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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漫游指南——莲鹤夫人(136)

    周遭的犹太女人统统噤若寒蝉,低下头走路,唯有杜子君的腰杆笔直,眼中燃烧着两团阴郁的火。
    他跟随着大部分幸存者,缓步走向暂时关押囚徒的棚屋。
    第163章 飞越疯人院(五)
    伤口火辣辣的疼,杜子君的神情并无多少变化,他也不打算用药让伤口恢复,他有预感,前方还会有更加棘手的难题。
    玛塞尔克尼斯勒
    他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作为第一个有名有姓的NPC,她在整个事件中又拥有什么样的身份和戏份?
    杜子君走进棚屋这里看似宽敞,但却要容纳下上千人睡上好几晚,地上只是铺着简陋的干草。他听见管制女犯人的囚头在黑暗中相互交谈,说:里头还没清洁干净吗?
    没有,起码还要两天。
    填吧,继续往里填吧,这帮可怜的猪猡啊。
    只是这两句话,就在杜子君心中构建出了一个关于集中营的大致猜想。
    清洁背后必定意味着一次大规模的死亡,可能是枪决,也可能是毒气,更有可能是人体实验,幸存下来的犯人正在辛苦收捡往日同伴的尸体;继续往里填就说明集中营里的囚徒数目经历过一次锐减,并且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们就是下一批的倒霉蛋。
    里面正在做什么勾当,以至于在里面囚犯大批死亡、人数稀少的情况下,周边还驻扎着如此多的,荷枪实弹的重兵?
    联想到那两个体能超乎常人的军官,杜子君挤在密不透风的棚屋里,他微微仰起脸,避免旁人挨挤的衣物蹭到伤口。
    应该就是偏向于人体改造方面的实验了,他想,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用什么蓝本做的这个实验,还成功改造了两名纳粹军官。
    难以忍受的第一天漫长不堪,很少有人睡得着。这间棚屋的面积至多容纳三百人,可现在,它却一股脑地粗暴塞进了足足一千四百人。纵使女人们的体格柔软,占地面积也小,依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蹲下来,全都是站着挤在一块的。
    她们一天只有一餐,没有水,一块比巴掌还要小的干面包就是女犯人每天的续命口粮。尽管如此,女人们还是细心藏好了身上的珍稀物品比如结婚戒指,镶着丈夫和家人相片的金吊坠,祖母流传下来的宝石耳环,或者其他更加拥有纪念意义的宝贝。这些东西一旦被囚头发现,他们就会立刻手段蛮横地抢夺过去,再用它去和卫兵讨价还价,换取一小瓶廉价的杜松子酒。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不搜身,也不会强迫女犯人将这些珍稀的小物件交出来。女人们面黄肌瘦、口唇皲裂,但她们因此得以在困境中保持住一丝细微的勇气,能够每晚拿着这些堪称精神慰藉的饰物喃喃祈祷,仿佛她们牵住的是所爱之人的手掌。
    杜子君冷眼看着,只是不说话。
    他知道,囚头无伤大雅的搜刮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等到所有人进了集中营内部,那才是自尊和脊梁被彻底打断、打碎的开始。
    然而,有酒,酒是很好的东西。
    御召茶每晚在他的影子中徘徊,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躁动不安的低吼。人们绝望的情绪,还有集中营里散发出的浓郁的死亡血腥皆吸引着厉鬼的注意,如果不是杜子君控制着它,囚头和卫兵每晚痛饮的杜松子酒早就变成致命的腐烂血水了。
    杜子君对这些廉价的酒没有丝毫兴趣,不过,它们储藏的地点在哪,又是通过什么渠道运送进来的,集中营的物资补给通道设立在何处以上的全部问题,都可以通过血酒河内的厉鬼追查清楚。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默地听着周围的囚徒低声谈论,交换着各自探听来的信息。在这里,她们被过早的普及了毒气室和焚化室的概念,同时也知道了前天晚上筛选出去的那批犯人的最终归宿。泪水是无法被控制住的东西,在反复无常的希望和绝望间,所有人都在祈祷自己的朋友和亲人生命无虞。活着进入集中营,她们的底线一低再低,直至最卑微的诉求。
    到了第三天傍晚,所有囚犯终于被放出棚屋,由卫兵押送着前往集中营。他们穿过通电的铁丝网,穿过铅灰色的笔挺大道,穿过许多楼堡和探照灯,穿过军营,到达了清洁站。
    【主线任务①已更新:帮助关键目标出逃(0/1)】
    【主线任务②已更新:犹太人的救赎(0/3258)】
    【主线任务③已更新:摧毁一切(0/1)】
    杜子君的身体一顿。
    就连主线任务也是三个齐发,第二个任务更是变相要求玩家营救集中营内的所有犹太人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细思,就被囚头吆喝着驱赶进了淋浴室。和先前挂着澡堂名字的焚烧室不同,清洁站的澡堂是货真价实的洗澡的地方,纵使顶上出来的水流都是刺骨的冰寒,但这些在闷热拥挤的汗液和臭烘烘的体味间熏了两天多的囚犯,总算是可以冲洗一下身上的病菌和污垢了。
    面对众多迫不及待地扯掉脏衣服的女人,杜子君脱衣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你怎么了,快点洗啊!周围的犹太女人语气急促地警告着他,经过几天的相处,以及党卫军护士长玛塞尔的刁难,她们对眼前这名脸颊带伤,沉默寡言的东方少女已经很熟悉了,不要害羞了,一会那些那些人该拿鞭子过来了!
    杜子君不是因为害羞,他眉头微蹙,手指捏在衣领上停顿半晌,最终还是解开了最上方的一颗扣子。
    开阔的浴室里,女人们白花花的裸体于眼前纷乱错杂,不论身份,不论地位,在这里,她们只能像待宰的动物一般飞速脱得精光,然后抛弃羞耻心,和几百个素未谋面的同性陌生人挤在一起,到冰冷刺骨的水笼头底下冲澡。
    这其中,东方女孩的身体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周围的犹太女人们惊异地凝望着这具不可思议的肉体,杜子君的外套被甩进了简陋的衣物筐,接着是衬衣、外裤,缠在胸前的布条,以及内裤。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造物站在飞溅朦胧的水雾里,肌肤也像过滤一般苍白。他的脊梁笔直,身体削瘦匀称,从胯骨到长腿的线条优雅凝练,恍若一块微凉的玉石。
    他走过来,然后走过去,女人们的目光也随着他而转动。她们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一肩璎珞百宝般的刺青,繁复生辉,铺陈软翠,如浮世的海卷,游曳着一张人鱼倾国倾城的容颜,盘旋在素白的肌肤上。
    澡堂里挤挤挨挨的,全是女犯人赤条条的身体,唯有他所到之处,人们统统后退避让,哪怕踩到身后人的脚背也浑然不觉。
    妈的,杜子君面无表情地想,我今天看到的奶子真是比我过去几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了。
    冷水自他背后冲刷而下,力道很大,打得他的皮肤都有些发红了。杜子君漠然地放空眼神,对着前方。他清楚自己的特殊之处,也明白这种特殊之处在集中营里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可惜,他从来不是因为能够预见的麻烦而主动退缩的人。
    你孩子,你后背上是什么东西?他旁边的女人仓皇地问道,我的天啊,这
    不管怎么说,这会给你带来麻烦,大麻烦的,另一侧的犹太女人嘟哝道,走着瞧吧。
    别说风凉话了,艾拉!斜对过的女人忍不住咬牙低叫了起来,这可不会使你好受哪怕一点的!
    杜子君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略带不耐地抹去皮肤上的水珠,低声道:不用为了我起争执,关心你们自己就够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孩子?对面年长一些的犹太女人转过来,她发狠地把湿漉漉的凌乱黑发扒到一边,你身上的花还是画,不管它是什么,被那个魔鬼看到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她嫉妒你,你摸摸自己的脸,难道疼痛还不能让你清醒过来?
    嫉妒
    杜子君默不作声地搓了搓头发,这还真是一个新奇的不得了的词语,有生之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获得一个女人女NPC的嫉妒。
    他摇了摇头,按掉水流,用分发的干硬毛巾粗粗擦过自己的身体,而后穿好衣服,跟着零星洗完的几个人,在议论纷纷的声音里走到消毒室里坐下。
    等到四周的人越来越多,澡堂里的水声也微不可闻后,数名党卫军走了进来。
    他们在地上铺开了一张毯子,对所有人说:女士们,现在,请你们把身上的所有财物上交请听好,我们说的是所有。
    来了,杜子君心想。
    房间里一片寂静,继而如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尽管有枪支的压迫,以及对纳粹产生的深重憎恶与恐惧,女人们依然团团围拢上去,询问能否保留点什么。
    她们大声诉说着这些物件与她们的故事:丈夫花费所有买来的金戒指,母亲临终前赠予自己的胸针,以后还要如此传给女儿的珠宝沸沸扬扬的倾诉淹没了卫兵和囚头,但他们只是讥讽的冷笑着,用一句简短的话语盖过了所有背后的故事。
    上交你们的所有财物,女士们,最好不要让我们重复第三遍。
    泪水和言语尽皆无效,她们屈服了。低低的啜泣声中,一阵金光闪烁的雨点倾泻到那块军绿色的帆布上,哗啦声响过后,便被卫兵毫不留情地收走了。
    再之后,玛塞尔克尼斯勒再次走到了所有女囚面前。
    她腰侧的鞭子乌黑发亮,皮靴清脆地敲打地面,阴鸷地下令道:三分钟。三分钟内,脱掉你们所有的衣物,把身上的东西统统放在左脚边。除了内衣之外,其他一律不得剩下。现在,开始计时!
    第164章 飞越疯人院(六)
    杜子君的身体微微一滞。
    不管怎么说,御召茶已经在他脚下蠢蠢欲动,斯卡布罗也能于瞬间甩出致命的一枪哪怕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无法承受A级道具的强度,但是杀掉一个党卫军军官,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有女人哆嗦着嘴唇,几乎是跳起来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她们的手指哆嗦,哪怕薄薄一扇门之外就是全副武装的男性党卫军,她们也不敢在玛塞尔手中的鞭子下多拖延哪怕一秒。
    外套飞速剥下,衣带抽开,脏兮兮的连衣裙和薄呢绒小衣接连落地,大片雪白的,被冷水搓洗得发红的肌肤再次暴露在初春寒冷的空气下,瞬间起了一身肉眼可见的细小疙瘩。皮鞭抽下的第一声响亮刺耳,女孩惨叫的声音同样响亮刺耳,玛塞尔用德语冷冷地斥骂,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
    快点!你这只肥猪。
    杜子君低着头,他手上动作一点不慢,未曾因为特殊的纹身而放缓速度。御召茶已经游至玛塞尔的脚下等候,同时,他亦能感觉到,纳粹女护士长阴毒的眼神犹如人群中寻觅的毒蛇,正若有若无地粘着在他身上。
    外衣脱掉了,长裤褪下了,接着就是解开鞋带,打开里头的衬衣的扣子正当他要把最后一件遮蔽从身上掀去,露出一肩特殊至极的华美刺青时,他身前一个高大的犹太女人一下脱光了身上全部的衣服,蓦地挺直了腰板,将微微躬身的杜子君挡在了身后。
    杜子君的眼睛对着深灰色的水泥地面,瞬间就是一怔。
    第二个女人也站起来了,她赤裸的肩头肉贴着肉,发着抖地,同时又是亲密地紧挨在先前那名高大女人身旁,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杜子君的前方仿佛生长出了一片无畏拔节的雪色白桦,柔弱地支撑住了步入漆黑长夜的苍穹。
    他的身体,被完全遮盖了。
    杜子君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定定凝视着地面,他张开嘴唇,最终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三分钟换衣服的时间过去了。
    玛塞尔的视线被女人们光裸的躯体所阻隔,她狐疑地来回逡巡,妄图在林立的白人裸体中找到那个纤细高挑的东方身影,但时间仓促,已经没有多余的可以给她浪费。她幽绿的眼珠鬼火般煌煌闪烁,最终还是一挥手,喝令所有人走到旁边的屋子里。
    女囚们只穿着内衣,活像一大群被驱赶的鸭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光着脚迈向另一间房屋。党卫军的口哨和下流哄笑声不绝于耳,他们甚至可以在这短暂的放肆时光里扔开枪支,狠狠往空气中顶两下胯骨,比划出种种意味淫秽的手势。
    犯人们的脸涨得通红,眼眶中含着屈辱和愤懑的泪水,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加快速度,期望马上就能到达目的地。她们细嫩的脚底板被地上的粗糙砂石磨得发红破皮,紧赶慢赶,终于走到了下一间房子。
    玛塞尔跟在她们身后,高领的白色制服与同色白手套一丝不苟,完美地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与这群踉踉跄跄的狼狈囚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站在屋子门口,并不打算走进去,这让大部分囚徒或多或少地都松了口气,但接下来,她们就要经历一场被迫剪头发的梦魇了。
    杜子君还在寻找是否有其它玩家的踪迹,一部分犹太少女已经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这其中不乏非常美丽的女孩,她们乌木般浓密漆黑的大辫子还未于寒风中干透,就要强迫它与身体分离更何况,这还不是精心的修整,是带有侮辱性意味的乱剪一气,活像抓住牲畜过长的毛发匆匆糊弄几下。那些蓬松美丽的长发啪嗒一下落在地上,担任理发师的女囚头还不满足,一左一右的狠狠两剪刀,差点裁开犯人的头皮。
    杜子君并不在乎自己的发型会被糟蹋成什么样,他仅仅凝视着剪刀寒光锋利的尖端,怀疑它曾经也被当做过什么行刑的利器。
    真要让这玩意挨上自己的脑袋吗?
    御召茶潜伏在他脚下,对着房间里的每一个活物虎视眈眈,它已经很饿了。
    马上就要轮到他了,就在这时,那个之前在澡堂里和他说过话的,名叫艾拉的犹太女人忽然站了上去。
    房子里统共有五个囚头被拉来充当临时的理发师总归这门给犯人剪头发的活计也用不了多少发廊的专业知识。她挤在下一个理发的姑娘身前,居然从耳朵眼里抠出了一枚璀璨的金戒指。
    艾拉将这枚戒指塞进囚头的掌心,这让她刻薄的神情立刻软化了三分。
    那是个东方女孩,还很小艾拉低声祈求着,语言不通,也不会说话,她原先得过一场病,头发是才长出来的,请不要为难她
    得了,得了,囚头粗鲁地啐了一口,同时将那枚戒指塞进自己污渍斑驳的围裙,让她滚吧,你坐下!
    如果说之前杜子君只是沉默,那他现在的心情就十分复杂了。身后的女人轻轻在他裸露的脊背上推了一下,低声道:你走你的,快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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