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 他的小祖宗

>他的小祖宗——发芽芽(13)

    以往阮荇也经常见别人吃,但是他从来没有买过,抢不到是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太贵,一根小小的排骨能抵得上他两顿午饭钱。
    也不是吃不起,只是没必要。
    现在两顿午饭被他拿在手里,阮荇鼻尖轻轻嗅了嗅,忽然觉得有些想法可以被小小推翻一下。
    打饭时,阮荇有心想帮时樾一起刷了,卡还没递出去,就被时樾挡了下来。
    干什么啊小海藻,不把你时哥放在眼里?
    阮荇张嘴想说什么,时樾提前一步抬手放在他脑袋上使劲揉了两把,直到把人细软的发丝揉得乱七八糟,才露出一个恶劣又嘚瑟的笑。
    排骨请你吃,这顿饭也请你,告诉你啊,不准跟我客气,不然,不然
    阮荇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等待他的下文。
    小海藻长相出色,一双鹿眼更是出色中的出色,双眸总是水汪汪晶亮亮,眼尾微微往下,睫毛又长又卷,看着你的时候满眼只装着你的模样。
    时樾被他这么看着看着,脑袋卡壳,自己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不然,不然我都想亲你了。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时樾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连忙挪开脸对窗口里的阿姨点了几样菜,平复一下被搅浑的心思,才故作淡定接着道:不然你就是不拿我当兄弟。
    阮荇对他一晌纠结无知无觉,低低哦了一声,额发贴在额头,乖巧又听话。
    时樾,你每次都会帮大家买吗?
    差不多。打好饭坐回位置上,时樾挑挑选选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全挑给阮荇:能者多劳呗,谁让我交卷快。
    明天也要买吗?
    当然。时樾说:一个月就这两天食堂不嫌麻烦才搞,吃到就是排面。是不是特好吃?明天咱们再来买,唔可以多买一些,你带回家当宵夜吃也行。
    阮荇抿着嘴角笑了:那样会凉掉,变得不好吃。
    这多简单,用微波炉弄热就好。
    可是这样,酥皮就不脆了。
    不会吧?时樾皱起眉头,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真的会?
    会。阮荇低头咽下一小块肉:但是没有关系,不管脆不脆,都很好吃。
    只要是你买的,就都好吃,巧克力是,炸排骨是,就连感冒药,他也觉得带着甜味儿。
    真是疯魔了。
    阮荇计划得很好,现在已经是月底,餐馆的兼职今天就要发工资了,还有早上帮包子铺送货的工钱也会到账,明天中午吃了炸排骨,下午放学,他就跟餐馆请一天的假,然后请时樾一起去吃火锅。
    他都心心念念好久了,他得满足他。
    而且,他也是真的很想和他一起再单独吃一顿饭。
    只可惜变化永远在计划之外。
    第二天考试,时樾没有出现。
    上午一堂语文,下午一堂理综,阮荇面前的座位都是空的。
    监考老师对他的缺考没有表现出惊讶,显然是已经提前被打过招呼,试卷照常发在他桌上,考试快要结束时才会过来帮他填写一下考生信息,然后原样收上去。
    也就是说,半期考试,一共六科,时樾交了四科白卷。
    阮荇抱着期望和担忧一直撑到放学,也没有见到时樾的人影,更没有收到一条信息。
    他担心他,想打电话问问为什么没有来考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手机窝在手里几经犹豫还是不敢,怕他在忙,自己一个电话过去会打扰到他。
    于是,打电话改成了发信息。
    一连好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没能得到回复。
    火锅吃不成了,阮荇删掉了向餐馆请假的信息,照旧胡乱吃了些东西就蹬上自行车赶过去打工,只是今天挂念着事情,控制不住时不时的就要摸出手机看一眼,工作效率降低了大半。
    心神不定了一晚上,直到十点刚过,阮荇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时,终于接到了来自失踪人口的电话。
    一打开手机就被你刷屏了,小海藻,这么关心我啊?
    时樾轻快的语调从听筒里传出,阮荇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有了着落。
    还好,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切正常。
    悄悄呼出一口气,半挎着书包快步从后门走进小巷子,四下无人,除了他的脚步声,万籁俱寂。
    嗯。他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心思:你没有来上课,也没有回消息,我,我以为你出事了,很担心你。
    太小看你时哥了吧?时樾那股子欠揍的调调落在阮荇耳朵里都是无比可爱:我能出什么事,就是今天急匆匆回了趟老家忙了一整天没来得及看手机,也忘记跟你打一声招呼了,对不起啊。
    对方那头也很安静,听不见任何杂音。
    这样单纯安静的对话让阮荇觉得很舒服,很喜欢,好像他们两个之间终于建立起了一个世界,一个秘密基地,除了他们,谁也进不来。
    没关系。他轻声说:你没事就好,只是考试
    时樾显然没把这次的成绩放在心上: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可惜,我四科零蛋,下回咱俩肯定没法在一个考场了。
    阮荇将手机贴得耳朵很近,心上人的声音近在耳边,真的很难让人不心情愉悦。
    勾起嘴角无声笑了笑:大学霸沦落倒数考场,到时候肯定很多想跟你合影留念,看呀,我也是和堂堂希望之光在一个考场呆过的人了。
    嘿!时樾一瞬间抬高音量,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压住嗓子放低嗓门:行啊小海藻,都敢开我的玩笑了,信不信等我回了学校就收拾你?
    信,你想怎么收拾?
    先,揪着揍一顿?
    好。阮荇乖乖顺着他的话应下。
    这么听话反而让行凶者不好意思了:好什么啊好,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揍你,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叫恃宠而骄,要不得,得改。
    恃宠而骄
    阮荇一愣,将这四个字在唇齿间来回咀嚼了几遍,眼中笑意越来越浓郁,脸也跟着渐渐发烫。
    不改不行吗?仗着时樾看不见,他用冰凉的手捂着脸颊,把半辈子的胆子都用上了。
    啊?
    阮荇脸更烫了,声音有些嗫嚅,却还是梗着脖子把话重复一遍:你说的,恃宠而骄,我不想改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久到阮荇都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电话,正想看一眼,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直把阮荇笑得脖子都红了个透。
    我只是开个
    好啊!时樾开口打断他,朗声道:你是祖宗,不想改就不改呗,反正你这么乖的一个小朋友,我还是娇惯得起的!
    这次,沉默的人换了一个。
    最后,道一句晚安,然后兵荒马乱挂掉电话。
    Y县医院住院部走廊,时樾听着电话里嘟嘟几声忙音,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哎,先开玩笑的是他,不禁逗的也是他,嘶,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把玩着手机迈步回到身后病房,床上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人正在慢吞吞剥橙子,见他进来,笑眯眯冲他抬抬手:很甜呀,小樾要不要吃一个?
    时樾走过去接过两瓣橙子,一脸无奈:奶奶,这都快十一点了,您怎么还不睡觉,医生说了您现在得多休息的。
    白天都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哪里还睡得着?
    橙子又甜又多汁,咬一口,汁水差点从嘴角浸出来。
    时樾赶紧抽了张纸擦掉,顺势拉过来一张凳子在床沿边坐下:行!奶奶,那我陪您聊会儿天,不说先说好,就一会儿啊,多了不行,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好啊。
    老人虽已入暮年,脸上尽是岁月痕迹,但是从面相,谈吐还是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一个橙子一老一小分着吃掉了,时樾又拿过来一个随手剥着,递到老人手心时,看见老人和蔼的眉眼,还是忍不住长声叹了口气。
    奶奶,医生说了您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您知不知道我今天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差点没被吓得厥过去。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毫不犹豫弃了考试紧赶慢赶跑过来,到医院楼下的时候双腿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里面躺着的是他最亲的人,是他无数次从黑夜里熬过来的依托,是长久以来在世上唯一的留恋。
    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要是她都不在了,那么他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22章
    你们有你们的事情要忙啊,我一把老骨头,本来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怎么能总是麻烦你们,一点小毛病,忍一忍,挺过去就好,也不是多金贵,一有点不舒服就要跑医院叫这叫那,那这个老太太得多烦人。
    老人好像真的很喜欢吃橙子,剥好了的接过来,一瓣一瓣往嘴里送,眼睛都眯成了两条月牙,显然心情极好。
    怎么不金贵了?时樾难得皱起眉头,对她的话特别不赞同:反正在我这儿,您就是最金贵的,谁也比不上。再说,爷临走前可是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好好照顾您,你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是想让我被爷骂死是吧?
    老头子怎么舍得骂你哟!也别管他,自己先走了,那么早就把我们甩下,有脸嘱托别人帮他照顾老太婆,怎么不知道自己多撑些时候?
    转眼一个橙子又没了,老人伸手想再去拿,时樾抢先一步把整个袋子拿开:不行不行,这都几个了?甜也不能这么吃。
    老人乐呵呵缩回手交叠放在被子上:人老了,嘴馋,碰上点喜欢的就丢不开手。也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脑瓜子嗡嗡的控制不住。
    那就好好休息,睡着不就没办法东想西想了。
    睡着了也不行呀,最近也不知道是老头子想我了,还是我太想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在前头晃呀晃。
    说到这,老人忽然眼睛一亮,拍拍时樾的手:你说,这是不是你爷爷在告诉我,他快要来接我走了?算算日子,都有十几个年头了,也该见一见喽!
    奶奶,您说的什么胡话?
    没说胡话,是真话。老人道:小樾放心,等我跟老头子见了面,一定告诉他你和你爸爸都有在好好照顾我,他一向最听我的话,肯定不会对你们生气的。
    您才多大年纪?别总想着这些!时樾听着这些话总觉得极刺耳:长命百岁的老人家遍地都是,况且医生也说了,您就是睡眠不足休息得太少才会突发晕厥,别忘了您还答应过要亲眼看着我结婚成家,丧气话不要说,听着怪不爽的。
    老人弯着嘴角,半眯着眼睛点头连声应和他:好,好,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
    十六七岁的男生比起她这个耄耋老人,浑身都是生命力,背脊修长挺拔,面容清俊,一双眼睛澄澈又充满着浇不熄的光亮。
    还是这般笑容满面的模样,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变得不同了,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只是单纯觉得过去的时樾笑容里好像总是藏了太多的东西,而这一次不同,他的笑,单纯真挚了不少。
    小樾,这么许久,你妈妈有没有再跟你联系过?
    她?没有。时樾摇摇头,轻描淡写神色不变,仿佛已经完全没有把这个称谓放在心上:听说她重新嫁了人,还生了个孩子,不过我都没见过。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心思上来,忧虑也上来:你别怪她,你爸爸不会照顾人,心里眼里都是工作,被他忽略的东西太多,日子长了,谁也受不了。
    不过,怪我没教好光耀,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他长成了这一副尽钻牛角尖的性子,丢三落四,想要一下子捡起来也困难,但不枉心总是好的,也是真的关心你,就是方式可能会糟糕一些,小樾懂事,别跟他计较,烦了的话,就全当没看见没听见,不要理他,要是他敢凶你打你,尽管来找我,我来帮你教训他。
    时樾俯身帮她将被子往上拉了些,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
    我挺好的,我爸也挺好的,除了大家见面的时候少了些,别的真都挺好,放心吧。
    真的都挺好?
    老人叹了口气,显然不相信他的话:要是真都挺好,怎么之前见你总是不大开心的模样,回回来找我都是满心思委委屈屈的,别以为一天到晚嬉皮笑脸我就看不出来了,老话说得好,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我就是看不出来你心里想什么,总能摸出你是真高兴,还是假欢喜。
    时樾自觉掩饰得很好,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以至于现在乍一听见,楞了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委屈,也没有吧
    没关系呀,男孩子,受点委屈都是小事情,就是千万别学你爸,总是去钻牛角尖,把自己撞进死胡同出不来,想不通,那才是最糟糕的。
    脸上的笑容几时淡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手机上一条消息跳出来,低头一眼扫过,才又恢复些许。
    奶奶,放心吧,不会了。时樾偏过头冲他眨眨眼:大男子汉有什么好委屈的,烦了就吃颗糖,无聊了买个刮刮乐,开心的事情永远比不开心的来得多啊。
    老人家眼睛花了看不清字,但孙子开心,她就愿意乐呵:那就好,开心点好。之前,你总是跟我说这里呆得烦了,不想留,很想走,又一直不告诉我想走到哪里去,现在呢?还是想走吗?
    现在现在,大概是不想啦。
    时樾低头,看着阮荇发出来的那一句简简单单的晚安,一双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温柔的情绪,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奶奶,我忽然觉得,也许还可以再努力一下。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