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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文璋听她问,便将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事说了起来:“我们讨论出几个推行方向,林先生的法子是最保守的,根据田地富饶或贫瘠来征税,富裕者多纳税,最激进的便是我那篇文章所讲述的,向宗族征税……”
    于寒舟听着,提了一句:“多者多纳,少者少纳,划个线也可。”
    划一条线,低于此标准者可不缴税,高于此标准着缴税。
    如果皇上当真想做一个明君,想叫百姓爱戴,想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前无来者的一位,他就可以这么干。
    贺文璋听了,神情怔住。良久,他眼中迸出明亮,“腾”的一下站起来:“我要记下来!”
    于寒舟拦都拦不住他。
    他一时激动,唰唰唰写满了几页纸,才从书房里出来了,冲着于寒舟笑:“下次我同朋友们讨论,你要不要一起?”
    “合适吗?”于寒舟问。
    她是女子,怕他的朋友们不乐意同女子同席。
    贺文璋却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他试探着道:“你着男装?”
    他想着,她是有才华的,只是随口一说,就给他们增加一个推行方向。况且她性子怕闷,他忙起来顾不得她,一直很愧疚。若叫她跟着,岂不是好?
    而且,他就可以一直看见她了,既解了她的闷,又解了他的相思之苦,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寒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点头应了:“好。”
    自此,贺文璋的朋友们再来,于寒舟便一同出席。贺文璋介绍她道:“这是我弟弟,你们唤她长荣即可。”
    他化名长青,于寒舟随他取了个长荣。
    她举止不扭捏,虽然生得过于精致了些,但也没人把她想成女子,只觉着她是个俊俏少年。见她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有分量,很快接纳了她。
    第一场雪飘落时,贺文璋同朋友们写的文章呈去了御前。他本人没去,叫贺文璟代去的。皇上知他身体不好,并没强求,看了文章后,很快找来心腹大臣商讨。
    经此一事,贺文璋便在皇上面前挂了名。
    他且不急,这场薄雪让他心生警惕,如今只想着千万别病了才是。
    于寒舟带着丫鬟们在院子里玩雪,他只能干看着。
    新税政策没能推行下去,朝堂上僵持得厉害,足足过了大半年工夫,皇上才稍胜一筹,将政策颁布下去。
    期间,身体有所好转的贺文璋面圣两次,叫皇上记住了他这个人,而不仅仅是侯府公子。
    转眼又是一年。
    冰融雪消,万物复苏,猫过一冬没怎么生病的贺文璋,身体真正好了起来。
    原本枯瘦的身形,逐渐充实,如今看去是一个稍有些瘦削,却高大挺拔的青年了。
    他面色略有苍白,却不显得病弱,一双黑眸愈发明亮有神。
    他不再困于府邸之中,常常在外行走,出没于读书人汇聚的地方。渐渐京城人都知道了,那个病秧子好起来了,是个难得的翩翩俊美佳公子。
    因着他身量高挑挺拔,比贺文璟更甚,且眉目间总有些冷淡却不过分的神态,许多闺阁少女更喜欢他,远甚于对女子冷酷无情,毫不留情面的贺文璟。
    但是她们喜欢也没用,贺文璋早在两年前就成亲了,同妻子感情甚笃。侯夫人每每出门,总要炫耀自己大儿媳,多么可人疼,多么温柔贴心,府里上上下下都说她好,等等。
    别人夸她也就罢了,偏偏是做婆婆的夸,叫许多人不得其解,更佩服于寒舟的手段。
    于寒舟有一次听下人学话,笑道:“我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命好,夫人疼爱我。”
    她还特地跑到侯夫人面前,谢侯夫人在外面给她做面子,侯夫人便一脸慈爱地拉过她道:“感情都是相互的,你待璋儿一片诚心,对咱们侯府忠心耿耿,我都看在眼里,哪里是特意夸你,都是实话实说。”
    于寒舟抿唇垂首,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侯夫人见她这样,更是心痒,等她退下后,便请来老先生问道:“我儿身体如何?我几时能抱上大孙子?”
    言外之意,他们能圆房了罢?
    老先生想了想,道:“仔细一些,倒是可以了。”
    只要不太莽撞,不要命似的胡来,圆房是不碍的。他想着近来为贺文璋诊脉,他脉象总有些火气,但笑不语。
    如今圆房的利大于弊,他才放了话。
    侯夫人听了,喜不自胜,立刻叫人把贺文璋请来,对他如实说了:“你们赶紧着,我等着抱大孙子呢!”
    贺文璋愣住了,随即嘴角就翘了起来:“我省得了。”
    他从主院离去后,不紧不慢地回自己的院子。心里想,如何同她提起呢?
    自她嫁过来,快两年了。知根知底,互相很是熟悉。她化名长荣跟他一同进出,他愈发了解她的为人,喜爱只多不少。
    他认定她是今生唯一的妻子,但她是否也这样想,他没把握。
    她待他很照顾,却缺乏了一些亲近,她始终记得当初的协议,并未真的把他当夫君看待。
    磨磨蹭蹭间,到底是进了院子。
    于寒舟正在盘点自己的产业,见他回来,就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嗯。”他说着,慢慢走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于寒舟没察觉他的异样,埋头看着账簿。等到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她终于忙完,抬头见他还坐在对面,而且手里什么也没拿,就干坐着看她,不禁讶异:“怎么这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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