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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的情诗[快穿]——糖豆公子(21)

    恶心的人类。
    恶心。
    恶心又残忍。
    想吐。
    他双手撑在试管壁上,看着看守人那张标准的人类面孔,干呕起来,胃里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却又无法停止。
    如果我不是人类就好了。
    我不是人类。
    拥有四肢让他恶心,人类的面孔让他恶心,他不愿再看试管壁上的倒影。
    如果不是人就好了,他宁愿做个奇形怪状的怪物,也不要当人类了 。
    不断幻想着,忽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个想法成真了。
    他的左手五指变成了黑色的雾,雾凝成指头的形状,却又没有固定的边缘。
    我们都错了,他的能力不是变形。
    一个荒诞却又真实的想法划过脑海,宛若绝望深海中一块漂浮的木头。
    有没有可能,我的能力甚至不仅仅是重塑?我可以变成任何形态,那么,我是否可以没有形态!
    是了,变成怪物吧,变成怪物,从这里逃出去,从人类中逃出去。
    松开手,任最后一丝人性泯灭,他尝试抓住那一丝玄妙的本能,一点一点摸索自己的力量。想象着作为怪物获得新生,慢慢地,身体雾化的部分越来越多。
    小心翼翼瞒着所有人,偷偷练习当一个怪物。
    终于有一天,试管壁倒映的不再是一个人形,而是一个漆黑的,由黑雾凝成的人形,血红的眼睛从黑雾中露出,瞳孔里又有数不清的角膜,那些角膜他都熟悉,属于那些他曾化形过的人。他们拿走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又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雾气轻松渗透镣铐,他喜不自胜,又强行忍耐。
    逃出生天的希望让他以怪物的姿态重新活了过来。那些枯燥的切割、切片实验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耐,他数着日子,等着机会,告诉自己,沉住气,不要急,机会只有一次,不要再企求别人的救助了,那些呼救只会将自己打入更深的炼狱。
    又一次切片实验中,他悄悄化出一点黑雾,吞掉了一枚小小的薄薄的刀片。再度被扔进试管壁,壁门合上的刹那,一缕不起眼的黑雾在壁门夹缝间落下一枚刀片,看似合拢的门留出一线生机。
    借着这一线生机,他终于脱身了。
    研究所外刚下完雨,空气带着一股草腥。他爱透了这种草腥,贪婪的呼吸,过度的呼吸甚至造成缺氧。
    然而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
    快搜!他不可能跑远,就在这一带!
    一刻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向前跑,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绝对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被抓回去。可恨他没有化作雾态行动过,现在就像刚化出双腿的人鱼,越是驱动黑雾状的双腿奔跑,越是频繁地摔倒。
    身后的声音近了。
    附近是一片垃圾堆,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这里不是市中心,不是白蔷薇研究所明面上的研究基地,看来那个狡猾的研究所将秘密试验基地藏在了其他地方。
    他环视四周,目光触及的人大多衣衫褴褛双目死沉。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所有建筑物都像一团漆黑破败的影子,空气里弥漫腐臭味,人体所能散发的臭气混杂在一起。
    喂,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十四岁左右,白色眼睛的孩子,不,他现在可能不是这个样子,该死的。告诉搜索队,封锁出口,将这里的人全都抓起来。
    完了。
    希望总是遥不可期,拼尽全力触及一点新鲜的阳光,又要被拖入永远的绝望。
    如果这次被抓回去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声音越来越近,夹杂其他人的哭闹求饶。
    终于,他还是懦弱地伸出了手,他的手拼命前伸,呢喃道:谁都好,求求你们,救救我。
    所有与他目光接触的人全都惊惶避让,他周围瞬间空荡荡。
    于是,那个人的身影凸显出来。
    抱着腿坐在垃圾堆下的黑发少年,漆黑的眼睛与他血红色的瞳孔对视,没有避让。
    黑色怪物不抱希望地伸出手,再度向他所厌恶的人类求救。
    救救我,求你。
    快!快!都行动起来,不能让他逃出去!
    救我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不甘心坠入绝望中。
    脚步声已经很近了。
    等等,这个脚步声未免太单薄了。
    他抬起头,血色瞳孔里,黑色少年向他奔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少年黑色的眼睛里是一个小小的黑色怪物,睁着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的红眼睛。
    少年收紧手,一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跟我来!
    少年拉着他躲进一处低矮废墟,那些人的脚步在他们身后咫尺之距出现。他埋头少年胸前,听到砰砰砰地剧烈而快速的心跳声。
    这个人在害怕,他的心脏因恐惧而骤缩。
    可为何,握住他的手又是如此坚定不移,掌心温度慰烫了黑色的雾气,怪物身上沾染了人类的体温。
    这一带没有人吗?可恶,到底跑哪儿去了。
    那些人远去了。少年一刻不停,拉着他左弯右绕,遁入一方狭窄的通道。
    这是我捡东西时偶然发现的通道,我在那边找到能吃的食物后,会从这里溜走,一般不会被人追上。不过以后可能用不了了。
    逃窜中,少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破斗篷,盖在他身上。
    你的样子太引人注意了。
    斗篷里的黑雾瑟缩了一下,四处飘逸的雾气咻地一声躲回斗篷里。
    少年笑了,道:嗯,好多了。
    从少年口中,他得知这里的确不是市区,甚至不是法律存在的地方。这里叫垃圾场,有钱人的戏剧院,穷人的归宿,这里的孩子都是弃子,这里的成年人,都是在法治社会待不下去的人,有你想象不到的任何存在。
    包容万象,极恶盛宴。
    少年的名字是纪楚戎,已经在这里生活两年了。
    他不信,纪楚戎一点也不像生活在垃圾场的人,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也不像。
    未成年者在这里难有一席之地,他们得像乞丐一样过活,却又比乞丐更悲惨。这里没有同情心,当你从别人牙缝里讨东西时,极有可能会被那个人塞进嘴里嚼了。
    没有法律的地方,杀人算得了什么。待得久了,他见过有人为了威慑别人,在肩膀上挂了一串人头项链,齐根断的脖子底部还淌着血。
    那条隐秘的,让他们二人脱身的通道,曾是纪楚戎的秘密法宝。他捡到东西后,从那里悄悄溜走,沿途不会遇上来犯者,跑回自己的秘密基地,就能悄悄美餐一顿。
    一个人的生活尚且不易,更别提带一个拖油瓶。
    第一次吃发硬的臭面包,他躺在地上直冒冷汗。一直吸收营养液的胃突然吃到新食物,引发强烈的不适应,整个胃部翻江倒海,他恨不得将手插进肚子里,将碍事的胃拽出来踩爆。
    连过期面包都吃不了,他一定嫌弃我拖累了。即使纪楚戎趁他疼得死去活来时偷偷走掉,他也不会怨恨他,至少这个人类救了他。
    但纪楚戎没有走掉,他握住他的手,陪着一团扭曲的黑雾度过难熬的一夜。
    那之后,纪楚戎没再给他吃过硬面包。
    他将食物中最好的、最柔软的那一部分撕下来,捧到他面前。黑雾犹豫片刻,蔓延到纪楚戎掌心,再退回去时,掌心的食物已经不见了。
    哎,不管看几次,都很有趣呢,你的嘴巴在哪里呀?
    雾中只有一双眼睛,其余器官都不明显。他嚼着细软的面包,不吭声。
    尽管好奇,他却没有问过纪楚戎,为什么会救他。生怕纪楚戎只是一时脑子不清楚,被他的问题惊醒后,转身丢下他。
    可纪楚戎没有,最艰难的日子都没有。
    他缩在斗篷里,跟着纪楚戎辗转垃圾场各处。纪楚戎好奇过关于他的事情,他奇怪的雾状形态,问过一两次他都没有出声,纪楚戎索性也不问了。
    黑色的小怪物跟在他身后,成为一条黑色的小尾巴。
    你有人类的样子吗?纪楚戎问道。
    没有,我是怪物,不是人类。他无声地在心中回答。
    他们相伴过了漫长的岁月,垃圾场到处都是绝望、腐臭、死亡,但那个地方却成为他记忆中最温暖的一部分。
    后来,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给纪楚戎看过他原本的样子。
    纪楚戎失去那双他爱极了的,无限珍视的,永远流淌温柔之色的黑色眼睛后,这种后悔像魔咒一般,伴随他终身。
    失去眼睛后,纪楚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痛哭,不是意志消沉地躺在床上。他用极短的时间适应了失明的日子,牵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哄着他。
    不要怕。
    我怕什么呀,又不是我瞎了,又不是我的眼睛被剜掉了。他想着,对呀,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是他呢。
    他还是不肯说话,却总是哭。
    看到蒙着眼带的纪楚戎,眼泪就止不住。这种痛苦,这种人类才拥有的痛苦,灼烧着怪物。
    后来,纪楚戎为了安慰他,送了他一份礼物。
    你看,小黑,萤火虫。我的感知力越来越熟练了,即使不用眼睛,我也能捉到,所以,真的不用担心我。
    垃圾场的夏天,连天空都灰蒙蒙的,如果还有什么美好的东西,也就是萤火虫了。
    纪楚戎打开小铁罐,让里面的东西一只一只奔进黑夜。他笑了,道:好看吗?
    人类特有的悲伤与欢喜将他淹没,那颗僵冷的怪物的心脏浸泡进温水里,一点一点复苏。
    好痛苦,比被切割的痛更无法逃避。
    但是好欢喜。
    沉浸在淹没口鼻的痛苦与欢喜中,大口大口喘息。他睁大眼睛,要将面前蒙着眼带的少年整个儿锁进自己的内心。
    久久得不到回应,少年似乎有了些不确定,他挠挠脸颊,面上闪过讪讪之色:不好看吗?
    他擦干眼泪,看着面前到处乱飞,没有一点萤火虫美感的瓢虫们,第一次发出了人类的声音:好看!
    这还不够,这远远不够。他奔跑起来,向那少年跑去。黑雾渐渐散去了,夜风吹散雾气,露出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白色的睫毛,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白少年不顾一切地奔进纪楚戎怀里,大声道:好看!
    生为人类好痛苦呀,拥有人性就会拥有数不尽的难受、悲伤、与绝望。
    可是,也会有爱。
    爱,欢喜,与希望。
    我是被他爱着的,
    我是爱他的。
    我想重新变回人类,
    和他永远在一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一点谁都不能阻止,即使是既定结局的未来,我也会将它逆转。
    而你,亲爱的,我会建立一座世外桃源,没有战乱、没有痛苦,只有爱,只有我们,你就在那里等着我,等我旅程归来。
    穿越的第一站是个无聊的平凡世界,他落地时自动变成黑雾,不和纪楚戎在一起时,还是黑雾的形态舒服一些。
    一落地,立刻闻到血腥气。
    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手腕垂在半空,血从裂口一滴一滴渗落。
    呵,现成的身份。黑雾点了一下血迹,解析出基因物质。那些研究所的人到底小看了他,连他自己都小看了自己。他不单单可以拥有形态,只要他想,连记忆和异能都能一并形成。
    这自杀者的人生乏善可陈,被陷害毁掉了嗓子,没有证据又遭遇周围人的不信任,名誉尽失便想不开自杀。
    可笑的人类。
    你是恶魔吗?
    那人还没死绝,睁着眼睛看他,十九岁的少年眼中暮气沉沉,渐渐弥漫死气。
    你希望是,那就是吧。
    那,我能向您许愿吗?
    嗯?
    我将灵魂出卖给您,您能完成我的心愿吗?
    听少年说完他那无聊的复仇心愿,实在提不起兴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完成,哪有时间陪他玩复仇的游戏:看我心情呦。
    他本想速战速决,谁知,竟在这个世界看到了本该待在世外桃源的纪楚戎。
    欣喜、疑惑,痛苦纠结。
    阿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待在为他建立的桃源里,享受世间最好的一切,无忧无虑地等他回去。
    更奇怪的是,阿戎会说这个世界的语言。
    他是吸收了苏零的记忆之后,才掌握这个世界的语言。那阿戎呢?
    一边享受重逢的喜悦,一边又放不下心中的疑惑,他不着痕迹地摸索试探。
    阿戎的身体里有一种存在,帮他短时间内掌握了异世界语言,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充当他的眼睛。
    那么,阿戎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追查时基的下落,是否也与那个存在有关。
    那个存在的目的是时基,所以把我的阿戎当棋子吗?
    啊,真是可恨呢。
    我一点一点建立一方小世界,就是舍不得他再受伤、再吃苦,可你,不仅将他带出了世外桃源,还利用他来阻碍我?
    真是可恨和那些人一样可恨,那些夺走阿戎眼睛的人,即使杀死一百遍、一千遍都无法熄灭我心中的憎恨。
    为了能与阿戎多相处些时日,他放慢了进程。
    不待在世外桃源也好,那里那么小,阿戎也会寂寞吧。本来担心他受累,可既然来了,那就与他一起踏上旅程吧。
    完成这趟旅程,我们就能永远永远在一起。
    心情好了,勉为其难帮苏零完成复仇,逗一逗那个严夜希。
    苏零消失了。
    许豪杰推开病房门,里面空无一人,玻璃碎了一地,她跑到窗边,楼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那天,苏零的微博更新了最后一条动态。
    苏零V:我将永久离去,你们也不必追寻。我的所有音乐均开放授权,算是我留下的一点痕迹。
    这条微博本已足够轰动,第二天又传来严夜希自首的消息。
    关于苏零嗓子的争议终于有了结果,这结果狠狠地一巴掌扇在所有人脸上。
    有人将苏零的消失归结在严夜希身上,严夜希百口莫辩,他的丑恶一经暴露,人们一拥而上,将所有罪行都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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