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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捡到一张嘴——人型代码(94)

    梦里,一个五岁的胖娃娃,哭唧唧地说我要个大场子,我要开美食城,我要吃吃,信徒们虽然知道这是在做梦,可胖娃娃实在是又可爱又可怜,他们自然真情实感地心疼。不过,信徒们经济实力岑差不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子拿出个大场子给胖娃娃。更多的信徒能给的也不过是一顿精美的大餐。
    因此第一天,阿帝托梦找场子,只有一个信徒表示能够提供,阿帝把这人记下后。第二天换了个地方继续显灵,晚上收工后,他也没别的事,就利用入睡前的这段时间,变回五岁的样子,找到了前一天答应给他大场子的人。
    那人显然也对昨晚的梦境记忆犹新,见到阿帝虽然有些吃惊,却还算镇定。他甚至主动跟阿帝打招呼,还问:小弟弟,你是不是想要开美食城?
    阿帝猛点头,嗯!要个大大的场地!
    他五岁的时候虽已能手刃蛭妖,但说话还带着点奶声奶气,加上内部灵魂是个万年老鬼,眼神中带着无比的灵动,看起来真的是又鬼精又奶萌,强烈的反差,反而导致可爱值爆表。
    这位信徒估计也被这股扑面而来的魅力征服,立即答道:好好好,我,我这就带你去看!
    阿帝:先吃饭。
    好好好!
    听阿帝说完这三天的经历,张景澄和钟免同时沉默。
    钟免:所以说,这些地址都是师父靠卖萌换来的?
    张景澄:他冒充别的神到处显灵,回去后不会被投诉吗?
    阿帝:你们怎么了?不满意吗?要是这些不行,我还可以再找信徒们要些新的。人间的信徒真好啊,人美心善做饭的手艺也不错,下次我可以带你俩去见识见识!
    钟免连忙拦住,师父的信徒上供自然只有师父能享用,我们就算了吧,哈、哈!
    张景澄:这些已经够了,我看好簋街这个三层复古楼,明天正好是休息日,一起去看看。还有啊,你不要随便再跑去别人家蹭饭了,这几天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阿帝:好吧,那我要去小钟家住。
    钟免:没问题,欢迎师父!内心默默为即将再次清空的银行卡流下两行告别的泪水。
    张景澄同情地看了钟免一眼,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大早,张景澄起床后,就按照地图打印件上留得联系方式给店面所有人去了电话。那人接到张景澄的电话特别惊喜,张景澄跟他聊了两句就发现,这人大概是误会了,听话口他可能把张景澄想象成了阿帝背后的真神或真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之类的角色。
    张景澄想着见了面一定要把这事说清楚。
    电话联系完一圈儿人,张景澄坐了两站地铁率先到了簋街。三层复古楼的位置并不在簋街的核心地段,不过,簋街的客流量本身就大,到了晚上整条街基本都能座无虚席,有些招牌菜特别出名的店面甚至天天都能看见排队等桌儿的顾客,因此是不是核心位置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不过,按常理来将,簋街的店面一般人就算再信神也不是那么容易分文不取就愿意拿出来的,这店恐怕多少还是有点儿问题。
    张景澄到的时候,那楼主竟然已经在门口等了。两人一照面,张景澄眉头就皱了下。也不因别的,主要还是这位楼主脸上残留着一道细微的痕迹,看样子像是曾被魔气入体且入得很深。
    他既然是阿帝的信徒,那为他驱魔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而经过阿帝除魔还会留下这道痕迹,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个魔的修为极强,要么这人心窍已腐自带魔性。
    张景澄能看出来的问题,阿帝没道理看不出来。可阿帝却毫无忌讳依然收了这人的图纸,难道是笃定这人以后不会再出问题?
    张,张仙师?
    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叫仙师的感觉还挺别扭的,张景澄忙解释:叫我小张吧,我不是什么仙师,籍贯西山张家。您是马先生?
    对对,我姓马。马先生显然是听过西山张家的名号,听完张景澄的话立刻小心又仔细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小帅哥,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诶一声,指着张景澄说: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前不久在五河村案发现场上过电视的那个安全局的小哥!!
    嗯,是我。张景澄大方承认,又问,难得你还知道安全局,我看你这面相,前不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马先生:嗨,这就别提了,哎呀!小张我跟你说,真人面前我也不敢说瞎话,之前做生意被好兄弟给坑了,本来是二十年前的事,可我这人心眼有点小,从那会儿起我其实就恨上他了。我记恨了他二十年,也找过人暗中给他捣乱,看着他不好我就特解气。
    慢慢的这好像就成了我的一个习惯,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去关注他,只要他稍微过得好点儿我就不舒服,我会忍不住想方设法地给他捣乱。我每做一件这样的事,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气量一天一天在变小,有时候我觉得我还不如我媳妇敞亮,最近这一两年尤其明显,特别焦虑,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还老忘事。
    说来也奇怪,原本那兄弟坑了我之后,过得越来越惨,可自从五年前,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转运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好过,肯定是要加倍给他捣乱添堵。可那之后,我每给他捣乱一次他都能逢凶化吉竟然越来越好,而我反而越来越差。就好像是我的气运转到了他那边,捣乱反而助长了这种转化。
    我肯定不甘心啊,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小子托关系找到了一位高人,求了张什么转运符,我当时就想,他能求来我肯定也能,于是就跑去托人也求了一张,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改善,可是后来没过多久,还是不行。
    张景澄听到这儿,便问了句:你们说的那位高人是不是姓谢?
    马先生听他这话,俩眼都直了,震惊道:你知道这人?!
    张景澄说:找上他才是倒霉的开始。那个坑了你的人难道一直没出事吗?
    马先生:怎么可能,他是在我之前就出事了,大概一年前吧,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痛哭流涕跟我忏悔,说当年不该坑我,不该干亏心事,也不该惦记不属于他的东西。求我原谅他,求求他什么的!
    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自从求了那符,就开始自顾不暇,还真是好几年都顾不上给他捣乱了。要不是他给我打电话,我都快忘了他这个人。不过,将近二十年接到这个电话,我心里还是很痛快,说了好多恶毒的话发泄积压多年的邪念,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他不在了。直到那时我都没反应过来是那个符有什么问题。
    直到三个月前,我自己也差不多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才明白他当时那种心情。有句古话说得真是太对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人啊没到那个份儿上的时候,是真不会想到自己这辈子做过多少亏心事,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会后悔,才会相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些早就被应证无数遍的真理,才会想起曾经被自己害过的人,想跟人家道歉,好像道歉了,被原谅了,就能抹去当初干那些事时心怀的那些恶意。
    不过,我这辈子主动害过的人也就是他,可他却在我之前就走了。我本来以为自己肯定没救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挺了过来。经过这事我觉得活着就挺好,有多少钱什么名利都不如能踏踏实实多活几年。我把还剩下的钱给我媳妇留了一半,拿出一部分给了那兄弟的家人。后来,我就常去庙里上香,捐钱,许愿,希望神明们能看在我虔诚忏悔的份儿上帮我洗脱罪孽,让我多活几年。
    小张啊,我三天前亲眼见到头天晚上梦见的小孩儿时我就知道,神明真的是存在的,这是神仙在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所以这店你拿去用吧,我只求能积点德行,下辈子千万不要再这么蠢了。
    张景澄点点头,说:你既然已明了因果,那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店呢算你入股吧,若是生意好有盈利该给你的自然不会少一分,这个等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咱们再细聊。
    再说一下二十年前你被坑那个事,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但从后期来看你肯定是没处理好。
    马先生:是,你说这个我认。当时我应该直接去告他,可就是反应过来被他坑了的时候,脑子发热,一门心思就想报复回去。
    张景澄:狗咬人和人咬狗的问题。还有就是,最开始觉察出苗头不对,就该有防备之心,最基本的自保能力怎么也要有啊。二十年前那个年代也比较特殊,大环境法律意识不强,多少对你也有点影响。不过法制是明路,报应是阴路,那人坑了你之后好多年也没过好就是在遵循阴路的制裁。
    再说白一点,他在出手抢你的那一刻就是恶向胆边生,这恶念随着他的行动当时就转化成了他身上的业力,业力越重的人,人生越往后走会越差。要不怎么还有句话叫吃亏是福呢。你看李诚,他为什么能成首富?跟他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这人从来能挣七分只拿六分,让出那一分不是傻,而是积攒下来的善,种善因得善果。
    你今天虽然跟我说了这些话,可心里腐坏了太多年,还得日行一善慢慢把福报修回来才行。
    马先生不得不服,他感慨地说:小张啊,我要是年轻的时候能跟你一样活得这么明白,我得少走多少弯路啊。现在我是终于明白了,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信因果也信神明,那个,我问句不该问的,你真不是神仙派来指点我的吗?你们张家是那个张宇初大天师的遗脉吗?
    张景澄:张宇初确实是我的祖先,不过,就算是他老人家也是正常凡人。你就算现在信了这些超自然力量,也还是要保持最基本的分辨能力,别到时候再走火入魔,那可就更难办了。
    好的好的!马先生连忙打住,他也算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小帅哥,本事应该不小,却一点儿没有哪些江湖神棍身上故弄玄虚的劲儿。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他可信靠谱,莫名的令人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是浩然正气。
    张景澄也没管马先生怎么看他,指着这座三层楼问:这楼以前出过事吗?我看着风水好像有点问题。
    一提这个,马先生立马惭愧起来,说:唉,我刚才还是坦白的不够彻底,这楼说起来也是我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风水什么的当时找人看过,说是有点小问题不影响大局,给设了个风水阵化解。我冲着价格低一狠心就买下了,现在想想真不该占小便宜。
    张景澄没说话,而是围着这楼转悠起来。同时,他觉得这马先生说话爱留一半的毛病不是很好,等阿帝师父来了,他还是得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最后觉得要不要接这个楼。
    张景澄转完一圈后就发现,单从外围看,这楼的风水原本是极好的,尤其是这楼后面有一棵百年古树,楼前面和西侧都是主路,这从风水上来讲是个三合局。即主楼餐饮为火,古树为木,主路车水马龙为水,又有房西有路财神光顾之意,应为生发之地。可是,问题就出在,前两年帝都重新规划,簋街附近也有不少老建筑拆后翻新重盖,这原本是好事,古树周围还新建了个街心公园,立了一尊雕像,是个手持巨斧的冲锋将军。
    这斧子正对着古树,金克木,这也是一镇,凡是古物多有精魂,这么设计是以斧子镇住古树精魂,防止其出来作乱,危害周围的居民。这是出于公共安全的考虑,无可非议。但是对于这个三层楼来说,三合局就破了,只剩水、火的话,那就是水火不容是最容易生是非、引相斗的局。
    张景澄问马先生:这片拆迁之后,你是不是经常和家里人吵架?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啦!不但我和我媳妇老吵架,来这里吃饭的客人也总动不动吵起来,出过两次比较大的事故,我这儿在派出所就挂上号了。那会儿我以为是我个人运道的问题,都没心思再找人来看风水,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唉!!今天自打见到张景澄,马先生就在连连叹气,感觉自己错过了张景澄,好似错过了十个亿,所以说这年头干什么都得找靠谱的人,天师也一样。
    张景澄:这个也不难破解。不过,你之前说里面设过风水局?
    马先生:是呀,那个风水局还是我托人请得据说也是什么大师,哦,姓葛,叫葛凤茹,他说到这儿,还不大好意思地偷偷看张景澄,又迟疑着说:听说,这人好像也是你们西山张家的那个,小张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别误会。我虽然做了大半辈子蠢事,但看人还是挺准的,我能感觉得出你和那位葛道长不一样。
    嗯,张景澄点点头没说什么,只因葛凤茹是谁,有多少本事他实在太熟悉了。这位呢,就是张景阳的妈妈,葛术云的表姐,确实是他们西山张家的儿媳妇。
    只不过,葛凤茹的老公、张景阳的父亲、他的堂伯张子川为人太过沉默寡言,说得直白些就是个妻管严,在家怕媳妇,在外也不主事。而葛凤茹除了一张脸年轻时还勉强能看,那个性格真的是张景澄只能说一言难尽。
    张景阳被教成的样子,就是他妈妈的翻版。
    葛凤茹出身葛家旁支,山野长大,当年她看上了张子川,也是不畏人言主动追求,最终一朝嫁入张家,也算在她那一圈小姐妹里出尽风头,成了那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典范。
    只可惜,到底是差了许多底蕴,导致葛凤茹嫁过来这么多年在张家依旧不免时常被人指点议论。若非掌门之子张子健年轻时闹出了白玉令那件事,后来又一直未成家,恐怕如今的张家早没有葛凤茹立足之地。
    葛凤茹在外面打着张家名号接单的事,张景澄早有耳闻。族里人都说,葛凤茹多年不精进修为,在外又总打着张家旗号,早晚砸了张家招牌。为这事还曾闹到他爷爷面前,抗议过。
    张景澄的爷爷和张景阳的爷爷是亲兄弟,景澄爷爷是掌门,但对亲弟弟的儿媳妇也不好多说什么,私下提点免不了,更多的时候,他也只能把事情压下来。
    不压还能怎么办?他之前到是管过,但葛凤茹当时就哭着说家里收入不够,她才出去抛头露面,不但一点面子不给老公留,还当场扬言不行就离婚!可以说是尽显泼妇本色了。
    为这事,张景阳爷爷和张子川还吵了一架。把那位老爷子气得直接进了医院,之后也再懒得管儿子的家事了。
    后来,爷爷辈的老哥俩说起各自的儿子,那真是各有各的烦恼。他们的妻子都去世的早,儿子在自己手里养歪了,只能说张家的男人夫妻缘浅子女缘淡,好在孙子辈还有几个好苗子,尤其是张景澄,那孩子当时灵力虽低,品性却是难得可堪大任的。
    张景澄自小在爷爷身边长大,人情冷暖早已看透。大家族里每日上演的戏码可比外人眼里那风光的盛名要黑暗得多。爷爷身体不大好,能少操心还是少让他操心吧。尤其是为张景阳这家人,真得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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