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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三个老奶奶后[穿书]——夜夜难眠(16)

    玉翠的梨子,薄薄的果皮,沁出清甜的香气。
    祁夜拿着看了半天也不吃,最后伏在岳星疏耳朵边,小声说了句,分梨,这兆头不太好。
    那时的岳星疏并没有多想,只当作他是不爱吃梨子找的借口。毕竟他个人也不是多喜欢吃梨子。
    可是过了没多久,祁夜忽然说自己要出国了。
    大概是春夏交汇的时候,老年人还在穿棉袄,年轻人不少已穿起了夏装。岳星疏记得很清楚,他那天穿着件棋盘格的短袖,照旧跟李飞窝在他的房间里打游戏,打了2局将手柄丢到了一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要出国了。
    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岳星疏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算了一半的公式像是崩塌的火车轨道。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在开玩笑吧?
    祁夜摇头。
    李飞倒是很冷静,什么时候走?
    下周。
    祁夜在国内的学业一塌糊涂,对他来说出国是个好选择。
    只是太过突然,岳星疏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舍的情绪像是被砸出的水花,心口顿时充满了酸涩。
    我出国又不是死了,你这什么表情啊?据祁夜说,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他早晚都是要去国外的,他的神情很平淡。仿佛这场离别也是很平淡的。根本不值得有人难过。
    你上次还说你父母死了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岳星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抬这个杠。
    祁夜本来在跟李飞说话,听到这话把头转了过来,耀眼的阳光筛落过细密的窗格,照亮他唇畔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如果人间即地狱,我也不算骗你。
    岳星疏骑车在七中附近溜了五六圈,终于找到了开在包子铺旁边的美美理发厅,还是因为天黑了招牌亮起来的缘故。
    他推开晃动的玻璃门,店里生意不太好,几个鸡窝头的理发师全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空气中飘着各类染发剂的味道,比烟味还难闻。
    洗剪吹15,烫发88,染发99。柜台处的黄发妹子正在涂指甲,头也不抬地说。
    你好,我是陆大华的朋友。
    没折扣,滚。黄发妹子语气不耐。
    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美美的吗?我找她男朋友有事。
    岳星疏没有联系方式,只好用这种办法找人。
    黄发妹子终于抬头,眼睛描着粗黑的眼线,怒气森森地瞪他,老娘就是美美,不过我跟那龟孙子已经分手了!
    不好意思啊岳星疏也不想触及她的伤心事,不过还是继续问道,能不能问一下,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可以啊。
    黄发妹子吐出嘴里的口香糖,用没涂指甲油的手抓了把薄荷糖往后面砸,三个鸡窝头顿时站出来两个,她敲了敲价目表对岳星疏说:照顾一下生意,老娘就告诉你。
    两个小时后。
    岳星疏在烧烤摊上找到陆大华,对方以为他是来找茬的,你瞅啥瞅?他看着眼前的鸡窝头,压根没认出来这人是谁。只觉得发型挺洋气的。
    我是岳星疏。
    不认识,滚。
    岳星疏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捋起来,是我,我们在医院见过的。
    陆大华总算想了起来,态度一下收敛了许多,您有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
    因为要办一些手续,祁夜这几天都会来学校。
    他马上要出国的风声在班里传开,颇像春风过岸,抚慰一片人心,连带着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情意绵绵起来。千纸鹤,许愿瓶,一路顺风平安符之类的玩意堆了他一桌子,他想睡觉都得清个场,快被烦死了。实在受不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同学爱,一得空人就往外溜。
    岳星疏找了半天,最后在天台上找到人。
    祁夜趴在栏杆上抽烟,他的头发长长了许多,遮着点眼睛。
    见他过来,忽然咳嗽着呛了口烟,哭笑不得地: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有那么好笑吗?岳星疏摸着自己剃了板寸的头,除了有些扎手,他觉得还蛮清爽的。总比鸡窝头要好想到这,岳星疏陷入无比的心酸,那可是他攒了好久的零花钱。
    没时间心痛,他赶紧说正事,你现在有空吗?
    有事?
    我想约你逃课。
    这是岳星疏人生的第一次逃课,发现比他想象中简单。电视里好歹还要翻个围墙,门卫在里屋忙着聊天,两人换了衣服一晃两晃地就出了校门。祁夜看他一副遗憾的样子,问他要不要再来一遍,反正他是不在意。岳星疏惦记着正事,拉他赶紧走。
    等下了公车,看到眼前高大的标志性建筑,祁夜才觉得有哪里不对,你带我来医院干嘛?
    事到如今,岳星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这阵子常来医院,看望小叔叔之余,也去过几次王虎的病房,以同学的身份。病房里摆满了同学送来的贺卡和气球,在那里他还看到了一样眼熟的东西《XX联盟15》的电影票。
    从上映到下架,满满一大叠的电影票。有一些的喷墨字体已经很模糊。
    王虎是这系列的骨灰粉。陆大华说,虎子一直盼望着电影上映,去年年初的时候,他们还约好了到时候5个人要一起去看电影。然而直到电影下架,他还是没能醒过来。
    岳星疏忽然想起那一天,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张又一张电影票的祁夜。他当时真觉得他在变魔术。
    那天比平时都要安静的他,是以什么心情在看电影的呢?
    我不喜欢这里,祁夜转身要走。
    岳星疏忙拉住他的胳膊。还有几天他就要走了,他不希望他带着心结离开,何况,王虎醒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祁夜说。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没脸去面对他。
    两人僵持在站台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上上下下的乘客,叽叽喳喳的麻雀。
    不然我让你再戳20下我的脸?岳星疏举高他的手,主动凑过自己的脸颊。打破了这份沉默。
    祁夜完完全全的无奈。
    都什么时候了,他哪里来的错觉认为自己会被这种无聊幼稚的行为收买?
    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他却偏偏笑不出来。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白痴,整天为别人的事那么上心。
    祁夜抽回自己的手,塞进口袋里,大步跨下了站台。
    阳光在枝桠中晃动着,一片一片削落,在路面上条条交错,后面有个影子追上来,跳了下,攀住他的肩头这个场景后来许多次出现在祁夜的脑海里,是他很想要定格下来的回忆。
    病房里,一行人已经等了许久,皆是一脸愧色。
    夜哥
    苏醒过来的王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非常自责地想要起身,又被旁边人按下去,夜哥,都是因为我让你受这种委屈!
    没有想象中的责难,所有的误会都在顷刻间化解。
    仿佛这长达数个月的折磨,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噩梦。
    如果他没有来,谁会相信这么的容易?
    谢谢。回去的路上,祁夜对岳星疏说。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醒来就不会怪我呢?
    我不知道啊。岳星疏实话实说,如果他们骂你,我就帮你骂他们。
    这种只会推卸责任的朋友,多一个还不如少一个。
    再说你本来就没什么错,谁能保证每个电话都接到,他们正义感这么爆棚,怎么不去找打他的人算账
    祁夜听着他在那边滔滔不绝,一下笑了,长久压在心头的乌云也消散了。
    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在做什么?祁夜问。
    岳星疏摇头。
    为了某人的赌约,熬夜学习,最后实在太困了祁夜说。
    完蛋了。
    这股子罪恶感是怎么一回事。
    祁夜走了。
    那天风和日丽,适合放风筝,也适合送行。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祁夜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想鼓励你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
    ?
    我拥有光辉的未来,我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学习能学得很好,我还能做到很多别的事情。嗯,这些我都知道了。祁夜说着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两人都笑了。
    他多么希望,自己真能像他说的那样,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而不是在泥淖中挣扎,等待着他一次次的援手。他也想要成长,变成可以保护他的人,可以让他骄傲的人。
    我有点话想跟飞哥说。
    临走前,祁夜将李飞拉到一边。
    岳星疏识趣地退到一边,看着两人在那边说悄悄话,无聊又寂寞地刷论坛贴。
    旁边的椅子上搁着李飞没看完的书。
    他瞄了一眼,觉得封面有些眼熟。
    《唐吉诃德》
    他怎么觉得好像上个月就见他拿出来过?
    这么久了还没看完?他这么想着,顺手就拿了起来,发现书里还夹着一本书。
    没有书皮,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岳星疏随手翻了一页,表情僵住了。
    倒不是因为它的内容多么惊世骇俗,虽然也确实挺惊世骇俗的。
    因为这是一本小huang书。
    描述过分的细致,细致到他一眼能看出底下那个嗯嗯啊啊的
    是个四肢健全的,男同胞。
    回来后。
    李飞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岳岳:。。。
    第24章 秘密
    祁夜走后第三天。
    岳星疏依旧习惯性地擦着身后的课桌,有些恍惚,连外头有人喊他都没发现。
    旁人的同学扯他袖子提醒他,他转头,看见李飞立在窗外。擦得明净的窗户,照得那道身影也亮堂堂的。
    你怎么来了?岳星疏不自然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李飞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他还在为某人难过,蹙着眉拿出一只蓝色水笔,你昨天忘的东西。
    谢谢岳星疏伸手去接。对方搁在窗台上,转身走了。
    笔身上还有他掌心的余温。
    只是淡淡的一点点,却在他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变成了烫人的火星。
    附着在他的指尖,一路燃烧进了心口,整颗心被烧成了红色的铁皮,甩也甩不掉的焦灼。以往稀松平常的画面,此刻都像是有了另一层意思。连同那张冷冷清清的脸,也再无法让人平静以待。
    这才是他神志恍惚的原因。
    他绝对绝对没有歧视同性恋,他只是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回到家,岳星疏倒在床上,哆嗦着抽出藏在枕头底下的那本没封皮的书。他当时一定是脑子短路了才会把书藏起来。
    更可怕的是,他还翻了两遍,现在正在翻第三遍。
    好奇心真是害死人。
    是飞飞啊,星星在房间呢客厅里传来妈妈何花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脚步声朝他的房间过来。
    岳星疏心跳如雷,赶紧把书藏好。
    不舒服?李飞开门进来,见他脸红红的。
    可能有点热。岳星疏说。
    李飞转身去开窗,外头没什么风,只有廊檐下丛丛栀子的香气溜进来,伴着落日的晚照铺满了室内。
    岳星疏还保持着刚才看书的姿势,趴在床头,通红通红的脸,比天上那颗都不遑多让。
    李飞蹲下身,伸手碰他的额头,发现确实没发烧。
    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过近的距离,他的脸看得比往日里更加清楚,棱角分明的嘴,色泽很淡,嘴角还沾着一点饼干碎屑。岳星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伸手帮他把那点碎屑掂了下来。
    对方什么也没说,像是早就习惯了他各种老妈子的举动,倒是岳星疏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怎么能对着喜欢男孩子的男孩子这样那样呢!!
    你今天没去打工啊?岳星疏问。
    店里休息。李飞说。
    他坐在旁边摆弄祁夜留下来的游戏设备,一个人低着头玩,也不说话,房间内只有按键的声音。以往两个人玩游戏总是吵吵闹闹的的,吵得他心烦,此刻岳星疏竟有些不习惯这份安静。
    一个人玩是不是很无聊?岳星疏问。
    还好。李飞说。
    祁夜不在真可惜。岳星疏说。
    李飞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有心痛,也有难过。
    他的反应,完全验证了岳星疏的猜测。
    李飞果然喜欢祁夜!!!
    他以前不懂,现在都懂了。
    难怪夹在两人之间他总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原来他从头到尾就是个电灯泡。
    岳星疏又是心酸又是感慨。
    趁着李飞去厕所,恋恋不舍地将那本小gay书又塞回他的书包。原封不动地夹进那本《唐吉诃德》里。
    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李飞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背上包走了。
    之后的几天,他都没怎么来找他。
    最近飞飞怎么不来了?何花疑惑地问。像她这种看多了偶像剧的老阿姨,对漂亮小伙子总有说不出的好感。祁夜走后,母上看着比他还要难过,好几次对着祁延主演的狗血剧抹泪。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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