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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欢现代篇(GL)——无心谈笑(3)

    不行,孙绪雪严肃地摇头,从小爷爷就告诉我,您是比亲人和爱人都重要的人,对待您,不能僭越,不能无礼,不能悖逆。我怎么能和您以同辈相称?
    南泱不禁叹气。
    三千年前,她以禁术获得了永生。她的三个亲传弟子唯恐自己死后他们亲爱的师尊会出什么意外,便商量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各自找一个传人,用几近洗脑的方式让师尊成为这些传人的信仰,成为他们心中的神,成为他们活着的唯一意义,再让传人寻找下一个传人,如此往复。有时南泱都好奇,云棠他们到底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把这套洗脑教学绵延几十代,直至今日。
    您现在吃饭吗?还是休息一会儿再吃?
    现在吃吧。南泱走到餐桌边,翻起两个玻璃杯,一边倒水一边随意地问,你爷爷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
    当然有。
    他都怎么说我?
    爷爷说,您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但其实人很好,特别特别善良。孙绪雪把一盘又一盘热腾腾的菜端上桌,关于您的过往,他和我说过一些。三千多年前,您偶然外出时捡到一个六七岁的乞儿,将她带回北罚收作您最小的徒弟,便是轻欢师叔祖。轻欢师叔祖长到十七岁时,与您相恋,您有过犹豫和逃避,但最终仍选择悖逆阴阳常规,与她成为了一对爱侣。后来,机缘巧合下,北罚发现她是邪派焚天门的的少主,十几年前,是北罚联合其他正派屠杀了她的全家,让她沦为寄人篱下的孤儿。自那以后,轻欢师叔祖就叛出了北罚,回到了焚天门。她是邪派,北罚是正派,正邪总有一战啊。爷爷说,在最后那场正邪对决中,轻欢师叔祖死在了您的剑下。您很后悔,觉得亏欠她,所以三千年来,一直想要去弥补。后来,您牺牲了许多,终于习得一门禁术,获得了长生,让自己和轻欢师叔祖的灵魂有了生生世世的纠葛。爷爷说,等到轻欢师叔祖第九十九次转世时,她就会记起您,当她记起您的时候,您就会开始和她一起变老,然后共同走完这一世。
    南泱没说话,只是捏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
    可是九十九世,才用了三千多年孙绪雪小声自言自语,平均下来每辈子才活三十多岁呢。
    因为,不一定每一世都是人。南泱回忆起过往的岁月,眼眸微微垂下,有时候,是一只兔子,只能活几年。有时候是一朵花,只能活一个季节。
    孙绪雪惊诧道:您都是怎么认出来的?
    南泱沉默片刻,答道:那个禁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我能感应到她。
    那前九十八次的转世,每一世您都找到了吗?
    嗯。都找到了。
    南泱转过头去,看向空荡荡的客厅,声音愈来愈轻,虽然她没有记起过我,但是三千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从未缺席。
    孙绪雪不知道三千年是什么概念,她只知道,在高中念书的三年都那么漫长,毕业后连初中毕业照上的同学都认不全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记三千年那么久呢?
    爷爷他们一定也很心疼您,所以才这么想促成您和祝小姐的婚事吧。
    南泱轻轻叹了口气,通常没有情绪的眼底涌起了一点不着痕迹的失落:可是我今天见到她了,她却还是不认得我。
    孙绪雪仿佛能感受到这份期盼落空的绝望,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老祖,您别难过,肯定是哪一步还没做到。我和爷爷会再去深入研究那份禁术密卷,不会耽误太久的,您放心。
    其实,不必把我的事看得那么重要,如果你有更想去做的事,可以先去做你的。
    那怎么可以?您才是最重要的。我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南泱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绪雪,你不要再找下一代传人了。
    孙绪雪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你们为我做了很多,我都知道,也很感激。南泱搁在桌上的手指慢慢缩紧,可是我真的不忍心再看见,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这些莫名的传承,错过本可以更好的人生。
    孙绪雪怔怔地看着南泱。
    她似乎能明白世世代代这么多人都心甘情愿追随南泱的原因了。一个人的善良固然可贵,但是最难得的,是她本可以选择不善良,却还能在心底里留存着对每一个人的同情。
    这样的老祖,当年又为什么会让心爱的人死在了自己的剑上呢?
    第4章
    依然在下雪的清晨。
    南泱在软和的被窝里朦胧转醒,放空之际,脑中忽然闪现过昨天孙绪雪说的那句话
    有您出现的人生,就是最好的人生。
    劝二十岁的梅仲礼放弃寻找下一个传人时,他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南泱还在发呆,枕边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她反应了两秒,揉了揉眼睛,拔下充电线接通电话:喂?
    老祖,打扰到您休息了吗?梅仲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没有。什么事?
    想和您说一声,祝家那个丫头没有退掉婚约。我和她昨天都谈好了,今天让您带着她去民政局登记结婚,让她在中午两点准备好,您看您方不方便?
    南泱愣了一会儿。
    不方便吗?那我通知她改个时间?
    你已经和她说好了?
    是,已经说好了。
    那就今天中午两点。
    改来改去的,多少都会麻烦到她吧。况且,她也很想快点和她结婚,她等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三千多年了。
    好的,那十二点的时候我让绪雪开车去接您。
    南泱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她思考了好阵子才发觉,这应该是她们第一次正式会面,又是领证的重要日子。她摸了摸凌乱的长发,第一时间下床去浴室洗了澡。
    洗好之后,她找到昨天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把里面各种各样的白衬衫一件一件拿出来铺在床上,头发还在滴水,她却也不在意,只顾埋着头思索该穿哪一件才好。
    一想到她会坐在自己旁边,近在咫尺地与自己对视,她就有些紧张。
    除了没有那颗眉间痣,她的五官和当初的轻欢长得一模一样。几个小时后,她会用那双熟悉的眼睛看着自己,甚至有可能会在任何一个瞬间记起自己,记起她们所有的曾经。或许,她还可以得到一个等待了三千年的原谅,听她亲口说一句,我不怪你。
    原本以为,再见她的话,应该不会像上一次在车站时那么紧张。可是,不知为什么,好像比之前更焦灼了。
    南泱在满床的衣服前站了足有两个小时,站到头发都自然干了,还是没选出来一件最满意的衬衫。
    没过多久,孙绪雪就到了。在得到南泱同意的情况下,她拿了一把这所住宅的钥匙,开了门一路找到卧室,隔着没关的卧室门朝里好奇地探头。
    老祖,还没有收拾好吗?您这看着一床衣服发什么呆呢?
    我不知道该穿哪一件去见她。
    南泱像是被撞破了什么小心思,耳朵立刻就红了。她平时清冷惯了,也只有在她心里念着那个人的时候,才会让自己冰一样冷白的皮肤染上一点旖旎的颜色。
    这样啊,那我可以进来帮您选吗?
    嗯。
    孙绪雪笑着走进来,一边看床上那些白得十分统一的衣服,一边道:我听爷爷说,您不是一个很在乎穿着的人呀。
    是。南泱对这个说法进行了肯定。
    看来您是真的很重视这次见面了。不过,也确实该重视,毕竟老祖您今天结婚呢。孙绪雪拿起一件剪裁大方的白色衬衫,递给南泱,随便穿就好,您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就算穿块抹布,也是最好看的。
    南泱听惯了别人夸她的外貌,但这次听见,还是忍不住弯了一下眼睛。
    已经过了十二点,她没有耽搁太久,换好衣服后就跟着孙绪雪出了门,前往梅仲礼发过来的定位地点。
    孙绪雪开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瞄副驾驶座上的南泱。
    她并没有因为她是老祖就故意阿臾奉承,老祖长得真的很好看很好看,是那种和常见的美女完全不一样的美。
    南泱是一个没有被现代元素侵染过的女人,不烫发,不染发,不化妆,不矫饰,手腕脖间未配任何金银珠宝,莹润的耳垂上连一个耳洞都没有,从纯黑的长发,到素净的手指,一切都散逸着一种从古代携来的风雅。当她用那双清茶一般的浅褐色眼瞳看向你时,仿佛一个绘着历史长河的古老画卷在你眼前缓缓摊开,经年的岁月就沉淀在她的眼底,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就能触摸到那些真实的过往,每一朝,每一人,每一把沾着热血的铜戟,每一片横亘今古的雪花。
    祝轻欢的祖宗究竟是做了多少好事啊,才能让一个这么美好的人孤独地在这世上流浪三千年,只为这白马过隙般的重逢。
    她们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接祝轻欢的车子早就到了。梅仲礼是不可能让南泱去等祝轻欢的,所以提前了半个小时把祝轻欢接过来让她等南泱。
    祝轻欢毕竟是公众人物,她站的地方很隐秘,戴着口罩和墨镜,非常低调地隐在一棵盆栽的后面,身边没有跟助理。
    南泱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站在民政局门口的背影。
    妩媚又温柔的长卷发羽扇一般散在她的背后,衬出她清瘦的肩和纤细的腰,她也穿着一件白衬衫,像是穿着一件和自己一样的嫁衣。
    南泱的脚步顿了一下,脑子里飞快闪过几句打招呼的话。
    祝轻欢刚好回过了头,好像只是想四处张望一下,恰好对上了南泱的目光。她愣住,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又朝周围看了看,不知道在确认什么。
    南泱稳住跳得躁动的心,缓缓走上前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刚刚准备好的打招呼的话,真正面对她时,竟一句也讲不出来了。
    虽然南泱一句话都没说,祝轻欢还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怔:你你是昨天早上公交车站你是你就是
    嗯,我就是南泱。
    南泱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眼底微微发红。
    我就是南泱。
    我就是你的师父。
    祝轻欢先是一脸震惊,然后又慢慢转变成了疑惑。她今年是二十四岁,南泱是三十五岁,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绝对没有上三十,她太年轻了,年轻得像是和自己差不多大。
    我们我们现在就进去吗?南泱语气里压抑过后还有点明显的忐忑,甚至打了个小磕巴。
    祝轻欢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又问:你真的是南泱?
    南泱看着祝轻欢的眼睛,浅浅地嗯了一声。
    可是你你真的有三十五岁?
    她看上去满脸的不相信。
    南泱愣了一下,低下头在裤子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张身份证。她盯着身份证看了许久,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做一些简单的加减法。
    嗯她细声喃喃,这张确实是三十五岁。
    这张?祝轻欢皱起眉,你还有几张?
    没有,就一张。
    南泱把身份证放好,不怎么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又道:进去吗?
    我祝轻欢觉得有点尴尬。尴尬也是正常的,毕竟她马上就要和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女人走进民政局,肩并着肩拍下最亲密的一张照片了。
    走吧。
    南泱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去捉祝轻欢的手指,但她几乎是在抬起的那一瞬间就克制住自己放了下去。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应该再等等,再等一些日子来让她们的关系变得浓稠,然后她才能去试着牵她的手。
    她们一起走进了民政局,孙绪雪在外面等着,没有进去。
    她们坐在工作人员的面前,南泱拿出了自己的户口本。她没有把自己的户籍记到梅仲礼的名下,户口本上干干净净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不久之后,会有另外一个名字和她躺在一起,这个狭窄的小册子,永远都会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两个人各自填写好了《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在声明人的一栏里,按下了她们的指纹。南泱是用右手按的,按下去的时候,手指在颤抖。
    然后她们去拍了照片。
    民政局拍照是不会给帮忙给修图的,但是这并不影响照片最终的效果。祝轻欢作为一个明星,五官在镜头上的呈现肯定是无可挑剔的,难得的是她身边的南泱,看上去似乎比祝轻欢还要更漂亮一些。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给她们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两个女人,一个妩媚温柔,长发缱绻,一个清冷古雅,墨发如水。她们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看上去无比地和谐,就好像这两个人本就该这样紧紧地靠在一起,共同出现在任何一个场景中一样。
    南泱看着手里的结婚证,怔怔地用指尖轻触照片上的两张脸。
    终于
    她终于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她想起三千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跪在轻欢的尸体旁,亲手为她雕刻墓碑,在刻下爱妻这个前缀时,自己那双心虚到颤抖的手,和满是悔恨的心。
    但好在,时光慈悲,给了她再补救一次的机会。
    这一辈子,她一定要好好握住她的手,做好她一个人的妻子。
    第5章
    刚刚领完证,南泱就受了伤。
    倒不是出了车祸什么的大灾,纯粹是赖她自己。她拿着结婚证朝民政局外面走的时候,人在发呆,不晓得在走神想什么,走着走着就咣得一下就撞上了透明的玻璃门。
    祝轻欢那时也有点出神,所以没来得及去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南泱已经捂着头弯下腰了。她忙走过去看,看见南泱额头上夸张的一片红,和好大一个包,皮肤好像划破了,渗出了一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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