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 公子传令

>公子传令——姬婼(222)

    郭滢捡起树枝,在地上胡乱画了两下,惊走了蚂蚁,自个儿闷闷不乐地靠墙:你明天一定要小心那个傅公子,他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我就搞不明白了,都晓得他是秦国的,爹爹他们为何还要把人放进来!
    我可打不过,谢叙先怯了场,忙说,外头的也算了,你们斩家堡那么多青年才俊,就没一个搞得定他?再说了,不还有你红缨姐姐,我就是那以防万一的以防,等有万一再说。
    郭滢却哼了一声:谁都不能娶红缨姐姐,斩家堡的也不行!
    谢叙偏头瞧看,一脸不可思议:你干嘛那么在意斩红缨嫁给谁?
    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能配得上红缨姐姐的,必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反正,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郭滢撂下话,径自去前头盯着人收拾残局,既已冷静下来,东西她是没打算再砸,毕竟谢叙晚上还得有地方歇息。
    翌日一早,比武继续。
    郭滢这个猪队友,考虑事情只想透了一半,连着结果那一半,脑力已够不着使,结果就出现了眼前这状况
    郭灏!
    当判定人念出下一位递上帖子之人的名姓时,在场所有斩家堡的人都面如土色,郭益火冒三丈,斩北凉长叹一声,斩红缨握枪的手一紧,连躲在暗处窥伺的郭滢,也觉得心头一口气憋着,似要窒息。
    怎么会是郭大哥?
    郭大哥他不是已经
    有弟子小声议论,却被同伴的咳嗽声打断:说不定是宗主他别说话,诸位看看再说。
    苻枭站在武林人士中间,满腹疑窦,再看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外人,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便只能死死盯着擂台,静观其变。
    直到谢叙越过红线站定,郭滢才松了口气。那日回去后,她还当真琢磨了一整夜,跟他爹游说,加了比试前的报上大名。
    昨夜在榻上,念起白日见到的情景,她辗转反侧,意气难平,便又披衣起身,出门偷做了手脚,换了比试顺序,将谢叙强行调到了倒三,拉到了苻枭之前,像个固执的赌徒,拼了所有的筹码,想看一看斩红缨的反应
    看看斩红缨明知有误的情况下,是否还会配合她,往下演戏,故意放水。在那一刻,好像胜负已经不重要了,赌的只是那口气。
    然而,斩红缨毕竟不是郭滢,她抱拳致意,只叹了口气,无声说了四个字,便含胸收臀抬臂,前跨半步,翘腕上扬,枪尖抖甩,如雀踏枝头,向前跃进。
    她说的是斯人已逝。
    风声呼得急,郭滢认出了唇语,惊愣在当场,眼中含泪,嘴上却带笑,又哭又笑,已是发痴。看谢叙左闪右躲十分狼狈,便知道,斩红缨非但没有心软,反而比其他人打得更狠,好像是故意要给她看。
    郭滢双手握拳,硬生生掰断旗杆
    她本不信,不信斩红缨这么无情!
    谢叙也不是丁点拳脚也不会,可在斩红缨面前,就跟三岁小孩子打闹一般不够看,好容易仗着轻功稍稍出头,五招之后,已是勉力,大汗湿衫不说,整个人脚步虚浮,几次差点被枪尖挑个对穿。
    他哪里知道,斩红缨心头隐而不发的火气,这刚烈的姑娘,性子最是决绝,和郭滢不同,她绝不能容忍有人拿这件事开玩笑。
    只瞧那红影一闪,蜡杆长|枪向前掼出,借着推力,两脚向右一搓转,一个翻身收枪再刺,速度之快,逼得谢叙滚地不及还崴了脚。
    底下的人都有些发懵,斩家堡的弟子更是惊疑难定,前几场比赛,这斩小姐分寸拿捏,从不伤人,可眼下这气势,分明更似不死不休。看她提腿摔枪,鼻中擤气,谢叙这一招怕是躲不过去。
    好在,郭滢还有点良心,想着不能让谢叙遭了无妄之灾,于是横冲出去,嚷着:斩姐姐,不要打了!住手!住手!
    郭益起身跺脚,骂了一句胡闹,刚想冲上擂台,这时,有个人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个典故出自《世说新语》,谢玄爱佩戴紫罗香囊,谢安觉得不妥,这种风气不太好,觉得gay gay的,所以就把香囊赢过去偷偷烧了。
    第261章
    人群里飞出一柄十字刃,斩落枪|头红缨, 将招式打偏两寸, 谢叙辗转避开, 只被挑破左肩的布料。
    苻枭闭着眼睛也能认出谢叙,打那个郭灏一上擂台,他便瞧着奇怪,再看他后来腾挪躲闪时的身法,几乎可以肯定。待那斩红缨气势汹汹的杀招一出, 情急之下,苻枭再顾不得身份,先踢了一脚近旁侍卫的刀鞘,再亲自携了一根白蜡棍, 上去挑开枪尖, 挡在谢叙身前。
    斩红缨抬眸, 咬唇一声不吭,枪没有收尽, 反而双腿交叠半蹲成卧步, 随时可以提枪进攻。
    这时,郭滢挤到擂前,拉了一把谢叙的衣服, 嘘声问:你没事吧?
    谢叙没说话,抹了一把汗,险些失手把脸上的易容面具捋下来。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如此惊险, 他丹田无名火烧,愤愤地瞪了郭大胆一眼。郭大胆却没搭理,注意已全落在斩红缨的脸上,两人对视片刻,后者开口道:你做的?
    是又如何!斩姐姐,我是在帮你,好好的台阶,你为什么不肯下!郭滢梗着脖子,情绪亦是激动,脖子上的青筋全跳了出来。
    斩红缨摇头,只道了一句胡闹,不再多话,随后一个扫腿,想将多管闲事的苻枭打开,随后枪杆滚掩,反身伏虎,用枪尾好好给郭滢一个教训。
    然而,郭滢下意识自保避了去,苻枭又腾身跳开,只余下后方还呆愣茫然的谢叙。斩红缨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不只要震慑郭滢,还要将这个掺和捣乱的帮凶一块儿扫下擂台。
    别打人别打脸!谢叙捧着双颊,做好飞身而出的准备,可他等了数息,也没等到那一招腾龙摆尾,干脆挪开指缝外看,恰好一道棍风横来,他赶紧又闭了眼,只依稀辨出刚才那拿棍的背影是傅公子,正和斩红缨交手。
    斩兄,这等大事,哪容得孽子胡闹,我这便去将她抓来赔礼!
    郭益捋袖要走,被斩北凉拦下,一直没出声的宗主突然开口:红缨,罢手!人已服输,何必执着,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然而,斩红缨却充耳不闻,仍是跟苻枭战得激烈,今日二者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尽皆投入之下,那是打了一个酣畅淋漓。
    谢叙缓过一口气,见事情闹大,想和郭滢一同叫停,但他一喊声,斩红缨的枪便杀过来,苻枭的棍子更是追至,一丝不让。
    斩北凉喊不住斩红缨,便转头喊苻枭:傅公子!郭益则直接甫入人群后,一手一个,将郭滢谢叙拉退。
    当适时,下头连声喝彩,一浪高过一浪。
    郭益等三人回头,只见追战过手三十招的两人终是分开,那苻枭似是吃了金刚大力丸一般,好一通爆发,竟将斩红缨连人带枪打至擂台下,连本尊,也似从未想到这个结果。
    斩红缨深深看了一眼谢叙,抬袖利落地抹去嘴角的血丝,苻枭刚从偌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手中白蜡棍锵啷落地,郭滢挣脱她老爹钳制时,顺手带了一把谢叙,只有后者腿脚发软,当场唯一不明真相。
    吓死我谢叙抬眸,话没说完,将好对上苻枭的侧颜,立时如晴天霹雳,只听那一字一句道,傅、公、子?
    苻枭闻言下意识转身,想遮掩,想奔逃,甚至想挖个洞钻地下,可在谢叙不可置信的目光逼视下,只得将滑稽的动作收了收,整个人瞬间没了方才战胜的意气:我我
    傅公子,苻氏,南院,秦国
    所有的信息在脑中一瞬汇聚,谢叙咧嘴,顶着那张假面,也可见脸上肌肉扭动,比方才发痴的郭滢又哭又笑还要难看。
    你听我说
    谢叙却不想听,撑着围杆翻上擂台,一步一问:好,你说,你为何在这里?你究竟是谁?说不出还是不想承认?是我蠢,是我傻,我还千里迢迢里找你,什么殉职,什么被掳劫,什么怕你还在生气,亏我一直念着你,还想着我这两年不告而别,若是救你回来你还不解气,随你怎么骂,可你呢!
    我苻枭支吾,说不清,也不敢说。
    王石在人群里微微摇头,几个亲信都手按刀柄,那一堆看热闹的人里,谁知道藏的是人是鬼,他曾想找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当面单独解释,可上天捉弄,偏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谢叙看他默然受着,心头更是有气无处撒,血气一涌,也无了平日的风雅伶俐,再顾不得许多,一把揭下脸上的面具:我只问你一句,我谢家可有对不住你?
    擂台下的人也从方才的对话里,听出了眼前这人并非真的郭灏,因而瞧见动作,纷纷翘首以盼,待面具落地,才发觉是个长相讨喜,说话亦带笑三分的小公子。
    谢?哪个谢?
    有人小声议论,落在苻枭耳朵里,不啻于旱地雷,当即把唯余的一丝侥幸收了回去,既已至此,便只能
    是,就如你看到的那样,我是苻枭,不需要对错,便已如泾渭分明。
    真的那么说了,谢叙心凉,但很快心中又膨起一团火焰,叉腰来回踱步:不,别说我谢叙轻信,你可以解释的,冷静,冷静,我现在听着,你说我俩的默契,不至于如此,是吗?
    苻枭咬牙,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特别是姬洛不在,斩北凉闭嘴,所有人都盯着他时,错一句话,就可能置谢叙于死地,亦或者,是自己。
    话已至此,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无甚可说。
    苻枭冷冷落下话,冲台下拱手抱拳,将要退场,谢叙怒极,蹲身拾起脚边的十字刃,冲了上去。苻枭皱眉,压着他的手臂要夺剑,低声飞快了说了一句快走,可谢叙却冷哼一声,用力更狠:我不会再信你!
    只听嗤啦一声,寒光一走,两相争夺中,刃口在谢叙的左臂上拉开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苻枭闭眼,掷剑在地,就如当初在姬洛跟前保证的那样,他也得学着拿一拿主意,但愿这千钧一发中仓惶的选择,是对的。
    谢叙面上惨白如纸:你现在斩我一剑,以后是不是还要我的命?
    苻枭一声不吭,没再回头,人已跳下擂台,走至斩红缨身前,颔首朝她致意。盲签中最后的江屿寒不在场,判定比武的人目光在斩家姑娘身上来回逡巡,正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斩红缨提枪理了理衣衫,朗声说自己还可以打。
    郭益赶紧着人去请,顺便看看倨傲的江公子究竟在搞什么鬼,没过半盏茶功夫,跑腿的弟子回来了,只是没有当庭宣布,而是神色慌张的跑到斩北凉身侧,附耳说了几句,在场无人听清。
    斩北凉笑了一声,起身打圆场,指着谢叙道:这位小兄弟,不论你什么来路,既是小滢的朋友,又在我斩家堡见了血,还请移步,着大夫处理伤口。说完,顿了顿,又朝下方道:江公子此刻出战,纵使胜了,也会落人口实,不若让小女歇息片刻,诸位也观战良久,堡中自有茶水果品奉上,在下要事在身,去去便回。
    话说到这份上,自是无人有异议。
    斩北凉携郭益,自擂台后方悄然离去,斩红缨见状想跟,但听见场中有人小声议论今日堡中加强戒备的举措,怕有人管不住口舌,胡乱搅起祸事,只得在喝了些水后,直愣愣抱枪立在台下,左右审视。
    离开演武堂,一路上有弟子跟来同斩北凉回禀,说是江屿寒住处房中生乱,地上有血,榻上桌案皆有打斗痕迹,屋外侍从横尸当场,但他本人不知所踪,恐怕是被人掳走。
    同是江南来人,斩北凉不是没有怀疑过江屿寒便是晋国密使,自打此人入府,他便暗中试探过一次,除了身份,并未觉得不妥
    江屿寒背靠的陆家虽为吴郡四姓,自汉末起便是簪缨望族,可衣冠南渡后,真正掌权的,却是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南迁的中原氏族,无论是从风土物貌,还是从权利核心来看,朝廷都不该派这样一个人。
    何况,这么些日子以来,那江屿寒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前些日子跟人喝酒还大放厥词,说挑江南的山门不过瘾,要会一会斩家枪,叫这小小坞堡知道他的厉害。显然是个狂傲之徒,也不是真心求娶他的女儿。
    斩北凉蹙眉,不由加快脚步。
    几人步入房中,郭益更是亲自查看,等再出来时,已是面如土色:劈砍都是刀痕,这会不会是之前那个杀人魔?
    我就说那个杀人魔他已经在场的人皆毛骨悚然,有一弟子更是急得脱口而出,只是话讲了一半,便被郭益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斩北凉示意:已经什么
    那斩家堡弟子自知失言,还有些支吾:大小姐和郭当家不让说。
    斩北凉也不再逼他,转头不动声色望着郭益,后者叹了口气,老实交代:这几日又有几名外堡弟子遭难,我怕人多口杂,消息散布,教人心惶惶,这才秘密排查。
    糊涂!斩北凉劈头盖脸喝骂道,若人真的潜入了堡内,秘而不宣,只会叫更多无辜人遭难!眼下死不见尸,说明江屿寒极有可能还活着,他若是被追杀,不会舍近求远,定然是要向内堡求援,只可能是被掳,或是侥幸胜得一筹,要将人拿住邀功,若是这样,他二人极有可能已经出堡。
    以坞堡四壁的结构,普通人自是只有闸门一条路,但武功好手则不止。
    语落,斩北凉憋着一口气,额上的皱纹更深了。
    无论哪种情况,这江屿寒毕竟与南边关系匪浅,若是伤了死了,他终归难辞其咎。对于南边的某些人来说,未必看得上他们这些坞堡出身的草莽汉子,若是因此失信,只怕往后想表忠心就更难。
    郭益意会,回过神来,不等斩北凉细想,马上下令,秘密派人出去搜寻。
    现在绝不能开闸门!就在弟子领命,将往四方召集人手传信时,一道沉稳的男声蓦然响起。郭益拧眉抽刀,姬洛显露出身形,挎着长剑玉城雪岭,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揪心,谢叙和苻枭打起来啦QAQ
    第262章
    傅公子的幕僚?斩北凉挥退郭益,自个上前一步, 一双鹰眼满是桀骜, 高抬下巴, 反复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