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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祖宗——发芽芽(7)

    可惜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一点胃口又跌得干干净净。
    饭菜照旧一口没动过,厨房垃圾桶又有了口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后天不更,有点卡大后天开始日更~记得点个收藏呀,爱你们!
    第11章
    那杯奶茶阮荇一直没有喝,直到下班回家了,拎在手上还是完好无损,连吸管都没有拆封。
    知道奶茶这种东西不能久放。
    可知道归知道,可是他还是舍不得。
    放在餐厅里的时候一个同事见是他的,笑嘻嘻就想拆开喝了,被阮荇眼疾手快拦下。
    对方惊诧于他竟然舍不得一杯奶茶,眼睛都瞪大了:我的天,不可置信,小阮,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可爱无私的小阮了!
    阮荇只是笑笑,把奶茶装好了放进柜子里,转身说:别的都可以,这个有点特殊,暂时不能喝。
    别的都可以,唯独他给的东西,他不想分享,任何人都不想。
    回到家,习惯抬头看一眼,跟平时的漆黑一片不一样,家里客厅的灯到这个时间竟然还亮着。
    是谁还没有睡
    应该是妈妈吧?
    阮荇心里存着侥幸,可是提着袋子的手不自觉紧了些,连走路的步子也僵硬了不少。
    客厅灯光全开也很昏暗,三盏灯坏了两盏,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修。阮荇在掏钥匙时动作放得很轻,尽量攥在手里不弄出动静。
    绕是做好了心里准备,推开门看见坐老旧沙发上抽着烟的阮建城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手抖了一下。
    钥匙掉在地上当啷一声响,阮荇低低叫了声爸,弯腰捡钥匙时,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极力忍着的抽噎。
    空气里淡淡的酒气这时候才钻进鼻子,阮荇闻到的同时,心里猛地一凉,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他爸又喝酒了!
    又搞到这么晚回来?你有多少能耐,能挣几个钱?整天起早贪黑也没见往老子包里塞过什么,有个屁用
    阮建城一喝多脾气就变得更差,骂骂咧咧停不下来,什么难听的都能说。阮荇全当听不见,低头换鞋,一声不吭。
    老子说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阮建城越骂越来劲,干脆站起来几步跑到阮荇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早就说了那破书读了也没用趁早退了省事省钱!还非要去,有什么用?!整天看不见人,只知道花钱不知道挣钱,养你们娘俩我还不如养条狗,饿了还能杀了吃!
    厨房里呜咽的声音更大了些,钻进这时候阮建城的耳朵里就是火上浇油。
    嘭地一脚踢在鞋柜: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这么急着给老子哭丧?再出一声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厨房呜咽的哭声停住,阮建城黑着脸转头看他,一身酒味熏得人眼睛酸,阮荇不着痕迹悄悄往后退了些。
    钱呢!
    阮建城瞪着眼睛摊手:不是说在打工?拿出来!不然老子今晚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明天都出不了门!
    工资月底才发。
    月底?你他妈打个散工还月底,骗谁呢啊?
    阮建城没耐心,说着就要动手去拉他。
    阮荇下意识就想把手往后藏,被一脚狠狠踹在膝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阮建城趁机抢过他手上的袋子,一看是杯奶茶,火气更甚。
    没钱?没钱还跟老子搞这些玩意儿?
    啪!
    奶茶被用力砸在地上,塑料杯禁不起这么大力气,爆开时带着香味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连阮荇身上脸上也没能幸免。
    赶紧给老子把钱拿出来!
    又是踹人又是摔东西,噼里啪啦动静不小。厨房里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的孙娥被吓得腿软险些站不稳,死咬着下唇跌跌撞撞跑出来挡在阮荇面前冲阮建城跪下。
    打我就是了,你别打他,他还要上学,要是被同学看见呜呜
    老子管你看不看得见!我要看到钱!
    建城,小阮的钱不多,还要留着交学费真的,真的不能拿去赌啊!马上就要高三了,要高考了,要是全输光,他可怎么办?!
    那正好!读书有个屁用!不如趁早退了出来给老子认认真真打工挣钱
    老旧的房子,昏暗的灯光,嗜酒好赌的父亲,软弱无能母亲,零零总总算起来,几乎就是阮荇生活中的全部。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膝盖被踹的地方疼得发麻,阮荇试着动了动,发现没办法站起来,只能原处跪回去继续缓着。
    孙娥还在拉着阮建城的裤管不停低头求他,可是怎么能期盼一个酗酒家暴的老男人会有良心?
    看眼一拳头快要落到她脸上,阮荇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抱住护在怀里,下死劲儿的一拳头落在他肩膀上,甚至都能听到骨头咔嚓一声响。
    阮建城一生不务正业,浑浑噩噩得很,更年轻一点时甚至还在地下拳场□□拳卖过命,两母子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拳一拳结结实实落在阮荇背上,肉砸肉的闷响,听得都让人害怕。
    被阮荇紧紧抱着的孙娥压不住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到后面嗓子都哑了,阮建城才总算气喘吁吁收了手,换成一脚踹在他腰上:行,不拿出来是不是?那老子就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月底要是还没看见钱,老子活剐了你们!
    酒鬼总算消停回屋,吵闹一阵的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女人嘶哑的抽抽搭搭,和前面低低的安慰。
    那几个人,又来拉着你爸出去赌,钱都输光了,喝得醉醺醺回来耍酒疯到处找钱,幸好,幸好我提前把你的钱都藏在柜子最上面用箱子压着,他翻了你的房间,一毛钱也没找到。
    借着灯光,阮荇这会儿才看见她嘴角眼睛全是淤青,大抵在他回来之前,阮建城已经发了一阵疯了。
    没事儿,没事儿的妈,下次他再要钱,你给他一点也可以的,别让他打你,命比钱重要,没了我还可以打工赚的。
    浑身骨头和着肉都疼得不行,脸上却还挂着温柔腼腆的笑,眼神晶亮,所有的光都还在,没有因为这场殴打熄灭一丁点。
    小阮,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妈也没办啊
    妈,我知道的,我没事,真的。
    他轻轻拍着孙娥的背,忍着疼耐心安抚她临近崩溃的情绪:还有不到两年,等我考上大学,什么都能好起来的,再忍一忍,很快了。
    好不容易哄着人进去睡了,强撑了许久的肩膀终于垮下来。
    靠在门边喘了半天,等到身上密密实实的疼麻木得失去知觉,才拿了帕子跪在地上一步一挪,慢吞吞收拾满地的奶茶。
    时樾真的是给他加了太多料,什么能来的都要来一点,腊八粥一样,弄地上也五彩缤纷。
    浓郁的奶香味充斥在鼻尖,硬是把恶臭的酒气全压了下去,让他因为心慌胡乱跳动的心脏渐渐缓下来。
    很自然地,他想起了白天放学时,时樾说要带他吃火锅养膘过冬的话,和邀请他去他家,说是要帮他一对一辅导。
    那时候他是什么表情呢?嘚瑟,还是臭屁?
    他忘了,只记得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手搭在他肩膀时,他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如果,真的能和他一起吃一次火锅,能被他一对一辅导一次作业,那他肯定会开心到爆炸,会把所有好吃的都夹进他碗里,会努力做个乖宝宝,认真听他讲每一句,不惹他生气。
    可惜不行。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现在时间对他来说,是最宝贵又禁不起浪费的。
    别的不能实现,一杯奶茶也已经足够了,反正,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收拾完地面,阮荇才扶着墙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进卫生间洗漱好,回到房间锁上门,从抽屉里拿出药熟练地给自己上一遍,再小心翼翼拖着身子上床躺好。
    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连路灯都已经熄灭,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中,阮荇抬手将手指轻轻放在鼻尖,淡淡的奶香味似乎还没有散,若有若无的钻进鼻孔,味道莫名让人心安。
    一点儿不疼了。
    谢谢。
    他半个脑袋都缩进被子,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悄悄翘起了嘴角。
    第12章
    隔天上学,阮荇请假了,理由是需要回老家照顾生病的老人,请了整整一个多星期。
    时樾的巧克力蛋糕到底还是没能送出去。
    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就是无聊,没个人陪他聊天说话,想睡觉也不能,谁让人形安眠剂不在。
    百无聊赖又混过一节课,语文课上,坐在前面的徐妍偷偷塞过来一张纸条,问他有没有阮荇的联系方式。
    时樾不喜欢这种递来递去的传话方法,觉得麻烦,就趁着孙老师写字的时候偷偷在她后面说:有是有,但是不经过本人同意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孙老师转过来了,徐妍捂着嘴巴哦了一声,低头又写了张纸条扔过来。
    时樾打开看了,然后埋着头在微信好友地找到阮荇,原样把小纸条拍下来发给他,附加一行字:报告,你前桌的同桌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问你啥时候回来。
    阮荇那边隔了有十来分钟才回复他:应该下周一就回来了,麻烦你替我谢谢她。
    时樾:那顺便再报告一个,你同桌让我告诉你,他非常思念你,快要寝食难安,你再不回来,他就要相思成疾了。
    这回隔了更久,直到快下课了,阮荇才慢吞吞回复:也麻烦替我告诉他,我也是。
    时樾一看就乐了,抱着手机笑起来。
    果然近墨者黑,小海藻跟他呆太久,也学会开玩笑了。
    周乾华过来找他一起吃午饭,看他眯着眼也不知道在傻高兴什么:中彩票了?不至于吧,我寻思你也啥也不缺啊。
    时樾两手插兜站起来,斜眼看他:跟我正室联络感情,你傻子,不懂。
    还扮上瘾了你!周乾华翻了个白眼,手肘搭在他一边肩膀上: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出了名的闷葫芦都能被您撬开嘴,逼逼机果然名不虚传!
    时樾嗤他一脸:那是因为我有一双善于发现宝贝的慧眼,你才是闷葫芦!
    宝贝?
    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走出教室,时樾才想起来什么:而且,谁告你我什么也不缺了?
    周乾华:那这位大少爷,你倒是说说你缺什么啊?
    多了去了。时樾说:我做人缺爱,□□缺人,算吗?
    妈的死流氓!
    新一周周一那天时樾来得特别早,当看见一周没见的小同桌出现在门口时,比撒了手的哈士奇还激动,上去直接把人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哇,小海藻,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了!
    阮荇一张脸憋得通红,一边小力拍着他的手让把自己放下来,一边环视教室,见没几个人在,才偷偷呼出一口气。
    才一周而已,不到十天,怎么就好久不见了。
    时樾搬出他那套歪理:一天等于三年,七天就是三七二十一年,别怀疑,我数学好的很,这点换算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我数学不如你好,但基本智商还是有的。
    阮荇放下书包,一低头,就看见抽屉里巧克力堆成了小山,黄澄澄的,跟个小金库一样。
    时樾咧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你请假了,巧克力没请,还是每天按时钻进抽屉,风雨无阻。
    阮荇盯着这一抽屉不请假的巧克力愣了好一会儿,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所以说,在他被亲爸揍得躺在床上起不来,每天听这父亲的骂声和母亲的哭声的同时,这人每天都在忙着往他抽屉里塞糖吗
    时樾歪着头想去看他的表情:哎,小海藻,你该不会是被我感动哭了吧?
    没怎么会
    阮荇使劲眨巴眨巴眼,把那一点酸意憋回去,随手拿出一颗剥出来塞进嘴里,留下糖纸三两下叠成一只小青蛙放在他桌上。
    呐,回礼。
    好小的青蛙,金亮亮的,还会按一下跳一下。
    时樾越看越觉得可爱,下巴搁在桌面上兴致勃勃玩儿了会儿,突发奇想,问他:糖纸叠的小青蛙,是不是就叫甜蛙了?
    是这个叫法?
    逻辑通顺啊。
    好像是有道理。
    阮荇又连着吃了两三颗,重新折了纸鹤,飞机,最后,认认真真叠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爱心,夹在其他乱七八糟里一并扔给时樾。
    没见过借花献佛这么理直气壮的。时樾戳着这群小玩意儿逗他:而且还是借佛的花献给佛,同桌,你也太没诚意了点儿吧?
    有的。
    小同桌笑着,一只手放在抽屉里把圆滚滚的巧克力拨得当当直响。
    你送的糖很甜,我也想回你,最甜的礼物。
    时樾是在阮荇写试卷的时候发现他手腕上那一团乌青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染上的,好心伸手想要帮他擦一下,结果把人擦得猛缩回手,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知道自己犯蠢了。
    怎么弄那么大块伤?不是吧小海藻,难道你跟人打架了?
    阮荇立刻拉上袖子严严实实挡住:没有打架,就是晾衣服的时候手腕不小心撞在墙柱上了。
    大马哈啊,这么不小心?
    青这么大一块,都可以想象刚撞上的时候有多疼。
    阮荇嗯了一声:冬□□服重,就没注意。
    时樾捻着手指,说:那我们俩真不愧是同桌,倒霉都能倒霉到一块儿去。
    不等阮荇问他,就主动邀功似的把左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无名指指根有一条不深不浅伤痕,一看就是刀之类的利刃划开的,上楼才结痂不久,红彤彤的,看着还挺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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