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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心事

    “这纸鸢有意思。”王芝身旁站的那个年轻人是个圆脸庞,个子比身旁两人都矮,又说又笑,看起来性子很活泛:“京城的纸鸢太千篇一律,没意思。我们在珉州乡下的时候,自己动手做纸鸢,那真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我就做过我们家厨子的那把大锅铲,我弟还做过……”
    他后头的话被强行打断了,不过刘琰多半能猜到他没说出口的多半是个不太雅观的东西。
    这有什么?刘琰一点儿都不介意,要知道以前在乡下大家简直把所有能放上天的东西都试过一遍,哪怕没有纸用的也能总想出其他办法。刘谈就记得有人在风筝上画了一坨那什么……还有人在上头歪歪扭扭写了“xxx大王八”这几个字,一放起来了那可人人都看得见,被骂的那个不是旁人,正是放纸鸢的这孩子的亲爹。
    当然这个写字骂自己亲爹的孩子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后头半个月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还是走路自在,坐船闷得很。”圆脸少年笑嘻嘻的说:“我刚才好象看见卖纸鸢的了?咱们也买两个来放吧?”
    王芝只是站在一旁含笑不语,那个少年朝他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快快快,再不去要卖完了。”
    王芝说:“那你去啊。”
    他声音清朗悦耳,略带一点方言的口音。
    “我没带钱啊,你先借我。”
    王芝摸出钱袋来,倒了一半钱分他:“你当心些,别让人哄了。”
    圆脸少年把钱胡乱往袖子里一兜,拉着另一个同伴就要走。
    那人不大乐意跟他去跑腿:“你一个人去就行了,难道纸鸢还沉得你搬不动?”
    “嘿,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买三个纸鸢自己全放了?可不还有你俩的份?你要不去,回头我挑的纸鸢你不中意,那你可别怨我。”
    那人没办法,只好跟他一块儿去了。
    王芝对两位公主揖手为礼:“让二位见笑了。”
    刘芳既然不想让人看出身份,王芝也善解人意,对她俩的称呼很模糊,既不会暴露她们的身份,也不会让人觉得不恭敬。
    他身上既有世家子弟才有的风骨,又不显得过于矜傲,说话行事还是挺随和谦逊的。反正刘芳觉得,瞧着这样眉清目秀的俊朗面容,就让人想和他多说两句话。
    刘琰看看王芝,再看看刘芳,忽然想起刚才她说的那句话。
    刘芳说,要是她没成亲,她都想嫁王芝。
    这话虽然是戏言,但是刘琰真见到王芝本人之后却觉得,这戏言里也有三分真。三姐姐她以前喜欢的李峥,虽然和王芝长得不象,气质也有别,但是他们身上有某些相通、相似之处,或许三姐姐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一点。
    大概她就喜欢这种有才气,生得清秀,又带着世家风范的男子。
    嗯,三姐夫勉强能够得上有才气,生得也不错,不过他的气质和李峥、王芝他们不象。
    三姐姐虽然嫁人了,但是姑娘家这辈子第一次喜欢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刘芳笑着摆手:“不打紧,这种不作伪的真性情也是挺难得的。”
    刘琰站得有些脚酸,她把手里的线轴交给豆羹,自己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长长的柳条被微风吹得轻轻摆动,豆羹怕柳条缠住了线,往后退了几步,都已经踩到湖边,再退就要掉到水里去了。
    “把它放了吧。”
    刘琰仰起头,看着那个越飞越高,似乎要钻进云朵里去的纸鸢。豆羹应了一声,也不用刀剪,打算直接把线掐断。
    豆羹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神情有些疑惑和怔忡,直到手指头被麻线割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绷紧的线就象刀子一样锋利,在他手指头割出了一条斜的口子。
    幸好伤不算深。
    豆羹把手指在嘴里吮了一下,再一次伸出手,这一回他快而准的直接把线从中间掐断。
    绷得紧紧的线断裂时有一声很明显的声响,失去了线的牵系,那个金色的元宝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视线中。也许是阳光太炽烈,耀得人眼花,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纸鸢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豆羹把手里的线轴收起来。
    刚才那个站在公主跟前的少年已经转过身来,这一回豆羹看得更清楚了。
    确实与曾经的故人,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那人身量没这么高,仔细看,容貌似乎也没那么象。
    刘芳接过春草手里的剪子,有些舍不得的又抬头望了一眼她的燕子,下定决心剪了下去。
    这只燕子同样消失在了空中。
    但愿风把它带得越高越好,越远越好,把过去的不快活全都带走。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能听见她的心愿,刘芳希望今天自己的心愿能够实现。
    圆脸少年快步跑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纸鸢。
    “就两个了。”他有些遗憾:“今天游人多,卖纸鸢的生意特别好。就剩最后两个还不肯讲价。”
    这两个一看还是挑剩下的,就是最普通的白棉纸糊在竹骨上,一点儿花样纹饰也没有。
    “我找了笔墨来,咱们在这上头写两句诗,不比他们那些涂彩描金的差。”
    他把纸鸢放在石桌上,兴冲冲的将蘸足了墨的笔递给王芝。
    “来来来,大才子帮着写两句。”
    王芝接过笔来微微出神,过了片刻,又将笔放下了。
    “我倒觉得不用写什么。”
    圆脸少年想了想:“也是,各人想什么都装在自己心里头,未必要写在纸上才算诚心。”
    刘芳小声对刘琰说:“读书人的弯弯绕绕真多。他们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未必一样,嘴上说的跟笔下写的又未必一样。”
    其实有什么不能写的?
    平常人去庙里求平安,求生子,求发财,至于读书人嘛,十个里有八个会求前程,想做官,想做大官。
    但他们嘴上不会这么说,他们不愿意把升官发财挂在嘴边,一个个显得高洁清正,无欲无求。
    其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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