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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神[快穿]——秋声去(2)

    天下皆知当朝太子君子端方,但他却听过宫中秘闻,这位太子少年之时便弑兄杀弟,血洗朝廷,逼父亲当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帝王,将天下大权在握。
    实在心狠手辣之辈。
    谢相知笑眯眯地看向百里泽: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啊?
    百里泽含笑回望:阁下既然想邀我做客,怎也得告知名讳?
    红衣青年懒懒一笑。
    南州,谢相知。
    夜玄宸听了这名字,眼神倏然冷冽,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就走,连火堆旁未烘干的外衣也不要了。
    他可没忘记,那个追杀他不死不休的女人曾提过她师从天下第一,谢相知。
    谢相知成名十六年前,江南烟雨画中人,红衣长剑倾绝天下,剑光寒覆三春景。
    上一届天下第一在他手底下走不过百招。
    谁能想到十六年前成名的谢相知如今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模样!
    谢相知瞧着他跑了,也不追,仍看着百里泽,等他一个答复。
    百里泽也有些愕然,拱了拱手道:不知原来是谢前辈。
    前辈这一称谓颇具深意。
    想好了没?和我走罢?谢相知仍旧是笑眯眯的姿态,对前辈这一称呼并无什么特别反应。
    毕竟他被系统找上之前在自己世界中辈分极高,被叫师叔祖的时候也不在少数,何况区区一句前辈?
    百里泽的手下显然极为气愤,又无可奈何。
    谁叫这人是天下第一,武功已至臻境,无人可堪为敌手。
    百里泽笑意从容:若我回雍京,便是未来的天下之主。若我和谢前辈回去,又能得到什么?
    天下之主四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中说出来,仿若万里江山已是他囊中之物。
    谢相知略一歪头,这一个动作由他做来不胜风流。
    有我还不够吗?
    他笑意疏朗,红衣浸没在无边夜色中,发间有月华流泻,铺开一地霜雪。
    郎艳独绝,其世无二。
    自是足够。百里泽敛下眸中幽深神色,扬唇一笑,姿仪蕴雅。
    主上下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百里泽轻轻抬手阻止。
    到底无人敢置喙他的决定。
    谢相知笑眯眯地看着,暗想:这位太子殿下的属下可比他楼中的那些家伙听话得多。
    他如此想着,又开口道:择日不如撞日,太子殿下不妨今晚便同我启程?
    百里泽低声一笑:前辈是否太着急了些?
    太子殿下姿容绝世,自然是让人难以自持啊。他尾音轻佻,眼尾笑意散漫,比起名满天下的绝世高手,更像雍京那些长街策马寻花宿柳的浪荡郎君。
    比之前辈自是不及。百里泽笑意不敛,鸦羽长睫掩住眸中晦涩神情。
    他并非为了回击谢相知对他的轻浮评价,而是真心认为以谢相知这般风姿,若不是他武功当世无人能及,必有无数心怀歹念之人不择手段攀折。
    可若不是他强大至此,想来也难有这样的风采。
    谢相知闻言勾唇:太子殿下恐怕不知,殿下这重伤之太像极了病弱美人,叫人难不心生爱怜啊,我怎能与之相比呢?他凑近百里泽,唇齿间的温热吐息轻轻拂过百里泽的脖颈,百里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急匆匆一退,却是牵动了伤口,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煞白。
    谢相知轻拢眉峰:殿下这模样可真叫人心疼啊
    他说完这句,复而又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垂眸浅笑的姿态,我自然是不舍得殿下受遭如此劫难,恰我手上有一丸药可助太子殿下恢复精血,便转赠给殿下好了,只望殿下伤势能早日痊愈,莫叫我瞧着心疼。
    谢相知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递过去,百里泽面无异色地接过打开瓷瓶倒出其中褐色丸药吞下,动作未有丝毫犹豫。
    百里泽咽下药丸不到一柱香后突然喉咙微动,他眼神轻轻一扫,立刻有下属递上帕子,他顿时吐出一大口污血,觉得胸口阻塞之感瞬间去尽,畅通无比。他面上不显分毫,只谦和温雅地朝谢相知一拱手:多谢前辈的药。
    谢相知神情玩味:不怕我下毒害你么?这药说不定是送你去黄泉的好路径呢?
    百里泽正色,正要开口,忽被一道清凌凌女声打断。
    师父!
    这是一道空灵的少女声音,果然片刻后就有一白衣少女拨开月色乘云而来,素白衣袂翻飞,手中寒剑锋芒冷冽如月下霜,但那剑尖却在滴血,妖异到极致。
    少女先是垂头恭敬地对谢相知行了师徒之礼,才慢慢抬眼看向周围。
    谢不识第一眼就瞧见了百里泽。
    她师父的手还搭在这人肩膀上。
    这敢问阁下
    她略有些茫然,居然一时间不知从哪一句问起。
    谢相知自然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手腕轻扬,白玉扇轻轻叩着他另一手手心,脸上笑意不减分毫。
    来,不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师娘。
    第3章 江湖远第三
    谢不识知道她这个师父除了一张脸之外没有什么靠谱的地方,但她没有料到谢相知居然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
    这两人今夜在这破庙中必然才是第一次见面,她师父就已经把人视为己有了。
    谢不识当然没有脸面把师娘二字轻易叫出口,只僵着一张秀丽小脸对着百里泽点了点头。
    看出自己唯一的徒弟面皮薄,谢相知也不为难她,一笑便揭过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她的事情:仇可报完了?
    谢不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谢相知的问题:还未曾,我来时恰碰上那魔头,且另一人也在追杀他,但那人迂腐愚笨,叫那魔头三言两语挑拨了,将矛头指向我,那魔头便趁机跑了。不过他受了我一剑,若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
    她口吻之间倒不见多少憎恨,将整件事叙述地毫无波澜。
    谢相知听她似有未尽之意,也不打断,过了小半刻,谢不识又接着道:师父,我这些时日追杀那魔头,闲暇之余便想,当日我家中满门被屠,乃他父亲所为,世人虽言父债子还,但他于这件事上委实无辜。我不该为此事杀他,否则与其父有何异?
    谢相知尚未说话,倒是百里泽颇为诧异地看了这师徒俩一眼,觉得这两个性情迥异,委实不像师徒。
    红衣青年听了,也无什么特别反应,像是不意外她这般说辞,抬扇掩面,眼尾蕴笑,道:哦?
    谢不识扬了扬唇,姿态恭敬,话语掷地有声:当日我家中惨案,虽为上一任魔教之主所为,但非他一人所为。她娓娓道来的语气一转,逐渐冷硬起来:若只那教主一人,必不敌我一族上下协力,但为非作歹的豺狼众多,我父母自然势弱,因此害我父母兄弟姊妹者非一人,而是万人所为。故我之仇、其余同受魔教之害者之仇,岂是杀一人可以相抵
    谢相知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觉得夜玄宸又如何?
    谢不识略一思索:我虽为复仇而来,但并非如魔教之流动辄灭人满门。江湖中尝言稚子何辜,然夜玄宸此人在魔教中耳濡目染多年,承其父之志,何来无辜?且他之年岁,也当不得稚子。我欲杀他,虽为私心,但并无过错。
    百里泽身后跟随的侍卫听她此言皆面露古怪之色。他们身处天下最深的漩涡中心,自然什么人都见过,但将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又肯承认自己乃是为一己私欲杀人的小姑娘,的确是头一遭见。
    谢相知却不关心这些人作何想法,只含笑将腰间白玉佩解下,交与谢不识。
    玉佩镂空雕刻,其上却有凶兽狰狞欲出,栩栩如生。
    谢不识双手接过,难掩错愕:师父
    谢相知摇了摇扇子,既然要报仇,也不能太寒碜了。这枚玉佩是我的信物,你这些年虽然顶了个少楼主的名号,却一心练武,烟雨楼中认识你的恐怕没几个。这玉佩也没什么用,就当给你个身份凭证。
    谢不识知晓这玉佩绝非是他随手给出的凭证,心下感动,正要开口,却被谢相知懒洋洋一抬扇打断:好了,我要带你师娘回去了。你的事情早些忙去罢,省得你那点子不成器的功夫碍我眼。
    谢不识:是。
    待谢不识携着满袖风雨离去,一旁作壁上观顺带修养伤口的百里泽才笑言:前辈这徒儿可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谢相知斜他一眼:我这有趣的小姑娘约莫只比你小两三岁。
    言下之意便是你自己都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哪来的脸面说他徒弟是个小姑娘。
    百里泽闻言笑意更深:前辈不是说我是她师娘么?即是长辈,不当以年龄论。
    这倒极是。
    谢相知一愣,继而拍手笑道。
    那夫人可要同我归家?
    他略歪了歪头,使得漆墨长发洒落肩头,肆意风流。
    固所愿尔。
    百里泽幽沉的目光落在他瓷白侧颜上,眼中吞噬一切的猛兽被半垂的眼睑囚住,最后化为温雅笑意漾开在唇边,依旧谦谦君子。
    ***
    谢相知所建烟雨楼也位于南州,但一州之地幅员辽阔,他又不是个喜欢紧赶慢赶的性子,并不急着回去,只带着雍京来的太子殿下悠哉启程,要生生将两三日的路程拖上大半个月。
    百里泽带着的那些人,一部分被他遣回雍京掌控局势,一部分留在暗地里保护他,因而明面上就变成了两人出行。
    因此百里泽也就有幸见识到了烟雨楼在南州之地势力究竟是何等强盛。
    他虽远在雍京,却也听过这天下第一楼的美名。
    南州的烟雨楼与他的主人一道成名,冠绝江湖。
    人间绝色、天下奇珍、无双秘籍,皆在烟雨楼。
    凡有所求,凡有所欲,皆可在楼中寻得。
    只可惜烟雨楼名动天下,却避世江湖,这么多年也只有寥寥数人曾窥见它的真容。
    这些人从楼中带出的东西,无不引起一方腥风血雨。
    百里泽看着单手支颐,懒洋洋用二指夹住一枚黑棋似有所思的谢相知,忽觉世人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烟雨楼中当真藏着人间绝色。
    怎么?谢相知将手中棋子随意落下,才散漫抬眼。
    眼中水波潋滟。
    百里泽跟着他落子,封死谢相知棋局中暗藏的杀机,若无其事应答:没什么。只是不知我们还要在这城中停留多久?
    等这城中的百花会结束我们再启程。谢相知见局势僵持着,干脆下了一步死棋,欲要早些结束这盘棋。
    百花会?百里泽挑眉,他出身雍京,对这些江南小城的风俗并不了解。
    谢相知笑容玩味,凑近了百里泽耳边,咬字轻飘飘的。
    太子殿下知道这座城叫什么吗?
    金莺城。这一点百里泽还是知晓的,他望着谢相知近在咫尺的脸,轻声回答。
    不对不对。这座城可是叫风月城。风月情浓的风月。
    江山帝业,不如一朝风月。
    谢相知微凉的指尖抚上他的侧颜,沿着他脸庞游走,笑容在半昏黄的灯光下暧昧不清。
    百里泽眨了一下眼睫,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
    谢相知并不意外,身子微微压低,薄唇更加凑近他耳畔一分。
    太子殿下,您说对吗?
    百里泽笑意不变: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一朝风月了。
    谢相知轻声一笑,如瑶琴拨弦,唇从百里泽耳畔离开。
    两人四目相对。
    谢相知扬唇,随即,他柔软的唇覆压下来。
    百里泽广袖下的手微微攥紧,最后还是不由自主抚上谢相知衣领下那一段柔腻雪白的脖颈。
    许久,纱幔织锦委地的房间内响起谢相知含笑的声音。
    这样的如何?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脸懵逼地发现我这篇文居然开了。
    天哪,我当初是怎么有勇气在只有一章半存稿的情况下开的文???!!!
    第4章 江湖远第四
    百里泽平复了一下呼吸,视线落在谢相知靡丽的容色时,喉结微微一动。
    前辈不要乱开玩笑了。
    百里泽抬眼,声音轻缓谦和。
    谢相知的侧颜离他极近,五官如浓墨洇开在瓷白面容上,丹青国手细细描摹出神韵,每一笔都浓丽到极致,滟滟光华。
    谢相知微笑着起身,离他远了些,懒洋洋地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手中把玩的折扇轻抵下颌。
    太子殿下方才不是问我这百花么吗?风月城的百花会可算江南一大盛事,江南各地的花魁都最爱这样的盛会,百花会将选出万千美人中的百花之首,群芳之冠,胜者则身价百倍,一夜成名。前来参加百花会的宾客有幸者得了群芳魁首青眼,便能做这入幕之宾,可真真是销魂蚀骨
    最后那个词尾音轻勾,如云絮勾勾缠缠,绵延到意味深长,余韵风流。
    谢相知说完有意停了一会,才继续道:太子殿下可也想做这美人的入幕之宾?要知那些花魁可最爱殿下这般的正人君子。
    百里泽五指微曲,抓住茶杯,轻嘬了一口,杯中茶沫浮动,澄黄的茶水温度滚烫,直直烫入喉咙,半晌才轻笑道:这天底下其他美人怕是不及前辈万一。泽平生有幸窥得前辈一眼,哪还知天下什么美人?
    他这话说的并不成体统,颇为轻浮浪荡。
    但谢相知也不是什么恪规守矩的良家妇女,朗声一笑:那太子殿下是想做我的入幕之宾?
    百里泽无奈叹了口气:前辈
    谢相知看了看他,觉得他反应颇为无趣,便也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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