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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你自照——五两银子(38)

    ☆、下狱
    凌鹰回来了。
    他觉得有件事情很纳闷。
    为何每次自己离京办事再回来身边都会多一对情人?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次是进酒和沈清雨,这次是
    来,南市那家小贩做糖炒栗子的手法更精进了,你尝尝。李昀拣起一颗饱满的黄色栗子喂给了江洺,还顺势将手指伸进他嘴里碰了碰舌头。
    江洺似乎早有预料,在叼走栗子后就连忙偏头躲开。
    凌鹰实在难以接受这个在李昀怀里小鸟依人的人就是之前温润如玉处处守礼的江洺公子。
    李昀继续往江洺嘴里塞栗子,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进攻。
    江洺却注意到了在一旁双手掩目的凌鹰。
    你也想吃吗?江洺试探着问道。
    李昀也看了他一眼,大大方方道:想吃就坐下一起吃吧,不用客气。
    殿下凌鹰苦着脸道。
    江洺睨了眼李昀,突然道:豌豆黄应该熟了,我去厨娘那儿看看。
    李昀没有拦他。
    查到什么了?江洺走后,李昀才问道。
    凌鹰掸了掸衣袍,坐下道:俞淑英的母亲确实与王妃同出一脉。
    我已经晓得了,李昀淡淡道,江洺前几日早已同我说明。
    凌鹰又道:俞淑英是被江海峰失手赐死的,当时江洺也在场,还被
    殿下!别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将凌鹰的话打断。
    何公公携着拂尘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抬袖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道:陛下传旨让王爷王妃世子还有江公子进宫一趟。
    李昀知道陷害完李暄之后就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何公公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开口催道:王爷与王妃已经先行进宫,现在只差殿下和江公子了。
    陛下有说什么吗?李昀问道。
    何公公看了一眼深邃的蓝天,学着皇帝的口吻说道:陛下说,这件事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李昀了然,公公稍候,我去收拾一下就来。
    李昀刚要走又被何公公一把拦住,他语重心长道:江公子若是不愿意进宫,还请殿下多劝劝,毕竟圣命难违啊!
    公公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好好劝他的!李昀义正言辞地说着,眼里似乎燃烧着火焰。
    李昀火急火燎地四处找寻江洺,步入了小厨房里才发现人家此刻正在与厨娘聊天。
    李昀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就走,将他带到无人处,宫里派人来抓你了,我得赶紧想办法让你溜走出去避几天。
    江洺目光一凛,问道:就抓了我一个人?
    皇帝说这事儿该有个了结了,应该会把尚千聊也一并抓去,楚临风倒是不清楚。
    江洺释然道:那我应该去。
    李昀正要发火,江洺忙抓着他的手臂止住他: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总有这一天的,我迟早要面对,你能护住我今天却护不住我一辈子。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去,一旦你进了宫,那就真的脱离了我的庇护。李昀冷声道。
    江洺继续劝:李昀,别任性。有些事禁锢久了,终有一天会爆发,而后果会比原本严重好几倍
    李昀依旧不为所动。
    江洺苦笑道: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
    还记得那个夏临堂吗?若是能将他带来京城,一切都将水落石出,你也能趁机救我。江洺故作轻松地扯了扯李昀的袖子。
    不知是关心则乱还是怎么了,李昀真的被他说动了。他并不知道两个时辰后的自己会极端后悔,懊恼此刻为何不多花点时间多想想,这样就能发现江洺方才那句话的因果错误。
    带来夏临堂只能证明密约有假,而不能替江洺开脱!
    李昀见他这样固执,终于叹了口气,松口道:那你得一直跟在我后头,不准离开我半步。
    好。江洺爽快地答应了。
    何公公领着两个人踏上了进宫的大道上,美其名曰是护送,实际上就是怕他们跑了。
    一行人来到乾清宫门口时,何公公先行进去通报:启禀陛下,世子殿下与江公子到了。
    让他们进来。
    李昀带着江洺跨过乾清宫的门槛,步入了大殿。
    皇帝居高临下地坐在殿前的龙椅上,冷漠地扫视了他和江洺一眼。
    荣亲王携王妃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王晏立在大殿的另一侧,一旁是尚千聊。
    李昀、江洺参见陛下。两人同时跪下一拜。
    起来吧,皇帝示意小太监们为王爷王妃抬来了两把椅子,他淡淡道,朕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到朕就什么时候让人给皇兄皇嫂搬把椅子,还以为他们会一直站到天黑呢。
    李昀打蛇随棍上,昀儿自然知晓如何孝顺父母,于是在路上一刻都不敢耽搁,这就到了。
    一旁的何公公汗颜,这普天之下敢这么跟皇帝说话的人怕也就只有李昀了。
    若是礼部的裴侍郎在此,对着李昀肯定又是一次弹劾。
    皇帝不接话,转头对尚千聊道:你哥哥到了,这许久未见,不叙叙旧么?
    王晏白须一抖。
    江洺与尚千聊对视了一眼,一个目光淡然,一个目光如火。
    哥哥看上去气色很好,多谢世子殿下费心照料。尚千聊笑着向李昀拱了拱手。
    李昀正要说话却被皇帝打断:今日找你们来是为了三件事。
    众人闻言皆面朝皇帝仔细听他说话。
    第一,就是荣亲王与西羌王密谋意图卖国,密约上盖了两人的私印。皇帝看了一眼王晏。
    王晏明白皇帝的示意,他道:这是我吞云会所查。
    在场所有人先前都已然知晓了此事,现在一听都没什么惊讶神色,除了王妃。
    荣亲王忙轻声安抚起大骇的王妃。
    不过朕相信皇兄不会做此等事,这必是有人仿造印章栽赃陷害!皇帝坚持了许久忍住不咳出声,此刻却是忍不住又开始大咳起来。
    何公公已经习以为常,他轻车熟路地安排小太监伺候着。
    皇帝停下后,又开始问道:你们以为如何呢?江洺?尚千聊?
    王妃直到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皇帝今日将他们叫过来不是来治荣亲王通敌之罪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给江洺尚千聊定罪。
    江洺和尚千聊倒是处之泰然,丝毫不乱。
    草民相信陛下能明察秋毫,必能将始作俑者绳之以法,还王爷一个清白。江洺笑得柔和,犹如炽热阳光下的宜人清风,让人舒服得甘心地沉溺其中。
    尚千聊也附和道:草民附议。
    李昀突然转过头瞥了一眼江洺,眼里掺杂着怒火和不解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后者对他视若无睹。
    很好,那再说说第二件事,皇帝看了眼王晏,又道,有人仿了杨章文先生的字迹又仿造印章制作了一份进入吞云会的推荐信。尚千聊,你怎么说?
    王晏颔首,似乎对自己识人不清有些愧疚。
    李昀依旧注视着江洺,但江洺还是装作没看见他,一直都云淡风轻地笑着看向皇帝。
    尚千聊低头道:草民知罪。草民混入吞云会的确是想为构陷荣亲王通敌出一份力。
    此刻,密约与推荐信都在朕这里,皇帝拍了拍桌案,若有人还有疑问可以提出。
    皇帝边咳嗽着边瞟了一圈,见没人说话,又继续道:第三件事,这才是个大秘密啊!
    不出李昀所料,皇帝将李崇一脉的传承说了出来。
    与前两次相同,全场的人只有王妃是第一次知晓。
    江洺的生身母亲与皇嫂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也是今日请皇嫂过来的缘由。皇帝道。
    王妃今日已然见识了许多荒唐的事,现在反而已经不甚在意了。
    皇帝又道:江洺,你有何话说?
    草民无话可说。江洺冁然而笑,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李昀这才发现自从他踏进乾清宫开始,嘴角的弧度就再也没有落下过。
    所以你承认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夺走朕的皇位!皇帝大吼,接着又开始往死里咳嗽。
    在场的所有人一见皇帝动怒就全都跪下了,唯有江洺和尚千聊端端地站着。
    李昀本也不想跪,但无奈于王爷王妃的眼神威压。
    江洺依旧笑如春风,嘴角溢出一丝冷意:若是我有意争这个位子,您早就做不了皇帝了。如果说前面的笑脸是让人觉得他好脾气,那此时的笑脸就是纯属挑衅了。
    大胆!何公公大声喝道。
    李昀这才发现将江洺带过来简直就是一个错误,他死死地盯着江洺,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皇帝眼底发红,不知是被咳的还是被江洺气的,他看向江洺:你很好。随后弯下腰吐出了一口血沫。
    江洺无畏地迎着他的视线,眼里笑意满满。
    大殿的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皇帝的咳疾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但何公公却早已习惯,他连忙指示小太监们井然有序地做好本分的事:一个小太监们轻轻拍着皇帝的后背,一个正在擦拭地上的血迹,一个奉上了干净的丝帕,还有一个递上了一杯水。
    皇帝也觉得自己的身子不足以支撑太久此时这种耗费体力的时刻,于是便草草做了安排。
    朕相信皇兄是被江洺尚千聊陷害,但还没有确凿证据能够证明皇兄的清白,皇帝没敢看荣亲王,还请皇兄暂时先进宗人府住几日吧。
    皇帝一抬手,殿外立刻就有侍卫进来请走了荣亲王,留下泪眼汪汪的王妃。
    尚千聊暂且关进大理寺,容后处置。
    另一批侍卫进来押走了尚千聊。
    至于你江洺,皇帝恶狠狠地瞪着他。
    李昀正要起身说话,却被王妃一拦。
    王妃重重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关进宗人府,朕要从长计议,亲自处置!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江洺微微一笑:陛下保重龙体。
    侍卫带走了江洺,他一直都那样淡淡地笑着,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结果,走时甚至没看李昀一眼。
    李昀草草告退,冲出乾清宫来到江洺面前拦住他。
    外头没有风,依旧阳光明媚。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李昀哑着嗓子问。
    江洺依旧是笑着:殿下是说哪一句?
    李昀突然钳住江洺的手臂,眼底发红: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了无数遍,而江洺每一次都能给他不同的答案。
    他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足以撼动对方那颗淡漠的心,但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
    金灿灿的日光打在李昀脸上,但他此刻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但求一死。李昀听见江洺这样回答。
    他说得那样轻松,轻松得就像从未将李昀放在心上。
    ☆、无题
    凌鹰自从李昀他们被紧急叫进了宫,就一直靠在宫门口的大柱子旁等候着。
    直至过了三个时辰,他忧心如焚,正担心着里头出了什么大事,转眼就看到李昀失魂落魄地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泣如雨下的王妃。
    殿下?凌鹰焦急地迎上去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江公子呢?王爷呢?
    李昀双目无神,嘴唇发白,如行尸走肉一般缓慢地朝前走着。
    王妃小声啜泣道:别问了,回府说。
    凌鹰虽心里满是疑惑,但也知晓此处不是能议事的地方,也就听王妃的点了点头。
    马车在街路上颠簸飞驰,隔开了外头路人指指点点的流言蜚语,给马车内留出了一个清明的小天地。
    众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李昀惙怛伤悴不发一言,王妃额蹙心痛泣下沾襟,小丫鬟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如何。
    凌鹰自然也不敢说话,他在这诡异又压抑的环境之中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把这好好的一家人变成这样?
    在行至一个交叉路口时,马车倏然停下,听声音似乎是碰上了什么人。凌鹰顿时感觉获了救,正要打开车门一探究竟,那人却先跃了上来。
    殿下?进酒到了,他看了看马车内的气氛似乎不太正常于是转而又道,我去王府门口等你。
    进酒关上马车门的那一瞬间似乎瞧见了凌鹰那极尽幽怨的眼神,看起来活似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怨妇。
    进酒:?
    进酒没多想凌鹰是怎么回事,他脚尖朝地上轻轻一点使用轻功跃上街旁居所的檐角,又继续朝王府的方向飞去。
    不一会儿王府门口的沈清雨见进酒回来了便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他们快回来了,进酒道,但是只有世子和王妃两个人。
    都说了让你在这儿等,过去了也指定帮不上忙。
    进酒垂目,只是担心。
    沈清雨心里头越发焦急,但就算有满腹疑问也只能暂时搁下。
    一辆马车从街角处转出,随后又朝他们驶来。
    马车一停,李昀首先从里头跳了下来,他面色苍白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丁点儿情绪在里头,更不带半点平时的嚣张跋扈。
    凌鹰也随后跳了下来。他正等着李昀说点什么,没想到李昀又一转身伸手小心翼翼地将王妃扶了下来。
    王妃此时已然调整好了心态,她气定神闲、端庄优雅地在李昀的搀扶下下车来,只是眼圈有点肉眼可见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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