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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之名——绿野千鹤(27)

    那是什么?司君第一眼就瞧见了那颗多出来的东西。
    耳钉啊,夏渝州凑过去给他看,好看吧?
    司君皱起眉头:你是医生,戴这个不合适。
    夏渝州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不合适了?病人瞧见我这么时尚,说不定一高兴,让我给他牙上雕个花呢。
    司君还是摇头,一本正经地论述戴耳钉的种种弊端,以及不要随便对自己的身体做穿刺。夏渝州被他说急了,嗷呜一口叼住他耳朵,威胁道:你再说,就给你也来个穿刺!
    面对着突然扑到肩上的小恋人,司君的反应有些迟钝:什么嘶!
    原本只是轻轻叼着,夏渝州试图说话,尖利的血牙一个不慎直接刺破了耳垂。清甜的血液顺着牙管吸入,夏渝州从没有尝过味道这么好的血,一时有些愣住了。
    司君也愣住了,僵在原地半晌,等夏渝州讪讪地放开他,才伸手摸向耳朵:你
    哎呀,夏渝州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出血了,咱们去医务室涂点酒精吧。
    耳垂刺穿了,冒出的血珠迅速凝结,变成一颗艳红的小痣。这是血族的特殊体质造成的,当时的夏渝州不知道,就见司君一只捏着耳朵很委屈的样子,特别慌,磕磕巴巴地道歉。
    司君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闯祸了。夏渝州很是愧疚。
    接下来的几天,司君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讲。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两人又不在一个院系,没有相同的课程,想偶遇都不容易。
    熬到第三天傍晚,夏渝州实在忍不了,跑到教学楼底下堵人。
    司君刚上完课,走出二教,就被夏渝州一把拉到偏僻处,壁咚在教学楼的红砖墙上。
    姓司的,你什么意思啊?夏渝州单手撑墙,恶狠狠地逼问。
    什么?司君站得笔挺,面无表情地回应。
    我把你耳朵咬破了,是我不好,我道歉。但你也不能一声不吭的不理人啊!夏渝州越说越来气,不是你说要负责的吗?过了个寒假就不认了?
    其实夏渝州之前还稀里糊涂的,想着跟司君说清楚,口红那事只是个玩笑。冷战这几天,时时刻刻脑子里都是司君,反而叫他慌了神,恼羞成怒地过来堵人。
    司君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需要冷静一下,这件事
    话没说完,夏渝州直接亲了上去。
    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司君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吻其实很短,蜻蜓点水。
    看着那白皙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将新形成的血痣染成了玛瑙色,夏渝州自己也傻了。刚才一时鬼迷心窍,就想着欺负他一下,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司君抬眼看他,不说话。
    夏渝州破罐子破摔,索性把最后那点顾虑也给生吃了,凑过去呲牙:冷静什么冷静!你要是气不过,就让你咬回来。但你要是不理人,就把你亲哭!
    司君的呼吸骤然加重,声音都哑了: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怎么唔!夏渝州没说完,就被司君反过来按在墙上,堵住了双唇。
    后来的事夏渝州因为缺氧,差点就失忆了。只记得那双微凉的薄唇触碰到了他的血牙,导致他站都站不稳,被迫搂住了司君的脖子。
    回到宿舍之后,夏渝州把头戳进被子里冷静了半个小时,把手机拖进被窝,强行挽尊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天亲了你,我会负责任哒~】
    夏渝州看着司君翻出的聊天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行字,确实是五年前的自己发的,包括那个骚气的波浪线。吞了吞口水:啊哈哈,那什么,我想起来了。
    司君冷眼看着他,慢慢靠近:真的?
    醇香的酒气迎面扑来,夏渝州微微后仰:真的。
    那,你负的责任呢?
    第40章 亲吻
    温热的身体一点一点逼近, 夏渝州跟着一点一点向后倾斜, 最后倾斜角度过大根本支持不住, 噗通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司君栖身过来,单手撑在他脑袋边,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可以感觉到彼此紧绷的肌肉。仿佛回到了那个教学楼背面的寒冷黄昏,空气冰冷, 对方的体温便是唯一的温暖,叫人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夏渝州想说点什么,言语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或许这时候也不该说什么。由着那双薄唇慢慢贴近,攥紧了拳头, 缓缓闭上眼。
    湿润的薄唇, 是红酒微苦的味道, 像经年发酵的泪水缓缓濡湿了龟裂干涸的心田。一瞬间,夏渝州脑子里跑马灯似的想了很多, 狂灾里的纷乱、妈妈过世的哀恸、被学校劝退的茫然、父亲所说的夏家血族的命运与责任
    过去的种种如过眼云烟, 尽在这一个温柔的吻里消散。不如就这么算了吧,自己只是个普通青年, 应该好好去爱喜欢的人, 天塌下来与我何干!
    紧握的拳头松开, 轻轻抬手,想给身上的人一点安慰。还没等他触碰到司君的后背,细长的血牙忽然被什么东西磕碰了一下。
    夏渝州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 像有万千个锤子参差不齐地敲到脑壳上,从天灵盖麻到趾头尖。睁开眼看不到人,只有满目鲜红如瀑布一般自上而下遮住了视线。尖锐的鬼叫在耳边撕心裂肺地呼啸而过,形如实质的恐惧没顶而来。
    呜夏渝州压抑地呜咽了一声,一把将身上的人掀翻在地。
    司君猝不及防地被大力推开,没有支撑点的身体直接翻下沙发。修长的手臂磕碰在桌子上,红酒杯、马克杯呼啦啦甩了满地。还没喝完的红枣茶打湿了地毯,水晶高脚杯碎成两段,马克杯原地转了几转咔嚓一声裂开了。
    夏渝州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坐在地上呆呆望着他的司君,脑子里一片空白。夜风从落地大窗外穿进来,吹得后背一阵透心凉,才发觉背后已经湿透了。
    眼瞧着司君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从波光潋滟一点一点变得暗淡,想安慰他两句,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司君哑着声音,低头捡起地上破碎的马克杯。
    夏渝州缓缓摇了摇头,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是,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你司君站起身。
    脚步凌乱地走到门口,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无涯剑,夏渝州:那什么,我先走了。
    夏渝州!司君撑着沙发翻身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怎么了?
    啊?夏渝州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带放松,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我不能陪你一整晚。
    你在发抖。司君伸手捏住他下巴,想正过来看看,却被啪地一巴掌挥开。
    我说了我不习惯!夏渝州咬着牙提高了嗓门,慢慢挣开被司君攥着的手,后退两步。沉默半晌,没敢再看司君的表情,转身离开。
    下楼,穿过庭院,一直走到马路边,缓缓坐到马路牙子上。路灯照着司君那辆停在车位上的银色跑车,泛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街道上车水马龙,嘈杂的声音将坠入深渊的灵魂拉回了人间。生理反应渐次消失,夏渝州沮丧地挠头。
    刚才司君是想跟他和好吧?气氛那么好,都亲上了,又被自己搞砸,这次也不知道会气多久。
    夏渝州掏出手机,点开跟司君的对话界面,打出一行字又逐字删掉。重新编写,来来回回还是那一句,咬牙点发送。
    【我神经病,别跟我一般见识。】
    发出去就后悔了,这横竖瞧着也不像人话,只得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排斥跟你接吻,刚才那个吻挺甜的。】
    啊,到底在说什么呀!怎么越说越流氓!夏渝州站起来蹦三蹦,破罐子破摔地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不是你唐突,我自己也想跟你亲一下来着,你摔疼了没有?我给你车上画个符驱狗,你别擦掉啊。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不带停顿的,夏渝州呲牙半晌,无力地叹了口气。自己这语言表达能力退化得不是一星半点,想当年还能拿辩论赛前三的。
    放弃挣扎,咬破手指,在司君的跑车引擎盖上,画一个猫猫嘴。末了觉得不够完美,又加了一颗小尖牙。
    刚完成大作,手机上收到了司君的回复:
    【嗯。】
    嗯?夏渝州把自己发那条语音听了一遍,不知道这个嗯回答的是什么。是知道你也想亲我了,还是摔疼了,又或是你画吧。
    第二天早上,夏渝州睁开眼就看手机,也没见到嗯字之外的第二条消息,就知道司君肯定还在生气。
    嘿,给你脸了。我还没跟你算当年的帐呢,这就摆起谱来了!夏渝州捏着手机,骂骂咧咧地下楼拿早餐。
    血盟每日鲜的小哥来得特别早,箱子里已经放了两瓶新鲜的巴氏消毒血了。另外还附带了两根不透明的塑料吸管,非常贴心。
    夏渝州在院子里的小桌前坐下来,把吸管一段套在血牙上,慢悠悠地喝起来。特殊工艺处理过的鸭血,没有了腥臭味,只剩下纯正的鲜香,着实比他自制的那种好喝许多。不用去菜场买菜,也不用苦哈哈地自己勾兑防凝固剂,坐在院子里就能直接喝道新鲜而干净的血液,生活质量就这么提高了。
    爸爸,你看上去心情不错。儿子拎着本书走过来,拿过自己的早餐喝。
    有吗?夏渝州挑眉,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是带着笑的。
    你打算跟前夫爸和好了吗?少年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求知欲。
    又胡说,什么前夫爸!伸手敲儿子脑袋,高深莫测地用牙吸一口血,我只是突然想通了,江山美人或可得兼。
    陈默没听明白:咱家就开个牙科诊所,哪儿来的江山?
    夏渝州斜瞥他:你什么时候开学?先前何予说,孩子身体没事了,开学就得跟新生一起上课。
    陈默:不用这么互相伤害吧。
    正说着,门口传来汽车停靠的声音。回头,瞧见一辆拉着好几个箱子的小货车,车上走下来一名中年男子:请问这里是夏天牙科诊所吗?
    夏渝州站起身:啊,送货的吗?
    谢叔叔!陈默惊呼一声,三两步窜过来,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谢老板是吧,久仰久仰。夏渝州过气跟他握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瞧着有五十岁左右,五官周正,器宇轩昂。正是帮夏渝州卖掉两台治疗机并卖给他新款机器的那个人,今天过来,就是送新机器的。
    谢先生交代完工人卸货,便笑着跟夏渝州攀谈:我马上要离开燕京,刚好今天送货,就过来看一眼陈默。
    先前他是去附院谈生意,偶然瞧见了孤零零坐在病房里的陈默,心生怜悯,就一直关注着这个不幸的天才少年。听说陈默出院了,他第一反应是愤怒,那孩子明明已经病入膏肓,怎么能出院呢?直到陈默给他打电话问起器械的事,并说自己有了新的养父,他还是很不放心,非要亲自来看看才行。
    啊,其实还没治好,不过后续有医大研究所的帮助,不需要捐助了。夏渝州拒绝了谢先生继续给钱的行为。
    谢先生点点头:有困难一定跟我说,我失去过一个儿子,不希望这种悲剧再重复。你爸爸真是个好人。
    夏渝州:关我爸什么事?
    谢先生:他愿意收养这么个生病的孩子。
    夏渝州嘴角一抽,知道这位先生误会了,指指正监督工人安装的小朋友:他爸爸是我。
    啊?谢先生不可思议地上下看看他。
    夏渝州只得跟他解释,自己的骨髓刚好能跟这孩子配上,见这孩子家里实在不像话,索性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他弄成自己儿子了。
    谢先生不愧是生意人,愣怔片刻后张口就来:再生父母啊,也对。不过你确实太年轻了,我儿子要是活着,也就你这么大。
    好好说话,怎么还占人便宜呢?夏渝州觉得这位谢老板有点欠揍,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来来儿子,叫谢爷爷。
    少年从善如流:谢爷爷!
    谢先生:不,不用了,还是叫叔叔吧。
    谢老板是个实在人,给夏渝州送来的是最新款,且还免费给升了一级配置,附赠不少小东西。安排妥当也不多留,就直接上车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把夏渝州拉到一边,单独说了两句话。
    小夏,你知道这孩子他妈的事吗?
    夏渝州努力回想在医院见到的那个没什么人性的女人:不是很清楚。
    谢老板皱眉:你可真是胆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孩子带走。我听说,那个女的最近去沈氏制药闹事去了,跟这孩子有关。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没打听到,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别让那个女人连累了。
    沈氏制药。
    夏渝州还真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实在是个很大的药企,牙科有几款常用药就是沈氏出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牵扯到这上面,莫非陈默生病跟这家的药有关吗?
    儿子,你不会是沈氏集团遗落在外的少爷吧?
    正研究牙科诊疗机的少年翻了白眼,努力配合爸爸表演:说不准哦,据说我户口本上那个爸就是怀疑我妈给他戴绿帽,没准这绿帽就是沈氏集团的霸总送的。
    夏渝州揉他脑袋:啧,那可不得了,回头你要是发达了,不要忘了你爸爸我。
    儿子摇头:不了,我只愿投身黑暗神的怀抱,金钱于我形如粪土。
    夏渝州:
    跟儿子沟通不了,夏渝州给何予打了个电话,看他知不知道沈氏集团的事。何予那边估计在做实验,又打不通,就想着问问司君。手按在拨通键上徘徊一下又缩了回来。那家伙还在生气,到现在也没个消息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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