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糖主义（GL）——养春(10)
她们就这样安静而喧嚣地携手离开，阴影从她们身后坠堕，跌落在棠糖的鞋跟，碎成污浊的粉屑，被风吹散。
.
唐青亦我我自己拿。
棠糖并不在意唐青亦会带她到哪里，对她而言，哪里都没有关系，只要与唐青亦一起。
唐青亦还没有从棠糖床铺的冲击缓过神。
女孩的所有衣物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旁，内衣塞在外套口袋里藏好棠糖竟是一点自己的私有空间都没有。
唐青亦握着女孩的书包带，抬眼打量逼仄的空间，凝神注视窄小矮旧的床铺，脊背发冷。
被辱骂欺凌，被排斥贬低，从学校，到家里，毫无片刻喘息休憩
那么胆怯懦弱、寡言安静的女孩，是怎么度过了这样的四年，最终阳光干净地站在她面前的？
唐青亦一时心悸，深切的不知名恐慌与落空感在她耳边警铃大作，与之伴生的是血管里激荡鼓噪的怒意。
灼烫、燃着焰。
棠糖，先进去。唐青亦垂了眸，松开棠糖的手腕。她拉开车门，在司机和女孩的诧异中，平静道。
棠糖将手腕背到身后，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底，眼睫羞赧地颤着，乖顺地坐进车。
唐青亦递了书包，她便急忙忙接过，抱着放在膝盖，下颔垫在拎带处，眼睛眨动着瞧唐青亦。
乖巧、安静。
唐青亦心中蛰伏的怪兽没有被安抚，反而胸腔也快要被烧灼。
小姐，我们去司机频频从后视镜看向棠糖，唐青亦原来是为了接她。
清溪小区。
好的。虽然有了预感，但得到这个答案还是让男人忍不住又看了眼女孩。
那是唐青亦上周末才敲定的新居，面积不大，好在离一中近，住户多为退休教授与学校讲师，素质很高。
唐青亦的脸色太糟糕。
是与棠糖本身无关的负面与阴郁。
但棠糖还是变得无措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唐青亦的神色，惴惴不安。
她应该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唐青亦想。
可是棠糖很安静。
【也许是怕她生气。】
唐青亦压抑着这样的猜测，神色越加冰冷平静。
她知道自信的棠糖是多么引人注目。
爱笑，爱撒娇，爱害羞，能力却强悍。
娇妍的眉眼舒展开，温柔明艳得恰到好处。
唐青亦。棠糖怯生生唤。
她见过那样的棠糖。
嗯？唐青亦缓了缓神情。
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
即便可能会让叔叔阿姨不开心，即便她没有办法继续发传单。
棠糖说话总是很慢，每一个字都仔细认真。
这样女孩用书包遮了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眼睛，浅褐色的瞳漂亮得不像话，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吗？
最后的尾音还是细细地颤了颤，凝着期冀与欢喜。
颤得唐青亦呼吸一滞。
.
棠糖亦步亦趋与唐青亦上了楼。
他住在附近，需要时我会联系他。
唐青亦看出棠糖对司机的好奇，进电梯时解释道。
清溪小区条件远不如唐青亦的别墅，但已经足够让棠糖这个小土包子一路捂着嘴，连眼睛都不敢乱放。
唐青亦我、我们是要去你家吗？棠糖盯着身侧奇奇怪怪的广告，又忙不迭将视线落回唐青亦身上。
叮电梯门开，棠糖的眼睫颤着。
没走几步，她听到唐青亦应，棠糖，欢迎。
棠糖背着书包慢慢抬起头，瞳孔缓慢地变化。
唐青亦正站在一扇打开的门前。
楼道感应灯应声而亮，光线柔和而汹涌地倾落，白皙的肌肤显出瓷器般细腻的质感，薄而轻透。
唐青亦的眼中放着小小的、她的倒影。
咚咚咚
棠糖的胸腔里搏动得厉害，敲在胸骨，绞出细密的痛。
她在极度向往中，骤然生了畏怯之意。
或许是她迟疑得太久，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可怜。
唐青亦一步步走向她。
唐青亦微微倾身。
棠糖。
棠糖的手指被轻轻地勾了勾，指腹传来细微蹭动的痒意，随后被握在柔软的掌心。
烟花一样细小的兴奋从相触的肌肤，由神经传递，一级级扩张，密密匝匝抵达大脑，口中因而酿了焦渴的难耐。
棠糖快要化掉。
唐青亦的发尾在腰臀处轻曳。
在棠糖的眼前。
棠糖被拉进了门、被拉进了唐青亦的家。
我的父母十年前协议离婚，法律判决我需要跟着父亲。
但他很快离开我出国，与第二任妻子结婚。
他们现在孕育了一双儿女，发照片告诉我，他们很幸福。
棠糖拘束地抱着书包站在客厅，身旁是叠放的纸箱。
她眼泪巴巴地瞧着唐青亦，唐青亦每说一句，她眼中的雾气便要浓重一些，眼角的泪颤颤巍巍地往下落。
他们还有一周来到锡市，他们说要与我住在一起这十年来，我父亲从未关心过我
我不想见到他们。
唐青亦眼睫掩着眸色，神情平静。
这样的平静显然比任何神情都足够让女孩拧起心，湿答答地替她掉眼泪。
所以，我逃到了这里。
棠糖轻轻吸了吸鼻子：那、那这里他会知道吗？
唐青亦摇头：不知道。
她走近了些女孩，眼底跳跃着些许一闪而过的浮色。
棠糖眼前，唐青亦垂了首看她，瞳仁极黑，眼型细细地勾勒。
唐青亦的声音轻轻掉落在她的耳畔，像悄悄话，美好得如同一场幻梦：只有你和妈妈知道。
棠糖的眼睛倏然睁大。
我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我不想别人来到这里。
我只有你。
只认识你。
棠糖。
唐青亦的声线不甜、不软，所以显得偏冷。
碎雪里的青枝般，新生的嫩绿被透明的冰层紧裹，触了，便是缠绕指尖的寒意。
可她这样低声喊棠糖的名字，甜蜜的叠音，让尾音都暖了几分。
你可以帮我布置我的新家吗？
棠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好的邀请。
她被邀请着，在唐青亦的领地留下印记。
唐青亦的家。
她有一席之地。
好。
第18章
唐青亦凝神打量眼泪汪汪的棠糖。
女孩瞳中仔细藏好的惊惶与担忧，这么轻易被惊喜全然淹没，愣愣地与她对视。
尽管有所预料，但棠糖的反应也过于好了。
好到唐青亦意识到，她的一切打算或许都会很轻松。
让女孩留在自己身边。
完美复刻记忆中的那些时光，让唐青亦的生活提前回归她最满意的状态。
唐青亦。棠糖的眼睛很亮，声音却软。
她很喜欢唤唐青亦的名字。
好像这三个字，要比她想要表达的任何意愿都更加重要些。
嗯。她应。
唐青亦向女孩伸出手，纤瘦白皙的掌心摊在女孩面前。
棠糖盯着看了看，慢慢将自己的指尖一点点搭上去，从指节小心蹭至温热的掌腹。
停住。
她眼巴巴地将视线瞧向唐青亦。
唐青亦
温凉、柔软，女孩的触感如细羽，猝不及防地轻轻覆着在肌肤。
唐青亦怔了怔。
她并非是讨要牵手。
她只是
交叠的手传递奇妙的触感，仿若数九冬夜里的第一簇小小烟花。
现在却静悄悄绽放在她眼前。
对上女孩的眼睛，唐青亦似乎能够看见女孩身后，僵硬一瞬又疯狂摇动的小尾巴，这么开心。
她垂了眸，手指就势缓缓收拢，将女孩的指尖握在掌心，让那份触感更为清晰了一些。
唐青亦用另一只手，继续最初她想要做的事情。她拎起棠糖怀里沉甸甸的书包，放置在套着防尘罩的沙发。
抱了这么久，不累吗？她的声线有些紧，沁着冷，旁人听了会以为是不开心。
棠糖还被牵着手，她先是摇头，后来晕乎乎地点头。
裁纸刀在这里。
唐青亦的手指抵在女孩掌心，将刀柄放置。
注意手。
好、好的。棠糖忙不迭应声。
她埋头吭哧吭哧拆着纸箱，扭头瞧见沙发上的书包，掌心的温度还在，她回忆着唐青亦的神情，灵光一闪
唐青亦向她伸出手，应当是要接过她怀中的书包。
她她居然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难怪，唐青亦一开始有些惊讶的样子。可是，唐青亦为什么不说呢？
反而把她握进了掌心。
滋滋
唐青亦从纸箱中取出一套茶具，发现女孩的动静未免过于轻微。
她转身。
棠糖正蹲在地上，整个脑袋埋进了膝盖，露出的小巧耳廓通红得要滴出血。
害羞坏了。
棠糖闭着眼睛想，唐青亦怎么会这么温柔。
.
唐青亦的东西很多，看上去，是意欲彻底将所有的痕迹从另一栋房子抹除。
两人拆了两个小时，也只整理了四分之一。
裁纸刀划过黄色胶带的声音，纸箱磕碰的细微声响，泡沫填充物的摩挲
客厅采光很好，秋末的阳光轻薄，经由玻璃门扇，轻盈盈笼在女孩的发，镀上毛绒绒的浅金。
安适、宁静。
棠糖。唐青亦的视线在女孩白皙细腻的侧脸停留，被安静垂落的眼睫牵了心神。
女孩眨着眼睛抬头，眼睫沾了金色的光粒碎屑，映在干净的瞳里。
唐青亦？
吃饭。唐青亦点了点腕表。
她没有征询棠糖意见的意思，她知道女孩羞于描述自己的情绪与感觉。
问与不问，答案都是一样的唐青亦如何，棠糖便如何。
好。棠糖学着唐青亦的样子将裁纸刀收好，熟料一只手递在了她面前。
纤长玉白的手指，指甲透着浅浅的粉，突出的腕骨精致小巧。
棠糖觉出几分渴意，慌乱地收回视线。
她确认锋利的尖尖都被收进塑料壳，其后将手中的裁纸刀小心搁置在柔软的掌腹。
好啦。女孩仰着脸笑，纯净又灿烂。
她的眼前，唐青亦的表情由平静的冷淡变得有些松动。在棠糖没有反应之前，唐青亦的眼中掠过浅浅的笑意，又很快收敛。
对方曲起指节轻轻、轻轻敲在她的前额，像是无奈。
一触即分。
也是温柔的。
手。唐青亦道。
棠糖下意识抬手去碰额角，闻言，眼睛又盯起唐青亦掌心的裁纸刀。
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像是接二连三的小惊喜，让她来不及处理那些从胸腔里满溢的胀热情绪。
女孩探着指尖，把裁纸刀从她憧憬的那处温暖拿出，搁在一旁。
她怯怯地将自己的手换了上去，一双眼睛还瞧着唐青亦的神色，大有稍不对劲便立即原样归置的架势。
这个过程缓慢而谨慎，但唐青亦很耐心。
好啦。不同于方才，棠糖的声音细如蚊呐。
唐青亦便握牢了，略作施力，把蹲了半天也不知道挪窝的棠糖从地面拉起来。
棠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腿的麻胀。
怎么样？唐青亦扶着她，让棠糖将重心放在她身上。
没没事。
棠糖软着嗓子，她攥了拳，敲在小腿，希望可以快一点缓过来。
走一走。唐青亦俯身将棠糖的另一只手也一起放进掌心，近乎于禁锢。似是担心棠糖怕痛，不敢动。
她揽着棠糖的肩，极慢地挪步。
棠糖侧一侧脸，鼻间便是唐青亦的气息，清冽的、像是晨间的风，很淡，却能轻而易举地让你驻足。
棠糖想，这样好闻的味道，要用温暖的香水遮一遮。不然，别人都会喜欢的。
出了小区是热闹的步行街，高低错落着诸多商铺食馆，羊肉泡馍、金陵汤包、淮南粉丝汤、手撕牛肉南北方口味俱全。
街旁种植了密密的香樟，阳光从尚且繁茂的枝叶中筛落，柔柔跌在地面。
棠糖与唐青亦相对而坐。
有些年头的清真面馆，刀削面韧道可口，牛肉丁卤得鲜香酱香。
唐青亦用调羹舀了面汤，吹了吹，抿进嘴里。唇色被汤染得润泽光亮，是颜色很深的艳，唇缘有些泛着肿。
她的眼睫垂着，神色或许还是冷淡的，但眉目被热气氤氲得温润柔软，吃相文静而乖巧。
你在看什么？唐青亦瞥过棠糖的碗，几乎未动，她蹙了蹙眉。
大抵是起了风，窗外的香樟枝叶交互摩挲，地上光影无声晃着。
棠糖咬着筷子，避开唐青亦的目光，有一只猫。
很漂亮。
第19章
棠糖认真做事情时，总会显得孩子气十足，小蚂蚁一样勤勤恳恳把纸箱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在地板码好，脑袋都不带抬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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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我我自己拿。
棠糖并不在意唐青亦会带她到哪里，对她而言，哪里都没有关系，只要与唐青亦一起。
唐青亦还没有从棠糖床铺的冲击缓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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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握着女孩的书包带，抬眼打量逼仄的空间，凝神注视窄小矮旧的床铺，脊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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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棠糖还是变得无措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唐青亦的神色，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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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想。
可是棠糖很安静。
【也许是怕她生气。】
唐青亦压抑着这样的猜测，神色越加冰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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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笑，爱撒娇，爱害羞，能力却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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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那样的棠糖。
嗯？唐青亦缓了缓神情。
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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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她听到唐青亦应，棠糖，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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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感应灯应声而亮，光线柔和而汹涌地倾落，白皙的肌肤显出瓷器般细腻的质感，薄而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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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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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一步步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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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糖。
棠糖的手指被轻轻地勾了勾，指腹传来细微蹭动的痒意，随后被握在柔软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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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的发尾在腰臀处轻曳。
在棠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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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十年前协议离婚，法律判决我需要跟着父亲。
但他很快离开我出国，与第二任妻子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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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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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却静悄悄绽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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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的手指抵在女孩掌心，将刀柄放置。
注意手。
好、好的。棠糖忙不迭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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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糖侧一侧脸，鼻间便是唐青亦的气息，清冽的、像是晨间的风，很淡，却能轻而易举地让你驻足。
棠糖想，这样好闻的味道，要用温暖的香水遮一遮。不然，别人都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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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旁种植了密密的香樟，阳光从尚且繁茂的枝叶中筛落，柔柔跌在地面。
棠糖与唐青亦相对而坐。
有些年头的清真面馆，刀削面韧道可口，牛肉丁卤得鲜香酱香。
唐青亦用调羹舀了面汤，吹了吹，抿进嘴里。唇色被汤染得润泽光亮，是颜色很深的艳，唇缘有些泛着肿。
她的眼睫垂着，神色或许还是冷淡的，但眉目被热气氤氲得温润柔软，吃相文静而乖巧。
你在看什么？唐青亦瞥过棠糖的碗，几乎未动，她蹙了蹙眉。
大抵是起了风，窗外的香樟枝叶交互摩挲，地上光影无声晃着。
棠糖咬着筷子，避开唐青亦的目光，有一只猫。
很漂亮。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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