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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养崽[穿书]——枭荣(38)

    术法彻底失效,钟惟的泪眼随着身躯化作的灰土消散在风中。
    钟恒呆呆伸出手,从风里抓起几粒细沙。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流而下,他又悔又恨,放声痛哭。
    哀号声久久回荡在战地上空,伤痛欲绝,令旁观的人们也失了语言。
    孟亦觉微微低下头,闭了眼,为钟惟默默哀悼。
    尽管心知钟惟那句好好活下去是留给陪他多年的原主,而孟亦觉本人与钟惟只有今日一面之缘。但看着那样年轻鲜活的生命轻易消散,他如鲠在喉,心中亦是惆怅难解。
    谁也无法料到,一场和幽冥族的战事竟会牵扯到这一出来,众人骂了两年的蛇蝎竟是清白无辜的,而假白莲竟是真蛇蝎,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看着歪倒在地上疯狂打滚的钟恒,紫韵真人心里泛过一丝苦涩的同情。
    这算哪门子事儿,要是落到自己头上,恐怕他也会像钟恒那样发疯吧。不过当下还需要他来主持场面。
    紫韵真人强打精神,看这时机地点,众目睽睽之下要想把这事情了结了、分出个结果,还真是不合时宜。他便搬出缓兵之计,一指躺在血泊里的安锦华:把他弄车辇上去,先带回宗门。
    又一指钟恒,钟恒,冷静点。此事复杂,尚不能草率做结论,还需要宗门慎密调查之后再做定夺。
    看钟恒有话要说,紫韵真人一挥手,不耐烦道:如果安锦华残害同门一事确凿无疑,皓月宗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且
    他目光一转,看向始终平静站在一边的孟亦觉,心里五味杂陈。
    虽说等待宗门调查,但既然安锦华都已亲口承认罪行,事情真相基本已能认定。
    孟亦觉这个被皓月宗众人误解、排挤、唾骂了两年多的蛇蝎孟亦觉,其实是蒙冤的好人。
    又回味了一遍这个事实,饶是紫韵真人也不禁心神震动。
    师兄紫羲道人去世后,紫韵真人便接任了紫峰山的宗师一职。他信奉以和为贵,习惯于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对于孟亦觉虽没有明面上的排斥,暗地里也与众人一道骂过。
    为了给自家徒弟钟恒出气,紫韵克扣孟亦觉的灵石物资,削减他的任务量,给他小鞋穿。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紫韵真人望向孟亦觉的目光异常复杂。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还能说什么呢?向孟亦觉道歉、解释?
    或许整个皓月宗都欠孟亦觉一个道歉,但既已经不留情面地伤害过,留下了深深的疤痕,迟来的道歉到底还能有几分意义
    孟亦觉没有给他们难堪的机会。他原地转了个身,拉上水泠渊,保持静默地往远离众人的方向走去。
    他能感觉到,在真相被突如其来地揭穿过后,周围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宗门众修者交换着惊异的眼神,紫峰山的修士们所受到的震动则更大。毕竟其他各脉的修者只是听闻过孟亦觉的恶名,顶多闲来无事时骂他两句过过嘴瘾。
    而紫峰山的修者们则与孟亦觉直接过打交道。除了紫韵真人外,像李威、赵若林几个,他们虽然不像钟恒那样直接发疯,可短短一刻钟里黑白倒转,一切天翻地覆,他们不禁回想起往日对孟亦觉的轻慢和欺辱。
    当这些恶意发泄在一个蛇蝎恶人的身上时,他们内心毫无负担,只觉得爽利;而在而栽赃的恶名一旦被洗清,昔日任意欺凌的对象竟是无辜者,他们可就再也师出无名,没法将替天行道的大旗作为自己道德败坏的遮羞布。
    邪恶与下作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两人心里头滋味莫明。
    他们悻悻避过孟亦觉的目光,脸上再没有先前居高临下的戏谑和恶劣,反而充满心虚与不安。
    擦肩而过时,孟亦觉没多看他们一眼。他知道,尽管这其中有所误会,他也早已看穿这些人的心思和面目,并已在心中做下决断,把他们从值得正常交流的对象范围中踢了出去。
    远离了李威钟恒那群人后,孟亦觉才顺畅地呼吸了几口,仰起脸望向天空,露出淡淡笑意。
    沉冤得以昭雪,尽管多半是原主经受的冤屈,但也是一件大喜事。
    至少从今往后,安锦华那个伪善的杀人魔不用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继续欺瞒众人,而自己也将堂堂正正地在皓月宗生活,保护全师门上下不再受人指摘和白眼。
    孟亦觉曾很多次幻想过这一天,想到有朝一日真相能够大白于天下,叫所有欺负和冤枉他的人都狠狠打脸。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样突然。而当这一切公诸于众的时候,他曾想象的狂喜却没有发生,只是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埋头走着,他的肩头突然轻轻披上一件外袍。
    青阳和青夕一左一右,来到孟亦觉身边。
    顾青阳为他搭上一件白色的棉绒外袍,把衣带仔细系好:师尊,魔域风大,别着凉了。
    孟亦觉抿唇一笑,谢谢。
    在先前的轮番战斗中,他的袍子变得破烂不堪,这会儿战斗停止了,人也歇下了,还真有点冷呢。
    他听到轻轻抽鼻子的声音,侧过脸看到青夕脸上挂着没擦干的泪痕,眼睛哭得红肿。小姑娘开口嗓子都哑了,抽抽噎噎对他说道:师尊原、原来您受了那么多苦那个安锦华,真是太过歹毒!
    青阳也愤愤道:这安锦华做尽恶事,害得师尊这两年过得不成样子,真是不配为人!说着他突然嘴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孟亦觉一惊,赶紧把娃揽到怀里,揉他的脑袋安抚着:哭什么,师尊没事,再难的日子不也都过来了?
    又听哇的一声,刚停止了哭的青夕被她哥传染,忍不住也哭了起来。孪生兄妹一齐钻进孟亦觉怀里,号啕大哭。
    俩孩子涕泪横流,哭声震天动地。
    孟亦觉本来想笑笑作为安抚,可看着他们哭得惨兮兮的模样,不禁忆起这两年来自己落魄后,连带着徒弟们的日子也极不好过。
    原主卧病那段时日,座下其他弟子都跟躲瘟神似的跑了个干净,只留顾家兄妹坚持照顾着他,出去打零工挣钱养家,其间不知受了多少刁难和欺压
    对于他们,孟亦觉亏欠太多,只觉歉疚又心疼。他默默地把两个孩子圈到怀里,而后,自己又被水泠渊从后面搂住。
    泠渊个子变高了不少,但目前还是比孟亦觉矮上十公分,他贴在孟亦觉的后颈上,在他耳边轻声道:
    师尊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但从今往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第41章 领赏
    被徒弟们簇拥着,孟亦觉轻轻地闭了眼。
    有他们在,身体不冷了,心也暖暖的。
    他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年多,有大家陪伴着,其实也没有那么苦。
    孟亦觉脖子稍稍后仰,望着泠渊打趣道:那你要说话算话喔。师尊的几个徒弟里就属你最不乖,要想为师少吃苦头的话,你可得好好听话。
    泠渊靠过来,在他脑后柔顺的长发里啄了一下,师尊,我知道啦。忽然间,他身子轻微一震。
    孟亦觉敏锐地注意到,立刻问:怎么了?
    泠渊脸色一白,嘴角竟慢慢渗下一丝血迹。他抬手轻轻拂去,没事的。打仗太累,消耗多了些。
    孟亦觉心疼不已,赶紧拿出帕巾,细细给泠渊擦拭。
    就在此时,他突然瞥见,泠渊抬起的左手小臂上,似乎有一行黑色的印记。
    他学了很久的符术,因此对咒文术式一类的图案非常敏感。方才无意一瞥,他总觉得泠渊小臂上的那个图案,有点像是某种禁术的术式。
    修者起咒,在缺少符纸的情况下,也是可以在地面、空中或自己的身体上画咒的。
    联想到这里,孟亦觉一怔。
    然而再看过去的时候,少年已不着痕迹地拉下了袖口,一脸若无其事地望着他笑了笑,轻柔地搂住他,把下巴垫在他的肩窝里。
    师尊,我没事的。
    孟亦觉愣愣地点了点头。感觉到少年有力的身躯拥抱着自己,他感到充实的心安。
    而在师尊看不到的角度,泠渊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臂。
    在这件事上,他确实对师尊有所隐瞒。
    在战斗刚刚打响、傀儡群靠近的时候,他用水泡给钟惟的傀儡之身做下了标记。
    钟惟生前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实力很薄弱。泠渊的水泡不只是为了在混战中追踪钟惟的下落,更是为了在战斗中保护钟惟,为可能发生的意外留了后手。
    果不其然,开战后没多久,钟惟的傀儡就在战斗中被宗门的其他修者打碎了。
    傀儡破碎后,个中残魂便会即刻消逝。
    而此时,泠渊事先留下的水泡便发挥了作用,及时将钟惟的残魂成功地聚集了起来,固定在泡泡当中,也为师尊平反留下了最后一丝机会。
    战斗结束后,泠渊立刻唤回了水泡。
    由于他吞噬了前代幽冥王的魔丹,将其记忆也一并接收,因此也从幽冥王的记忆中看到了回魂咒的使用方法。
    回魂咒是禁术,使用起来难度很高,也很危险。
    而最主要的是,这种起死回生的咒术极损阴德,有反噬使用者魂体的风险。
    幽冥的新王身躯饱含鬼气,在发动回魂咒之后,自身魂体尚会四分五裂,更不用说身上没有鬼气的水魔,用起回魂咒来损伤极大,后患无穷。
    但水泠渊没有别的选择。
    手里握着钟惟的残魂,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这次,师尊的平反之日,又将遥遥无期。
    他再也不想看到师尊受人欺辱,隐忍过活。
    在旁人未注意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学着幽冥王的手法发动了回魂咒,利用幽冥族的遗体和水泡中的残魂,他成功重制了钟惟的傀儡,让钟惟在皓月宗众人面前说出了真相。
    这一切都在孟亦觉不知情的状况下发生。
    这件事情,若是被师尊知道了,定会心疼得教训他。
    泠渊抱紧了师尊,垂下眼眸。
    对不起,师尊,我又骗了你一次,做了危险的事。
    但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守护师尊!少年突然语气狠狠地说。
    孟亦觉并不知晓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此时一听那气势满满的语句,他以为是小孩子打了胜仗之后雄心壮志无处抒怀,忍不住笑了:好好,我家团子最厉害。现在先别多说多动了,好好休息,乖。
    少年趴在师尊耳边,深深地叹气。
    他的师尊不会知道的是,这句听起来年轻气盛得好笑的话语,里头承载了多少艰辛与隐秘的爱意。
    泠渊忽然轻轻一抖,周身泛出光泽。
    孟亦觉眨巴眨巴眼,看着前一刻还拥住自己的少年迅速矮了下去,越缩越小,最后,只剩一个圆润晶莹的水团子呆呆抱着他的脚踝。
    噗哧
    看着刚刚还深沉说着守护宣言的师弟突然变回了团子样,小小的一只扒着师尊的小腿吐泡泡,顾家兄妹俩不禁破涕为笑。
    青夕把水团子抱起来,戳戳它鼓鼓的脸蛋,我们师弟今天斩妖除魔,也辛苦啦。
    青阳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手伸向腰间的水壶,对了,师弟今天好像没怎么喝水呀?他打开水壶,在团子眼前晃了晃,师弟,想喝水吗?
    水团子哼哼一声,嘴巴立刻张得大大的。
    青阳哈哈笑了起来,两手抱着水壶,往团子的嘴巴里灌水。
    咕咚咕咚,水团子鼓着嘴巴,喝得好不欢快,滚圆的身子后突起的小尖尾巴左右摇晃。
    孟亦觉起了玩心,指尖揪住团子的尾巴,但那东西滑溜溜的,捉在手里像快果冻,怎么也抓不稳。
    水团子喝完水,身子灵活地蠕动,顺势滑回了孟亦觉的臂弯里。肚皮朝上,眼睛一闭,睡了。
    *
    师徒一行人嘻嘻哈哈笑着往回家的方向走。
    半道上,走在最前面的青阳忽然看到路尽头幽幽杵着个人影,高高瘦瘦的,一动不动。
    他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水盈盈?
    女孩点了点头。
    你之前去哪儿了,打仗的时候都没见到你人影,还以为你离开了呢。见她怯生生站在原地,青阳试探着向她伸出手,你现在怎么打算,跟咱们一起回去吧?
    水盈盈目光闪烁,小声地,回去哪里?
    青阳一愣,往皓月宗的方向指了指,回皓月宗,我们宗门,我们的家,也是泠渊的家。
    孟亦觉从后面跟上来,见这姑娘孤零零站在道边,他语气不自觉放轻柔道:盈盈,你接下来若是无处去的话,考虑来宗门和泠渊还有我们大家一起生活吗?
    他知道水魔一族全灭,水盈盈独自留在魔域也没法存活,不如和他们回仙门。
    水盈盈看了看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团子,又望向孟亦觉澄澈的黑眸,似是有些迟疑。
    青夕上前去大方握住她的手,盈盈姐,跟我们回去吧,皓月宗里除了泠渊师弟,还有不少妖修、魔修,大家可以相处和睦的。
    见大家都真诚看着自己,水盈盈终是咧嘴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
    跟随大部队回到皓月宗后,孟亦觉抱着团子直奔竹林苑,匆忙洗漱过后进屋倒头就睡。
    想来他是太疲惫了,这一睡居然就是一天一夜。
    而见他辛苦,徒弟们也都默不打扰,让师尊在房里好好休息。
    再醒来时居然已是第三天上午。孟亦觉迷蒙间从被窝里翻了个身,感觉自己身下软绵绵的,像睡在了棉花糖里一般。他无意识地伸手摸过去,居然碰到一团滑溜溜的东西。
    他一惊,把它整个拽出来,团子?!
    咕嘟
    水团子迷糊糊眨了下眼睛,鼓个泡泡。
    大概是在孟亦觉背下垫得久了,它原本鼓鼓的身子摊成了一张薄饼。
    孟亦觉从被窝里爬起身,在压成饼状的水团子身上揉捏几下,让它慢慢恢复原状。
    他一边揉面团一样慢慢给它揉圆,一边带点责怪地弹了弹它的果冻脸:傻崽子,师尊睡着压到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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