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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拜后神尊想拜天地(重生 修真)——邵年

    但有些人就像封闭的沙漏,一旦开始倒置,就终会有结束的时候。
    叶危听不懂,这有情道可真是玄奥。他向来对辩禅论道没有太大兴趣,索性丢开了不再想。
    有一天,正逢施逍生日,叶危精心准备了礼物送去,木灵院里几个师弟师妹聚在一起,偷偷给逍师兄办生日宴,跳出来送惊喜,还唱歌,一帮人热热闹闹的,施逍面含笑,春风化雨。
    然而等人都走了,施逍脸上春风般的笑容便一点点消融了,叶危走过来,慢慢坐在他身边:
    怎么了,不开心吗?
    施逍整理着满桌的礼物,抬起头,有一些疑惑道:
    应该要感觉到开心吗?
    叶危愣了一下,点头:是啊,一堆人给你送礼物,大家一起唱歌啊,吃饭啊,当然开心啊。我每年生日都很开心。
    施逍沉默着望着满桌的心意,低下头,苦笑一下:真羡慕你啊,能感觉到。
    叶危看着这样的施逍,忽然间,明白了他说的有情道。
    对于施逍而言,所有的情感都是在衰减,他对所有人的感觉,从初见时就设定好了,一旦认识,他心里那个沙漏就会开始倒置。
    他在不断寻找,找到心仪的人,约定一起共度一生,每一次都倾尽全力,全心全意,然而到了第十年,那一只沙漏还是会漏完,十年里所有的心动、陪伴、送礼物、看星辰日落都无法让那只封闭的沙漏多出一粒沙,时间到了,感情衰减为零,空荡荡的心里,留不下任何东西。
    从无例外。
    我还在找那一个例外。
    叶危问施逍:那不谈道侣,你师傅呢?师徒情,师兄弟情,亲情,友情什么的。所有人都是到了时间就要走的吗?
    嗯。关系越是亲密,衰减的就越快。
    师傅和师兄弟都是五十年,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友情,是一百年,如果是天天要见面的友情,那也是五十年。爱情是十年,亲情的话,我是孤儿,从没有亲人。
    施逍像一具海中漂流的尸体,随波逐流,却永远无法沾上任何一滴水珠。
    不过你放心。 施逍从怀里掏出一只百年沙漏,放在叶危面前,你还剩九十七年,挺长的。
    叶危:等一等!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吧,我怎么就衰减了三年?
    因为你最近天天来找我,好烦的。衰减就快了。
    叶危:再见。
    后来一次闲聊,叶危随口道:喂,仙儿,你心性如此,何必老要谈情说爱,不如直接改修无情道?
    我虽心性如此,可我还是想留下一点什么。
    叶危顿了一下,一想也对:无情道断情绝爱,说不定修到最后修成化神了,变成天道一部分,太惨太惨,不修也罢。
    施逍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来年春天,叶危发现施逍手上戴了一串新手链,细白的手腕上圈着细白的银链,中央坠着一粒小方晶。
    这是什么?
    施逍答:须弥芥子。
    叶危在佛法课上听过这个词儿,微小的草芥能容纳巨大的须弥山,这可是形容佛法无边,神通无限的词儿,他捻起那一粒小方晶看了看:施逍,你不得了啊。
    施逍谦虚一笑: 世界本就微尘里。我在小方晶里缩了一个小世界进去,花草树木小动物,天地云雷雨雪,该有的都有。
    很耗道法吧?你准备用这个小世界做什么?
    不做什么,观察它。施逍道。
    三个月后,施逍的小世界崩塌了。小动物们都死了,花草树木全枯萎,云雷雨雪齐齐坠,天地混沌一体。
    施逍并没有放弃,三月又三月,银链上的小方晶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一个小世界存活下来。
    果然,又坏了。
    冬夜湖心亭雪,施逍叹了一口气,轻轻摘下小方晶。
    叶危一手拈棋子,一手端酒杯,问:小仙儿,你观察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没有?
    小方晶躺在掌心里,施逍随手一握,微尘世界便碾为齑粉,轻轻一扬,纷纷然落于湖心雪中。
    世界也是在衰减的,无时无刻,时间到了,就会彻底崩塌。
    这未必。叶危落白子于棋盘,你的小世界虽然塌了,可我们生活的世界不还好好的。
    施逍缓缓落一黑子,抬头望湖心亭雪,天地一白:那是因为我们的世界有因果规律,或者说,有天道,在维持着运转。
    叶危:是吗。我可一点也不喜欢天道。
    施逍一笑:天道有何不好?修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化神归为天道。
    作天道有什么好的,什么都没有了,连自我都泯灭了。
    施逍:那只是你的想法,你也可以觉得,化神是消除了虚假的自我,回归成真正的本我。
    叶危:那我问你,现在你坐在这,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如果回归成所谓的本我,你又在哪了?
    施逍:我虽无处可寻,但我又已无处不在,从此,我即宇宙,宇宙即我。
    叶危辩不过他,索性不辩了,管他是本我还是宇宙,反正他决不许自家弟弟晏临去做天道的。
    你很厌恶天道吗?施逍问。
    也说不上厌恶,只是不喜欢而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见天道也不喜欢我们呢。
    施逍笑一笑:可是,正因如此,天道才能不偏不倚,任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街边乞丐,都是刍狗草芥,逃不出生老病死,神若爱世人,那便要不公了。
    叶危:博爱世人,如何不公?
    爱字排他,自有偏向,若是无差别博爱,那实则与无情无异。故而,神不爱世人,视万物为草芥。天道所维护的,不过是世间运转的规律,太阳东升西落,水流从高至低,人死不可复生。若修道最终,能归为万世因果、天地间真正的大道,于我而言,也是幸事一桩。
    叶危无言以对。这一局棋,他自然还是输的。
    冬夜雪,猩红袍,肩上落雪,叶危披着月色回到叶府,抱起弟弟晏临,抱得紧紧的。
    哥哥,怎么了?
    没,没事。
    叶危闭上眼睛,抱着小晏临,像抱着小宝贝。
    [不管天道如何,决不会让你去做天道的。]
    多年后,叶危学完了所有的课,开始进入法术实战,时常派去极危之地完成任务,他有心竞仙界天王之位掌权,这些经历对他来说是必须的。
    施逍照旧不跟他比剑,也不跟他比法术,一切与武沾边的都不打,唯独可以比的就是下棋。
    叶危忘了曾经自己赢过别人的四百九十九次胜利,专心与施逍对弈,对弈了四百九十九次
    全输。
    但叶危不服输,无论他败多少次,都不服气,他觉得自己能赢,总有一个天,能赢。
    施逍那时问他:你是想要赢比赛,还是想要赢什么?
    叶危觉得他意有所指,但又不知其意。
    后来,叶危又接到一次极危任务,临走前,施逍忽然问他,这一次问的直白了:
    你为何争夺帝位?
    叶危:帝位耶,哪一家仙门不在争?
    施逍收起棋盒:我问的不是叶家为何要争,我问的是你。
    叶危一怔,怔了半晌,道:没有为什么。
    他想起自己的娘。
    出身低微,没有仙骨,为了不让孩子受她的影响变成一个庸人,她向天道石发愿,愿她生出的孩子天资奇佳,天纵英才。
    叶危出生后,果然远超同龄之辈,宛如神童,然而五岁那年,娘为这个愿望付出了代价,身死离世,永远离开了他。
    为何要争?
    叶危仔细想了想,或许是五岁那年,父亲跪在母亲的灵柩前,疲惫的脸上有些许泪痕,父亲转头拍了拍他的头跟他说:
    叶危,你要争气。
    极危之地很危险,任务很难办,每时每刻都可能丧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帝王。
    无论何时何地,通往王座的道路都是血风腥雨。作为万骨堆上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要有觉悟。
    这次去极危之地,大概又是九死一生,叶危岔开话题,状作轻松道:虽然现在连竞帝位还很远,但各家都在作准备了,施家也有争帝的人选吧?
    施逍:那我就不知道了哦。
    你是他们家的修士,你没必要告诉我。叶危躺在草地上,望西天晚霞漫天:
    你觉得无聊吗?
    好不容易飞升来了仙界,却发现所谓的仙界,其实就是天上的人间,和人间一模一样,争帝,争官,赚大钱,勾心斗角。没差别。我听说,以前有人间飞升上来的,看到这般仙界,失望至极,直接跳天庭了。
    三重天最西边,有一处高楼,高高翘起的檐角如月,上边挂着一轮如月的镰刀。
    一刀下去,从背部刺透胸膛,剜去千百年道行,从天庭一跃而下,回到人间,重新做一名普通人,是为跳天庭。
    不无聊。
    施逍偏过头,望向最西边的最高楼,万丈霞光里,那一轮银亮的镰刀倒映着橙黄紫红,一片斑斓。
    我对仙界并没有什么期待。这世间有许多束缚,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挣脱这种束缚罢了。人饿,要吃,怕冷,要穿,这是肉'体凡胎的束缚,而衣食住行,样样要花钱,所以人要争钱。但只有钱却也不行,人情社会还有束缚,富商让人看不起,会被官压,所以又要争权,权力争夺到最高,便是帝王,帝王制定天下规则,可还是跳不出生老病死,在人间死后,便要洗去一切记忆,重新投胎到天界,成为另一个人,重新开始。所以帝王求长生。然而长生难求,故而便止步于此了。
    可我修道,修至飞升,便跳脱出了第一重生老病死,我可以带着我在人间的一切,直接飞到此处,此处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跳出来了,这便是我多年修道的成果,怎么能说是无聊?
    晚霞沉天,叶危哈哈大笑:不愧是你,自有一套神奇的理论。我走啦,三天后就要启程了。不用送我。
    嗯。
    叶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远,忽听施逍道:
    我大概要有道侣了。
    平地一声雷!炸的叶危立刻折身返回:来来来,老实交代,是哪个小师妹?
    施逍轻轻摇了摇头,说:人间的人。
    你什么时候下凡去了?你们木灵院最近有下凡的任务吗?人间的话嗯,那你得等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过几个月,她阳寿尽了,灵魂自然会升上来当仙民,你到时再去找呗。
    施逍笑着摇头:我等不急了。
    三天后,施逍果然没来送他。
    因为第二天的傍晚,施逍就跳天庭了!
    叶危听到风声后,快马奔至西天最高楼,只看到残阳黄昏,晚霞依旧,一抹人影独自立高楼,单手抬起如月的镰刀
    施逍!
    刺啦
    刀从后背刺下。施逍挥尽数百年的道行,往前一栽,从高楼直坠而下
    重新堕入凡世人间。
    当时人都说,施逍修有情道,真是旷世奇恋痴情种。
    叶危勒马而立,默然无言。
    那一次极危任务,不知为何,格外艰难,还有两个水灵根的人在队伍里反水,陷叶危于死地。
    水克火。
    幸而,那两位水灵根修的是冰系法术,从五行上来讲,虽然水克火,但从法术的形式而言,火克冰。那两人并没有讨到太多好处,叶危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偶有闲暇,他再去书阁后院下棋,再没有人赢他,棋王的称号又回来了。
    有时,无人来挑战他,叶危便拈着一粒白子,风吹过,对面黑子无人下。
    再往后,他当上了仙界天王,有时道渊阁同届学子聚会,他们也都开玩笑地说,施逍为情而痴抛弃道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施逍能找到真爱,他们也从心底祝福他。
    只是叶危觉得有些奇怪,当年那段时日,木灵院似乎并没有下凡的任务,施逍是怎么在那时候认识人间的姑娘?
    人间人海茫茫,无处可寻,这一点奇怪,也湮没在了茫茫时间中,没有答案。
    直到前世的仙历五二一年。
    已入冬。那时叶危率鬼兵打到了三重天,然后从三重天的仙山雪峰,准备进攻二重天。
    雪山上风雪满天,叶危坐在一处观雪亭中,刚和星哲下完棋。
    当然,星哲输了,抿抿嘴,闷闷地离开小亭子。
    叶危笑一笑,他挥退随从,一个人坐在观雪亭中,慢慢地摆着黑白子。
    他想到曾在道渊阁跟施逍立过一个誓,忘记那是他第几百次输,少年叶危忿忿道:
    你等着,我总有一天要赢你一次!
    他说这句话,除了要赢,还有另一层用意。
    那时他隐隐感觉到施逍的有情道,道有玄机,有情,却又无法在心中留情,属于有中生无,这样一直修下去,恐怕会
    连他的师尊都说:
    那孩子,慧根太深,恐怕这世间,留不住他。
    若要修到化神,就不能在世间留有任何因果,所以叶危向施逍立誓,誓必要赢他一次。
    这样因果还不算成,然而那时施逍,微微一笑,朝他一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好。
    誓约已立,小小的因果,立在黑白棋子中。
    雪如絮雨纷飞,穿亭而过,落在玉子棋上,化成点点晶莹水珠。
    叶危捧着收好的棋盒,起身欲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又赢到手软了?
    叶危难以置信地慢慢转过头,看见了施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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