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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击的生活流(穿越)——青竹叶(48)

    他姥爷请人给传了口信,说他母亲有对象了,对象是那带着孩子的外科医生。昭明吃了一惊,他请了假过去,他母亲很不好意思,倒是姥爷说了,请昭明别怨他娘,来了那么些年,他娘和那对父子都是缺了一块儿的人,看着看着就对眼了,就是没好意思说开。
    也是前些日子,那医生自己得了风寒,差点就这么没了,昭明的娘守了他三天,给他换额头的毛巾,给他喂红糖小米粥,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这之后他们就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毕竟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有多少日子好活?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这辈子还怎么过?
    昭明的娘唯一舍不下的是昭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这个孩子,要是昭明不同意,那就算了。
    可是姥姥姥爷不希望自己女儿就这么独身一辈子,他们是开明的家长,不鼓励女性给男人守着这一套。前女婿要是好还罢了,就昭明亲爹那样子,这也不值得啊。
    他们就给昭明传了信,问他的意见。
    昭明一听,挺好啊,他们自己愿意就好,毕竟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娘本来死气沉沉的,这会儿开了第二春,眼神都不一样了,特别亮。这两人经历相似,又都是混血,也称得上门当户对,应该能幸福吧。
    他说行,他娘就说行,马上就把自己给嫁了。
    都是二婚,而且都是下放人员,结婚也结得静悄悄。昭明送了一只鸡和一条大草鱼,怀里抱着一坛老酒,心情特别复杂得把亲娘给嫁出去了,然后多了一个后爹和一个小弟。
    后爹身上没多少东西,他们来的很匆忙,那边也没有和他们往来的亲友,那一点钱还是托昭明用旧表换来的。
    两父子都感觉窘迫,因为洋人脸没少受罪,这会儿也出不起什么聘礼,手里就一把小小的金钥匙,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送了昭明的娘。昭明的娘一样没什么钱,不过姥爷来的时候还带了点东西,是一对东珠耳环,说是以前宫里头来的。
    昭明抱着剩下的小半坛的老酒,心里特别感慨,他娘看着像是很幸福,他像放下一个重担一样,却又担心,想着这对半路夫妻的未来生活,他们一个学中一个学西,日后有共同话题么?会不会产生什么矛盾啊?和那个小弟弟相处会不会有矛盾?
    想了挺多,就跟嫁了女儿一样。
    不过到最后还是很为她开心,毕竟他亲爹是个靠不住的,他亲娘又不是那种一个人也可以活得灿烂的坚强的类型,所以在这种地方还能找着一个不错的对象,昭明也为她开心。
    可惜这种喜悦无法分享,他没法告诉别人说那边下放的是我亲娘,她又结婚了。
    喜悦无法分享,只好分享酒了。
    五年的陈酿黄酒,另一个名字就是花雕,特别醇厚。就是酿的时候没酿好,略酸。小余同志尝了尝,说这酒是纯糯米酒,很滋补的,咱们做了黄酒打蛋吧。每个人都喝上一碗,把冬天攒下的寒气湿气排出去。
    大伙儿一听有酒,还是上好的粮食酒,可不管怎么来的,叫着要吃大户,连不会喝酒的几位也跟着起哄。
    他们知青群里素来和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技能的出技能,尽量做到公平。
    小余知青和昭明知青因为常常要拿出私房补贴大家,所以他们每个月上交的粮食是减半的。这样,大家喝着小余同志的酸梅汤,吃着昭明的咸鹅蛋,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如今昭明说要干了这碗酒,大家也只是哈哈哈,不会觉得占了人家大便宜。
    公平,才是预防内部矛盾最好的办法。
    昭明把老酒烧开,烧过的黄酒更醇厚,酸味淡,酒味浓,一会儿就香飘十里,把村里几个酒虫馋得不行。
    村里一个老酒鬼就厚着脸皮,拿着一碟子炒花生粒和一碟子的腌泥螺上门了,一边嗅着味道往厨房钻,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
    黄羊叔,我就知道您要来。一个老知青拉着他坐下。
    好酒,好酒。这是要烧了吃?能不能让你叔蹭一口?
    您把下酒菜都带来了,还能少了您的?
    黄羊叔是村里的手艺人,打地基起房梁、烧砖抹灰都行,大家起房子都找他,几十年的老手艺,平生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喝的,哪边有了好酒,他闻着味儿就去了。
    因为不下地,工分都换了钱,所以手里头钱不少,也舍得拿出点好的下酒菜,大家见他上门蹭酒也不恼。
    一会儿,昭明就端着一口汤锅出来了,小花给捧了一摞的青花白瓷碗,分酒分酒,趁热吃。
    一锅的烧黄酒,打了三个今天才摸的鸡蛋,每人都可分到半碗。别看才半碗,这样的粮食酒,那些个酒虫子一年才舍得让自己吃一次,黄羊叔眼睛都亮了。
    这酒的颜色这样清,香味厚,得是三年以上的老黄酒了。黄羊叔点评完了颜色香味,又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就是碰碰舌尖,表情就一下舒展开,烧过之后味道更浓一些,热辣辣的,蛋丝在酒里一过,吃着也像喝酒。可惜分量不多,不然你叔一人就能吃上两斤。
    能喝酒的人,觉得这样就很好,不会喝酒的人,喝了一口就火冲脑门,七窍都在往外冒烟,对我来说还是辣了。
    一个女知青喝了一大口,捏着鼻子吸了几口气,又辣又呛,酒味直往五脏六腑里钻,哎哟,眼泪都快掉出来。不过,这一口下去,身体都松快了几分,果然还是粮食酒养人。
    昭明就从屋里拿了一点红糖来,在不能喝酒的知青的碗里撒了一点。
    那女知青用筷子把红糖搅开,化了,又喝了一口,这样就好吃多了。
    那是不懂酒的吃法。黄羊叔忍不住说,一脸的心疼,你看你这个小同志,又不是不懂,怎么就没点心疼?陈酿的酒就被你糟蹋了。他说昭明呢,昭明也不生气,还是笑呵呵的。
    黄羊叔爷不是真和他生气,毕竟知道这是个会酿酒的,酿的酒还挺好喝。陆昭明酿的酒,过年的时候拿了几坛出来,除了知青们要吃,村里交好的人家也送了一些。
    黄羊叔就是那时候知道了这事,不请自来,非要给他们知青点翻瓦片修墙壁,然后带了两斤的酒走。
    他们知青点不只是酒吸引人,小余同志的各种酱每每酿出都要被村里大娘厚着脸皮换走几罐子,还有那个自学机械修理的老知青,村里有什么东西坏了,就请他去看看,一般三下五下都能修,实在修不好才找农机技术工修。
    这你来我往中,两边感情就越发交融,对比别的村子的乌烟瘴气,他们这个村子的知青和村民相处得就像是理想范本了,就这,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被夸了好几次,别的村子都想请他指点几下传授经验。
    大队长哪有什么经验之谈,他就是命好,来他们村子的知青全是不折腾的。
    对了,今年还有知青来我们村子,这事儿你们知道了么?黄羊叔开口说,大队长怕你们这住不下人,回头村里给边上再修一个偏屋。
    其实知青点这边住得还成,一般一间屋子四五个人,昭明的屋子才三个呢,不存在住不下的问题,就是会挤。但是村里既然有这个想法,大家也不拦着,谁不希望自己住得宽敞一点?
    那好呀。就是麻烦村里了。
    麻烦什么?我们来帮忙,你能不包饭?黄羊叔嘿嘿笑了两声,能吃到小余同志的手艺,不知道多少人想来呢。
    七四年的初夏,即将进入最繁忙的时候,城里又来了一波知青。来他们村的有三人,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孩很漂亮,娇艳若盛开的海棠,手里抱着一个手风琴,唱着歌,还带着一股少女的天真烂漫。
    村里意思意思的办了一个欢迎晚会,昭明代表老知青们欢迎新成员,他往台上一站,大家还以为要长篇大论了,结果就是一句话,来了这里都是朋友,以后谁欺负你们,我帮你们揍他。
    底下就哈哈哈的笑,大家也不怪他说得不好听,特别热闹。
    其实一开始大家还挺担心,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别引得原本和谐的知青内部和村里的小青年内斗起来。要知道,在别的村子,长得漂亮的女知青就是□□,是麻烦招惹体质。他们村也有漂亮知青,但这群人总是一拨儿来一拨儿退,甚少有落单的时候,也不常和村里青年来往,所以其实没什么矛盾。
    但这个新来的女知青真是太漂亮了,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女知青和村里姑娘比起来一个个都是白天鹅,但和这个女知青比起来,那就是山鸡。
    别的不说,就说新来的那个男知青,才和这个小姑娘坐了一路,眼里就闪起了恋爱的高光。
    其实不只是村里人担心,老知青也担心呢。你说他们相处得好好的,几乎和家人一样,这要来两个闹腾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烦不烦?
    老同志的担心不是没道理,果然就出现了让人担心的情况。唯一没料到的是,出了状况的不是他们担心的那个漂亮女知青,反而是另一个女知青。
    新来的三人一开始干活不利索,大队长就给安排的最轻省的活计。昭明他们也是这样下来的,就是咬着牙硬抗,等着手上磨出水泡一层层的成了茧子,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就因为他们能咬着牙硬抗,不找人带躺,所以村里人就觉昭明等人是懂事的后生仔,而老知青也觉得可以带一带,相处得才会如此和谐,不是家人胜似家人。
    那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姓何,家里可能挺宠的,确实吃不了这个苦,磨磨蹭蹭一天也就能做四五个工分的活,比村里一些七八岁的小姑娘还不如。
    但这个娇气的小姑娘至少有一点好,特别有自知之明,也不仗着自己漂亮让人帮自己干活。既然干不了,那就少干一些,慢慢来。
    倒是和她一块儿来的,清秀有余漂亮不足的那个女知青,姓白的同志,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是个事儿精。无论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说起来都是摇头。
    有些人,相逢简单,相处太难。
    第49章
    新知青刚来的时候,老知青照着旧例问他们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一般来说大家都不会反对,因为吃饭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只要想到这事儿包括打柴、挑水、洗米洗菜、烧火、做菜烧饭、洗碗等等步骤,就知道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这样琐碎的事,若是放到集体里,大家分工合作,每个人只需要办好自己的事,最后就能吃上饭。这实在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那位长相漂亮的何同志当场就说了,自己不会做饭,也没有力气挑水,她洗碗行不行?大家一听,说行啊,女孩子仔细一点,洗的碗干净。新来的男知青则说自己力气还成,负责挑水,大家也觉得行。
    到了这位白同志,她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开口就问入伙的话每月交多少粮食,每日能吃到多少粮食。这姑娘心里一换算,不对啊,吃得比上交的少得多,面上就露出痕迹来。
    她不清楚小余同志和昭明同志每月上交的各种食材,也不清楚老知青一向有用粮食和村民交换食物的传统,心里有疑问也不问,心里只觉得是老知青仗着来的日子久欺负她。
    所以她就一口就拒绝了,说喜欢自己做饭,不麻烦大家了。
    行吧,少个人也不碍事。
    白知青一开始觉得自己能做好,但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城里都是烧煤炉的,乡下却是柴窑,她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捡柴,去挑水。和她一个屋子的何知青可以美美的睡觉,睡醒就可以吃早饭,她却要早一个小时起床做饭。
    何况她的厨艺比不上小余同志,拥有的酱料和食材也不够丰富,做出来的食物可想而知。
    院里的果蔬和牲畜都是老知青的,她想要,可以,还有一块儿空地让她使用,她可以自己种菜养鸡。这些都是好解决,种菜养鸡也不是那么花力气,但酱料就没办法了,那是小余知青拿出来的,还有料酒、豆腐乳、腌制禽蛋、枸杞红枣等材料,那是昭明同志拿出来的。
    老知青里还有人掌握了网鱼和捕猎的技巧,有时还能吃一顿鱼和野味。上交的粮食够吃的情况下,有多余的,大家就去村民那里换成藕粉、莲子、蘑菇等等本地可以得到的食材。
    所以,别看每顿主食也才二两,吃的真心不少,时不时还有一顿夜宵,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白知青看着自己粗茶淡饭,再看那边欢声笑语,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但她想要加入,小余同志却不惯着她,这姑娘一开始知道每月上交二十斤粮食但每顿二两主食的时候,看小余同志的眼神简直了,小余同志心里可记着呢。
    她大方,那也是看人的,这一来就一脸被欺负的表情,有病吧?
    因为做饭的事儿,老知青对白知青有了偏见,后来一件事更是让他们对这个新来的女同志有了抵触心理。
    上湾村的知青点,是经常有村民过来的。
    大队长怕刚来的知青不习惯,来了几趟,谈心。几个好酒的村民拿着家里自留地种的东西,来了两趟,换酒。村里老大娘提溜着自己做的腌菜辣萝卜,也来了两趟,换酱。还有村里的少年们,拿着课本过来求教。
    这些事儿本来很正常,就是两边交往交流,但在白知青这儿,这都是不正常的。
    她一脸的警惕,大队长来了,她躲,换酒的村民来了,她避,老大娘来了,她看到就走开,连几个毛孩子也得不到她的好脸色。
    大家就奇了怪了,她躲什么呀?外头是有怪物追还是怎么的?
    不过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白知青破了知青们自立自强的例。
    她前半个月干活还好,虽然是磨洋工,但还是能干一点,后面就看出十分的不情愿来了,这时候就有村里小青年磨磨蹭蹭走过来说要不要帮忙,那姑娘红着脸,什么也没表示,只是停下手里的活。
    小青年感觉受到了邀请,精力十足就把剩下的活儿干完了。
    之后又是同样情况,有献殷勤的男青年来帮忙,她就是那个害羞的模样,不拒绝、不承认,村里男青年就误会了,觉得有戏,干活都特别麻利。
    知青里的老大哥皱着眉,他们老知青,再累的时候也没让人帮忙干活,宁可自己工分少拿一点,也不欠人情,新来的太不懂事。
    唉,这风气一旦起了,压下去可就难了。这小姑娘不知道让人干了活不是没代价的吗?这会儿还好,以后人家觉得自己干了那么多活不甘心了呢?这要闹起来,他们村的知青以后岂不和别的村子一样闹腾不休?
    正愁着,老大哥就看到昭明走过去。
    诶诶,毛蛋哥,可别仗着咱们新来的同志不知道情况欺负她呀。
    昭明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顽笑般开口,咱们村里的规矩,男同志只给未来老丈人家无偿下地干活。新来的同志大概不知道情况,让你帮个忙就莫名其妙成了你家媳妇,冤不冤?
    你别胡说,我、我不是那么想的。青年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偷偷瞟了眼新来的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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