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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AAG空难调查组——莫晨欢(35)

    作者有话要说:
    Lina:往好处想,Reid,伏城真的暗恋你,我保证。
    卓安息:呵呵。
    伏橙橙:呵呵呵呵。【让你不给我烟!】
    第三十五章
    服务生将两杯咖啡端来,伏城又点了一份姜饼。
    窗外天气渐暗,厚重的铅云自南方而来,越过广阔无垠的海面,沉甸甸地压在波士顿城市之上。不过一会儿,就飘起了雨。这雨噼里啪啦砸在咖啡店的落地窗上,伏城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雨,是很小的冰雹。
    他收回视线:文斯叔叔,你怎么会在这?
    老人笑了笑:听说这边海滩上好像在捞飞机。我知道不是罗格318,就是想来看一看。一个人在家也没其他事可以做,Evan,你知道我很无聊的。而且要是没来这边走一走,我不就遇不到你了?
    伏城:这几天我一直忙着查案子,所以没能去看您。我本来打算案子解决后,离开波士顿前,再去探望您的。
    你是个好孩子。
    伏城声音温和:对了,最近露露怎么样了,她喜欢吃新买的猫粮么?
    咖啡店里,俊秀漂亮的青年耐心地听老人说话,大多是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文斯普雷斯利已经七十多岁了,有一点轻微的健忘症。他总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时甚至会说起一些伏城根本不知道的往事。但伏城没有一点不耐,他静静地听着。
    等到雨停了,他结了账,扶着老人离开咖啡店。为老人招了一辆出租车,把文斯叔叔送到车后座后,伏城来到前座,弯腰对司机说:特普鲁路87号,谢谢。然后他走到后座,俯下身:文斯叔叔,等我忙完就去看您。
    文斯笑道:好,我在家里等你,做你最喜欢的卷饼。
    沉闷的发动机启动声后,出租车加速离开,很快消失在漫长道路的尽头。
    伏城远远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他并没有立刻走,而是沉默地注视着。
    忽然好像没有了力气,连转身都无能为力。双脚被灌满水银,紧紧粘着大地,无法从地面上挪开。
    如同一个刚结束万米长跑的田径选手,伏城突然觉得累极了。
    不想再去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想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去过每一天。如果时间停格在一刻,什么都没曾发生过,什么也不会将发生。
    好像也很好。
    良久,伏城神色平静地转了身。他早就联系了司机,如今走向路边停放已久的宾利。
    坐在车上,伏城想了想,打开手机,在亚马逊上买了几袋猫粮。
    露露今年五岁,是只蓝山布偶猫。
    四年半前,罗格318空难发生后,在罗格航空为遇难者家属准备的等待室里,伏城第一次见到文斯普雷斯利。
    航空公司安排好的等待室里当然都有椅子,可几乎没有人愿意坐在椅子上无谓地等待。他们心急如焚,一个个站了起来。夫妻、父子、母女,他们握着对方的手,颤抖着身体,害怕而期待地等待航空公司给出一个答案。
    罗格318航班没有坠毁。
    它只是失踪了。
    它或许是因为机械故障,在哪个海岛上紧急迫降了。又或者它走错了路,迷失了航向。它去了新西兰,去了澳大利亚。它安全地降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世界。
    这份如同死灰般的期待,一直到罗格航空的高层管理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肃穆地走进等待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给出最后的答案。
    2016年6月17日凌晨7点12分,在罗格318航班失踪整整84个小时后,航空公司终于告诉所有家属。
    非常抱歉,罗格航空318航班,确认失事。
    先是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哭泣、呐喊、悲鸣,在安静的等待室里响起。
    伏城抓紧堂姐的手,他的堂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厥过去。本就熬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她根本无法接受。伏城不停地安慰着她,堂姐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手腕里。
    忽然,口腔里感到一阵咸涩的味道。
    伏城愣了愣,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脸颊。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也哭了。
    小小的等待室,在这一刻仿若成了人间炼狱。悲欢离合,生死相隔,妻子在丈夫的怀里痛哭,幼童扑在妈妈的怀里,隐约明白自己再也看不到爸爸了。
    NTSB成立了调查组。
    6月19日,卓桓说,他受邀代表麦飞公司,加入调查组。
    然而他们从来都没看见过,这样一个几乎被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所沉溺的地狱。数百人,上千人,苦苦乞求了三天三夜,可上帝没有听到他们的祷告。世界在这一刻成了黑白,耳中再无任何声音,除了无法抑制的痛哭,他们能做的几乎再也没有。
    堂姐哭到再没力气,靠着伏城的肩膀,无声地低泣。
    正在这时,伏城突然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起了身。他的脸上全是泪水,双眼通红,逆着那些相拥而泣的人们,独自一人,孤独地向着门外走去。
    伏城心中咯噔一声,他莫名地就跟了上去。然后在文斯普雷斯利一跃翻身、即将跳下六层高楼时,一个箭步窜上去,将他拽了回来。
    罗格318航班上有298多个遇难者。
    298,这不仅仅只是数字。
    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伏城有时候回想起来,也觉得他或许确实和文斯叔叔有缘。一来他在那个时候,下意识地跟了过去,阻止了文斯叔叔自杀。二来事后伏城才知道,文斯叔叔的女儿艾米普雷斯利,居然就坐在他的叔叔婶婶旁边。
    罗格318航班,经济舱一排11座,是三五三格局。
    艾米普雷斯利坐在42K座位,而伏城的叔叔婶婶坐在42I和42J座位。
    或许在上飞机时,他们有打过招呼。艾米普雷斯利喜欢拍照片,随身有带单反。文斯叔叔说,每次坐飞机她都喜欢拍窗外的云,还会和坐在一起的陌生人合影。
    他们一起上了飞机,一起拍下照片。
    当空难突然发生时,坐在她身旁的婶婶或许有紧紧牵住这个孤单一人的年轻女孩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但伏城想,一定会是那样。
    艾米是文斯普雷斯利唯一的女儿,艾米母亲去世得很早,他几乎是一个人将女儿带大。面对这样的惨剧,文斯当时已经快放弃了求生的念头。幸好这时宠物店送来了一只布偶猫,那是艾米离开波士顿前订下的,想送给父亲作为陪伴。
    露露的到来拯救了文斯普雷斯利,他又活了过来。
    等到后来,每当伏城有机会到美国,他都会抽空来波士顿一趟,看看文斯叔叔。
    想起过去的事,伏城闭了闭眼,半晌后,叹了声气。
    等见完机长凯尔的家属,伏城回到调查总部时,已经是晚上7点。一进门,伏城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惊讶道:Lina,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事情办完了?
    Lina转身,朝他一笑:当然。我在波士顿朋友挺多的,找警察局的朋友调了一下监控录像,很快就找到了我想找的人。
    老约瑟夫哈哈一笑:请问Lina小姐,哪个城市你的朋友少一点?
    Lina佯装思索:至少在美国,我想哪个城市的朋友我都挺多的。怎么,老约瑟夫,你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吗?
    哈哈哈哈,我只是在想,以后要做什么带颜色的事,可得避开你和你的朋友。要不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可怎么办。老约瑟夫抱紧双臂,做出害怕模样。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
    苏飞好奇地问道:Lina姐,你是找谁去了,怎么突然就要找个人。这人和咱们这次的事故有关么?
    不能算有关系。Lina微笑道,本来呢,我是想找这个小骗子把钱要回来,以保全某人的自尊心。但后来找到人后发现,虽然这是个小骗子,但也是个善良的小骗子。他说的话并不全是谎言,所以就没再多管啦。
    伏城思索片刻:总感觉你意有所指。
    Lina:我可没有说谁哦。
    凯尔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本厚厚的资料夹砰的一声,砸在四人面前的桌上,打断他们的闲聊。Lina闭上嘴,偷笑着走开。苏飞和老约瑟夫赶紧转过头,再去做自己的事。
    伏城抬头看向卓桓,道:我见到了凯尔的妻子和儿子。但是没能和他们说上什么话,他们刚到波士顿,非常疲惫,没有精力接受调查。我已经约了明天上午,等他们休息好,再去见一面。
    第三十六章
    机长凯尔舒尔曼的家属,在第二天早晨八点,准时来到调查总部。
    当Lina告诉伏城,遇难机长的家属已经在会议室等他时,伏城先是一愣,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八点零二分,这么准时?
    Lina笑道:事实上,他们是在八点整进门的,分秒不差。
    伏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着录音笔和资料本,来到会议室。
    针对遇难机长家属的询问,主要由伏城负责,苏飞在一旁协助。两人打开录音笔后,伏城开门见山:请节哀。我叫EvanFu,是UAAG空难调查组的成员,主要负责这次美航4012的事故调查。昨天晚上我们已经见过了,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询问一些关于凯尔机长的事。这位就是凯尔机长的儿子吗?
    伏城转头看向坐在舒尔曼夫人身旁的大男孩。
    昨天晚上他到酒店的时候,只见到了舒尔曼夫人,没见到她的儿子。如今是第一次见。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大男孩,穿着一身棕红色的小西装,脖子上系着褐色蝴蝶领结。伏城忽然问到他,他一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自己的母亲,仿若在寻求她的意见。舒尔曼夫人面色苍白,双手紧紧捏着衣摆,局促不安地张了张嘴,帮儿子回答:是的,他是我的儿子大卫。
    看着母子二人的互动,伏城沉思半晌,笑道:你好,大卫,你可以叫我Evan。
    大卫低着头,没吭声。
    苏飞扫视了这母子二人两眼,哪怕是他,都觉得这俩人好像哪里怪怪的。
    伏城继续道:那我们就先了解一下凯尔机长的日常生活吧。我看资料上说,他身体很健康,每年有定期体检,似乎每周还会去健身房健身?
    一整个上午,伏城和苏飞对机长凯尔的家属进行了详密的采访询问。
    大卫舒尔曼几乎没怎么开口,他总是低着头,有什么事都由母亲回答。舒尔曼夫人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态度,她非常仔细地听伏城的每一个问题,竭尽全力地为他解惑。两人都穿着光鲜亮丽又非常正式的礼装,可两人谨慎的模样,却好像是两个嫌疑犯,在接受审讯。
    伏城亲自送舒尔曼母子离开调查总部。
    等两人走后,苏飞关了录音笔,不解道:要不是知道,咱们是在调查一起空难事故,而不是在调查一宗谋杀案。就他们这副心虚的样子,我真的怀疑,这对母子就是凶手了,至少他们知道凶手是谁。一愣,苏飞震惊地看向伏城,卧槽,该不会被我猜对了吧?机长凯尔有自杀倾向,他的家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帮他瞒着?
    伏城:
    你美剧看多了?
    电视上都这么写嘛。要不然伏哥,你说说,为什么舒尔曼母子这么紧张。现在还没证据证明是机长的过错,而且当天的执飞飞行员不是机长凯尔,是副机长蒂姆啊。要是最后查出来是人为原因,更有可能的过错方应该是蒂姆,又不是凯尔。他们这么害怕干嘛。
    你也说不出来吧。
    Lina从一旁路过,看着苏飞得意的表情和伏城无语的样子,她笑道:怎么了,采访出岔子了?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伏城突然想起来Lina说过,她有耶鲁大学的心理学硕士学位。和苏飞的猜测不同,在伏城看来,舒尔曼母子的表现并不像心里有鬼,反而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心理障碍。
    想到这,伏城看向Lina,神色郑重:确实有件事,想请教下你。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伏城将上午采访舒尔曼母子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Lina。
    Lina的表情愈渐凝重。
    伏,或许我应该和你一起采访舒尔曼母子。早晨Lina临时接到了其他工作,所以让苏飞代替自己,和伏城一起接待舒尔曼母子。她道:就我的经验看来,你猜测的没错,舒尔曼母子这样的表现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机长凯尔舒尔曼可能是责任人,心中有愧。而是因为他们没有了一个给予他们选择意见的主心骨。
    Lina解释道:1967年,美国心理学家塞利格曼在对狗进行实验时,提出了习得性无助效应。他将狗关在笼子里,然后打开蜂音器。只要蜂音器一响,他就会对狗进行电击,狗被关在笼子里无法逃脱,只能被迫受电击。就这样进行多次实验后,他再次打开蜂音器,然后同时打开笼门。但是狗不但没有跑,而且在电击没有开启的情况下,它就主动倒地颤动呻吟。因为它已经丧失了求救和抓住希望的能力,反而在主动等待电击的到来,这就是习得性无助效应。
    一个家庭如果父母过于强势,对孩子而言,常常会有两种变化。第一种是过度的叛逆,第二种就是习得性无助。不知反抗、不会反抗、不去反抗,哪怕已经到了足以反抗父母的年龄,但因为从小到大被无形的笼子束缚、被电击,他们已经丧失了逃脱的能力,所以他们不会摆脱这种困顿的状态。
    当然,大卫舒尔曼还没到这种主动等待电击的地步,但是很明显,他是一个长期受压迫的孩子。当你主动和他说话时,他第一时间没有回答你,而是寻求母亲的意见。这就体现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没有主动与外界交流的权利。
    伏城皱眉道:但是就我看来,舒尔曼夫人并不像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那凯尔舒尔曼呢?
    伏城心中一紧,他抬头看着Lina。
    Lina:一个家庭未必需要两个法西斯,只要有一个足够强势的父亲,他就足以掌控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如今家庭的主宰者突然逝世,妻子和儿子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所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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