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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令我无心学习——苏景闲(36)

    日。
    吃了碗炒面当夜宵,闻箫回卧室,开了台灯。把书包放在椅子上,他转身从衣柜里找了件干净T恤。
    刚脱下上衣,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一手抓着T恤,闻箫解锁手机,接了池野打来的视频。
    把手机立着放远,闻箫对着摄像头问,什么事?
    问完,他展开手里拽着的T恤,理好后套在了身上。
    衣服穿完,还没等到池野的回复,闻箫左手撑在桌沿,靠近了看向摄像头,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另一边,池野盯着镜头前闻箫精细的五官线条,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前一分钟的自己,是为什么打通了这个视频电话。
    他哑着嗓音,给出了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按错了。
    第四十章
    对这个回答存疑, 闻箫却没有挂断。他拿出被翻旧了的课本和教辅资料,准备开始刷题。见屏幕里的池野也握上了笔, 翻译?
    对啊, 工程量不小,要抓紧时间,不然今晚不要想睡了。池野手里的笔灵活地转了几圈, 同桌,你做哪一科的作业?
    物理和英语听力。
    说起来,闻箫,你现在有没有种皇帝翻后宫牌子的感觉?语数外物化生,都是后宫妃嫔, 每天翻谁的牌子看心情。
    闻箫:以前不是说自己长情又专一?
    学习上,我是雨露均沾, 情感上, 我是长情又专一。池野看起来心情不错,就是眼睛下面那条黑色创可贴很扎眼,他又用手指碰了碰,啧, 你总是引诱我聊天,我明明是要搞翻译的人。
    闻箫:谁引诱谁?
    池野勾唇, 笑得有几分不正经:你, 引诱我。
    闻箫:
    说不过,干脆低头刷题,不理他了。
    视频开着,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笔尖在纸面摩擦的沙沙声通过手机传到对方的耳朵里。明明是两张书桌两盏灯,却莫名有点像在一间教室里,桌沿挨着桌沿。
    正写下E3E1=12.09eV,闻箫听见池野问,同桌,horseman是什么意思?
    骑士,骑手。
    池野又问,pass by呢,怎么翻译?
    闻箫抬眼,隔着或近或远的距离对上池野的眼睛,翻译道:骑士,向前。
    少年人的眸光里,仿佛有冷冽的火焰,足以烧毁所有的脏污与前路上堆积的阻碍,池野漫出的笑意冲淡了眼里这股冷冽,谢谢小闻老师的鼓励。
    确定自己又被套路了,发见池野面前放着的是一个笔记本,不像是翻译材料,闻箫问:你在写什么?
    刚刚又把账算了一遍,最近的支出和收入,池野自嘲,明明知道肯定不会有错,也知道应该抓紧时间翻译,但就是忍不住,一遍算完又算第二遍,不断确认数字到底是多少。
    闻箫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外露的情绪,池野,你在焦虑。
    对,虽然我不愿承认。池野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出了几秒的神,嗓音里添上了几点倦意,你先刷题吧,我去倒杯水。
    已经是半夜,窗外越来越安静,不知道楼里哪一户养了狗,叫声远远传来,格外吵人。心底上像是被撒下了一颗小苗,正不断地试图冲破土壤,扰得池野不宁。
    去厨房倒了一杯凉水咽下去,心里的焦躁才被零零星星地压下去几寸。
    视线转回手机屏幕,不知不觉的,池野看入了神。
    手机应该放得不远也不近,正好能将闻箫的整张脸入镜。灯光很亮,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比平常还要白,有点玉色的意味。
    池野一直觉得闻箫身上有种很奇异的气质,这人很少有明显的情绪露出来,性子从里到外是真的冷,就差在校服写上上联关你屁事和下联关我屁事,再加一个横批没事别烦我,少有人和事能让他多看一眼。
    就像两个人还不认识的时候,自己腰上被划了一道,闻箫路过又回来,扔了件校服给他搭身上。
    与此同时,这人的内心又格外坚定,像山岳一样无人可以动摇。
    护眼台灯的光照亮了方寸的区域,闻箫低着头,睫毛垂落,专注到近乎面无表情。写字的细微动静通过手机传过来,仿佛人就坐在一尺外。
    明明这声音的频率毫无规律,却让池野内心涌起的焦躁一寸寸被抚平。
    他靠着椅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闻箫,发现自己的呼吸逐渐松弛,意识像泡在冰泉中,全然冷静。
    他需要这一份冷静,来面对眼前的纷杂。
    这个视频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半。
    屏幕里,闻箫合上笔盖,仰起头,按了按眉心。因为熬夜,他嗓音没有了平日的清冽,多了一分沙砾感,翻译多少了?
    一半,目测五点能结束。池野伸了个懒腰,手指闲不住地转笔,你收工了?
    闻箫说了自己的进度,嗯,算上今天的,物理快预习完了。
    听见预习两个字,池野忍不住笑,你他妈预习水平,考了年级第一,排你后面那些已经学完一轮的人听见,能当场给你表演个心肌梗塞。
    看着闻箫眉宇间的疲惫,池野想起以前听老许说的,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很多,最架不住的,就是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勤奋。
    自己同桌明显是这一类,自制力惊人,还勤奋又刻苦。
    不想看他们表演。拒绝了池野的假设,闻箫托着手机拿近,我去洗漱准备睡了,明天见?
    听见最后三个字,池野笑意加深,明天见。
    屏幕变黑,显示结束视频,池野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等他用英汉词典查完冗长的专业词汇,透过窗户往对面看,发现闻箫似乎已经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没多久,房间里的灯光熄灭,应该是睡了。
    看着台灯下凌乱的纸笔,池野轻轻吁气:晚安了,同桌。
    周四周五两天,池野都没有到学校。程小宁还是习惯性地站在教室后门,望着池野空空的位置叹气,叹完转身去下一个巡视点。
    赵一阳正在为自己才被收上去的手机发愁。他已经足够谨慎,为了能在晚自习看游戏比赛的直播,花了不少时间,一刀一刀地在一本足够厚的资料书中间刨出一个长方形的洞,十分完美地把手机嵌了进去。
    千算万算,没想到老许经过时,竟然对这本教辅资料产生了兴趣,说要看一看。之后,赵一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落入魔爪,什么也做不了。
    眉头紧的快有褶子了,赵一阳忧愁,我刚又去找老许了,他说想赎回手机可以,我得交一份检讨。
    上官煜奇怪:检讨?老许这么轻易就会放手?肯定有阴谋。
    赵一阳继续道:陛下,这份检讨,老许要求写十五万字!原本要求二十万,老许说他看在多年情分上,给我打了个折。
    上官煜顿了两秒:我用错形容词了,不看体量说轻易,都是不负责任的。
    对啊!赵一阳抓头发,有点崩溃,我特么去淘宝上找代写检讨的,说我要写十五万字的检讨,人客服回了我一句,亲,请问您是要出书吗?
    最后一句他捏着嗓子说的,声音又细又尖。
    上官煜毫不客气地笑起来。
    闻箫一边写题一边道,书名也有了,《校园常用检讨三十篇》。
    赵一阳怪叫:连闻箫你都嘲讽我!
    撕了张笔记本纸,折成巴掌大的长方形,再工工整整写上爱机小黑之衣冠冢,赵一阳双手合十,认真朝衣冠冢拜了拜,不要怪我见异思迁,你在老许那里好好休息吧,明天周末,我再去买个小黑,你不能没有我,我却不可一日没手机
    上官煜评价:渣男。
    把衣冠冢收好,赵一阳问闻箫,明天周六有空吗,南二环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闻箫拒绝:明天有事去不了。
    好吧,只能我跟上官去了,许睿也去不了,不过放心放心,明天一定给你们拍照!
    周六上午,闻箫出门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阳光灿烂地有些刺眼,他把连帽衫的帽子掀起来戴好,本来就不大的脸又缩了小半圈。
    闻箫到得很准时,林医生见了他,温和地赞扬,你是我最守时的病人之一,这几次过来,一分钟不差。
    您好。闻箫在林医生对面的椅子坐下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明显没有多聊的意思。
    他身上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瘦法,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很细,脊背挺得却很直,在面对旁人时,显得冷淡又不驯。
    林医生将一直播放着的轻音乐调低了音量,那现在开始,我们进行今天的治疗可以吗?
    医院一楼的大厅里,池野正在跟芽芽的班主任聊微信,严谨一点,应该叫小学家庭学校沟通计划。班主任很负责,接近一分钟的语音条不断发过来,很快就占满了屏幕。
    周六的医院依然很吵,池野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靠着朝外开的玻璃门,一条一条挨着听,很耐心。
    回消息时,他剥除了平时的漫不经心和不正经,语气沉稳,谢谢老师,数学方面,我在家里也会进行辅导,您放心。
    语音发过去,池野呼了口气,觉得这特么比在学校里面对老许,不对,比面对程小宁还要麻烦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好些家长惧怕去学校开家长会了。
    琢磨了一下一会儿回去了应该怎么辅导芽芽那个破烂数学,池野又深刻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亲妹妹,自己小学数学次次满分,五六年级就已经开始自学初中数学了,毫不费力。
    再看芽芽,才一年级,那点基础的数学还学得乱七八糟。
    正想搜搜网上有没有免费的一年级数学教学视频,余光突然瞥见熟悉的身影,池野转过头,一眼就精准捕捉到了闻箫。
    医院的大厅人来人往,唯有这处连通精神卫生中心的通道不算拥挤。闻箫连帽衫的帽子掀了上去,微垂着头,双手揣在裤袋里,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根青竹。
    池野喊了声闻箫,对方却仿佛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音般,没有任何回应。
    池野皱了眉。
    想起做化学实验那次,闻箫在听到警报铃后瑟缩地蹲在墙角的画面,池野有点不放心了。他两步绕过行人,站到闻箫身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闻箫?
    仿佛反应格外迟钝,隔了几秒,闻箫才偏头怔怔看过来。
    他在哭。
    或者说,他刚刚哭过,甚至睫毛都还是湿的。
    朝通道尽头的建筑物看了一眼,池野手指的力道增大,涩声道:你还好吗?
    这句话闻箫听过无数遍。
    以前的老师问过他,你还好吗。以前的同学也问过,你还好吗。外婆会问,医院的医生也会问,他会不厌其烦地重复自己的回答我很好,我没事,我没问题。
    但这一刻,面对着突然出现的池野,一直高高浇筑的坚硬围墙霎时间坍塌成灰,恐惧的阴影从里面探出触角。
    闻箫的手指小幅度地颤抖,为了克制这种轻颤,他一把反握住了池野的手臂,用力到池野都暗暗蹙了眉。
    发现旁边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池野直接凶狠地瞪了回去,随后,他半拥着人,推开一旁的玻璃门,停在门右侧的转角处,隔绝了所有的打量。
    略有些粗糙的手掌覆在闻箫头上,池野稍用力往下压,让人靠在了自己肩上。心里闷得慌,甚至焦躁、无措、紧张和怒意都通通冒了出来,让他怀疑自己心里刚刚关进去了一头猛兽,正躁动不休。
    嘴唇旁就是闻箫的耳尖,池野尽量放缓了声音,但话音里还是有一分压盖不住的戾气,他安抚道,如果不太好也没什么关系,池哥哄你。
    第四十一章
    你怎么哄我?闻箫嗓音是平日里都不会有的沙哑, 他从池野的肩膀抬起头来,神情维持着一贯的冷淡与镇定, 如果不是微红的眼睛泄露出线索, 根本看不出他之前情绪失控,竟然哭过。
    池野脑子转得快,可还是没想到应该怎么答不可能像对芽芽, 塞一颗糖或者买个发夹。他干脆把主动权放闻箫手里:你想我怎么做,我都答应。
    说完,他自己都察觉自己的底线岌岌可危这特么跟没底线有什么区别。但看着闻箫,他又觉得,底线算个球, 可以滚一边了。
    闻箫的眼睛黑白分明,他定定注视池野的脸, 许久才哑声回答, 你这个承诺,我留着。
    行,留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明明他的一生才过了不到二十年,但这样长的时限允诺起来却极为容易, 池野放松下来,背靠在墙上, 语气也缓了, 这么算下来,闻箫同学,你可是我的债主了。
    池野又自觉在心里追溯了几笔校服, 再加上前些时候那八块钱,债主不够精准,应该是大债主。
    瞥见不远处立着的深绿色自动贩卖机,池野问闻箫,要不要喝什么,请你?
    闻箫所有的情绪又重新被收敛回去,他顺着池野的视线,可口可乐。
    买了两罐可乐,闻箫开了一罐给池野,又打开自己那罐,没有喝,只用手指拎着。没一会儿,他的指尖就被冻得发红,金属罐表面的白雾汇聚成水珠流下来,沾湿了他的手。
    两人往湖边的凉亭走,见里面有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坐着聊天,临时转了个方向,站到了湖边。
    池野从花坛里挑拣了三块扁平的石头,要不要打水漂试试?情绪总要发泄,我们都是良好公民,打打水漂,文明又友善。
    想起之前跟闻箫一起打过的架,他又做了个注解,当然,特殊情况不算,比如偶尔打架,是为了用暴力手段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外加锻炼身体。
    闻箫没应他的话,只从他略粗糙的掌心里挑了一块石头,往湖面扔过去。石块在前方划出弧度,不过闻箫水平非常一般,石块在湖面上荡出了四个水花,就彻底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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