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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踏雪而行

    第二日一早城门处繁盛,御辇两旁站着数名宫人,一路浩浩荡荡迎着初雪走向远方,我昏昏沉沉坐在其中,心中顾念着几时能到,几时又能回到皇城。
    皇帝老动了动焚香说:“华清池有一处温泉,有疗养生息的功效,你此时去了多抽出空闲来泡一泡,也正好补一补之前小产对身子的伤害。”
    我闻言在心中粗略一想。
    碍于神识正处混沌,这厢话便没能多加深思,我道:“仲灵遵旨,此番也是因此温泉有奇效,方才命我同古丽一同前来伴驾的吧......”
    话音才落,这厢我便清醒了。
    皇帝老抬眸浅笑:“此番出行虽是为了这眼温泉,但却也并不是为古丽调养身子,仲灵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陪你来看一看,除却皇城的风景罢了。”
    这番情话说的忒真。
    使得我恍惚间,竟然险些动了心再次想要去相信,亏得御辇走的不甚平稳,一个微笑的颠簸,恢复了心智。
    皇帝老却不知何时凑在了身边,夸大的裘袍从后半拥着我说:“吾心所念者,不过是想与你看过这世间的千山万水,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四季之中无论何时都能有你我相伴,这一处温泉得天独道,从建朝开始便归为皇室所有,想你从不喜宫廷繁华,便晓得这莹莹白雪之中的那份自由惬意,该是你心中最为期盼的,但此情也只为你一人!”
    这一处皇帝老说的很正确,晋朝自建朝开始,便大型水木重建皇城彰显皇室威严,这眼华清池,便是圣祖皇帝灭了前朝之后,命能工巧匠花费黄金白银建立的温泉,只是为了后人每年冬季能来此避寒。
    这自是皇帝老的情谊,我便不得当面驳了回去,点头笑道:“皇上情谊千金,仲灵自是感激不尽,可此番已来了华清池,您总该理会下后边跟着的古丽,莫要伤了人心。”
    许是此时御辇走了暗处,皇帝老的神情不清晰,只晓得他顿了许久,方才开口道:“自是你所想的,那我便允了!”话毕抬手命人朝古丽的车辇中送了些炭火,抵御寒气。
    而此时我才晓得自己会错了什么情,毕竟都是皇帝老的老婆,他若不想怜惜后院的那一位,也万万轮不到我这厢来自作多情,只得努努嘴:“皇上自是会照顾周全,方才是仲灵唐突了!”
    然我自认为虽古丽待我不善,但到底是自己的人魂所造,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厢她受了难,怎么着作为主体也该略微淡表一下同情或说说好话,谁知这厢好话未能说话,反倒还险些惹恼了这城府极深的皇帝老。
    护卫队浩浩荡荡走在雪中,为这抹淡白中增添了色彩。
    我见皇帝老闭目养神,便伸手撩开了布帘,看到了缓缓下落的白雪。
    晋朝子民生活向来喜好素朴,民宅也多为实木所建,此番屋脊上堆积着白雪,远远瞧着极为梦幻。
    忽而一直动荡的御辇停了下来,前方宦官来报,说是已然到了驿馆,稍作修整后,不出日落便可到华清池。
    我随着皇帝老下御辇,在驿馆中饮茶稍作休整。只是见到了与幽幽谷大相径庭的一番景色,又岂能单单坐在屋中去感受,转身拿起了裘袍系上,便出了房间向远处清净之地走去,正当我感受着这份宁静时,耳畔处却传来了几个宫人的闲话。说是此番皇帝老出行乃是为了还罪,先后丧了两个皇子,一准是老天爷发怒惩罚晋朝,先前且看着那贵人便晓得事情不好,加之出行遇雪不便,势头也不大好。
    我低头看着落了些雪花的足尖,实则这几位宫人猜测的不假,晋朝的确是气数将至。
    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厢莫说皇帝老还尚未垮掉,即便有朝一日被贼人攻进城池,也该是被史官一笔笔依照着前者记下,万万轮不到这几名宫人躲在暗处闲话的,这厢想着足尖探出,便踢起了一颗石子。
    原就讨论的是不能拿上台面的禁忌之言,此番听到了声响,几名宫人便吓得脸色惨白,不一会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只留下我一人再次回想着方才的一切。
    有些人爱时爱了也晓得不大能成真,可却还是爱了。
    正如此时我知皇帝老一切,可却始终藏不住那颗在乎的心。护卫队行动迅速,这厢才不过半个时辰便休整好了,大雪皑皑,却丝毫不受阻碍,我绕过御辇走向古丽那处,却见一虽布置繁华,却极为单薄的辇车停立着,上头正休息的古丽脸色甚为惨白。
    这一看方才想起之前在宫中听到了传言,皇后弃了古丽这颗棋子,自那时皇嗣一案推给栾溪后,弃子便不再瞩目了。
    她很像我,生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眉宇间的淡漠又掺杂了几分未能看破世俗的凡心,此番仅凭借一心的欢喜嫁入皇城,落了个这番田地。心中不由得叹息,我见一旁的宦官并不照看古丽,便撩起了裙摆,走向辇中将炭火重新续了,这才感觉到周身的寒意退下不少,古丽也被这股暖意所惊醒。
    她睁了眼也张了嘴却未说什么,姑且也是记着前不久对我的冷眼相待,又加之此时这番落寞之象,与其说些什么,倒不如什么也不说。
    卫兵高喊,我方才晓得这去往华清池的行程又要开始了,匆忙撩起裙摆欲离开,手腕却被身后的古丽一个荒神给握住了,辇外不时顺着布帘缝隙飘进来的落雪撒在了重燃的炭火上,发出一阵阵噼啪作响的声音,若非我执意缠斗牵绊住皇后,此番她怕是早已顺了之前的计划,成了这一场宫斗之中的牺牲品,亏欠了许久的那句话,顺着寒风吹进耳畔,我晓得她知道了好坏,也晓得了孰是孰非。
    只是当我这厢走下古丽的辇车后,方才看到那抹明黄正挡在面前,脸色不好不坏,一时间使我探查不清,缓步走了过去想要寻个时机探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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