽职的更夫很是不满。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数落钱更夫的不是,他是个更夫,本该保护村子,现下村民被害,他还说风凉话。也有人怪是钱更夫的外甥孙吉把山贼引进村,这才害死了药叟,钱更夫吃瘪,溜之大吉。
    武铁匠待在尸体旁,模样静默,村民的议论声他像似并未听见,他在思考着什么。
    百寿。顾澹抓了下武铁匠的手,发生这样的事令他不安。
    顾澹和武铁匠一同生活了一年,他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
    武铁匠看了眼顾澹,未言语,他站起身,对村民说:去山神庙看看。
    他的声音很沉寂,却让人感到冷意,仿佛是寒冬里兵刃贴碰肌肤,顾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个被山贼和孙吉欺负的老庙祝,他是如此淳善,在山贼受重伤后还拿药救治他们,难道他也会惨遭不测?
    本在说话的村民,顿时安静无声了。
    山神庙的大门半掩,老庙祝脸朝下趴在脏乱的院中,身上苍蝇飞舞,散发着不好闻的气味。阿犊将老庙祝的尸体翻过身,见到他胸部有个口子,位于心脏附近,他是被人一刀扎死的。
    顾澹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他还记得当时他被捆在柴房里,老庙祝拿石片帮他割开绳索,还给他药粉治伤。
    在山神庙被解救后,顾澹曾和武铁匠上山给老庙祝送过粮,当时老庙祝还安好无恙,将他们送出院门。
    在场的村民都吓懵了,脸色苍白,噤若寒蝉,有胆小的双股打颤,瘫软在地。一连见到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村民们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情景。
    阿犊一顿咒骂,捶打院墙出气。
    你们庙附近找个地方挖坟,好把他掩埋。武铁匠的神色静穆,他弯身抱起庙祝,将他的尸体放到石条砌的廊道上。
    尸体一被移动,苍蝇嗡嗡四散,一些污血也从庙祝身上渗出,沾染到武铁匠的衣服,他并未介意。
    庙祝死亡时间比药叟早,他死了应该有两天,尸体僵直,有腐败迹象。在场的村民见到尸体都避开不及,也就阿犊和武铁匠敢接近,并为他敛尸。
    一些村民在庙外的松林里挖坟,一些村民伐木,武铁匠有木工手艺,他给庙祝打造一口粗棺木。
    众人从庙里搜出庙祝的一些物品,搬至松林坟坑,一并陪葬。
    老庙祝并无家人,子然一身。
    早年山神庙本是有几个道士,后来老的老死了,年轻的受不了山贼的骚扰,纷纷下山,就老庙祝一人守着这破庙。
    埋完庙祝,村民急匆匆离开,这片山林,他们往后是再不敢涉足了。
    顾澹摘来几个野果,一束野花,摆在坟前作祭,他在坟前拜了三拜,念念有词。
    武铁匠背靠着一棵老松,看坟前作祭的顾澹,偶尔他目光收回,远眺叠翠的群山,他似乎正越过山脊,望向那掩于密林山崖之后的石龙寨。
    已是傍晚,山中野兽鸣叫,松风阵阵,没有了主人的山神庙,越发显得死寂,甚至看着阴森恐怖。
    顾澹拍去膝盖上的泥土,他跟前是武铁匠用刀刻的一块木质的墓碑,刀力透板,痕迹深刻。
    百寿,我们回去吧。顾澹轻唤,他看着武铁匠的侧影,晚霞映红他半身,显得那么沉寂。
    武铁匠起身,转过脸来,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对顾澹道:走。
    **
    庙祝和药叟被山贼所害,两条人命绝非小事,村正匆匆报官,然而捕役三日后迟迟才到。
    夏日炎热,本来药叟的尸体停放在桃花溪畔,想等官吏过来调查,后来实在等不及,只能先掩埋。
    捕役过来走个场子,随便问两句话,敷衍了事,在村正家喝过酒,便就走人。
    村正送行,委婉表示只要官兵肯进山擒贼,孙钱村和邻近的村落一定出钱犒赏。
    身为捕役的头目,窦应捕对村正实说:现在上头催着征兵,谁还有空管这等事。人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也都七老八十了,活到头。现在不只你们村出盗贼杀人的命案,别处也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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