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道是无情也有情
两指捏着手中轻薄的一张纸，韩子昀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薄薄的纸上刻着如蝇头一般秀丽的小楷，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倘若只看这纸书信，人们怕都会想到这样一副场景:香气缭绕的闺房，海棠红的纱帐，一位俏丽佳人端坐在桌前，桌上靠左之处，被细心的丫鬟摆了只素色花瓶，里头插上几支刚开不久的翠白梨花。梨花的甜香与闺房内的香气融为一体，淡淡的烟雾下，女子在笔筒中抽出一支细笔，蘸了蘸手边磨好的墨，垂下头，在铺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故事，也道出了情思。
可惜这书信既不是女子给情郎诉说情意，也不是闺房秀女表达心中寂寞的。韩子昀悄然喟叹一声，手指抚着字迹，缓缓下移，触到宣纸最末那枚新鲜的印章。红艳艳的印章，四个字被刻成了隶书，圆圆的四周像是收起了手脚都婴孩，妥帖地伏在纸上，韩子昀拿手轻轻触着，嘴角荡漾起一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笑意。
书信不长，这是柳如霜转赠战神盟的契约书。
“敬赠:
致韩子昀
战神盟乃我半生心血，今按约定，赠予你管理。从此战神盟归你名下，战神盟所有人员，都必得听你指挥。
另:附战神盟印章一枚。
柳如霜书。”
韩子昀歪了歪头，眼神触到一旁被他搁置的印章。殷红的印泥，带着“战神盟主”字样的印章，就这么静静地卧在自己的桌上。
韩子昀沉默着与它对视，心中感慨万千。
早就没了当初那份心不甘情不愿的愤慨，也不见了那个口口声声说为了旁人好，却不顾旁人想法的自私自利的自己。如此强人所难，跟那些口中说着爱人，实则却在不停地伤害他人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爱与不爱，都不过是一个选择罢了。他尊重柳如霜的选择，也懂得她的想法。有时候，成全并不代表着失去，它往往预示着，一个新的拥有。
收起千丝万缕的愁绪，韩子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口中郁结的千般愁肠此时仿佛都随风而去，化作了一缕清风，一粒尘埃，消失殆尽了。
前不久柳如霜跟自己进行了一番畅谈，说是畅谈，不过是柳如霜在好言劝说自己，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人活一世，自在开心，在找一人与自己携手相伴，已然足矣。
找到幸福......找到追求......找到自我......
韩子昀轻声念了几句，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无力。
很多时候，选择又意味着放弃。
他看向自己桌上的玉玺，心中一个意念愈发地坚定。
第二日，东蛮皇都迎来一个绝好的天气。灿烂的日光照射四方，几缕微风拂过耳畔。溪涧已经开始流淌，嫩叶在树枝头悄悄发了芽。一切都是春日的气息啊。
人们出了家门，在街上欢呼。草绿映入眼帘，湖水泛起波澜。春日来的不早不晚，只是刚刚好。
韩子昀例行早朝，清晨早早起来，如往常一般，由着宫女梳装打扮。一袭玄色龙袍正安静挂在床前，此时被两个宫女拽开来，套在韩子昀身上。韩子昀伸开胳膊，裁剪地恰到好处的龙袍就这么妥帖地穿了上来。腰间束上一条崭新的玉带，中央的玉玦上刻着一只猛兽。完美的剪裁，合适的穿着，衬出韩子昀黄金比例的身材。
绕着镜子左右看了看，韩子昀眼里有些许的失神。
这身装束打扮，怕是最后一次了吧。
瀑布一般的黑发在后背铺展开来，与身上的深色龙袍混为一体。灵巧的手挽上黑发，团成一个高耸的发髻。翠色的玉簪别上发髻，再由另一个宫女拿了束发条，完美地缠绕一圈。
一整套流程下来，韩子昀突然觉得心累。
“好了，好了。今日便到此吧。”韩子昀小声开口，几个宫女便欠了欠身子，恭敬一声:“是。”便速速下去了。
由小太监开路，韩子昀走在后头，眼前帽子上的珠帘随着动作一起一动。
殿前已经聚满了众臣，春日宜起早，连些老家伙们都早早来了候着。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日的确是给人以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韩子昀上了朝，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恭贺，便直言道:“今日，朕与爱卿不谈政事，只道家常。”
众臣有些恍惚，这皇上，又是弄得哪一出?
韩子昀继续道:“朕坐上这东蛮皇位已三年有余，这期间，有过战事，有过动荡。有过喜事，有过发展。朕坐了三年的皇帝，也体验到了权利登峰造极的地步。”
众臣纷纷傻眼，暗自揣测皇帝开口说这话的意图。
“登上权利的顶峰，可是朕......不，我。”韩子昀改了口。“我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每日活在无形的战争之中，起身便是一国的政事要处理。我，有些疲了，也倦了。”
众臣都受到惊吓，连回应都忘记了。
韩子昀最后一锤定音:“此前众爱卿曾说，东蛮与大齐，乃东方两大主权国家。两国相较，必有一败。今日，我在此宣布，东蛮国君韩子昀，甘愿放弃国君一位，将东蛮主权交由大齐赫连曜，从此，东蛮与大齐均属大齐国君管理。”
此前提出大齐与东蛮要一仗定输赢的武将霍华建，这下可傻了眼。
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说好的要一统天下，这会子怎么又把这一统天下的大权拱手让人了？不让贤给本国有贤者也就罢了，你把主权交给大齐，这算是怎么回事?
霍华建在心里咬牙切齿，早知现在如此，他打死也不会提出来什么“东蛮一统论”。如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了面子事小，可若是因此事而涉及了旁人的利益，那他可真是吃不了要兜着走了。
韩子昀吐完这些话，心里一份沉甸甸的担子落下来。不等众臣给出回应，他最后道一句:“今日，是东蛮最后一次上朝。此后，大家便都听从新国君交代，好好做事，为民请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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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纸上刻着如蝇头一般秀丽的小楷，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倘若只看这纸书信，人们怕都会想到这样一副场景:香气缭绕的闺房，海棠红的纱帐，一位俏丽佳人端坐在桌前，桌上靠左之处，被细心的丫鬟摆了只素色花瓶，里头插上几支刚开不久的翠白梨花。梨花的甜香与闺房内的香气融为一体，淡淡的烟雾下，女子在笔筒中抽出一支细笔，蘸了蘸手边磨好的墨，垂下头，在铺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故事，也道出了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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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韩子昀
战神盟乃我半生心血，今按约定，赠予你管理。从此战神盟归你名下，战神盟所有人员，都必得听你指挥。
另:附战神盟印章一枚。
柳如霜书。”
韩子昀歪了歪头，眼神触到一旁被他搁置的印章。殷红的印泥，带着“战神盟主”字样的印章，就这么静静地卧在自己的桌上。
韩子昀沉默着与它对视，心中感慨万千。
早就没了当初那份心不甘情不愿的愤慨，也不见了那个口口声声说为了旁人好，却不顾旁人想法的自私自利的自己。如此强人所难，跟那些口中说着爱人，实则却在不停地伤害他人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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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昀最后一锤定音:“此前众爱卿曾说，东蛮与大齐，乃东方两大主权国家。两国相较，必有一败。今日，我在此宣布，东蛮国君韩子昀，甘愿放弃国君一位，将东蛮主权交由大齐赫连曜，从此，东蛮与大齐均属大齐国君管理。”
此前提出大齐与东蛮要一仗定输赢的武将霍华建，这下可傻了眼。
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说好的要一统天下，这会子怎么又把这一统天下的大权拱手让人了？不让贤给本国有贤者也就罢了，你把主权交给大齐，这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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