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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到钟伦大婚的消息都没哭,他们大婚第三日他去替他们上祭台祈福都没有哭,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也没哭,现在却又莫名其妙到了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没有最亲的爷爷,没有闹心的太子夫妇,没有时刻威严的皇帝皇后,他自然也没有肩负天下福泽安康的重任。
    肩头一松,心底忽然就生出来茫然。
    亓琛闷头抹了会儿眼泪,他心底也有高傲,很快便擦干了,瞎了就瞎了罢,活着就有个活法,亓琛把脸上的泪抹干净了,在脸侧摸到了两小片软弹的东西,正奇怪着,睁开眼去看,就发现,眼前看的清清楚楚的。
    亓琛:我原来没有瞎吗!
    又低头研究手里头的两个东西,在灯光下指甲盖大小软弹的东西隐隐泛着蓝色,亓琛心里有了什么答案,起身就朝镜子里看去,发现此刻自己双眼通红,但是眼珠是黑色的。
    所以他刚才看不清,是因为手里这两个东西?
    这个世界跟他想象的偏差太大了,既来之则安之,亓琛洗完了脸,又把头上乱糟糟的沾了水收拾收拾,这头发是红色和黄色间杂的,多看几眼也能顺眼点。
    房间里有简单的置物架,没什么书,但是亓琛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族谱,还有一个平板电脑,有电有网,亓琛自然是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意识告诉他,这个东西大有用处,先放在了一边,然后把族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晚饭送过来的时候,亓琛已经知道平板电脑的基本用法,在亓深之前的记录下看了些许东西,此刻正在研究房间里的电视。
    电视刚才正在播新闻,新闻里女主持宣读了一条国家娱乐总局发布的批评公告。
    关于艺人亓深先生言论行为有失分寸,国家娱乐总局表明严肃批评,公众人物首先要起到积极向上的引导作用,对待事业爱情方法要正当,不要摸法制的擦边球,今后我们将对亓深先生严加关注,在此呼吁各行各业的明星,以此为戒。
    亓琛已经知道,这个娱乐圈的流量明星亓深就是此刻的他自己,也是他们亓家第一百零五代后人。
    今天上午在楼下骂他那个老头是亓深的爷爷亓世晋,父亲亓俊涛,母亲霍星月,还有个小叔叔亓俊清。
    通过平板电脑和电视,亓琛现在已经能把脑海里那些乱糟糟的意识理个大概,要弄清楚还需要些时间,亓琛不着急,晚上吃完了晚饭,又继续从电视里搜索自己需要的讯息。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电视剧里看最清楚不过了。
    连着三天,亓琛吃好睡好,除了房间里传来的电视音,做饭的阿姨一说还看到他玩平板电脑,亓世晋懊悔自己收了手机却忘了这件事,平板电脑也是可以和外界联系的。
    当时也是急昏了头,只想着这小子追个十八线脸都没什么辨识度的小明星就觉得生气,还上赶着跟人家表白就说要非对方不娶,他这话都不知道说了几百遍了,反正该追追该分手分手,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坑一个是一个。
    就是谁坑谁的问题了。
    今天新闻被点名批评,这在娱乐圈还是头一遭,以往国家娱乐总局守着官方账号,只会播放总局下发的新文件消息,最严重就是直接艾特某明星,宣布一些重大娱乐圈的消息。
    这么在新闻里直接出声,亓世晋觉得自己活了六十多年了,攒的老脸一次性丢光了都,刚才他的老友群里还有人问他:孙子上电视了?高兴吗?
    这个说话的老头!真是坏得很!
    其他人眼见着他俩又要吵起来,赶紧刷刷消息说点别的,就不让他俩聊起来,那要是聊起来绝对是天雷地火攻击力伤人。
    亓琛是在第三天快过完的时候,终于出了声。
    在别人看来,就是安安静静了三天,这时终于要服软了,但是对亓琛来说,这三天够他了解这个世界,不说有□□分,六七分总有了,够用了。
    做饭的阿姨给他送饭,亓琛规规矩矩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耐心等人把饭菜给他在桌上放好,亓琛不急不躁,等人放完了,朝阿姨展颜一笑,和颜悦色:廖阿姨,帮我把亓我爷爷叫来一趟吧,我有话跟他说。
    廖阿姨是亓家里的老人了,从亓深的父亲还小的时候就给他家做饭,对亓深就跟自己的亲孙子也不差,闻言只觉得这孩子终于想通了,开心不已:好好,阿姨这就去喊你爷爷,小深,别嫌阿姨说太多,一会儿跟你爷爷说话,态度要端正。
    亓琛不多言:嗯。
    等门一关,亓琛就在心底里寻思,亓世晋这个小老头脾气火爆,这件事开门见山说似乎不妙,但是也因为他这个脾气,亓琛觉得唯有快才是王道,一直拖着,就得处处被这小老头管着,这可不行。
    亓琛先吃饭,等亓世晋进来时,刚好吃完,阿姨把碗盘一收,留下两个祖孙大眼瞪小眼。
    亓琛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然后对亓世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先坐下吧。
    亓世晋: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亓琛看他坐下,又拿了杯盏倒了杯茶水往亓世晋跟前推了过去,亓琛最好用这一招,哄过爷爷,每次有什么事想好好商量时,就这么做,最常用这招对钟伦,百试百灵。
    哎,怎么就想到这个人了,亓琛摇了摇头,抬头看对面,亓世晋一脸深思地看着自己。
    亓深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
    亓琛见他有疑,索性就将话摊开了,是这样的,我知道这个事一般人都难以接受,我自己就是花了这几天才尚且想通的。
    亓世晋攥紧了几根小胡子:感觉不妙,这孩子关了三天该不是憋了个什么大招。
    亓琛见他不作声,将手里的族谱摊开给他看,指着一处继续道:亓世晋,我也不知道你的孙子去了哪里,但是我是亓琛,我是史上大晋的国师,从辈分上算,我是你的祖宗。很老的那种祖宗。
    亓世晋:憋说话!脑壳突突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亓世晋: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谢谢收藏!谢谢支持!鞠躬!
    第3章 有大事要说(修文)
    亓琛还要说什么,亓世晋一脸难过地捂住了胸口,在门口紧密观望着的管家老吴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跑了进来,掏出来老爷子平时要吃的救急的药,给他喂了水咽了下去。
    亓世晋深深看了亓深一眼,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气的,挥挥手让老吴先下去,冷眼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孙子:你继续说。
    看他这个戏还能演出个什么花来,别人他不管,要是亓深这出戏真演的好了,亓世晋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惊喜,这孩子自从进了娱乐圈,也看得出喜欢,就是演戏一直被人诟病,不是演技不好,是压根没有的。
    亓琛一眼就看明白,亓世晋这是压根不相信,想想刚才老爷子还吃了药,似乎差点气出什么来,亓琛给了彼此一点缓和的时间:你是平日里有什么毛病吗?
    演的还真挺像呢,亓世晋心道我这个心肌梗塞跟你可不是一毛钱的关系,那得是一百块的关系,每一次发病都跟你这小子有关,他看着亓深,想从中找出什么破绽,但问题来了,这没有破绽是怎么回事?
    亓琛真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句假话,就遭五雷说到一半,亓琛想起之前被雷劈的经历,心虽然不虚,但是架不住真的害怕啊,昔日我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劈了,这要是发个毒誓,后果不敢想。
    亓琛对老爷子说:发毒誓太幼稚了,咳咳,您老人家脾气爆,多半会有一些急性病症,所以凡事都看开些,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了。
    老爷子掀了掀眼皮:会好好说话嘛,上个月你让我给你买跑车的时候,还说我老当益壮,活过百岁不是梦,今天就打自己的脸,我知道你一贯不在意脸面,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哦,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要豁出去了。
    亓琛:在这个时代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代沟。
    亓琛深感无力,自己说什么这老头都坚定着自己是在说胡话,他扭头看了眼桌面,看见了放在上面的降龙木剑,想起来什么,忽然来了气:你跟我说这木剑是干什么用的,怎么会被当做烂铁一样随意搁置任意使用?
    亓琛走过去把剑拿了起来,一双手轻缓地抚过剑身,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怜,然后搁在了自己的身侧。
    亓世晋忽然心虚了:那是
    亓家传家宝。亓琛补充出来,你还知道是传家宝就好,你可知道在大晋乃至之前几百年,咱们亓家在玄学界那可是独一大家的,不是我跟你说大话,我们说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的,不然怎么会世代都是皇室内定的国师,传承数百年,无一间断,更有甚者有传言,得亓家者得天下。
    亓世晋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这些事、这些事可不该是从亓深嘴里说出来才对啊,以往自己跟他说家族过往如何光辉盛极一时,他都是不以为然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国泰民安,本就没那么多邪祟,现在的玄学世家虽然仍旧很多,但大多都转向了看相看风水,没什么风险,与旧时的风头更是难以相提并论。
    你亓世晋活了这许多年,因着自己的爷爷父亲一直盼着他能将祖传的东西好好守着,但是亓世晋他自己不是这块料,结果两个儿子孙子更是不吃这一套,别说看看祖籍了,根本就是不信这一块的。
    亓琛知道他已经开始相信了,抬头问他:胸口还疼吗?
    亓世晋顿了下,点头:还有一点。
    亓琛低头双手摸着自己手里的剑,试着屏息运气,将自身的一缕气息抽了出去附在剑身上,看着亓世晋:来,伸手摸一下。
    亓世晋半信半疑地伸出了手,他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翻过几遍祖籍,只是他的手刚摸到剑,就觉得一股冰凉的气息由手指的位置往上游动,游走在他的身体里,然后跟他的血液融合,然后到了心脏的位置。
    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这下必须相信了,亓世晋就差蹦起来再跳几圈了:我这是这么神奇的吗?他讲话都讲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亓琛轻轻一笑:这才哪到哪儿啊,玄学根里的东西,多的是好东西,不过你这病不能总用这法子,不是我说,你这个老人家气性大啊,往后啊这脾气,得改改,还有,每天要早睡早起,多做些运动,身子的坏坏到骨子里,不会是一朝一夕的功力,要想好起来,也非一朝一夕。
    这下亓世晋彻底服气了,就说这话,要是亓深真能给他编出来,这孙子就是要娶天下第一丑女天下第一蛮女他也没啥说的,您真是我祖宗啊,我信了,可您这是怎么来了这里呢?我的深深
    亓琛以为他太难过了,安慰道: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当日在祭台上施法,一道天雷两个字未说出口,亓琛改口道:一道而去的人忽然就不见了,等我睁开眼就到了这里,你的孙子正打算用床单逃下楼去,不过显然失败了,至于其他我也无法解释,您老节哀。
    亓世晋愣了一下,摆摆手:哀什么呀
    亓深小的时候还好,打一出生特别招人喜欢,而自己亲眼见着这个独孙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越长越歪根本不学好,多的是想一拐棍打死他的时候,他没教好孙子,又禁不住孙子有时候胡闹,但静下来总觉得自己养了个祸害,往后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他始终有罪孽深重的感觉。
    我眼睛看大的孩子,我却把他养到了这么坏,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的父母,更有愧于祖上,祖宗您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啊,我的速效救心丸都用不着了哈。
    亓琛看着他笑的一脸痛苦,摇头道:难过就难过呗,在祖宗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亓世晋老脸一红,说什么也不哭,我真的不难过。
    晚上的饭,亓世晋让家里的阿姨司机们先别处待一会儿,他们一家人有事要说。
    等人退出去以后,亓俊涛知道这几天老父亲过得倍煎熬,于是先打算批评几句儿子给老爷子先把气捋顺了,伸手用筷子点点亓琛的碗:儿子你这一辈子的顺遂都是你爷爷带给你的,你
    老爷子一回头打断了他,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亓俊涛觉得自己没说错啊,还要说什么,老爷子咳了两声,是这样,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样那样的事情,总之,现在的小深不是以前的小深了,你们要对他尊敬一点。
    亓俊涛和霍星月都是一脸的莫名,这样那样的事是什么事?霍星月不明所以,看看老公也是同样,亓俊涛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然后就算他不是以前的小深了,那他不也是我儿子你孙子,还是他把您气坏了,你决定把他扫地出门了,我先说好我俩没意见只要您不心疼就好。
    什么话!亓世晋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然后堆满笑意看着亓琛:不要见怪啊,我虽然没教好孙子,但是我儿子还是根正苗红的,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是说话没有脑子。
    爸!您说什么呐!亓俊涛不满抗议。
    亓世晋放下筷子,郑重道:星月之前不是还看了那个清宫剧嘛,咱们家也经历了一些类似的东西,咱们族谱里赫赫有名的少年国师亓琛,如今成了你们的儿子。
    什么?!
    霍星月小心翼翼看公公一眼:爸,咱们要不要
    亓俊涛急忙起身:这还说什么呀,走吧,别吃饭了,先上医院吧。
    亓世晋气的一口气差点又上不来,直接把面前的碗一推,不高兴道:祖宗,你看他们!
    亓琛双手拄着下巴,不好再看戏了,也不多说什么,把自己面前一块地方收拾干净了,上二楼亓世晋书房里拿下来笔墨纸砚,然后摆在了桌面上,研磨执笔,再提笔落笔一气呵成,写下四个大字:阖家欢乐。
    这这这这字万不可能是自己儿子那个废物的,而且光看这笔法,亓俊涛眼里满是惊艳,没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万不可能有此气候。
    亓琛开诚布公道:我两岁自己拿筷子吃饭起,就跟着祖父执笔练字,到如今是二十五年整。
    一顿饭吃的最难以下咽地成了霍星月,严格意义来说,她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直到这一刻,失去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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