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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错——庄玄(10)

    却是如此,但身为修士,好歹要知道想,知道观察,光是修心而不见外物难免为心所迷。齐问道。
    他从怀中掏出冠来,慢慢给自己戴上。
    这场便是殷王之子殷烈赢,他先前所说的事,我齐地也同意。
    先前所说的事就是每十年于各地进行一次比试,促使年轻一辈的弟子多想,多锤炼,而不是只知在洞穴中打坐。
    齐地掌门这是何意?现今的修士虽不如六千年前法力高,却是难得的不惹事,修士的寿命也由此比以往长。难道非要让他们的心燥起来,去比试,去争夺,去分个高下!
    那修仙界就再无宁日了!
    由现在的提倡养心养性到他们方才的寻法作乱、恶意比试,这怎让人受得了!
    的确是受不了,殷烈看着崇修仙人,发现崇修仙人罕见地皱起了眉,一副愁态。
    他知齐问没安好心,但要是借此能让晋仇不快,他是愿意冒险的,自己的命总不值几个钱,如能踩着晋地齐地使殷地重有执掌修仙界的可能,他为何不冒险。
    受不受得了要看所有人的想法,如有人愿意每十年于门内比一次法,激励门内弟子奋进,便站起!
    方才比完法所有人都坐下了,此时殷烈率先站起,紧随着他站起的,是齐问。
    第15章 崇修仙人(十五)
    齐问同殷烈一起站出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毕竟他心中若无自己的打算,绝不会同殷烈比试。
    但下一个站出的人却着实有些出乎意料,是崇修仙人座下权力最大的魏激浊,魏地的掌门。
    他们祖祖辈辈一直唯晋侯马首是瞻,魏家亦是在晋侯献时从晋地分出的。
    要说对崇修仙人的忠心,恐怕魏家称第一,赵家都不敢称第二。
    如此的魏激浊,竟然未请示崇修仙人便站在了殷烈这边,莫不是崇修仙人本就厌倦了现今的修仙界。
    的确,以现在的修仙界的确配不上仙人的风姿。
    这可如何是好,魏家掌门站出是要我们也随他站出吗?
    还是再等些时候,崇修仙人还未发话,他不喜欢我们胡乱猜测。
    是这般,还是静观其变吧。
    场中的修士不敢随便说话,却是一个个传着声,可他们那些细微的法力,怎么可能不被崇修仙人察觉。
    他只是高坐着,并不曾言语,底下诸人的动作亦不能使他为难罢了。
    修仙界这么多年都是一个样子,实在是使人有些厌倦。魏激浊并不高大,他脸上的病气也很重,但他声音很高,说出这话来,所有人都听得到。
    崇修仙人所在的修仙界怎么可能使人厌倦呢?可魏激浊大多数时候代表的是崇修仙人,他说厌倦了,或许崇修仙人也厌倦了。他们这些普通修士实在对仙人的很多意思都不懂,仙人虽易包容,久而久之,却难免有些失望。
    那些传音的修士渐渐也不敢说话了。
    倒是魏激浊,顺手拉起了赵家掌门赵扬清,道:再算他一个。
    赵家掌门那古铜般的脸上写满了冷漠拒绝,却也未坐下,而是同魏激浊一起站着。
    他们差不多同年出生,道号都是一起起的,扬清激浊,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赵家掌门从来不说话,平日里都是跟着魏家走。
    殷烈笑了声,虽然赵魏齐三家都已站出,三家在修仙界又势大,底下却还是无人敢再站出,他们等了一刻,魏激浊站累,便拍着赵家掌门的背一起坐下了。
    这修仙界中的人还是看
    殷烈撇了下嘴,显然也知道这点,他走到元河洛面前,拉起元河洛。
    算元家一个。
    等等,我还未与父亲商量。
    商量什么,你还不懂?你父答应让你出来,又是跟我出来,便是做好了让我带你决定元家的心?他微微弯腰,贴着元河洛的耳朵,声音低沉又有些危险地说道。
    元河洛不抬头,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以为我带你来此是做什么,总不是让你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说。
    我以为你知道我渴望听崇修仙人讲道,才一直想来此。
    晋仇的道没什么可听的,元灯灼,你要是想提升法力,不如多与我待着,或听我爹殷王的法,殷地在法术的领悟上向来要比晋地强。
    我不是想提升法力,我是想听崇修仙人的道,体会那种心境。元河洛喃喃道。
    他前些时候当着众人面说了对殷烈不利的话,这会儿有些抬不起头来。
    此时鼓起勇气抬头,只看见殷烈冷漠而不耐的眼。
    仿佛被刺痛般,我元家也同意此事。他立刻站起道。
    但说完就有些后悔,只是已不能随便坐下了。
    好,再算一元地。殷烈道,他在自己怀中掏着东西,掏出便展示在众人面前。
    宋公给我的凭信,修仙之会是关于修仙界各家的,宋公此次虽未来,却也有一份说话的资格。他信我,特将凭信交到我手中,由我决定会上关于宋地的事。如此,我决定算宋家一份。他将那块玄色布帛展在空中,经光一照,字便全出现了,漂浮在空中。
    上有大字:会中宋地之事全由殷王及殷烈做主。
    委实太过了,他这是早有准备啊!
    心思当真龌龊,该不会齐地也与他勾结了,背地里想借此对仙人动手!有人立马吼了出来。
    崇修仙人却只是道:稍安勿躁,不毂岂是他人能随意谋害的。
    诺。场中又静了。
    殷烈踏着地,碾碎落叶。殷地、齐地、赵地、魏地、元地、宋地,现已有六地,或
    不,还不够,他想着。
    突然,他抬头,听到了一声音。
    也算韩家吧。
    羡鱼怎来了,不是要修行吗?崇修仙人问。
    他先前一直不大说话,只是看着殷烈的动作。却在韩羡鱼出现的一瞬间就打破了寂静。
    羡鱼心中放不下主上,想来看看。韩羡鱼跪在地上,磕了三下头。
    他先前算是被主上关起了,但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也不知是放心不下主上还是放心不下殷烈。心神不宁地,干脆闯出。
    只是念着主上不愿见自己,才一直未出现,而是在山脚待着。可殷烈需要有人站出,他知道,如此心中越来越急,感觉道性都要不稳,便上来了。
    找处坐下,便算是你也支持殷烈了。崇修仙人道。
    殷烈听着他这话,抬头瞧他一眼。
    崇修仙人却还是不看他,也没有要打破平静的样子。
    他在等什么,或许是等下一个站起的人。
    殷烈笑了,只不过他不是冲着众人笑,而是冲着南边,坐在南边的一位身着宽袍大袖的姑娘笑。
    那张笑起来总是泛着无边冷意的脸现在很柔和,秋日的余晖打在上面,暖洋洋的。说不出的甜,让人心中都是一暖。
    元河洛跟韩羡鱼在看见那笑的瞬间都有些愣住。
    殷烈以前当然不这般笑。
    他这般笑的时候倒不一定有所图谋,只是想让人多看几眼。
    不说性格,殷烈这张随了殷王的脸的确做出什么表情来都极为好看,笑起来连余霞都能比下去。
    更何况他的眼那么亮,没有几个姑娘能拒绝。
    楚地也是同意的。弱弱的声音响起,楚地那位呆愣的巫祝仰头说道。
    殷烈听见她的声音又冲她笑了笑,这次,巫祝也笑了。
    轻轻浅浅的,一下绽开,又一下便消失。
    主上,他跟你可不像。真是当年那个孩子吗?别是殷王同他人生的。魏激浊不嫌事大地同崇修仙人传音。
    崇修仙人却未理他。
    而是站起,他本就站在高位,身形又极为欣长,使所有人都需仰望他。
    算上吾便有九人,殷烈的话吾亦赞同。定于每十年的二月初二、三月初三至九月初九、十月初十举行比试,
    明明是殷烈起的头,现在的局面却又回到崇修仙人手中了,他像是早知殷烈会提出此话,并未露出半分无措。
    仙人,我等愚昧啊,不知仙人是在试探。难不成今后的比试便只这九家?在场已有后悔方才未站起的。
    的确,魏激浊都站起了,他们为何不站起。要知道以仙人的魅力,断不敢有人在他面前造次,更何况是说出不合他心意的话。他们的确是做的不对,这是因为他们太过愚笨,但也没必要这般惩罚他们啊。
    对,仙人,不许参加比试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或许又太过不公,只是在崇修仙人面前,没人敢这么说。
    崇修仙人俯首,汝等自可每十年亦于自家比试,而百年来晋地,挑战这九家之人,比赢便可挤掉这九家中的一个。具体规则,吾会派魏家掌门一月后以布帛传给各位。
    他向山下走去,这次的修仙之会,他仿佛并无心情多待。
    众人看他的神情也不敢多问,只是殷烈看他的眼神有些怪,似乎未想到晋地会同意此事,而晋仇站起,仿佛此事是他早已知晓一般。
    明日修整,后日讲道。百年一次的比试便名为九鼎之会,于后年二月为一开始。尔等可散了。崇修仙人的声音渐渐飘散,人已没了踪影。
    第16章 晋家深处(一)
    该如何捆?,身着玄衣的男子们手中拿着绳,一人将晋仇踩在地上,一人接过绳,思索该如何动作。
    其他人的手中亦有绳,他们围观着。
    晋仇的法力已被禁锢,又无法动,一具有感觉的死尸该如何对待,这不是我们很早之前就懂的事吗。
    可王在看,单调的捆住太无新意了。
    单调?哪怕是最简单的绳也能使人生不如死。说话的人将绳子收到自己手中,扳过晋仇的脸看着。
    他的膝盖抵住晋仇的腹部,发狠般碾了碾。
    晋仇的瞳孔紧缩,却无其他动作。
    他的脸跟日后不大像,还带着些富有人间气的东西,比如隐藏很深的倔强、仇恨,与他一如既往的青松白雪。
    玄衣修士们站着看他,在属于晋地叶周的街上,所有晋地人都消失了,只剩这些从殷地来的,象征死亡与不幸的玄衣人。
    绳被加诸在晋仇身上,与他身体的每一处关节相连,在捆住的瞬间,那粗糙的麻绳割开了晋仇本已破烂的肌肤,流出带黑的血水来,很难想象晋仇这种修士的血会脏污成这般,几年前他还是修仙界交口称赞的贵公子,德行无缺的典型,现如今竟连血都是黑的了。
    王喜欢血还是其他的?
    王什么都喜欢,只要晋仇不好过,王便会开心。王开心他们便会开心,用一个人的受伤使脸上难见笑容的王对他们点头真是太划算的事。
    绳捆上的地方越来越多,割裂了晋仇身上原有的那些伤口,有些破烂的肉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昨日割的肉太多了。一人说道。
    其他人并不太爱言语,只回:腐肉迟早要割的,他身体好,恢复的比一般修士快。伤好的快,受的苦便更多。
    只是伤受的太多,血渐渐流的少了。
    晋仇的身体颤抖着,双眸紧闭,喘息很是粗重,那些粗糙带碴儿的麻绳割裂着他身上已有的伤口,使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来自他自己,恶心的感觉愈发浓重,他终是忍不住,呕了起来,却因无法动,而只是微微张开了嘴,发出难耐的呕声。
    身上的绳子似乎被解
    除了一开始的几句,这些来自殷地的修士并不再说话,这才是他们的本性,每次开头的话只是为了让他心生恐惧,殷地执刑的大部分人是不愿言语的。
    身体渐渐放松,那些绳子被解下来时带走了一些血肉,殷地修士并不在乎他会不会死,解绳中途撕下的肉当然更不会在意。
    今日要结束了吗?
    晋仇的眼神有些茫然,他身上的伤口都在冒着火,巨大的灼痛燃烧着他,将他本有的那些情感全部烧净,仿佛只要什么都不想,不去理会,便也不会痛,不会觉得苦。
    可他还是个人,并不曾超脱的人。
    嘴被掰开,那些带着血腥的麻绳伸了进来,口舌被摩擦着,喉咙开裂。
    呕,嗯,呕
    伸进来的麻绳还在增多,晋仇试着挣扎,却摆脱不了,他睁眼,视线模糊中仿佛看到了殷王那张冷硬又高高在上的脸。
    他有些看不清,同父亲晋柏他们一起跪在司刑台上时,他想过看清殷王的脸,却在看清的那一霎那感到眼睛疼痛,再看不清他物。
    虽有一刻便好了,却也是在警告他,殷王并不喜欢别人看清他的脸。
    进来的麻绳似乎越来越多了,肚腹有些鼓起来,疼痛加剧,他开始猛烈的抽搐,血肉崩开,四周吵闹又静寂。
    再醒来时,叶周又是以往的模样了,没有殷地来的人,只有那些冲着他指指点点,将他满门都当作耻辱的晋地人。
    身体渐渐能动,他在地上爬着,想找处屋檐躲起来。
    却被人踩了几脚。
    他疼得蜷缩在地上,感到喉咙间有东西堵着,使他发不出声来。
    少主这是去哪儿了,莫不是被人玩弄,嘴里还留着股绳?这人晋仇很熟,殷王也很熟,晋仇在晋地受的大部分苦都是这人带来的。
    他名为荀季,晋家的臣子,他折磨晋仇,他全家同当时的叶周一起为殷王所屠,他苟且偷生,他厌恶晋仇,又为晋仇而死。
    他蹲在地上,看着晋仇,微微笑着。
    少主不要怕,荀季这就帮你把东西弄出来,很快的,疼一下就过去了。
    的确是疼一下就过去,他身边的人摁住晋仇,而他自己拿着
    很长,晋仇的眼猛地睁大,瞳孔发散。
    他挣扎着摁住自己腹部,里面被绳刮过,疼得让他发疯,但他最后也只是发出微弱了的闷哼声。
    周围越来越吵。
    这就是沽名钓誉的君子,看见没,失势后脏地跟烂泥一般。
    我叶周竟是跟过他们父子这种人!
    呸,让他挪开些,挡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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