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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姬婼(224)

    倒是讲义气。斩北凉颔首,脸上仍是无悲无喜。
    郭益赶紧在女儿背上狠拍了一巴掌,似是警告她别耍小性子:我问你,那你怎的晕在了这儿,发生了什么?你可看见了什么人?
    难道是一看几人的脸色,郭滢登时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杀人魔,心里一阵后怕,我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人送走以后,我正招呼人闭门,忽然瞧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随后又是一道白影,之后,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两道影子?
    姬洛沿着坞堡石壁抚摸,在郭滢晕倒的地方摸到了一丝剑痕,形如落花,据说江屿寒的剑法之所以名为浣花,是因为他招式精致,出剑讲究稳准,一说剑尖能点出飞桃吹杏般的花纹,又说剑锋能在花瓣上落字。
    可见,人是来过这里。
    姬洛能够理解,有人想趁机出去,出现在闸门是必然,那个在堡中作乱,主导模仿杀人的人如果抓走江屿寒,势必要设置一个死局,栽赃给真正的杀人魔,两道影子或许可以解释是江屿寒和那个伪装者,但城垛上出现的那种残忍的杀人手法如何解释?
    如果按之前的推论,需要几人联手肢解,再由善于用刀的人伪装,那么短时间内显然无法做到,何况在场还有活口,只要有一人看见,暴露是毫无疑问的。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是杀人魔本人动的手呢?那么按照郭滢的说法
    遭了,演武场!姬洛调头飞奔,杀人魔本就是冲着斩家而来,如果进入斩家堡,那还得了,如今几大高手都被引开,再加上招亲限制,来者多为青年才俊,敌人实力莫测,场中能力敌的人,实在难说。
    斩北凉也明白过来,一展披风,紧跟姬洛的步伐。
    郭益扶着女儿,处理善后,又下令闭门,可就在闸门将要落下的时候,外头一支巨弩|箭飞来,射死拉动绞盘的人,随后尘烟滚滚,身量魁梧的汉子一马当先,举起巨木一扔,将吊索卡住。
    而往回奔的姬、斩二人,也遇上了阻碍,各家的人从演武场往西闸门奔跑,远远瞧见斩北凉,立刻如洪水一般涌了上来。
    斩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堡中死了人,出了杀人魔头,为何不告知与我等?
    我内弟昨夜一夜未归,在你堡中失踪,可是与此事有关?
    既有人寻仇,冲着你斩家堡来,可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开闸门!斩宗主,还请你立刻下令开闸门!
    对,开闸门!
    说话的人倒也没动手,但就这你一言我一语,三五成群围堵,斩北凉不敢上先手,这么被人一缠,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迅速抽身。
    你先走!他拎着抢,冲姬洛吼了一声,后者借身形变化,连过几人,腾身而起。众人只当是堡中内卫,反正揪住大头,也无需这虾兵蟹将交代,索性任由姬洛来去。
    演武堂内。
    姬洛近前,只听得一阵兵戈相击的声音,随后是斩红缨的一声惨呼:傅公子!长|枪锵啷落地,半空又起剑势,而后剑法衰竭,只闻一阵刀锋狂卷。
    一道黑影跃出,左手挟着个素面染血的白衣人,右手拎着一把环首大刀。姬洛拔剑而上,与之交手。
    一时间,风中半是腥煞之气,半是拂云破雪的清明之气。
    两人也不走花架子,径自双刃相接,皆不落下风,姬洛一惊,方才他虽未使全力,但自问江湖上完整吃下这横来一剑的,屈指可数。但好在,那刀法虽然诡异,却并不持久,姬洛趁势追击,运剑自刀背逆转割喉,逼那人后退,携人从高空坠下,直至近前拆过五招,方才从那张脱相的脸上,瞧出样貌。
    是你!
    那人闻声,瞪着一双血眼,死死盯着姬洛,握刀的手慢慢松开。姬洛趁机打他手背阳池穴,再点腕内内关穴,逼他脱刃。
    眼看将成,可落下的刀又被皂靴踢了回来,那人以手头拎着的江屿寒为掩护,夺回了环首刀,内力瞬间暴涨,趁机将姬洛逼退,杀入竹林不见。
    姬洛要追,擂台上斩红缨又是一声急呼,若说前一声是惊讶,这一声便带了些切实的悲痛与焦急,他无法,只能退了回去只要郭益不蠢,他和斩北凉走后,定然会将西闸门紧闭,再封锁四面,倒是个关门打狗的好时机。
    如今杀人魔当真掳了江屿寒,不管这一场嫁祸中出了何许波折,心怀不轨的人目的已然达到。
    演武堂中人去楼空,只余下斩红缨和苻枭二人。苻枭浴血倒地,斩红缨正扶着他,看起来脸色并不好,唇白无光不说,双颊青气上浮,似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但仍强撑着想要强行运功,替他止血。
    姬洛快步上前,从斩红缨手中接过人,点穴止血,撕下布匹,先简单包扎,随后,又扶正斩红缨双肩,同时以左掌,驱散入体的风邪之气。
    多谢!斩红缨抹了一把汗,和姬洛一道,将苻枭架起,往南院送。
    路上,姬洛询问状况,斩红缨三言两语交代,说是斩北凉走了以后,演武场内突然有人带头挑事,不是说自家有人死了,就是说手足失踪,最后喧嚷叫嚣着堡中出了大事却瞒而不发,看主事儿的不在就故意跳脚要人负责。
    斩红缨自然出面安抚,可就在这时,堡内有弟子也跟着附和,直接将杀人魔一事点破,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人自危,也不再管比武,纷纷涌向闸门,决意尽早离去,眼看是拦不住。
    而堡中历来严令不许声张,有弟子公然违反,斩红缨自然要拿人问个清楚,只是话还没说上两句,人便被飞来的金镖灭了口,斩红缨怀疑有内贼,正打算着人去寻斩北凉,并吩咐加强闸门附近守卫,没想到就跟杀人魔撞上。
    那人提刀冲着斩红缨而去,至于苻枭,正眼未瞧。
    你是说,他是冲着你来的?姬洛忙问。
    斩红缨坚定地说:出手招招要命,我敢肯定,他的目标就是杀我,若不是傅公子替我挡了一招,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姬洛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明白,自我出生起就一直待在河间,从未与人结仇,除非,是冲着家父来的。姬洛的话意有所指,可斩红缨却误以为是随口一问,自然而然往下接,而后又想起一事,忙补充道,我想起来了!方才打斗时我开口诘问,那人似乎说了一句我亦要斩北凉尝尝,痛失所爱是何种滋味!
    痛失所爱?
    姬洛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斩家弟子通报的声音打断思路。郭益派的人没找到斩北凉,倒是给他俩撞上。
    大小姐,不好了,西闸门出事了,外头来了一大批人,河间、河套并幽州几地的都有,他们堵在门口,已经闹开了。
    斩红缨问:可有带队的人?是谁?
    是金刀燕子宁永思。
    闻言,姬洛扶额,心道不好:演武场的那批人为人撺掇,若是出去,定要撞上,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而杀人魔和江屿寒还在堡内,越乱越有利于他们择机离开,若是出了堡,便是泥牛入海。
    斩小姐。
    姬洛刚开口唤了一声,斩红缨当机立断,掐了他的话头,朝那传口信的人叮嘱:我明白,你立即去找樊叔,告诉他事态紧急,让他带着部曲过来,将四门守住,我亲自去找父亲支援西闸门。
    说完,她将苻枭地胳膊往姬洛那方一送,嘱托道:傅公子有伤在身,还要劳烦这位公子送他回南院,稍后我会嘱托大夫
    我和你一起去,那个人还在堡中,他要杀你。苻枭醒了,睁眼时听到斩红缨的话,手腕一翻,正好将她的手抓住。斩红缨挣了两下,顾着伤势,竟没挣脱,再看他死死不放,颇有些尴尬,眼中也多了一丝无奈和不解。
    苻枭见劝她费力,只能转向姬洛:或者,姬骆济大哥,你去保护她,我自己回去,反正那个人的目标不是我。
    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斩红缨忍不住喝骂一声。
    那得了吩咐的弟子几次要走不走,这会子看苻枭醒了,脚下生了根似的,又折转回来,多嘴了一句:还有一件事属下没说,外面,外面那批人他们说说
    说什么?
    他们说要宗主交出傅公子,还想问宗主要一个解释,是不是已决心要同秦国结盟,而傅公子就是就是内定的乘龙快婿!
    话音刚落,远远的一声吆喝炸了锅:就是他!他就是苻坚的侄子,秦国的赵公! 郭益带队的西闸门眼看已破,此言一出,人群便若那炉上热水,一阵沸腾。
    斩红缨见人围拢过来,立即拍了那弟子一掌,送人先行,随后扶着苻枭连退,直到退无可退。眼下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当年风言风语粉饰,加上苻坚下令保密,这北地暂时无人认出姬洛,不然这篓子越捅越大,斩家堡便真如一出好戏,各方轮番唱罢。
    宁永思瞥了姬洛一眼,显然认出了他,虽有些吃惊,倒也无甚在意,坞堡势力一直为多方觊觎,帝师阁秘密派人来,也说得过去。她的注意力如今全落在了斩红缨和她手头扶着的人身上:斩姑娘,你手头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算是你长辈,不若卖个情面给我,以后这冀、幽两地,咱还是好邻里。
    斩红缨不知道,那宁永思心头有气
    秦军灭了代国以后,并没有完全撤兵,张蚝带人驻扎在太行西北,将好掐住刀谷背腹,宁永思想做点什么,皆不如意。再加上坞堡的事情一拖再拖,苻枭一直没办妥,张蚝作为一步暗棋,也只能跟着窝着,时间长了闲出鸟来,只得四处找事,这瞎猫碰上死耗子,截了宁永思好几次密谈,如今人不敢跟军队公然跳脚,只能来找苻枭麻烦,顺便再找上一找斩家堡的晦气。
    原来是金刀燕子,你不在太行待着,来我斩家堡作甚?关键时刻,斩北凉赶了回来,挡在三人之前。
    宁永思拱手笑道:斩大哥当年二上太行,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人,是万万留不得的,留了,可伤的是幽冀流人的心!她指了指苻枭,眼下之意分明是说你斩北凉以流人起家,想要不失民心,就乖乖交人。
    斩北凉闻言未语,他知道宁永思也并非真要苻枭的命,在晋国收复河山之前,北方毕竟是秦国的地盘,小动作可以搞,大动作可得兜着,可见多半是想拿人和张蚝谈判,换回她被抓的人,同时也借机敲打斩家,勿忘身份。
    说实话,斩北凉确有一丝想要顺水推舟的意思,对于苻枭,他一直好吃好喝供着,却没有万全的处置,眼见斩红缨和他相交甚密,南方又来了个谢家的人直接和他对上,还见了血,可以说是烫手山芋。而今有刀谷的顶风,自己正好可以撇个干净,那么议亲之事,也可有借口作罢,倒是有利。
    想到这儿,他不由轻咳了一声,准备打个官腔,逼宁永思一把,叫她亲自动手,自己则寻个台阶,一来二去推个干净,好抽出空来,处理杀人魔的事情,毕竟死去的人无论是否是堡中弟子,想要服众,还需给个交代。
    这话就严重了
    可斩红缨站了出来,态度十分强硬:我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要搞事了,要搞事了,要搞大事了。
    第264章
    满座哗然,宁永思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怒目狠狠盯了斩北凉一眼, 随后皮笑肉不笑道:哟, 看这样子,怕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但他救了我,按江湖规矩,我也该保他一命, 何况,他是为抵御我斩家堡的敌人才负伤,若不讲信义,传出去, 我斩家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斩红缨还算冷静, 面对横眉冷眼, 倒是未失分寸,只是她本人固执, 干脆提枪横呈身前, 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免去一切回环的余地。
    斩北凉叹了口气,重情重义是好事, 但她这个女儿,却又太看重情义。
    斩大哥,看来令嫒不省心,可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不过,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冲动的。宁永思啧啧两声,继续施压。
    斩北凉没立即回应,斩红缨的做法是对的,有凭有据有江湖规矩,只是他老了,有些事不若当年果决,在加上人近知天命,背上背负更重,心中对故国的向往更深,生出偏袒,也是无可厚非。
    宁永思也瞧出了老大哥的迟疑,怕他先把话说死,于是转头提议:这样吧,都说江湖规矩,谁拳头硬谁说话,那好,输了交人,赢了,这事儿小妹我不再过问,至于别的,斩家堡需不需给个交代,与我无关。
    她这么一说,方才那单手挑大木头破坏闸门的,低声要劝。宁永思阻了人,压低声音说:我不管,你们还可以管。
    闻言,那壮汉也有些不是滋味,知道这金刀燕子狡猾得很,想拿好处,又想摘清自己,免得和斩家堡撕破脸皮,伤到刀谷的清誉。
    刀谷的一切,大致比命还重要。
    斩北凉端正不动,既不发话,也不驳斥,只阴着脸两眼珠子四处慢看,包括斩红缨在内,都拿不准他的态度。
    宁永思手心里浸满涔涔汗渍,心头有些发虚,她虽打着正义的旗号,却着实揣着私心
    想那斩北凉占据河间,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地有地,什么都有,却还不如自己一介女流有勇气,一直龟缩,左右逢源,心里头发狠便跳出取而代之之意,总觉得只要污臭了斩家堡的名声,叫斩北凉失信,自会有人来投奔她刀谷。
    想到这儿,还不见人有反应,宁永思气急难稳,正要开口大骂,刚巧有人挤到她身侧贴耳小声说了两句,她换了一副嘴脸,少了怒火,却多挖苦:斩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非忠奸,莫不是呵呵,刚才你们可还纵容这小子伤害谢家的人呢!
    天下姓谢不止一家,方才没回过味儿的人不少,此刻点明,居心叵测。
    见有人嘴快给透了口风,苻枭挣扎两下,想要开口阻止她说出谢叙的身份,可惜没成。如今那个谢字,无异于把南方朝廷摆在了台面上,对斩家,对谢叙都没有好处。
    我们只是想讨个理而已,野心膨胀,宁永思鼠目寸光,根本管不得许多,立即捧着金刀,朝周围同道抱拳:各位意下如何?
    苻枭愤懑,张口呼道:金刀燕子是吧,有什么冲着我来,斩家忠心昭然可见,是我以救命之恩相威胁,你若有何不满,自可以上长安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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