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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漫游指南——莲鹤夫人(141)

    可疑份子,您说他?闻折柳笑了起来,他抬了抬下巴,冲谢源源道:指挥官称呼你为可疑份子,你听见了吗?
    谢源源急忙回答:听、听见了!对不起长官,下次不会了!
    菲利克斯转过头,在怀中摸出一个烟盒,从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唇上,闻折柳顺势抬手,为他点了个火。
    你认识。
    唔,闻折柳甩灭火柴,将声音放低,世上总有不透风的墙,新来了一批人,要是有什么不该传出去的消息在犯人间传开了,终究是一件麻烦事,就选他做了暗线,定时给我汇报一下。
    烟雾弥漫,模糊了指挥官在夜色中的面容轮廓。
    那么,你打算给他什么报酬?
    闻折柳微微一笑:我允许让他看看对面的家人或者朋友。
    顿了顿,他补充道:一次。
    菲利克斯的笑容在嘴角平平提起,波澜不兴:合算的买卖。
    闻折柳从他身边走过,于谢源源身前站定了,低声道:好了,走吧!回去记得把编号刺上,我答应给你的特权可不包括这个!
    谢源源抬起头,仔细而快速地看了一眼闻折柳,旋即飞一般地跑走,迅疾消失在了营房的尽头。
    闻折柳没有给他通讯道具,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集中营指挥官的秘密。
    昔日,谢源源也有一次曾经被识破过行踪的经历。那时候是他去暗杀加姆,叫身具追踪热源,或者探测二氧化碳排放量装置的机械兽金翅雀发现了潜行的路线。
    诚然,谢源源的体质逆天无比,但凡是活物,就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体质,对机械生命也是不起作用的。他还活着,还有属于人类的生理活动,他的肌肤发热,他的鼻腔呼吸,他的心跳和血液仍有弹动流淌的声音不管怎么说,不靠特殊道具,这些全都是无法被彻底掩盖的。
    机器人。
    只有机器,才能一眼在黑夜中察觉出一个活人的痕迹,并且不会对谢源源超乎常人的存在感发表任何惊叹的看法。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机器人眼里看见的景象,早就与寻常人类不同了。
    闻折柳猜测,是每件囚服上都有的磁条让菲利克斯判断出谢源源的身份,刺青中包括的矿物质又让他发现,谢源源是一条特殊的漏网之鱼。
    他转身回来,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菲利克斯的眼珠。
    无机质的,冷冰冰的绿。
    所以,他也不能在指挥官面前,从包裹中拿出蓝牙耳机。世界在他眼里是另类的透明,哪怕自己背对着他,用再隐蔽不过的手段交给谢源源这件金属道具,都会被一下看穿。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
    闻折柳不动声色地跟着菲尼克斯原路返回,心中除了惊吓,还有些庆幸。
    还好这位指挥官今天碰到的人是谢源源,还好自己就跟在他身后,还好谢源源曾经也被更明显的手段勘破过。以上种种,居然就让他推断出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仅有一对眼珠子被改造成了机械,还是全身上下,一整个人都是机械构造?
    闻折柳低下头,扫了一眼菲利克斯至始至终都被遮盖在黑手套下的肌肤除了面部的皮肤,还有偶尔显露出一寸的脖颈,这位掌握数千人生杀大权的上尉活得就像个严谨的苦修者,似乎将自己的裸体往外多透一丝,都要接受苛刻的鞭刑一样,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
    闻折柳来不及扫第二眼,他就被指挥官叫住了。
    中士,菲利克斯沉沉地说,你明天就去博士那报道,我们客人交予的方法还有待测验,至于犯人内部的事,自有副官去做。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不管你们之间产生过什么矛盾,最好不要将它带到工作上去,这会让我很为难,明白吗?
    嘴上说着为难,他的语气却依旧冷硬如钢铁,充斥着漠不关心的威胁。闻折柳点点头,回答道:是的长官,我明白。
    谢源源喘着粗气,一个猛子扎回自己的营房,几乎是受了惊一样地蹿到房梁上猫了起来。和队友相遇本来是天大的喜事一桩,可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突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敌方NPC看穿来路!
    有人能一下注意到他,这是他过去十来年所奢望的场景,但放在这里就一点都不好玩了,一点都不!
    谢源源的心脏仍在胸膛中不停狂跳,他尽力平复了一下呼吸,又开始懊恼自己蹩脚的临场表现。杜子君说得没错,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粗心大意而吃教训的,这次,如果没有闻折柳强行干预,替他打了这个掩护,他恐怕在今天晚上就会出局。
    他喘了口气,觉得现在还不能松懈,于是又从房梁上跳下来,朝着刺青工人的营房跑去,他需要尽快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
    此时,被凌晨抓起来点名干活的囚徒们早已开始搬运沉重的钢筋钢轨。谢源源胆战心惊地绕过守卫,跑到安置工具的房间。趁着左右无人,他抓起墨印,先在一旁的纸上试了好几下,接着就大着胆子,学着先前他观察过的手法,在自己手臂内侧的肌肤上印了一串大致的数字。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些许安心。谢源源停下动作,还未来得及能够静下心来沉着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便听见门外传来些许隐约的说话声。
    ?谢源源的眼神从门缝里挤出去,虚虚地落在外头。
    小屋这里的地势已经很偏僻了,是犯人干活也不允许走到的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守卫站在门口谁来了?
    他的耳朵微微一动,轻贴在粗糙的门板上。
    快点!男人的声音粗而快地滚过林边的幽暗空地,就是这里了,加快速度!
    妈的,你确定就是这?另一个声音问道,你的【寻宝蜂鸟】究竟管不管用啊?
    【寻宝蜂鸟】外面两个人都是玩家?
    谢源源立刻绷直神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听他们说话。
    两个组队的玩家,他们在找什么呢?
    废什么话,蜂鸟已经是B级道具了,使用次数还只有一次,再没用,天底下所有的道具都没用了!
    谢源源有点困惑,B级一次性道具很稀少吗?
    甩了甩脑袋,他接着往下听,他们到底是来这里找什么的呢?
    现在,这两个人还处于木屋的右前方,等到两个人完全走过去了,他就把门打开,然后跟在后面。
    被前头这个人抢白了一顿,后面人的语气也有点讪讪的:行吧行吧,都听你的。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谢源源敏捷地从稍微拉开一道缝隙的门板内滑出去。这次,他吸取了不久前的教训,只敢遥遥缀在那两个玩家身后,不敢跟得太近。
    这两个人不属于无人入眠,也不属于江山笑,因为诸神黄昏的机制改版,一个世界内能够进入的人数已经失去限制,因此,谢源源无从判断,他们到底是闲散玩家,还是其它团队的走失成员。
    奇了怪了他们走得这么远,到底想干嘛呢?
    这个集中营修建在山脚下,地理位置十分隐蔽,紧挨着连绵密林和高耸大山。但在边缘地区,也有不少警卫巡逻,铁丝横拦,湿软厚重的落叶和松软泥土下还秘密分布着许多地雷,就是为了防止犯人偷逃进去。谢源源看得出来,这两个玩家不光用了寻宝道具,身上还带了具有遮蔽性、探测性的道具傍身,不然也不能从容绕开这些警卫,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小心点,你脚下有雷。其中一个低声警告,万一踩上就是送,咱俩要一块玩完的。
    知道知道,另一个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是瞎子。
    听见这句话,跟在远处的谢源源默默停下了脚步。他想了想,从虹膜上摘下先前佩戴的一只【孔雀瞳】,换上另外一只能够透视的高阶虹膜软片,【见翡翠】。
    他眨了眨眼睛,地雷星罗棋布的图阵顿时就在他的右眼中显现出来了。
    谢源源继续迈步,宛如夜中的一缕幽魂,同两个人一块继续往里走。终于,地雷阵走到边缘,风中传来沁凉的湿汽,还有水浪轻微交叠的声音他们在一片豁然开朗的湖水前停下了。
    湖?
    谢源源心中更疑惑了,林中居然还有这么大一片湖,而且,他用左眼一下望过去,圈住附近的铁丝电网还没有尽头,也就是说,这片湖也被圈进集中营的领地了。
    铁丝电网的维修和加固都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来围住一片湖呢?
    就是这?
    是,就是这!蜂鸟不会出错的!
    操,一个玩家望着宽阔的湖面,不由悻悻骂了一句,关键地点就是这个湖?系统吃撑了吧,这有个屁的价值啊?
    谢源源一怔,忽地恍然。虽然不了解蜂鸟的属性和作用,但是根据玩家这几句话,他完全可以猜出来,这两个人一定是对蜂鸟下达了诸如找到这附近最有用的关键地点一类的指令,于是蜂鸟就七拐八拐,领着他们和自己走到了这。
    哪个团的啊,路子这么野。谢源源暗暗地腹诽。一不解谜,二不了解世界背景,直接上来就打算直捣黄龙,他们队的狠人也没有这么玩的啊。
    但是,湖底
    他和这两个玩家一起,对着连绵的湖水陷入了沉思。
    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蜂鸟将人引来这里?
    【见翡翠】粼粼生光,在谢源源眼底不住变幻折射的碧泽,但再怎么聚焦,他也没办法穿透几十米深的湖水,看到下面的东西。
    算了,就先留个记号在这吧。一名男玩家说,蜂鸟不能白费,我们也早点回去,投影的作用是有限的,万一被那群人发现了,放狗来追就不好了。
    另一人道:你不是有个朋友做了警卫,可以在里面接应吗?
    狗屁朋友,先前那个人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不过之前说过两句话而已,现在他好像又找到了另一个分配到警卫身份的玩家,两个人玩得好着呢,怕是没空理我们了。
    两个成年男人的身影从谢源源身边匆匆走过,说话的声音也由小到大,又逐渐远去。谢源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的树影下,心中有了计较。
    看起来,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团队的队友,据他们所说,还有两个担当警卫的人,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同样疏远。
    谢源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四个闲散玩家,江山笑进来三个,无人入眠进来四个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但是,光这一个世界,就挤进来了十一个人
    谢源源不说话,他们也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身后挂着一个人。一个人说:哎,说到狗,你还真别说,这鬼地方好像没有狗舍。
    不至于,要真是这样,犯人跑了怎么抓?
    这里头不都是地雷,还用抓?不过要有狗就好了妈的,几天没沾荤,馋死我了。
    谢源源有些无语,任务都没做完,就想着吃,哪有一点玩家的专业素养?
    营地已经近在眼前,他止不住地叹了口气,生出一点焦虑的情绪。如果今晚来的人是队里的其他人,说不定还能多取得一点线索,但今晚只有自己,那对于细节和线索的提炼难免就要差很多了
    两个男人若无其事地融入了一干辛苦劳作的犯人中,谢源源记下了他们的脸,转而向其它地方走去,看能不能再发现点什么。
    时间临近五点,天边已经出现了朦胧的鱼肚白色,他不知道犯人还要这样被打骂着干多少活计,想起先前池青流的话,谢源源又打起精神,准备做完这件委托。
    要在上千名分散区域的犯人中找到一个人,那无疑是很难的,可倘若那个人的外貌十分显眼,便要另当别论了。
    谢源源从这个囚头管辖的范围蹿到那个囚头管辖的范围,沿路不知绊的这些人摔了多少个狗吃屎。他正要往下溜达,就听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闹出一阵喧哗。
    出了什么事?
    他探头过去一看,只见两个面色红润,膀大腰圆的囚头圈着一个男孩。那男孩的头发也像其他犯人一样被剃光了,只是有的人被剃光头发就像个劳改犯,而有的人被剃光头发,反而更能显出他五官上的优势。
    顾西就是这么一个人。
    谢源源一眼瞧上去,便觉得他的鼻子和嘴巴长得好看,他的鼻梁细高,嘴唇也是秀气的红色。池青流说他嘴角有个小疤,那确实有个疤,只是颜色仿佛一片陈旧的桃花,又像一个褪不去的吻痕,鲜鲜地点在皮肤上面。
    不好,谢源源在心底叫道,我不出手,他岂不是要被欺负?
    集中营里,针对同性恋和类似同性恋群体的迫害是最严重的,虽然他们还没有带上分辨身份的标志,但顾西太过秀雅,太过东方人的长相还是引起了一部分犯人和囚头的注意。
    他们决心为自己枯燥无味的看守生活营造一点乐子。
    顾西的拳头已经攥紧了,锋锐的银芒在他的指缝间流淌,他的眼睛也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团火,随时准备喷薄着爆发。
    你是哪的人,小鬼?囚头笑嘻嘻的,打算抬手去捻他的耳珠,东方来的吗?
    顾西紧抿着嘴唇,一偏头闪过了,也不说话。围绕着他的两个男人仿佛更得了趣味,笑得愈发亢奋,就在马上就要摸到他身上时,其中一个忽然痛呼了一声,左脚绊在右脚上,凭空飞摔了出去!
    顾西一怔,掌心里马上就要弹出的锋芒也跟着收敛了。左右无人,另一个囚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摔的,唯有急忙上前去扶着他的手臂。然而不等走到跟前,他的脚底仿佛同时踩了个圆溜溜的弹珠,猝然向后一滑,重重在地上跌了个屁股蹲,撞得他大叫了一声。
    走!顾西看得不明所以时,一只手忽然从阴影中抓住了他,将他往后一带,先躲起来!
    谁?!顾西看不到人影,急忙一转头,听见那个声音接着道:是池会长让我来找你的,你没事吧?
    池青流?顾西心中一喜,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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