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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油尽灯枯

    因这落引花乃是三界中难求的一朵收魂猎魂的奇花,甚为稀罕,此番被冥帝司打入人魂体内,这厢便即刻敛去散魂,时不时回了原主的体内,思量了好一阵儿,冥帝司才问:“此时这散魂入仲灵体内不多,方还不会显得太多突然,可若是再过些时日散魂聚得多了,免不得便会再神识中,多一些她之前遗忘许久的事情,届时人魂肉体不堪寿时已终,可换到帝司这处便不是十分好解释了,仲灵那性子天君多少都懂得些,寻到了蛛丝马迹再不会将这事忘却!”话毕院中徐徐落下的白雪,半空中却忽然浮现出了两抹身影,其中一人隐隐之中泛着难意,将将抬起头看着对面一金色华服的男子,期待着余下话音能有些许个转机。
    然昭华本就是个甚为体恤下属的,这厢见冥帝司在这处犯了难,左右抬了抬手便将女子揽入怀中,继而探了探神识确定了才刚回了的散魂有无安稳,之后才神情淡漠点了头。
    这事虽说是有些突然,但却并未一日所造,依照之前冥帝司对三界之中的闲话之甚,此事定然能承下。
    冥帝司看着浮在云头上渐行渐远的天君和仲灵,心情颇为沉重,反倒有些开始担心自己之后的结局了。
    人之所以如梦分三门,一则是入了神识之梦,二来便是压藏在心底里的那份,借着忘却的重新燃了起来。我仿佛在一阵甚为缥缈仙境之地,坐了许久,见了日出,等着日落,可却这样十分平静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人,他身负金光万丈,从天际那处而来,寻到了我又缓缓如梦,口型开开合合像说着什么。
    这厢梦中入了仙术周身疲惫,我便睁了睁眼:“几时从梦中到先是都能见到皇上,还真真是缘分!”
    昭华嘴角一笑,未去用什么术法去探视刚刚那个梦,只当是又一场的心事。
    然而从梦中醒过来,再入梦的,便不再是之前那个梦。
    这场自到华清池未停的初雪,终是将这温泉上的滚滚热气点缀了一番,倒是更惹人喜,只是古丽日益加重,怕是难跟皇帝老回宫,随行医官未免病疾扰了皇帝老,这厢便时时拦着那处的人,然皇帝老已于之前答应过我,两月华清之内,他需得顾忌着些与古丽的夫妻情分,虽说帝王冢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可毕竟是自己的人魂,无论如何也需得讨要着些,亏得那人有心,这才说过不过两日,便趁着今日古丽身子尚好时,同邀到华清池内吃些吃食,增进感情。
    皇帝邀妃子一同吃食,这原本就是后宫之中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恩惠,可却在古丽的眼中,犹如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一般,愣是强撑着身子梳妆打扮,使人见了有些气色。
    华清池内的御厨不算很多,做出的膳食也不过药膳蒸鱼,却与古丽其中的药引相冲,几口下去便欲呕。
    皇帝老重斥了御厨,原本随行而来的宫人便对古丽颇有言辞,此番出了这样的事情言辞便更甚,一来二去间闲话多了,像我这种消息不灵通的便也晓得了,竟还有人扎了草人,欲毒害古丽早死。
    我闻讯赶到了华清池,见到的一番景象却是皇帝老一手护着古丽,一面缓步走向院中迎雪绽放的腊梅,远远看去那病重美人却独有一丝韵味,翘首以盼,想要这一枝腊梅在手,却终是挨不过那份寒,又将手缩回在了暖袖,皇帝老看出了这份心思,便抬了手,将最近的一支梅花折下。
    若不是晓得古丽是人魂,他们倒是真像是一对璧人。
    这厢见到这对璧人,我便想悄然转过身离开华清池,免得扰了这一处好风景,谁知这雪落得厚了,踩在上面发出些许声响,待在回过神来时,却见那处的两人齐齐望了过来。
    古丽深知我对她的一番照拂之情,缓缓点头浅笑,算是见礼,却听皇帝老在一侧说道:“仲灵即是已经来此处赏雪,又为何独独藏在暗处,不同来用膳?”
    若说皇帝老有些什么缺点,便是每每将这些不该问的,不该说的,尽数当着你的面说出来,我将将一笑:“臣妾原本没有什么心思来此赏雪,不过是想摘些个腊梅来瞻仰瞻仰,奈何身旁的宫人不懂情趣,折来的不如意,便想自己来此,折上个一两支......”
    诚然这番说辞滴水不漏,却还是入不得皇帝老的心。
    他淡漠的朝我看了眼。
    借着头顶飘下的雪花,竟有些许凉意,我拢了拢肩上的裘袍,缓步朝着古丽走过去,这一瞬皇帝老松开了手那支腊梅落在地上,再不似方才那般在高处受人瞻仰着,有些人和情终究不是劝说来的,入不得心便成不得。
    左右皇帝老走远了,我便俯下身子拾起了那支落在雪地上的腊梅花,抬眸看向古丽时,她眼神清澈平淡。
    唔,我点了点头,许是女人醋了的时候也会平淡,便将那支腊梅交给了古丽说:“我真的只是路过,若说是有些心机,也只是听到了宫人的那些传闻,余末的这几天便不再出屋,扫不得你清净!”
    古丽接过花枝却摇了摇头:“哪里有我的什么清净呢!皇上之所以能够宣旨来陪我,并非是真心,可如今宫中能为我说话求情的,也不过就是你一个人,论交情深浅,你我之间反倒还藏着些许仇怨,这一病到让我看清了不少,人生百苦,只有历过了,方才能知其味,昨日太医与我诊病,虽未说明此病因由,却也暗透了油尽灯枯之意,我确实累了。”
    我心尖一顿,有些酸。
    凡人虽晓生死,却不用知天命的苦楚,古丽虽不知道自己只剩下两个月的阳寿,尽一句油尽灯枯,倒出心中所想,才反衬童乐难求。
    我走过去握住了古丽,指尖的冰凉让人心颤,就像冥帝司所说,续了命,也终是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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