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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开诚布公,请求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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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修苒不明所以,微微蹙眉。
    武昙身后,梁晋也跟着不紧不慢的踱步走了过来。
    他也没太明白武昙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显然——
    她是暗指自己和王修苒的。
    于是,不由的审视着,深深地看了王修苒一眼。
    这时候武昙已经招招手,叫了程橙过来:“你给太孙殿下和王家小姐引路,送他们去祖母那吧。”
    “是。”程橙福身应诺,却不好催促二人。
    武昙安排完了这事儿,却又再度回头看向了梁晋,勾唇笑道:“太孙殿下所请,本宫答应你,你的事儿我会替你办了,不过作为礼尚往来,本宫方才提及的那件事,太孙殿下最好也抓点紧,希望你能尽快给个说法出来。”
    王修苒和谢明宜之间的事,他之前一直被误导了,只以为是王修苒使的些许小心机,所以一直也没在意。
    现在被武昙提点之后——
    梁晋已然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
    其实也不用武昙再催促,他自己也已经足够重视。
    而现在,武昙故意含糊其辞的再说这些话——
    分明是刻意误导。
    前面他俩避开众人到一边说悄悄话,而且边说还不时的朝王修苒这边看,本来就足够叫人揣测了,现在还当面故意这般打哑谜……
    虽说眼前的这位晟王妃已为人妇,可就冲她跟梁晋之间的互动也是够扎眼的了。
    景嬷嬷长居深宫,见的多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此刻就心里一阵的不安定,免不了开始惴惴不安的胡思乱想。
    她几次想要上前跟王修苒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机会,只能掐着手心强忍着,想等一会儿王修苒落单了之后再与之细说。
    王修苒倒是还好,一直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外露。
    “先走了。”梁晋似乎已经不欲多言,绵浅的呼出一口气,又抬手拍了下王修苒的肩膀:“走吧,一起过去。”
    王修苒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倒不至于为了这样一点小动作就有所联想,只是微笑着点头:“好。”
    程橙引着一行人往后花园的方向去。
    期间景嬷嬷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武昙好几眼。
    武昙自然是有所察觉,却没理会。
    只等他们走的远了,就招手把青瓷叫了过来,吩咐了她几句话。
    青瓷听完有点意外,又跟她再确认了一遍:“那个婆子……”
    “去吧。”武昙给她使了个眼色,“如若只是杀个人,梁晋犯不着请我代为动手,有些话无需明说,大家彼此心领神会就好。”
    “是!”青瓷做事不会刻意刨根问底,应诺一声就领命去了。
    梁晋说那事儿与他无关,武昙是觉得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但隐约之间又总有种感觉,在这背后,他又必然是隐瞒了些什么的。
    这会儿萧樾没在她身边,也没个人可以打商量的,不过好在这事情也不急在一时,等晚上回王府再说也来得及。
    这边梁晋和王修苒结伴去了武老夫人那。
    武老夫人那边依旧热闹非常,大胤朝中一群地位最为尊崇显贵的老太太们齐聚一堂,吃茶闲谈。
    再加上武家办喜事,气氛还较之平时更加喜庆热闹。
    梁晋和王修苒都和武家没什么交情,只是出于礼数,作为晚辈登门过来给长辈问安的。
    武老夫人与两人寒暄了会儿,说了两句场面话,看见院子里又有人进来了,两人就借故告辞了出来。
    结果——
    却发现和迎面走进来的庄家小姐冤家路窄。
    庄家这姑娘和谢明宜是手帕交,关系本来就不错,又自从在王修苒那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两人之间来往就更密切了,现在谢明宜仓促之间远嫁出京,虽然事态表面上是平息了,但这位庄小姐跟着庄夫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王修苒,也还是不掩敌意,眼神瞬间就是一冷。
    不过屋子里都是一群德高望重的命妇老夫人,大家都知道不能在这里闹事,所以那庄小姐只剜了一眼就别过头去,跟着自己母亲进那暖阁里去了。
    梁晋自然也注意到这两个姑娘之间的猫腻了。
    他略看了眼,也没说什么,伸手从袖子里把折扇抖出来,晃着继续往外走。
    王修苒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而等到从院子里出来,又走了没两步,他就忽的止住了步子,转身冲后面跟着的景嬷嬷等人抬了抬下巴,懒洋洋道:“你们都一边儿去等着。”
    王修苒本来正低头往前走,似乎也没想到梁晋会想要单独和她说话,诧异的抬起头来。
    景嬷嬷等人更是意外,一时都杵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
    倒不是觉得梁晋和王修苒私底下说话有什么不妥,景嬷嬷甚至巴不得两人私底下多多接触,只是——
    前一刻武昙和梁晋之间说悄悄话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总觉得不太对劲,怀疑那位晟王妃是不是背后说了王修苒什么闲话……
    “殿……”犹豫不决之间,她就惴惴的开了口。
    不想,才刚出声,就被梁晋横了一眼:“怎么,还得本宫亲自请你们么?”
    梁晋在南梁时候就是个出了名不着调的纨绔。
    那时候王皇后虽然一直很烦见他,可他自淑景轩搬出宫去之后,就开始隔三差五进宫来给王皇后请安,虽然王皇后一般都不见他,但他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却像是根本不会被打击到,还是隔一段时间就来,王皇后不宣他进殿,他就在院子里调戏小宫女,跟宫人们闹着玩,常来常往的……再加上这位确实是主子,是皇室血脉,王皇后宫里的人有这一重认知,对他也带着本能的敬畏,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的。
    那还是以前,而现在,他的身份被尊高,更成了王皇后手上最重要的筹码。
    此时他面露不愉的一声冷笑,就直接刺激的景嬷嬷汗毛倒竖,赶忙缩了缩脖子,咬牙道:“奴婢不敢。”
    说完就恭恭敬敬的往后退开了。
    王修苒身边带的是她和蕊儿,梁晋则只带了杨枫,三个人一起退到了武老夫人那院子院门的另一边,隔得老远。
    王修苒盯着他们几个走远,看他们在那边站定之后才收回了视线,正色看向梁晋:“晋哥哥有话跟我说?”
    梁晋喜欢笑,脸上惯常挂着笑容,这时候却也难得严肃了面孔,直视她的眼睛:“你没对谢家三小姐出过手?”
    他这话问得直白。
    王修苒这么个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任凭是谁都不会觉得她是会算计人的那种人。
    梁晋就算是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但是这些年来,但凡遇见,也只当她是个单纯柔弱的小女孩儿一般对待,至少——
    当面是从来没有流露出对她有多了解的样子。
    他这一句话,实在是太突兀。
    突兀,却又顺理成章。
    王修苒听见他这样质问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非但没有被人揭穿了的恐慌或者不自在,反而在内心深处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和梁晋一样,都是习惯了在人前伪装的那种人,但事实上——
    做一个面具人,真的很累。
    尤其是遇到梁晋或者武昙这样的对手,当着他们的面演戏,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这一刻,就仿佛是冲破了云雾,她终于可以不必伪装,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王修苒很平静的看着他,摇头:“我没对她出过手。”
    她和梁晋之间,毕竟立场有差别,她并不指望梁晋会立刻就相信她,还想进一步解释的时候,梁晋却已经直接开了口:“好!你没做过就好。”
    他居然——
    这样就信了?
    她随随便便的这么一解释,他居然就信了?
    王修苒不傻,她知道梁晋的心里对王皇后和他们王家是什么态度立场,他也知道她这次来胤京是有图谋的,可是对她的话,却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信了?
    王修苒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发懵,眼睛不可思议的微微瞪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梁晋似乎是很烦的样子,难得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眉宇间都堆叠了几分愁绪,看出了她的诧异,就又多说了几句:“方才晟王妃找我,她说那两件事恐怕背后另有隐情,我才找你确认一下,既然你说不是你,那……我心里有数了。”
    说完,抬脚就走。
    而在这一瞬间,王修苒也终于恍然大悟。
    “晋哥哥……”她下意识的追上去一步,叫住了对方。
    梁晋止步,回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当面跟她确认,她说不是她做的,他就信了?这样的事,换在别人身上,肯定要忍不住的胡思乱想甚至疑神疑鬼了,但王修苒不然——
    她觉得自己算是了解梁晋的,她当然也知道梁晋恐怕早就打从心底里也将她看透了。
    他会轻易相信她的话,并不是因为掺杂了任何的特殊的感情,而只是因为——
    他已经将她这个人彻头彻尾的都看透了,她瞒不了他任何事。
    这样也好!
    一个人,有了太多隐秘的心思,突然有朝一日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了,也就解脱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王修苒举步走向梁晋,在他面前站定,她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口:“我知道姑奶奶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你不喜欢,而且于你而言,早些年在你艰难之时,我们也不曾施以援手,现在却反过来谈什么亲情血脉牵绊,实在是太过荒唐可笑了些。但是如果抛开这些不谈,即便你运筹帷幄,将一切都做好了打算,掌控在手,那么将来在南梁朝中你也是需要盟友的吧?当年太子殿下的死,整个东宫覆灭,这些事情里面,没有任何我们王家的推手在,我们只是……”
    她说着,声音似是被什么梗了一下,略带了几分艰难,略缓了一下才又继续:“对你,薄凉了些。”
    王皇后不喜欢梁晋,她都放弃不要的孩子,王家自然也不需要捡回去供起来。
    其实,这是人之常情。
    王家犯不着为了一个和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情分的婴儿去和王皇后翻脸对抗……
    虽然道理是没错的,可如今,王修苒站在梁晋面前当面说这事的时候却由心而发,有种难掩的尴尬。
    可是,她依旧没让自己退缩,看着对方的眼睛继续把话说下去:“我们之间,并无血海深仇,如果能够互相扶持,成为盟友……我王家只想要屹立不倒,继续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将来等你掌权之后,手上也需要得有信得过的可用之人,用谁不是用呢?最起码,如果你选了我们,至少在外人看来,我们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血脉牵绊做桥梁,视为一体,即便有人想要趁虚而入,也得多掂量着来。”
    梁晋最大的劣势在于他在南梁朝中并无臣属和根基,就算他选了大胤皇室做盟友,借大胤人的扶持坐上了皇位,他后面仍然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他得要在朝中树立威信,压服群臣,一步步的稳固住自己的地位。
    梁元旭和梁元轩的党羽余孽将来会留下多少,为未可知,但是作为一个自幼就被冷落忽视的小皇孙,梁晋这种身份上位,本身就会让很多人不服气,甚至于权臣想要掌控没有根基没有臂助的少年天子……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梁晋当然可以在朝中选几个世家大族或者老臣做同盟,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情和感情基础在,就算结盟了,也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
    可是王家——
    就算实际上彼此之间也只有利益牵绊,而无血亲感情在,可至少会给外人造成一种视觉错觉,因为毕竟王皇后出自王家,王家属外戚,和梁晋之间有一种血脉关系在那摆着,他们双方的利益链是牢不可破的,有一个这样的联盟在,其他的朝臣想要生事或者趁火打劫就需要仔细掂量掂量了。
    王修苒的话,没有任何的夸大,她甚至还很谦逊的将姿态摆得很低。
    梁晋这回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天的小姑娘在跟他来谈这件事。
    他眸中光影交错,变了几变之后,终于内敛沉淀了下去,陷入了无边的一片墨色之中。
    他看着王修苒,没有嘲笑也没有觉得她的想法有多荒唐,只是随口问了句:“是你的一厢情愿还是南阳侯的意思?”
    话是这么问,他心里却很清楚——
    这必然只是王修苒异想天开的想法罢了。
    如果真的是南阳侯王家想要投诚,南阳侯就会亲自来跟他谈,人来不了,也会亲笔修书,而不会是让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家来同他说。
    也许王修苒的格局和眼光都是正确的。
    可是——
    她做不了王家的主。
    梁晋也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王修苒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话,梁晋却已经再度大步转身往前走去。
    王修苒感知道了他拒绝的态度,那一瞬间,突然莫名的心慌——
    其实昨晚的时候她还拿不定主意,毕竟,王皇后虽然强势偏激,但是她从小到大,对方也确实是宠爱她的,哪怕栽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利用,但那些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也总有温情在。
    她很难对这样一个亲人做出取舍,所以她挣扎,犹豫……
    可是,就在前一刻梁晋把她叫过来说话的那一瞬间,她却清醒的意识到摆在她面前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如果她再继续优柔寡断的迟疑下去,很有可能就真的要把整个南阳侯府都断送了。
    “晋哥哥。”她有些慌张的再次追了上去,音调有些拔高,惹得远处的景嬷嬷等人全都扯着脖子看过来。
    王修苒伸手拉住梁晋的手腕,两步绕到他身前,急切道:“我可以说服我父亲,我的立场,就是整个南阳侯府的立场,你信我,给我一点时间,半月之内,我给你确切的答复!”
    梁晋静默的看了她片刻,最终却没有给出任何的承诺。
    王修苒抿抿唇,放开了他的手。
    梁晋就第三次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杨枫在那院门的另一侧等着他,景嬷嬷和蕊儿则是慌慌张张的冲到这边王修苒的面前来,拉着她的手紧张的嘘寒问暖。
    那边梁晋走的很快,头也不回。
    “殿下,定远侯迎亲还没回,男宾都在前院……”杨枫疾步跟着梁晋,见他的脸色不怎么好,不免有点紧张。
    “那正好,我出去一趟。”梁晋道,等拐过了个弯,脚下就又转了个方向,并没有往前院去,而是继续在后院里穿行,他没来过定远侯府,但好像对武家院落的结构了如指掌,三拐两拐的竟然就找到了后门去。
    门房有人把守,没走门,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翻墙而出。
    武青林娶妻,今天前门所在的巷子要留着给迎亲的队伍用,客人的车马全部放在后巷和旁边邻近的街巷里,这后巷里马车轿子乌压压的铺了满地。
    本来各家都留了车夫和跟车的丫鬟或者小厮在等的,但是因为前面在办喜事,既然得机会跟着主子出来了,绝大部分人都偷偷溜到前门去看热闹了,这巷子中就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零嘴儿闲谈。
    梁晋从车马中间穿行而过,出了巷子口,顺手解了不知道是谁家的一匹马,翻上马背就走。
    “殿下……”杨枫叫了他一声,也赶忙找了匹马,紧赶着去追他,“您干什么去啊这是?定远侯府的喜酒不喝了?”
    梁晋脸上的表情冷凝,眼底浮现一抹阴郁之色,凉凉道:“去见个人。”
    杨枫极少看见他露出这般神情来,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言。
    主仆两个打马,穿街过巷。
    梁晋去的是回水河边。
    因为是白天,并且昨晚刚办过一场大的庙会,几乎通宵达旦,这会儿大上午的,沿岸便没什人,显得十分冷情。
    梁晋一路打马前行,当初那座雁塔坍塌之后,一直也没有再重修,那里还是一片废墟,时过境迁,堆叠的瓦砾砖石缝隙里长了好些杂草,甚至有几棵小树,树干虽然孱弱,在风中要摇曳,却已经差不多长到成人腰下那么高了。
    梁晋在那附近翻身下马,站在废墟上,临河而立。
    这附近荒芜,虽然附近的路上偶有行人经过,但也只当他是在此赏景的富家子弟,侧目两眼也没有过多的窥伺揣测。
    杨枫牵着马站在路边,不敢问也不敢靠过去。
    却只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不到,梁晋就听见身后有踩在瓦砾上的脚步声,有个声音问他:“你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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