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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漫游指南——莲鹤夫人(38)

    但是没有,贺钦的手指轻触到他的脸颊,迟疑了一下,然后温柔地覆上他的眼睛,也覆上了那些泪水。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是哥不好,哥不该跟你发火,对不起。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闻折柳只能看见从指缝中被放进来的几缕金色的灯光,随后,贺钦的好像凑上来做了什么,那些光芒消失了刹那,又一一重现。
    闻折柳迷惘地想,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算接受,也不算拒绝啊,是了,他说过他是直男,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了。他现在一定很震惊,然后又不好意思再伤自己的心,所以只得避而不谈
    不远处,基本看完全程的杜子君和谢源源站在原地,弱智.jpg。
    姐,咋整啊,谢源源呆滞地说,我们我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你再叫我姐,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杜子君呆滞地说,这他妈明显闹矛盾了,怎么回避?
    啊,谢源源继续呆滞,不是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吗,我觉得我们还是
    你是真的弱智了吧?杜子君继续呆滞,你看这俩人现在发展出夫妻关系了吗?
    谢源源:哦,好像还没有。
    杜子君:弱智,快滚。
    贺钦松开捂住闻折柳眼睛的手,转身看向两个人。
    谢源源,他低声道,麻烦你领他回去,顺便和那些人报一声平安,好吗?
    谢源源浑身一激灵,急忙答应:哦哦,好的!
    哎。杜子君罕见的叹了口气,走吧,厨房有酒,我猜你是想和我喝点?
    谢源源轻轻揪住闻折柳的袖子,将神色木然的少年往楼下带,贺钦稍微侧过身体,几乎是背对着他,他们就像两颗看似会有交集,实际却与对方失之交臂的行星,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躺在房间的床上,闻折柳身体蜷缩,睁着双眼,沉默地看向窗外漆黑无光的天空。
    小时候的无数个夜晚,他都是以这个姿势睡在阁楼的床上,然后看着窗外的星空发呆的。
    真是不可思议,像他这样从小待在寄宿家庭,承受了多年不公正的冷遇乃至暴力的孩子来说,本该养成一个狂暴叛逆,或是阴郁懦弱的性格,但他却奇迹般地长成了小太阳般温暖心软的人。心态使然,他不奢求有很多朋友,但愿意与他相处的人却很多,从小到大的老师也对他施予很多帮助。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仔细想过,总觉得归根结底,还是他原生家庭的力量在一直影响着他吧。
    他的母亲柳怀梦实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父亲闻殊也风度翩翩,是个永远没有忧愁和烦恼的乐天派。
    闻折柳的名字是父亲给他取的,在陌生人面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闻折柳的得到第一次的评价永远有你的名字真好听,是出自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吗?这句话,但当他大一点,就明白父亲在其中暗藏的小小心机了。
    闻折柳。
    他们彼此相爱,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
    有时候,闻折柳也会想,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自己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在那样的家庭下长大,他一定能学会如何爱人,学会如何被人爱,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飞蛾扑火一样地,可悲可怜地期盼着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要做个善良的人,无论如何,做的事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心。父亲一边笑,一边将手中的糖果摊开给闻折柳。
    知足常乐,对自己现在拥有的心怀感激,失去的也不必追寻。母亲摸摸他的头,笑容温柔,以后你就知道啦,失去才是人生的常态呀。
    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在从这两句话中汲取力量。他让自己不断地温暖别人,他见不得别人受苦,见不得那些为生活和爱而不得逼出的眼泪,他尽力去帮助别人,因为他一直在想,如果我面临这样的困境如果在我被刘氏夫妇抢夺财产,被我名义上的家人恶言嘲讽的时候,有人能这么帮我就好了。
    古代的教会有种东西,叫做赎罪券。教皇宣称,购买了赎罪券的人能从功德库中获取恩功,为以后犯下的罪过免除罪恶,这本来是一个为了捞钱而设立的荒唐说法,可闻折柳觉得,他过去十几年所做的一切,都在为自己换取这张莫须有的赎罪券。
    现在呢?他想,这张虚空中的赎罪券,可以为他赎回他一直所期盼渴望的爱吗?
    另一边,贺钦和杜子君坐在房间的露台上。
    你说,如果他知道我骗了他,他会怎么想?贺钦喉结滚动,将一口廉价的红酒咽进肚子。
    苦的。
    第40章 午夜欢乐秀(十五)
    那要看是什么程度的欺骗了。杜子君沉吟了一下,也喝了口酒,好悬没控制住自己尝到酒味时的表情,如果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那当然没关系,如果玩得大了只怕就不行了。
    贺钦提起酒瓶,看着里面摇曳不定的酒液,唇角微挑,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苦笑。
    话说回来,更让我奇怪的一点就是,你俩居然还没成?夜风拂乱杜子君的黑发,他将酒瓶子放下,十足嫌弃地往旁边推了推,什么情况?不喜欢就不要逗人家小朋友了,情债可比走火的枪还麻烦,你不会不清楚这点吧。
    他贺钦似乎不嫌酒中蒸馏出的廉价苦涩,又喝了一口,他很好,又暖和、又亮堂、又聪明,就像
    像个太阳,是吧?杜子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傻乎乎的小子,我看这种人最能吸引老变态的注意。
    贺钦没有说话,杜子君抬头看着天顶上半颗星子都没有的黑沉广幕,挖苦道:听你这个语气,也是深陷情网难以自拔了,那又怎么不肯接受人家的告白?
    你好像很好奇。贺钦淡淡道,不是自诩比钢筋还直吗,怎么还对两个男人的情感生活好奇起来了?
    杜子君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亏你好意思说?天天跟在小朋友后头跑,把人圈得死紧,跟头护食的狼一样。我就算把眼睛戳瞎也能听见你俩腻腻歪歪的声音,我还不如早点适应!
    贺钦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这个时候,他很想抽根烟,但又觉得烟味会熏到他和闻折柳的客房里去,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语气平稳地说:我的状况就这样了,权限尽失,连狗牌也没办法装备,圣修女时刻等着他死,好得到狗牌钥匙,完全接管我在新星之城的地位。我逃出来一两次只能算我幸运,这次过去,我还是会瞬间被传送回圣修女创造的里世界。
    要我答应他,行啊,完全没问题啊。我现在可以下楼把他摇醒,告诉他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人,然后再把他亲得喘不过气来,就像我一直想做的那样。可是答应完之后呢?我们很快就会分开,并且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彼此因为我可以肯定,我连续两次脱离圣修女的掌控,这已经大大激怒了她。按照她自负高傲的性格,一定不会再给我第三次机会。
    贺钦低声说:一个充满离别和心碎风险的未来这不是我现在应该给他的。
    杜子君目瞪口呆地听着,过了好久,他才惊魂未定地抖了抖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喃喃说:情圣啊老哥
    但是,他皱眉不解道,现在人已经来这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世界、下下个世界的难度一定会比现在更夸张。我们都是走在生死边缘的人了,干嘛不今朝有酒今朝醉?瞻前顾后,这可不太像你的行事风格
    他忽然顿住了。
    夜风冷冽,打着旋从他身旁吹过,杜子君一向对情爱方面的事不怎么在意,却突然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好吧、好吧,我懂了他叹了口气,能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看来是真爱咯。
    杜子君又想起刚才的看到的场景,神情晦暗的男人伸手捂住少年的眼睛,然后沉默地俯下身体,隔着手掌的阻挡,将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眉心。
    他摇摇头,复又问道:所以,你到底骗了他什么?
    我只是掩盖了一个错误。贺钦说,他有权知道真相,但到了现在,我反而不敢让他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不等杜子君点评些什么,就一口气喝光了瓶子里剩余的红酒,站起来道:回吧,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又是一场恶仗,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杜子君于是不再说什么,他随手拍拍裤子上的灰,应道:啊,行。
    等贺钦回到客房,闻折柳已经侧身蜷缩着睡着了。
    贺钦站在他的床前看了半天,伸手为他掖了掖被角,正当他欲转身时,被子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模糊的声响:哥。
    贺钦的脊背顿时僵住了,他感到一种罕见的被抓包的窘迫,停了停,他放缓声音,温柔地问:嗯?怎么了?
    等到这个世界结束了,你还能回来吗?
    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令贺钦在黑暗中垂下眼睛,陷入良久的默然,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吁出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回答道:哥会去圣修女那里。
    被子里拱起的小山包一动不动,他接着说:然后,我得和她做一笔交易。
    闻折柳闷闷的声音终于多了点起伏:你想去和她谈条件吗?
    对,就是谈条件。贺钦伸出手,想隔着被子摸摸他的脑袋,但最后还是作罢,早点睡吧,今天已经很累了。
    翌日,众人按时在大堂的餐厅里汇合。每个人眼圈下方或多或少都有一层疲惫的青黑,白景行昨天被打出来的伤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手臂和胸前仍然绑着一圈道具绷带。李天玉也是精神萎靡的模样,一行人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地坐在光线明媚的落地窗旁边。
    也不知道这栋旅馆中有什么神奇力量加持,玩家们在楼上楼下转过一圈,那些砸破的木门、割碎的壁纸、撕得破破烂烂的地毯之流居然全都在清晨时焕然一新,恢复了它们原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昨晚遭受了怎样的灾难。
    众人虽然疑惑,但麻烦自动消失,他们也免不了要感到轻松的欣慰。
    闻折柳没受什么重伤,不过,由于昨天哭了一场,加之心事重重,睡得很晚,现在眼睛还肿得犹如核桃,正拿手蔫巴巴地揉着。
    贺钦看了一眼,抽出餐巾,从一旁餐车上摆的冰碗里倒了一嘟噜碎冰,三两下做了个简易冰袋,给闻折柳推过去:用这个,别揉了。
    哦。闻折柳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过来敷在眼睛上。
    隐隐约约,却又切实存在的隔阂感横贯在他们之间,闻折柳吭哧吭哧的,越发觉得自己昨晚一时的脑子发热就是个错误。
    贺钦一直观察着他的动静,望见他脸上难言的尴尬神色,一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咖啡要凉了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宝贝。
    闻折柳呼吸一断,差点被嗓子眼里翻涌上来的气流呛到,他闷声咳嗽,耳根处已经泛起了红晕。
    他一边觉得难为情,一边又在心底小声松了口气。
    好吧,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
    平心而论,旅馆提供的早餐非常不错,甚至到了有些奢侈的意味。冒着热气的,横在西兰花与芹菜泥间的龙虾,土豆泥馅饼上流淌着热意腾腾的融化黄油,切得方方正正的奶油沙司间摆放着腹腔里塞满乳酪的金黄鸽子。
    看着这些饭菜,众人都有些吃惊。谢源源探出一只手,挑起龙虾晃晃悠悠的胡须,愣道:真假的,昨晚上还什么都不给吃,连个三明治都要我们自给自足,今天光早餐就玩这么大了?
    因为昨天晚上厨师不在。闻折柳继续用湿漉漉的冰袋按着自己的眼睛,感到一阵饥饿的滋味从胃里蔓延上来,化成唇齿间分泌出的唾液,到了今天早上,他又回来了。
    白景行撩起眼皮,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陈飞鸾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他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只觉腰间酸痛,如果想求证,可以问一下老板。
    说曹操,曹操到,在他们还出于谨慎,并未动餐具的时候,旅馆老板就已经亲自上阵,为他们端来了饭后甜点大个粘乎乎的杏仁蛋糕,顶上洒满葡萄干和一层厚厚的雪白糖霜。
    您的饭后甜点,请慢用!旅馆老板眉开眼笑地对着他们。不知为何,他今天一改昨日暴躁不耐的样子,反倒显得十分高兴。
    等等。奚灵忽然叫住了他,你为什么要给我们提供这些?我看过菜单了,上面根本就没有这些菜。
    喔!旅馆老板花白眉毛下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神秘地竖起一根食指这本来是一个十足俏皮的动作,但经过昨晚的磨难,众人已经对这个动作感到有些恶心了,你们已经在午夜欢乐秀的陪伴下度过了第一晚,不是吗?这无非是对你们的奖励而已,不用惊讶!
    奖励?除了系统,难不成NPC也能对玩家做出额外奖励?
    闻折柳想了想,对旅馆老板问道:还有一件事,我们能见见厨师吗?
    旅馆老板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厨师、厨师他搓了搓手,浓密的眉毛不住在眼窝上方来回耸动,显示出很犹豫的模样,这,你们见厨师干什么?
    能见就见,不能见就算了,李天玉干脆利落地插话道,哪怕经过昨晚的惊魂一夜,她仍然改不掉说话时眉宇间横溢的傲气,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闻折柳拿起勺子,在土豆泥馅饼上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土豆泥香气浓郁,口感绵厚,黄油则带着丰醇的油甜,组合在一起的感觉确实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全开。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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