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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令我无心学习——苏景闲(34)

    搭117路到九章路,闻箫下车,抬眼就看见了站牌下的池野。
    池野长相是帅气的,这时路灯和广告牌的光线交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锐气。挺直的鼻骨落下两寸阴影,五官显得深邃又立体。仿佛少年的气息在他脸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剥离。
    怎么来了?
    池野跟闻箫并肩:事情暂时忙完了,经过这里,发现时间差不多,干脆等你一起走。
    暂时?
    对,晚上还要忙。池野没多说,提起考试成绩,702分,老许是不是脸都要笑裂了?你这个成绩出来,他能在办公室扬眉吐气,吹牛吹到下学期开学。
    池野。
    突然被这么喊了一声名字,池野还有些不习惯,什么?
    下晚自习,路上,许睿他们提起了章明峰。闻箫说话难得时间地点人物都齐全,话停在这里,能问吗?
    池野大概猜到闻箫要问什么,能问。
    章明峰做了什么?
    闻箫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刚刚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却对池野的过往产生了一丝好奇。
    大概也是因为他笃定,过往的真相,绝不会是像旁人说的或者猜的那样。
    两人头上是茂盛的枝叶,树影下,光线缺乏。池野的眸子像浸在夜晚沁凉的井水里,没了往常的轻松懒意。
    蓦地,池野勾起唇角,笑起来,对我好奇了?
    闻箫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是。
    站定,池野垂眼看进闻箫清冷的眼里,想知道?
    想。
    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又靠闻箫近了一寸,池野周身的气息极具侵略意味,嗓音却柔和得似春夜的风,拿什么来交换吧,我的同桌。
    第三十八章
    一张试卷按在了池野胸膛上。
    闻箫站原地半步没躲, 维持着格外靠近的姿势,用这个交换。说完, 他清淡的眸子里划开了零星的几点笑意。
    池野低头, 发现闻箫按自己胸口的是这次半期考试的物理试卷,有点想磨牙,交换的价值在哪里?
    隔着薄薄一张纸的厚度, 闻箫的手掌贴在池野胸膛上,两人在这一刹那,都感受到了对方体温的热度,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没避开的意思。
    闻箫解释:最后一道选择题, 物理老师讲了一种不太常规的解法,比较有意思, 我帮你记在卷子上了。
    池野想维持人设, 说一句我看不懂,但对上闻箫的眼睛,这句话就咽了回去。他喉间干涸,像长久没喝到一口水, 甚至说出口的话都带了微哑:没了?
    隔得太近,甚至能察觉到对方略微变粗的呼吸, 闻箫反问:还想要别的?
    视线碰在了一起。
    闻箫戴着细银边的平光眼镜, 将眼尾的冷锐藏得干净。池野毫无预示地抬手将他的眼镜摘下来,握在了手里。五官没有遮挡地显露出来,视线定在闻箫眼角下的小痣上, 池野唇角溢出两分痞气,这样的你,更好看。
    闻箫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这也算在交换里?
    池野听笑了,如果你指的是美色,那肯定算。
    闻箫毫不客气:想打架了?
    有车驶过,刺耳的鸣笛声惊破一片沉寂,上方的树枝间有鸟振翅的声响。池野接下摁过来的试卷,稍低下头笑起来,暂时还不想。
    他看向试卷上闻箫记的笔记,明白了思路,以及闻箫说的有意思到底是哪里有意思。
    卷子折好,两人继续往前走。
    闻箫感觉掌心有点烫,还有点痒,干脆插进了校服口袋里。
    章明峰,提起这个名字,池野眼里的笑意在瞬间便褪得一干二净,他语气里带着经过时间消磨后的薄怒,以及一丝嘲意,章明峰的爸爸在附二院的呼吸科,大约一年前,他是我妈的主治医生。后面的剧情,是不是很好猜了?
    除了对班主任老许,池野从来不提他妈妈的情况,包括为什么不能来学校开家长会。赶不上早自习,下午的课上到一半就走,也从来没有解释过。
    任凭别人误解、毫无根据地胡乱猜测,依然守口如瓶。
    章明峰是不是这一刻,闻箫有些后悔了。
    他突然意识到,池野一直在用保守秘密的方法保护他妈妈,而始作俑者,必然就是章明峰。
    在知道那是我妈后,章明峰找到机会悄悄去了我妈所在的病房,告诉她,他是我的同班同学,还把学生证拿了出来。池野平铺直叙,在我妈相信后,章明峰故作忧虑和关心,说了些真真假假的话,又编造了不少恶心的虚假故事,都是跟我有关的。这些对我妈妈的刺激非常大,导致我妈在他走后,立刻送了抢救。
    曾经让他如同困兽般彻夜难眠的事,如今,也不过化为了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
    同桌,你这是什么眼神?池野目光落在闻箫紧绷的唇线上,你这样又冷又凶,会吓到小朋友的。
    闻箫没答,语气冷硬:怎么没多断他两根肋骨?
    比我还狠?池野嗓音质感像裹了捧雪,当时我确实动过不把他打死也要打残的心,后来忍住了。要是我被判了刑,我妈和芽芽没人管。他抬起手,手指和掌心松松握握,这么想着,真的就停手了。后来,守在医院好几天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要是我妈真的死了,我就等芽芽长大了再动手。
    十六岁的他突然意识到,本就不平坦的路上到处都有阻碍的石头,不光如此,路的两旁还有无数带着恶意砸过来的铁块碎石,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劝慰自己与这些恶意和解。
    他期待着光明的到来,却在同时感觉到自己正朝着深渊坠落,那里充斥着死亡和无望,他唯一拥有的,只有一个不确定的明天。
    不说了,已经过去的烂事,没有再咀嚼的价值。池野手臂搭上闻箫的肩膀,同桌,考了第一,有什么庆祝项目吗?
    闻箫也没再提刚刚的话,顺着他的心意转了话题:你考了第一,会特意庆祝吗?
    当然不会,因为第一是常态,池野瞬间想明白了,明白了,那,一起回去?
    开门,家里的灯都亮着,见外婆正在抽屉里翻找什么,闻箫出声:外婆,要我帮忙吗?
    箫箫回来啦,你帮我找找,我放在抽屉里的毛线针去哪里了,我记得就放在这里的,怎么都没找到。
    闻箫蹲下去,最后在另一个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了毛线针。
    外婆自己先笑了,果然是老了,换了位置都记不得,我还在想,眼睛虽然花了,但毛线针不应该看不到啊。
    拿上毛线针,外婆在沙发坐好,拿过一个竹编小框,开始理毛线。
    闻箫放下书包,没马上进卧室,准备织什么?
    准备给你妈妈织一件毛衣。外婆戴着老花镜,语态温和,从小到大,我每年都会给你妈妈织一件,以前忙,也会在做研究时一心二用。反正不管怎么样,总要织一件。你妈年轻时去国外留学,想家了,没少抱着毛衣哭。
    灯光下,她鬓角的头发有了零星的银灰,挑选毛线的神情十分专注。
    你不要看才四五月份,我从现在开始织,一天织一点,到秋天,也能织三件出来。
    三件?
    嗯,总不能只给你妈妈,你爸你妹妹都没份儿吧?都有,都有。外婆把买的毛线展示给闻箫看,颜色我买了几种,你爸爸用深灰色,你妈妈浅灰,给他们做一个情侣装,一个款。笙笙是小姑娘,就用这种浅粉配白色,秀气。
    闻箫看着竹筐里的毛线团,沉默两秒:他们肯定会很喜欢。
    应该会喜欢的,要是不喜欢,就自己来我梦里跟我抗议,否则,就默认是喜欢了。外婆想起,对了,今天我假装才开完会,跟你们班主任通电话了,他说你考了年级第一,听起来,他比我这个当外婆的还兴奋。
    帮着一起整理毛线,闻箫垂着头,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我跟他说,我们家箫箫以前每次都是考第一的,这次考第一没什么稀罕的,我都习惯了。说完,外婆有点不自在,询问,我是不是应该谦虚一点?
    不用谦虚,闻箫语气笃定,反正我都会考第一。
    好好好,外婆停顿,语速放缓,我原本担心因为那件事,你学习会受影响。
    不会影响的,我以前准备过跳级,避开外婆原本想聊的话题,换了个重点,闻箫手指缠上一根浅灰色的毛线,我妈以前说,我没必要太早读小学,也不用跳级,六岁读一年级,十二岁读初一,十五岁读高一,十八岁读大学,正好。
    听出了他的逃避,外婆轻轻叹了声气,所以,当时我让你接着高一下学期读书,你不愿意?
    嗯。
    因为你妈妈说过,十八岁要读大学?
    闻箫没有否认:对。
    外婆满是褶皱的手摸了摸闻箫的发顶,叹息,我们箫箫是个好孩子。
    周三,期中考才考完,又开了家长会,理一班整体处在我怎么考这么差、怎么这么不努力、我对不起家长对不起老师对不起自己的自我厌弃,以及我一定要努力、我要认真制定计划、下次考试一定能进步的鸡血状态。
    闻箫把书包从肩上取下来,刚放上课桌,一阵幽怨绵绵的二胡声突然响起。
    不少埋头苦学的都抬起头。
    什么声音?哪个班的音响开这么大,还放二胡独奏曲?
    不过听着好虐,想起昨晚我妈一边哭一边骂我不争气,完了,伤感了。
    正小声讨论,许睿背着书包从教室外冲进来,我知道我知道,不是用电脑接音响放的,是有人在拉二胡!
    音乐老师在拉?
    不可能,音乐老师不可能来这么早!
    喘了口气,许睿揭晓答案,办公室里,老许在拉二胡,理由是,我们数学考太差,平均分年级第二,他伤心失望又绝望。
    全班:
    赵一阳转过身,卧槽,老许竟然还会这一手拉二胡的绝活?
    上官煜质疑:重点难道不是在,我们平均分不好,老许竟然悲伤地拉二胡?朕的宫廷乐师有人选了。
    哈哈哈陛下还是别吧,天天听二胡这悲悲戚戚的声音,预示着你要亡国!赵一阳问闻箫,闻箫你觉得呢,老许二胡技术怎么样?
    闻箫勉强找了个形容:听起来还行。
    第一节 就是数学,许光启走进教室时,全场一静。
    把二胡咚的一声放在讲桌上,许光启肃着表情,你们,要是谁不好好学数学,我就抱着二胡,坐你旁边一首曲子循环拉一天!
    有人举手:拉哪首曲子啊?
    许光启眼一瞪:《二泉映月》!
    讲台下嘻嘻哈哈,老许别啊,我们有画面了,还自带了BGM!
    许光启没绷住,自己也笑了,行了行了,懒得跟你们瞎聊,来,把考试卷子拿出来,我们接着讲题。课代表,我昨天讲到哪道题了?
    池野下午才来了学校。他校服没穿好,拉链只拉了三分之一,露出了里面白T恤上的几个英文字母。
    赵一阳见池野过来,挺惊讶:池哥,我们都以为你今天不来了,什么时候走?
    老时间。
    靠,那你是特意来上这节体育课的?
    池野看了眼他正在刷题的同桌,没答,只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赵一阳当他是默认了,一脸同情:可惜,我们马上就要告诉你一个悲惨的消息。
    池野被他们整整齐齐的三脸悲惨逗笑了,什么消息让你们五官都快挤一堆了?
    许睿声情并茂:五官挤一堆重要吗?不重要!我们接下来的体育课被强行征用为班会课了,啊,多么凄惨!池哥,你来这一趟还不如不来!
    最后一题的答案写完,闻箫转头看向池野的脸,熬夜了?
    嗯,累得慌,但睡不着。池野靠着墙,勾着笑看他同桌,不过见了你,精神好一点了。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开玩笑,让人分不清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一阳在旁边怪叫:我靠,池哥,你说话怎么越来越骚气了,这话幸好是对着闻箫说的,要是随便对哪个女生说,那女生估计能马上对你一往情深,死心塌地!
    你怎么就确定我同桌听完,不对我一往情深、死心塌地?池野话回的赵一阳,但眼神落在闻箫身上,半寸没移开。
    哈哈哈当然是因为闻箫屏蔽啊,高一一个班花托人转手,把情书送闻箫桌子上了,没想到闻箫看见,直接放到了你课桌上,说,赵一阳清嗓子,模仿闻箫的语气,是给池野的。
    池野的重点在,有人给你递情书?什么时候的事?
    闻箫回答:课间操回来,信就在桌子上,我以为是给你的。
    池野紧盯着人:然后?
    闻箫:扔了。
    听见这句,池野心里骤然绷起的一根弦瞬间放松,又恢复了刚刚懒散的姿态,朝许睿他们道,我同桌不一样,那些妖魔鬼怪不要影响到他学习了。
    赵一阳嘘声,嗐,说到影响学习,池哥,你这个妖怪联盟大头目好意思吗?
    上课铃响,许光启走进教室,开始了考试后必备环节灌鸡汤,打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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