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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欢现代篇(GL)——无心谈笑(65)

    在此之前,她藏得那么好,好到自己根本都不知道原来她每次都那么煎熬。她们同床共枕这么久,自己竟然神经大条成这个样子,她总是不敢去过多地参与南泱的私事,美名其曰是尊重,可原来南泱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不尊重。如果她能早点在南泱遮遮掩掩的时候撕开她的伪装,就算她不能马上想起所有,至少也能在她疼痛的时候陪着她,抱抱她。
    南泱察觉到了轻欢的自责,她也不知该怎么哄,只说:你别着急,慢慢想就好。至少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了,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这次没有瞒我?轻欢瘪了瘪嘴,以后真的会越来越好?
    真的,南泱点头,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好转,过往那些年,我的身体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康健。
    轻欢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可以慢慢去回忆那些往事,不要强迫自己,想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会和你一起回忆。南泱的声音愈来愈沉,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与你一起,再走一遍当年的故事。
    第85章
    真的愿意再走一遍吗?
    南泱在心里问了问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她当然希望轻欢能记起她们之间温存的那些美好,可是她同时也害怕她记起不堪的往事。她杀过轻欢全家,还差点杀死了当时三岁的轻欢,轻欢记起这一段的时候该怎么看她?当年或许她原谅了自己,但是时隔数千年,她再回忆起那惨烈的场面,真的能做到心无芥蒂么?
    轻欢注意到南泱的情绪莫名低落了起来,便握了她的手,偏着头看她睫毛垂遮下的眼睛,怎么了,师父?
    她一喊师父,南泱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就落了下来,像从高空坠落的人一顿惊慌失措后,突然噗的一下落入软绵绵的大垫子上一样。
    以后的事留给以后,不论如何,现在她开始叫自己师父了。
    单单一个称呼,已足以让她开怀许多天。
    没事,吃早餐吧。南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筷子。
    她的双手都缠着纱布,手腕也被针扎得青一块紫一块,轻欢当然不能看她自己吃。在她摸到筷子之前,轻欢就先一步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切好的油条递到她嘴边。
    师父张嘴。
    南泱还是没习惯她叫自己师父,明明三千年前听了无数遍。可能真的是隔了太长的时间,她也还没能适应,现如今每次听到轻欢这样叫,心脏就跟不受控制似的,胸腔里砰砰乱跳。
    竟然
    被叫得害羞了。
    她垂着眼,躲开轻欢的目光,把注意力放在嘴边的油条上。
    油条刚炸好没多久,又油又酥,一口咬下去喀嚓作响,唇角和人中都沾了一圈油渍。她鼓着嘴巴慢吞吞地嚼,油条炸得过于酥脆,很多小渣滓粘在她下唇上,她一咀嚼,那些小渣滓就纷纷扬扬地落到纯白色的被单上,下雨一样。
    轻欢拿了纸,把被子上那些小渣渣都扫下来,又捧了纸接在南泱下巴的下方,叹了口气:你怎么吃东西还漏。
    南泱含着一口油条摇头,含糊说:我没有
    好了别晃了,轻欢捧着餐巾纸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追来追去,你越晃它越掉。
    于是南泱就温顺地停在那里,再也不动一下,板板正正地吃着油条。轻欢一手帮她接着渣滓,一手拿筷子喂她,像照顾小孩一样,就差给她系个口水兜了。
    在古代,师父也是这样生活不能自理么?轻欢把新的一口油条塞进她嘴里。
    南泱仔细咀嚼咽下后,答道:我没有生活不能自理。
    堂堂一派尊主,岂能用生活不能自理来形容?
    最多算是不食人间烟火吧。
    但其实对于她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尊主来说,不食人间烟火这几个字,基本也就等同于生活不能自理了。
    豆浆要喝么?轻欢把一整根油条喂完,拿起装了豆浆的一次性塑料杯,用吸管扎进去,递到南泱嘴边。
    嗯。
    南泱含住吸管,没有防备地吸了一口。
    轻欢看到透明吸管涌上白色豆浆的那一瞬间,就听到一声嘶的倒抽凉气,随即,南泱就飞快地别过了头,眉眼打着皱,被烫红的舌头吐了一点出来,牙齿咬着悬在唇边。
    烫着了?轻欢忙放下豆浆,凑过去捏住她下巴拧过来看。
    真是被烫着了,舌尖起了一个非常非常明显的泡。
    你
    轻欢刚想说上两句,可转念一想,又不忍心说了。以往她给南泱喂水或者饮料,都要吹凉了用唇舌试好温度才给她递过去,是自己给她养成了这样不试温度的习惯,自己又能怪她什么呢?
    她叫来了护士,护士帮忙给看了看,烫伤得有一点严重,黏膜起泡不是小事。护士拿了点药过来,嘱咐要几个小时一次按时去喷,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几天小心喝点流食就好,等泡消了就会好很多。
    护士走了以后,南泱吐着舌头呆呆地坐着,轻欢拿了一本杂志当扇子给她的舌头扇风,好叫上面的药剂早点干透。
    嘴一直张着,唇角难免有点唾液漫溢,轻欢边去拿纸,边心想,看来真得给南泱做个口水兜了。
    师父到底多大?轻欢用纸按住南泱的唇角,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南泱思索片刻,认真地答:仔细算来,应该在三千五百多岁。
    轻欢指尖一顿。
    三千五百多岁???
    她恍惚了一下,南泱的年龄在她的认知里由35直接量变为3500,这冲击力着实不小。她有想过南泱真实年龄很大,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大。
    翻倍也不是这样翻啊,直接在身份证年龄后面加了两个零,这谁顶得住?
    南泱看轻欢瞬时睁大的眼睛,舌尖还吐在外面,说话含含糊糊的:你嫌我老?
    不,不是嫌你老,轻欢一副很惊叹的模样,我只是奇怪,你活了三千五百多岁,还会被区区一杯豆浆给烫成这样,师父,三千年前的尊主都和你一样笨么?
    南泱皱了皱眉:胡说。
    她因一直吐着舌头,一开口,舌尖连着唇角又有唾液黏勾,轻欢用纸帮她擦了擦,无奈地笑:师父,你别说话了,你现在说话流口水。
    南泱搁在被子上的手指一下缩紧。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形象竟然因为一杯小小的豆浆而毁得渣都不剩。
    真是不成体统。
    两个人吃着早餐时,节目组那边来了电话,询问南泱的情况。
    南泱被送下火车的时候模样很惨烈,浑身都是血,加上那时轻欢和孙绪雪都觉得她真的不行了,哭得一个比一个惨,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生了非常非常严重的病。那个时候南泱的情况确实严重,也的确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可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说好也就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舌头上刚刚烫出的泡,俨然就是个健康的正常人。
    她既然正常了,节目组也就放了心,PD厚着脸皮问她们什么时候方便回车上继续录制。
    祁轶和明晚澄还在车上等她们,旅途也还在继续。
    轻欢的意思是先不录了,她不想让南泱担着风险在外面跑来跑去。南泱却说,自己已经在好转,她仍然想和轻欢一起去国外走走。
    没有了死亡的威胁,她现在浑身轻松,再没什么能比与妻子和朋友一起去旅游更令人神往的事了。
    轻欢勉强同意了,与她说:那你要答应我,再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别一个人强忍,偷偷跑去抽烟什么的。
    南泱吐着半截烫伤的舌头,温顺地点头。
    轻欢看她这模样,可怜又好笑,声音也软了许多:烟不是不可以抽,真想抽的话,我陪你抽。但是你舌头恢复之前,先别抽了,可以么?
    可以。
    南泱含糊答。
    其实不抽也行,反正她上次也没抽出什么味儿来,只觉得呛和苦。
    节目组考虑到南泱毕竟生了场大病,没有叫她们马上返回,说让她们休息半天,下午的时候坐高铁前往保宁站,在保宁站等节目组所在火车抵达后,与他们汇合。
    两个人都很累,于是躺在病床上一起睡了一觉。
    睡着的南泱还吐着舌头,轻欢朦胧间看她,觉得她像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
    合上眼,疲惫瞬时席卷而来,拱拱头,在南泱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便沉沉睡去了。
    白天睡觉,最易做梦。
    轻欢此间又做了个梦。
    这一次,梦里没有之前的打打杀杀与生离死别,只有安静的一片梅园,散逸满园梅香。
    梦中,她的个子好像不是很高,四肢也没抽条,手掌小小的、软软的,拿着一把小木剑,青涩地来回挥砍。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闲坐一旁,倚靠在梅树弯曲的树干上看书,不时抬眼看向正在练剑的她,眼底瞧不出什么情绪。
    她刺完一剑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动作,迷糊地挠挠头。看书的南泱放下了书,朝她招手:过来。
    于是她乖乖走了过去,埋着头,不敢看南泱。
    手。
    南泱拿起了石台上的一把戒尺,示意她把手伸出来。
    她知道又得挨打了,委屈地哭出来,颤巍巍地伸出手:师父、师父你轻点,好痛的。
    南泱动作一顿,把戒尺放了下去,定睛看了看那红肿的小手掌。片刻之后,她修长的手指覆了过来,裹住那小小的手,拉得靠近一点,然后把小孩抱上了膝盖。
    南泱从后面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稚嫩的肩头,细白的手指捉着她红红的小手,拇指按在掌心的红痕里温柔按摩。过了一会儿,小轻欢用眼角窥见肩上的女人微微撅起嘴唇,紧接着,凉凉的气就从肩头吹了过来,抚过她灼烫的掌纹。
    还疼么?柔软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疼!她使劲点头,要师父亲亲,就不痛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疼了,累了,就要大人亲亲抱抱才能好的。
    南泱笑了笑,把怀里的小孩抱起来转了一下,让她面对自己坐着。看着那双满怀期待的大眼睛,她修长的双手捏起那小小手掌,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低下头,睫毛扫过小孩肉乎乎的手腕,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掌心。
    第86章
    火车终于到了保宁站。
    明晚澄和祁轶一直都在关心南泱和轻欢的状况,之前她们也通过电话,知道她们会来保宁站与节目组汇合,于是车子一到站,她们就亲自下了车去接那两个人。
    火车在保宁站会停靠十五分钟,她俩下车都戴了口罩,过往的旅客没怎么注意到她们。没等多久,就看见南泱和轻欢也戴着口罩从进站口那边走了过来,没等她们走到车尾的卧铺车厢,硬座车厢外的祁轶和明晚澄就半路把这两人截了下来。
    老祖!
    明晚澄看到南泱,有种劫后重生的激动,兴奋地就想往上扑。
    南泱往后退了一步,眉头一皱,离我远点。
    明晚澄觉得这辈子还能看见活着的南泱真是太难得了,感动得直想抱着她哭,可是她也知道南泱这种死闷骚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抱她,于是只能胳膊一转,死死地抱住了身边的柱子,把那柱子当成南泱,一边抱一边痛哭流涕:老祖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经过的路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一个女孩子抱着一根柱子声泪俱下,不明所以地左右环顾。
    祁轶拎着明晚澄的领子把她从柱子上拽下来,低声警告她: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轻欢拿了餐巾纸出来递给祁轶,让祁轶给明晚澄,阿澄,没事了,哭什么哭呢?
    师父你还说我,明明昨晚老祖被抬下车的时候你哭得比我凶多了
    咳!
    轻欢干咳一声,飞快地瞄了一眼南泱的表情。南泱还是那副寡淡如水的模样,眼底平静地一丝波纹都不曾泛起。
    祁轶问道:一切都还好么?
    轻欢点点头:没什么大事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嗯,祁轶顿了顿,续道,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也可以和阿澄说,我们四个人之间不必生疏的。
    我知道。
    轻欢欣慰一笑。这种感觉真好,有这么一两个真切待己的朋友,就算有些秘密不能让对方知道,但也绝对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纯粹的友情。
    因为在车下是没有vj拍摄的,所以几个人多聊了一会儿,等列车员和客运员开始吹哨示意要启程后,她们便各自分开,上了自己的车厢。
    已经是晚间七点了,节目组也没敢继续折腾她们,现如今,只要她们还能共同出现在画面里就已足够。vj大叔蹲在卧铺旁边的凳子上拍了几个镜头之后就笑嘻嘻地离开了,还贴心地嘱咐她们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就可以抵达巴渝,早上早点起来去餐车吃饭。
    对铺的六六看到她们回来,高兴地嘴合不拢,这些路人们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消息封锁得很好,她们只以为南泱和轻欢是有事去别的车厢了。
    时间还早,中铺那个痞帅的小伙子提议说要玩三国杀,一种桌面卡牌游戏。六六和阿美都兴致勃勃地应下来,一片期待地看向对面的大明星,期待能和明星玩上几局游戏。
    三国杀这种经典桌游,轻欢当年大学里经常和社团的狐朋狗友打通宵,看到那小伙子拿出了卡牌,心也痒痒起来,拉着南泱一起玩。
    这桌游简单,不复杂,南泱看轻欢想玩,也就没多说什么,默默地凑了个人头。
    如此,刚好凑成了五人局。
    开局每个人要抽三张武将牌,给自己选一个角色。痞帅小伙选了曹操,六六选了周瑜,阿美选了赵云,南泱随便挑了个刘备,轻欢则选了貂蝉。
    轻欢把那张貂蝉的武将牌翻上来时,南泱瞥了一眼,忽然一笑。
    南泱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这样笑,轻欢有点疑惑,压低了声音问她:师父笑什么?
    南泱摇摇头,反问她:你为什么选貂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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