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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覆魂

    古丽的话音在寒风中逐渐消散,可我却听的清,这声欢喜中包含太多失望,皇帝老终究是个无情的人,此时眼眸流露出的只有冷漠。
    果不其然皇帝老摆了手命弓箭手原地待命,而后淡漠道:“有关起兵剿匪灭倭国一事,朕的确是有意对你隐瞒了,可也有苦难言,是不想看见现在你为难的样子,可......事到如今瞒不住,也就索性全部都告诉你好了!你父王勾结叛党,意欲在入冬初时攻入金陵,血洗整个晋朝百姓,朕乃一国之君,不可因姻亲枉顾社稷,你若不理解那便算了。”
    我只不过在一旁静默的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之间的对话,便已觉察不出其中有一星半点儿的情份在,果不其然但凡是沾染了帝王位的人,都是这般的无情,真是可怜古丽这一番用心了。正当我在这处不禁啧啧感叹两声时,屋檐下方的弓箭手却将手中的弓箭拉向了极致,随着一道快速的声音滑过耳畔,只觉颈项间的那把匕首忽然不见了,眼角余光一顿,竟见那持箭之人竟不知何时换成了皇帝老,若那飞出的羽箭有个丝毫偏差,我同古丽便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一起成了依靠抵在屋檐上。
    我这厢许是站久了双腿竟虚弱无力跌坐在了一旁,转过头的瞬间却看见,古丽右臂上插着根羽箭,原来皇帝老从来未留过情,那一箭一开始就是要射中的。
    我匆忙跌跌撞撞站起身扶稳古丽,对皇帝老说道:“古贵人不过是冲动了些,可于皇上而言何故于此?世人皆说骨肉之亲,析而不殊,可您此时的所作所为却硬要古贵人违背此言,莫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且不说这灭国之事隐瞒了已两月有余,单论那失去亲人的痛苦,便也该是可以理解忍让的,更何况在这宫中她独身而来,如今您又忍心硬生生要她接受方才所说的一切么?”
    古丽抽搐着又落了泪。
    皇帝老闻言皱眉,仰头继续道:“我所倾心考虑过的人,只有你一个罢了!如今,你让我将你舍去,那又要我如何?莫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才算是圣人。”
    我冷了连反呛道:“臣妾是与皇上说古贵人的事,有什么复杂,又能扯到了什么圣不圣人的,只不过世道清长,您心中若是还有半分情,便不该这么做,如今这般做了,便是将情还了干净,也省去让人终日所惦念着!”
    皇帝老被我呛的没了话,只仰头仰望着屋顶,或许是碍于颜面,方才没再命人射几箭,只不过命所有宫人均数伏地,才缓步上前几步登了竹梯,说:“仲灵,我只问你一句,这屋顶你是下还是不下!古丽抓不到你,更不会因一把匕首阻拦你,切莫骗我......”
    唔,他倒是极为了解我的性情。
    我起初上这屋顶来找古丽,也的确是因怕她一人出了什么闪失,毕竟这原主没能取得善果的情缘,如若是能在人魂身上得到了一丝慰藉,那多少于我这处还算有些安慰,落引花入体原就时间甚少,此番还要在来寻个几次短见,我这番用心必然也是要付诸东流的,而后听闻倭国被灭竟还是皇帝老瞒着人家女儿所做,心中自然是起了一片愤然,那被匕首要挟也不过把戏,反说成我逼着古丽要挟我也未尝不可,只是没能料到皇帝老这么不近人情,真真是凉透了人心。
    我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
    伸手掏出怀中上好的丝帕绕在古丽手臂上,且算止了血。
    却见古丽一双红眸中闪烁着光芒,反握住我说道:“仲灵,如今皇上与我是个什么心思,已然不必再测,我于国人于族人都只能算是个千古罪人,你日后切莫再与皇上动气......”
    我被她这番话说的有些迷糊,便往前凑了凑问:“这事闹到现在也并不是要死去活来,姑且你先跟我从这屋檐上下去,日后寻个合适的契机,我在与你同他说说情面,也就过去了,如何?”
    她笑的十分清冷。
    我呆呆的看着心中一紧。
    也不晓得那屋檐下方此时是个什么场景,耳畔处竟突突飞过无数根羽箭,古丽猛然将我对准皇帝老方向一堆,我茫然中猜了通透,凉薄的人终究凉薄,他没了耐性起了杀心。
    屋檐积雪皑皑,我顺着瓦片直通通滚落下去,脑中一片动荡只扫到了一抹明黄怀抱,强撑着仰头眺望,却终不见那抹瘦弱的身影从屋顶上走下来,只有残雪不断。
    这方坠落实则力道不大,可却我因此深深晕了过去,在梦中见到了那时醉酒没能看清的男子,自天而降一道金光封住了我,四周洪荒之水蔓延,唯独那金光,终日护佑不断。
    那一日元界不知为何动荡不安,洪水蔓延不断,那抹金光终究是抵挡不住,一个力道打来我恍惚醒了,携带一缕神识走出了元界。
    这厢还在梦中游荡着,便觉鼻尖嗅到了一股药香,我迷蒙着睁开眼竟看过去,冥帝司一挑眉说道:“好在是老天爷开了眼,自己将人魂送回来,不然你这番受的皮肉之苦,怕是还真真白受了,既然醒了,便将这丹药吃了吧!”
    朦朦胧胧间我抚头沉思着,方才忆起了从屋檐上坠落前的情形,而这记忆原也不是我的,而是坠落前古丽所看世间的最后一眼。
    带起片片积雪混合着真真锋利的羽箭,古丽笑的释然且毫不畏惧,她不似我被朝皇帝老及众人看不清下方是个什么情形,却更为心痛,将皇帝老没一个眉眼间的无情看在眼中记在心尖上,终是没有了最后一个念想,她累了。
    那抹随即而来的心痛更甚,使我不得不抚向心口,皱紧了眉头,果然是没什么情缘,连人魂都不能开出多齐全的花骨朵。
    接过冥帝司递过来的灵药吞服下去,人魂已然回位,我也无需再计较些什么。
    只是那心尖上阵阵的痛,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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