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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页

    见谢宝真语气笃定,傅西朝一怔,眼中忧虑不减,勉强笑道:“或许,真是我想多了。但郡主还是要小心,祁王对英国公府了如指掌,想亲上加亲蓄意联姻,也未可知。”
    这一点倒是猜中了。
    谢宝真反问:“联姻不好么?”
    傅西朝被她这句话惊到。
    他抬眼揣摩谢宝真的面色,拿捏不准她这番话是玩笑还是认真,只讷讷道,“祁王心思城府深不可测,而郡主天真无邪,不是他的对手……非是傅某爱嚼舌根,而是祁王声名狼藉,实非良配。”
    谢宝真心中一沉。
    她不是责怪傅西朝说的话不中听,只是难免联想许多:连谦逊有礼的傅西朝都对谢霁如此评论,那其他人还不知道会如何谩骂诋毁呢!
    心中一疼,她蹙起眉,低声问:“祁王真这么坏么?”
    “这……”傅西朝道,“具体如何,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算是褒贬不一罢。不过天子收权之事,的确是倚仗祁王狠辣无情的手段,孙、秦、宁三家失势,也确然是折损在祁王的刑部手中。为此,皇后娘娘甚是不喜他,前朝后宫俱有波涛暗涌。”
    “我知道了。”谢宝真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盏。她去扬州一年,竟不知道洛阳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管祁王图谋为何,总之,万望郡主当心。”傅西朝叹道,“如若万一,英国公府与祁王府有了利益冲突,郡主自然就知道祁王的可怕之处了。”
    “自小我爹就告诉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永远不要从流言去了解一个人。不过,还是要谢谢世子的提醒。”谢宝真淡淡一笑,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世子请随意。”
    虽然心中有些许难受,谢宝真的眼神依旧清澈通透,没有丁点儿的厌恶或是恐惧。
    她与九哥相识多年,又怎能因见面不过几次的外人说了几句话,就对他心生嫌隙呢?
    她相信九哥,也相信自己的心。
    过了半个月,一向太平的英国公府突闻噩耗。
    谢澜犯事了。
    为此,谢乾愁得一夜未睡,第二天便匆匆召集了在洛阳的所有谢家子弟,大厅内一派凝重。
    “信阳侯府被抄没后,众人为求自保皆与宁三娘断了来往,唯有阿澜仍与她私交如故。宁三娘出事前曾委托阿澜造一把长刀,前些日子刀造好了,阿澜亲自给宁三娘送去,结果就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
    谢临风连官袍都未来得及脱去,便将搜集来的情报一一道来,“在这个时候前去送刀,往小了说是‘结党营私之嫌’,往大了说,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也未可知。”
    “老六如今在哪?”谢乾问道。
    “刑部大牢候审。”谢淳风回答。
    “刑部里是谢霁的人。”说话的是老四谢弘,与老六谢澜乃是一母同胞,面上的焦急比旁人更甚,提议道,“叔父可否能请祁王出面保下阿澜?叔父于祁王有养育之恩,您出马,事情兴许还有一线转机。”
    “不妥。”谢临风道,“父亲若着急出面,反而显得我们谢府心虚,坐实了阿澜的罪名。”
    谢乾眉头紧蹙,思忖道:“老六与宁三娘的私交本是一件小事,如今闹得这般地步,必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父亲是说……”
    “怕是皇上的意思。”
    谢乾长叹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朝中权臣一个接着一个倒台,唯独谢家屹立不倒,树大招风,老六只是个突破谢家的□□罢了!谢霁是皇上的人,即便他有心维护老六,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谁会舍得牺牲自己郡王的身份和前途,去拼死维护一个小小的兵部编外呢?
    “谢家上下一心,阿澜的冤屈便是我等的冤屈,总不能坐视不管罢!”谢弘的声音已有些哽塞。
    “先探探风向如何。实在不行,我便舍了这一张老脸去求皇上,用军权换回老六一命。”谢乾沉沉道,“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也该服老了……”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谢宝真已然不忍听下去了。
    她出生时,谢家就站在了荣耀的顶峰,有天子的倚仗和朝臣的尊敬,像这般深陷牢狱之灾还是头一回。
    六哥通晓兵器营造之术,且对自己极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六哥遭人陷害……
    思来想去,谢宝真一咬牙,打算悄悄去一趟祁王府打探口风。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换了身低调的衣裳,且没有坐谢府的马车,而是步行三刻钟前去。
    谁知天公不作美,走到一半下起了飘雨,谢宝真出来匆忙并未带伞,小跑着赶到祁王府时,鬓发和外衣都被雨水洇湿了,显得颇为狼狈。
    祁王府门前没有停轿子或马车,说明王府今日并没有其他客人在场,谢宝真松了口气。
    她上前同府兵自报了姓名,不多时,一侍婢打扮的女子举着伞跑来,见到谢宝真先是一番大笑,欣喜道:“宝真,果真是你!”
    这声音熟悉,谢宝真猛地转身,而后眼睛一亮:“沈姐姐!”
    这名祁王府的‘侍婢’,赫然就是她在扬州的好友沈莘!
    “你怎么来洛阳啦?”见到沈莘的笑颜,谢宝真沉重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许。
    “还不是多亏了你的美言,我家主子才大发慈悲把我召来洛阳做了亲卫。”说着,沈莘举袖擦了擦谢宝真被雨水打湿的额发和鬓角,问道,“你跑出来淋雨作甚?湿成这样,当心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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