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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故人来(重生)——时还读我书(45)

    谢乔一笑,便道:要四份。这时候不光陆玦在家,陆夫人和陆大人自然也在。
    好咧!老板笑着拿了竹筒出来,将酒酿灌好,便递给谢乔,谢乔付账后道了谢刚要走,便见那老板叫住他,又朝他递过来两个竹筒,笑着道:这是我家秋天刚收下来的桂花,香得很!公子可放到酒酿里吃!公子买得多,桂花也多送一筒!
    谢乔一笑接过来,正要付钱,那老人便朝他摆摆手,道:不要钱!今天我家儿媳添了个姑娘,我家孙子有了个妹妹,老头子高兴,今日这桂花,每位食客都有!
    谢乔面上笑意更甚,他偷偷摸了个银块出来,趁着摊主不注意放在那摊上,又道:恭喜老人家,愿那孩子一世无虞。这算是他给那孩子的礼钱。
    好!好!承公子吉言!听着吉祥话那老人家眼里的笑意快要漫出来,和这暖黄的烛火分外相得益彰。
    进了陆府,管家连忙迎上来,笑道:殿下来了,我们公子就在院子里等着殿下。
    谢乔点点头,便将两份酒酿和一份桂花交给管家:估摸着伯父伯母已用过饭了,这个饭后吃也是好的。
    管家接过来,面上笑意更甚,道:殿下放心,我这就送到老爷夫人的院子。
    谢乔点点头,便往陆玦的院子走了。
    一进院子,铮铮的琴声和着清冽的梅香扑面而来。谢乔一笑,便循着琴音而去。一进陆玦的屋子,果然见他正坐在屋子当中,信手拨弄着琴弦,那琴音倒是和他束袖弹琴的样子配得很,清越而悠扬,毫无脂粉气。
    他弄琴弄得认真,并无发现谢乔进来,谢乔一笑,便干脆拎着竹筒靠在门边,仔仔细细看着他弹琴的样子。
    一曲弹罢,谢乔眯了眯眸子,意味深长道:将军琴音清越,连我这不懂音律的俗人都觉得好听不过将军最后结曲时,稍有疑顿。敢问将军,这是想起哪家姑娘了?
    陆玦动作一顿,便抬眼朝他看过来,那如画的眉眼里含着柔软的笑意,还有一丝戏谑,他道:殿下近些,我便告诉殿下答案可好?
    谢乔一挑眉,便拎着竹筒走到陆玦身边,陆玦站起来,拉了谢乔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砰、砰
    那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让人感到温暖又安心。陆玦伸手抚上谢乔的脸,凑近,鼻尖碰着他的鼻尖,直直看进他的眼里,他道:乔儿,你说,我在想着谁呢?
    谢乔眼里起了涡旋,他刚要说什么,便见陆玦往后退一步,朝他的手扬扬下巴,笑道:这什么?说着鼻尖动了动:酒酿?
    谢乔一顿,还是点点头,他将手里的竹筒递给陆玦,道:酒酿,还有桂花。
    陆玦接过竹筒,便拉了谢乔往外面厅里的桌边走去,又吩咐人拿了小碗过来。
    那老伯的酒酿做得诚意十足,已经吃罢了屋子里还散着醇厚的酒香和桂花香。
    吃罢了也洗漱好,再消消食便该就寝。谢乔其实酒量不差,只是吃酒时太容易上头,刚刚只是吃了些酒酿,此时面上便浮出些胭脂似的红色。
    陆玦手撑着额,似笑非笑看向他,故意道:乔儿,我瞧着你醉了,该回你隔壁房里休息了。
    谢乔一挑眉,便上前啄了下对方的唇,道:可我吃酒后不和你一起睡便睡不着。
    陆玦道:那你以前吃了酒以后如何睡的?
    谢乔轻笑一声,便吻上他的唇,那些喃喃的低语便融化在他们交缠的舌尖:怀瑜哥哥啊,你的记性怎地那般差呢?哪怕是以前,我也只在你面前吃酒呀那样,便有和他同床的理由。
    月光入户,梅香满屋。
    云雨过后,陆玦靠在床壁上,便拉了谢乔的一只手,将唇印在那腕上。谢乔的手根骨分明,其实好看得很,只是那腕上,却有一个小小的伤疤。这是陆玦受伤昏迷那次留下的伤疤。每次云雨过后,陆玦都要将唇印在那疤痕上,仿佛这样那疤痕便会消失。
    谢乔伸手碰碰陆玦残留着情、欲,有些红的眼尾,道:其实它让我很开心。
    陆玦放下谢乔的手,看向他,道:其实它也让我很开心。
    因为自己的心上人身上留着属于自己的印记,没有人会不开心。
    只是,陆玦面上浮出一个笑:若是让你疼了,我便不会开心了。
    谢乔伸了手,将陆玦紧紧抱住,喃喃道:可你应该知道,你疼的时候,我同你一起疼,才会开心痛快。否则便是生不如死。
    陆玦被谢乔抱着,他摸摸谢乔的发,抬头看了看梅影绰绰的帐顶,悠悠轻叹一声,终于道:傻。
    第二日。
    陆玦昨晚回来,今日自然也是休沐日。书房里谢乔捧着本书看了一会儿,便道:今日我要去趟厉府。
    陆玦放下手里的兵书一笑:奇怪了,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谢乔道:他这两日病了一直在家修养,我有事要问他。
    陆玦点点头:那我便和你一同去吧。
    虽然是有事要问,但既知道对方生着病,便也该顺便去探探病。那人很少生病,谢乔也想象不出,那人生了病是个什么样子,只是他在金陵城里名声一向不好,更不讨人喜欢。这几日他不在朝上,谢乔瞧着不少大臣面上的喜意就跟抱了孙子似的。
    厉府一向门庭冷落,守着门的两个小厮都在哈欠连连,见着谢乔和陆玦,连忙硬生生憋下个哈欠,将人迎进去。
    进了院子便有管家引路,披霞苑还是如往日一般阴森森的,那槐树如今只剩交错又乖张的枝干,恍若扭曲的厉鬼。谢乔见着都不由得抽抽嘴角。
    厉鸣悲靠在床边,因为发着烫,那双桃花眼难得化去了些锐利,面上浮着些红,整个人看着难得有些脆弱。谢乔将从城南拿来的药给了管家,看着他便一笑,有些戏谑道:怎地就落到这般地步了?你那贴心的书童呢?
    厉鸣悲看着他眯了眯眸子,因为病着声音便有些哑:大冬天的小王爷特意来我家就是为了与我吵架?意思是要他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谢乔笑一声:你真是自讨苦吃。去年的时候厉鸣悲便将言瑛送到了扬州他老师明石明先生处,要言瑛跟着他老师学习,可明明他自己就能教得了言瑛。
    旁人的事他自然无意管太多,谢乔便也没有再说透,终于说了正事,他开门见山道:谢扶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厉鸣悲看他一眼,道:他的事我虽无确凿的证据,小王爷可要听听我的推测?
    谢乔点点头:你说。
    厉鸣悲便道:之前我们审过苏却,那玉牌是他从一个叫丹漆的人手里拿到的,陆将军曾在苔县的街上见过那丹漆,陆将军差点将他认作你。巧合的是,北凉王沮渠金阙,有个叫丹漆的男宠,北凉的王爷沮渠浑第一次见你时,大概率将你认作了他。
    我又重新查了这个丹漆,可是同陆将军一样,只在北凉查到他是北凉王的男宠,与沮渠浑不和。
    他直直看向谢乔的眼睛,仿佛要通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内心;小王爷,其实你根本不必来问我,你心里已经有了推测,我说的可对?
    谢乔面无表情看着他,沉默一瞬,还是点了点头:不错。
    其实很好推测。谢乔垂了眸。丹漆十之七八就是谢扶、他的同胞兄弟这件事很好推测。同样很好推测的是,他的同胞兄弟作为北凉内应潜伏在安王身边,帮着安王盗墓养人,以挑起大盛内乱,给北凉可乘之机。
    可是,去直面这件事,实在有些残忍,所以才会到厉府来,希望厉鸣悲能用查到的东西告诉他,这是错的。
    陆玦看着他的样子,便偷偷拉了他的腕,谢乔转身朝他一笑,道:我无事。只是,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想见见他,相信兄长也是。见过之后,若他真的有罪,谢乔咬咬牙,自然也该清算。
    一瞬沉默。
    谢乔正要起身告辞,便见屋子的门帘被猛地挑开。
    谢乔看过去,便见现下本该在扬州的言瑛正站在门外,他大概赶路赶得急,此时大口喘着气,白净的面上也浮着些红,肩上的披风歪着,整个人都有些风尘仆仆的狼狈。
    似是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言瑛愣了下,才行了个手礼:殿下,将军。
    谢乔一笑:言瑛?他转身看看厉鸣悲,难得看到厉鸣悲脸上的怔愣,他又看向言瑛,笑着问道:你不是在扬州么?
    言瑛抿抿唇,道:我听老师说,今日是大人生辰,便想在今日赶到金陵,同大人一起过这日。说罢他看了眼厉鸣悲,眉头微微皱起来,道:只是我没想到,大人今日竟还病着。
    他知道得太晚,从扬州动身骑着马日夜兼程,才终于能在今日赶回来,可没想到,那人竟会病着
    谢乔轻笑一声,他看着厉鸣悲,道:看来照顾你的人回来了,我们也该走了。顿了顿,他带了些戏谑道:厉大人,你在金陵可是没人待见,难得有个待见你的人,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说罢便拉着陆玦走了。
    谢乔和陆玦走后,便只剩言瑛和厉鸣悲二人。厉鸣悲此时已恢复了惯常的表情,他看向言瑛,道:言瑛,现在不是你该回来的时候。有朝一日回来了,也不该回他这里。
    言瑛皱了皱眉,便走近几步,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厉鸣悲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他眉头皱得更厉害,道:我已经回来了,大人难道要将我赶出家门么?
    厉鸣悲眉头微皱,他移开眼,道:言瑛,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言瑛一笑,低垂了眉眼: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次既回了,总要待到这人病好以后。
    北凉。王宫。
    卧房外围着厚重的帐子。
    北凉王沮渠金阙轻轻碰着床上的青年白净的身子,明明动作轻得很,青年却紧紧咬着牙,额角满是冷汗,连青筋都凸出来。
    青年的瘦而根骨分明的手紧紧握着拳,指甲刺透手心。
    疼么?沮渠金阙眯了眯野兽似的眸子,他俯下身子,凑到青年的耳边,他伸手摸了摸青年眼尾处的刺青,喃喃道:你身体里的东西,让你这样疼么?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叫呢?
    丹漆。沮渠金阙轻轻叫着青年的名字,顿了顿,又道:谢扶。
    青年瞳孔微缩,牙咬得更紧了些:这个王八蛋,果然知道
    你知道么?沮渠金阙道:上次我撤兵,是被那群老顽固逼的,他们看到大盛已无内忧,以为我北凉再无胜算,便逼我退兵。可我做梦都想踏平大盛。他像最体贴的情人一般摸摸青年已经微湿的发,道:谢扶,为我到大盛去吧,替我,拿到一个发兵的理由,堵上那群老顽固的嘴。
    他轻笑一声:你成功回来了,我便实现你的愿望,可好?
    第69章
    转眼便是暮春三月,金陵城的桃花开了满街。
    一年一次的春闱刚刚结束。金陵城里难得鼓乐震天,热闹非凡。
    百姓们都挤在街边,脸上是生气勃勃的好奇和喜气。酒楼茶馆的楼上靠窗雅间里藏着金陵城无数勋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丫头。
    小姐们开了窗子,手里捏着小手绢小香包,旁边的桌上都放着新鲜的花束,脸上是兴奋又期待的笑意,夫人们脸上也是喜气洋洋。
    游街的鼓乐声终于近了,小姐们连忙把窗户开得展一些,探出身子。夫人们忙笑着在后面叫着慢点慢点。
    两队开路的人过去,小姐们终于看到了今年殿试一甲三人的真容。
    突然,四周茶馆雅间里一瞬微妙的静默,静默过后,是此起彼伏激动的轻叹声。接着,鲜花手绢小香包便流水似的朝路中间骑着白马那人砸去大盛民风开放,没有人不爱长相好看的公子。
    言瑛骑在白马上,脸上淡淡的,红色的锦袍衬得他脸更是白得发光,羊脂玉一般。马儿一边慢悠悠往前走,他一边左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旁边的探花三十几岁,脸上满是春风得意,见状便凑过来轻声问道:言兄,你这是找什么呐?莫不是在寻心上人?
    最后那句话其实纯属打趣,言瑛才十九岁就得中三元,还长了张让人艳羡的脸,现在估计是金陵城所有有闺女的权贵人家手里的香馍馍,不大可能有心上人。
    谁知言瑛点点头,道:嗯,是在寻心上人。
    王探花被噎住了,只憋出一句:寻到了么?
    言瑛挑了下秀气的眉,道:他不让我进家门,连游街的日子都舍不得见见我,他最好别是有了新人,已然变心了。他这么说着,面上却并无别的表情。
    王探花:
    这话实在没法接,是以王探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干笑。
    言瑛也笑笑,不再说话。
    拐角处有一栋略微偏僻的酒楼,这里这天被一人整个包下了,所以安静得很。楼上一处雅间窗子开了半盏,从外面只能隐隐看到一截白玉似的下巴。
    他的视线一直在窗外,直到游街的队伍再也看不到才收回来。
    谢乔坐在一旁,品了口手里的茶,意有所指道:有的人何必呢?连看人家一眼都偷偷摸摸看,不嫌憋屈么?话最这么说着,脸上却是明显的幸灾乐祸,毕竟这人吃瘪的样子实在难得。
    厉鸣悲眯了眯那双桃花眼,看向谢乔,道:小王爷进不去军营,所以便闲得同我这两相生厌之人喝茶了么?
    谢乔面上笑意一凝,也不知想起什么他嘴角抽了抽,他清咳一声又喝了口茶,道:我找你自然是有正事。
    厉鸣悲道:北凉的事?
    听到这谢乔面上便彻底卸了笑意,道:不错。沮渠浑毕竟是北凉的王爷,他还在我们手里。现在他就被关在大理寺专门用来关押身份特别的犯人的大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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