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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替身为后——唐一张(31)

    你怎么还不动?贺珏催促道。
    张福忍不住提议:陛下,您不亲自去见见影卫大人?
    朕贺珏一愣,继而一拍桌子,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要朕拿鞭子在你后头抽才肯动么?
    这下是真怒了,张福不敢再言,连忙告退,屁滚尿流地先走了。
    其余众宫人见人精似的张福都挨了训,愈发战战兢兢,而贺珏也一直黑着脸,他们就更加心怀畏惧,一场晚膳伺候下来个个汗流浃背。
    饭后天黑尽了,贺珏一反常态早早命人伺候洗漱,不到戌正便将宫人都屏退出去,躺在床上睁眼熬到子时,偷偷溜出勤政殿直奔永寿宫。
    他发誓,他只是看一眼,绝对不会教靳久夜知道。
    永寿宫。
    靳久夜忙碌了一天,确实疲累,洗漱过后便也歇下,躺了半会儿没睡着,便起身寻摸些事情来做。那一摞宠妃记事看了一小半,他又随手翻了两页,觉得近日没时间完成任务便歇了心思,又去看敬事房留下的书册。
    总归是要学的规矩,趁这时间多看看。
    靳久夜想的挺好,刚拿起来还不曾动,就见窗外映出一道人影,谁?
    贺珏哪能在靳久夜面前掩住身形,一靠近就被逮个正着,想跑又觉得丢面子,不跑仿佛也丢面子,愣是立在原地进退两难。
    靳久夜几瞬间就明白了,主子,进来吧。
    好的。贺珏垂头丧气又乖顺无比地进了屋,一手扶着额,挡住自己小半张脸,不敢对上靳久夜的视线。
    靳久夜去看他,他便转个方向,再看,又转个方向,不让靳久夜瞧个正脸。
    搞得男人纳闷不已,不由得猜测:主子想跟属下玩捉迷藏?
    屁的捉迷藏!贺珏噗嗤嗤脸就红了,嘴硬道:朕,朕只是路过,不是来见你的。
    是吗?靳久夜还当了真,永寿宫去哪儿顺路,太妃宫里?
    你!贺珏拿下佯装遮脸的手,怒目瞪向靳久夜,你是不是故意的?朕被你捉住了两次,你尽可以嘲笑朕了!
    靳久夜大感冤枉,属下不敢。
    呵,你不敢?你都敢成天修仙不吃不喝了,还有什么不敢?贺珏注意到男人眼下的一片青黑,老实交代吧,连着几夜没睡?瞅瞅这气色,眼圈黑得连你那泪痣都看不出来,简直丑死了!
    靳久夜摸了摸左眼底下,看不出么?
    可不是!贺珏冷哼一声,等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靳久夜手上拿着的正是敬事房送来的那本书册,被贺珏一下子盯住,里面一页露骨的画面被翻动出来,好巧不巧贺珏视力极好,一眼就看清了。
    你,靳久夜你竟然看这等书?
    皇帝陛下一脸惊恐。
    第33章 今晚的月色真美,你的泪痣很漂亮。
    靳久夜闻言, 低头看了一眼那本书册,瞬间意识到什么,赶紧往背后一收。
    贺珏上前捉住了男人的手, 朕都看见了, 藏什么藏?
    将那本书从靳久夜手里一把夺过来, 并扫了一眼男人, 你竟然有这种书?还是两个男人?
    贺珏翻了两下, 顿时耳尖都红了, 却装作一副正人君子见怪不怪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靳久夜道:没怎么看。
    没怎么看?贺珏挑眉, 又朝窗外点了点下巴,那你看看外头,月亮圆不圆?
    靳久夜走过两步,认真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 主子, 今日十五,月亮很圆。
    那就是了, 这都后半夜了,手里拿着本这个书?贺珏扬了扬手中的书册,嘴角笑得几分意味深长,朕的影卫大人, 你寂寞跟朕说啊, 朕也好陪你共同探讨探讨
    靳久夜连忙解释:不是, 属下只是学习。
    学习?贺珏挑着尾音重复,语气里根本不信。
    靳久夜点头强调, 学习。
    贺珏玩笑取乐的心思消失了,他正色道:为什么学习这个?
    靳久夜垂下眼眸, 默了一瞬,才道:作为主子的妃嫔,总会有侍寝的时候。
    你贺珏胸口一烫,看男人的眼神都变了,你是想
    靳久夜道:这是敬事房的规矩。
    突如其来的滚烫心思被这句话浇灭,贺珏突然怒上心头,所以这本书册是敬事房送过来的?
    靳久夜点头。
    贺珏手指紧紧抠着那本书的封皮,靳久夜,你便一点都不在乎么?
    在乎什么?靳久夜抬眼。
    从那样沉黑的双眸里,贺珏分明看不到一丝的羞涩与委屈,他那样平静,那样无畏,那样坦然。
    贺珏忍不住问:倘若敬事房的人,立刻制了你的绿头牌,要你为朕侍寝你也不会拒绝?
    靳久夜看了一眼贺珏手中的书册,属下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将图看完。
    这就是应允的意思。
    贺珏没来由的更生气了,他明知道靳久夜是个什么心思,上次就从他口中得出答案,可再一次面对同样的问题,贺珏仍然忍不住涌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歘的一声,书册被扔到了地上,贺珏抬手,这几天日日戴在手上的佛珠显露了出来。
    他递到靳久夜的眼前,夜哥儿,你猜这是什么?
    靳久夜很快认出,许是菩提子。
    贺珏冷哼一声,你眼神挺好,为什么心是被蒙住的?这十二颗佛珠,每一颗上都刻满了清心经,朕每日都摸着,连上朝都不例外。若稍有火气,便静心默念一遍清心经。
    靳久夜问:主子为何如此?
    自那日朕酒醉犯浑,对你做了出格之举,朕便命人从库房里找出来戴上了。说到这里,贺珏特别看了一眼靳久夜,靳久夜则看着那串佛珠,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朕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朕每日除了处理朝政,便时刻在问自己的心。朕不敢来见你,因为朕贺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难堪地收回手,捂住自己的眼,怅然转身。
    朕是一个混蛋,竟然对自己的生死兄弟有了别的心思贺珏深深叹气,沉默半晌,平复了一些情绪,然后捡起地上的书册,扔到一旁的桌上,敬事房的人,以后你不必见了,这书,你也不必看。
    他背对着靳久夜,话已至此,他更不敢去看男人的神色,不敢去想男人会如何看待他。
    或许在这一刻,靳久夜便会觉得自己恶心,龌蹉,卑鄙无耻吧。
    朕走了。贺珏大步往屋外走,走得又快又急,灯火在他经过时摇曳了一下,仿佛快要熄灭了一般。
    也就是在这时,长久沉默的靳久夜突然开口:主子,别走。
    贺珏当即站住了脚,心在狂跳。
    靳久夜走上前来,轻轻扯过贺珏的手臂,将人扯得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相视。
    如果是因为那晚的事男人的目光落在贺珏的手腕上,伸手将那串佛珠摘下,属下真的不介意,主子不必惩罚自己。
    可是朕介意!贺珏拽住了佛珠,不让男人拿走,靳久夜,你到底明不明白朕对你是什么心思?
    靳久夜不敢用力去反抗贺珏,两人便就一串佛珠拉锯着,最终靳久夜道:不论主子是什么心思,属下都心甘情愿。
    叭嚓佛珠手串断了,一颗颗落满了地,滚得到处都是。
    贺珏伸手拽起靳久夜的领子,恶狠狠道:心甘情愿?呵,所以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敬事房拿给你看这样的书?一点都不在乎宫里的人叫你靳娘娘?一点也不在乎朕无缘无故毫无交代地亲了你?这就是你的心甘情愿?
    主子靳久夜没有反抗,任由贺珏抓着,主子你怎么了?
    贺珏没说话,只一双眼睛红得厉害,是怒极了的。
    让属下进后宫担一个妃嫔的名头,是主子的命令。
    刹那间,贺珏意识到了一切的根源,手上的劲儿就松了,他的眼仍然红通通的,教人看得害怕。
    他一直都知道,错的是自己,与靳久夜本就没什么关系,是他先起了心思动了情,是他先破坏了这场任务的规则,是他先假戏真做的,是他遵从潜意识亲了靳久夜。
    他懊悔的是自己,怪罪的也是自己,从来不是靳久夜,靳久夜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
    然而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把最负面的情绪发泄给对方。
    贺珏闭了闭眼,他下意识想要去摸手腕上的佛珠,可佛珠散落了一地,手上只有空空一片。
    随后,他听到了靳久夜恭顺的声音,属下只是在做一个妃嫔该做的事,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主子请明言。
    你还要朕明言么?贺珏苦笑两声,眼神哀伤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朕对你的心思,还不够清楚么?
    靳久夜摇头,属下不知。
    贺珏怔愣片刻,胸腔里再次涌出一股怒火。
    他不喜欢靳久夜茫然无知的态度,不喜欢他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喜欢他的平静与毫无波澜。
    自己纠结了那般久,叩问自己的心那般难,可这人,事到如今还敢回答不知!这二字,就像一把利刃戳穿了贺珏的心脏,他又怒又痛。
    他想问为什么,他想问那日在永寿宫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他说他没有把靳久夜当做任何人,他说要给对方一个交代,这背后的含义,靳久夜为何能做到全然视而不见?
    可是他却问不出口,也就在那一瞬,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怒火究竟来自于哪里。
    来自于靳久夜只是把他当做主子,只是把自己当做影卫,只是在执行任务,执行一个哪怕付出身体与清白也在所不惜的任务。
    如果自己不是他的主子,如果他的主子是另外一个人,靳久夜同样会答,心甘情愿。
    这才是他的愤怒。
    那朕今日便让你彻底知道!贺珏突然拽住靳久夜的肩膀,带着人往床那边去,靳久夜抓着贺珏的手,主子你要做什么?
    贺珏将人摔到床上,松软的垫子让靳久夜的身体弹了一下,随即贺珏压了上来,朕想睡你!影卫大人,朕现在就想睡你!
    唔话语被堵在嘴里,靳久夜先是挣扎了一下,可很快就顺从了。
    朕戴上那串佛珠便是在无时不刻提醒自己,你在我贺珏眼中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朕不能凭借自己是主子的身份就对你为所欲为!可是今日,是你亲口叫朕别走,是你亲手将那佛珠摘下,是你亲身要朕明言的。
    满意吗?朕的影卫大人。贺珏吻毕,盯着靳久夜的眼睛说道,这次朕没有饮酒,这次齐乐之的大婚已过,你应该听得清楚,朕叫的是你的名字。夜哥儿,其实那天夜里朕一直叫的是你的名字,不是吗?
    是。靳久夜艰难地承认。
    那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贺珏的身体死死压在靳久夜的身上,两人的呼吸彼此缠绕着,靳久夜微微垂着视线,焦点落在贺珏的下巴上,没有与人直视。
    属下靳久夜顿了顿,属下还没有学习。
    贺珏的脑子空白了一下,才明白靳久夜说的学习是学什么,不正是那本秘戏图吗?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没准备。
    贺珏忽然笑了,夜哥儿这几日一直在努力学习,是否就等着朕让你侍寝?
    靳久夜没有说话。
    贺珏伸手摸了摸靳久夜的眼,哥,看着我好吗?
    靳久夜抬眼,视线直视贺珏的眼睛,他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很快又垂下眼眸。
    一个极短的对视,让贺珏脑海中所有的念头都挥之远去,他只觉得心口一颤,有什么东西发了芽生了根,瞬间茁壮茂盛,再也拔不出来了。
    夜哥儿。
    嗯。
    夜哥儿。
    嗯。
    贺珏唤一声,靳久夜便应一声,连唤了十数次,贺珏终是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靳久夜脸上的那颗颜色极淡的泪痣。
    动作分外怜惜,目光无比温柔。
    朕幼年曾去过长安巷冷宫,听那边的老宫人讲了一下午的话。他们说,若对一个人起了心思想睡他,那便是喜欢了,若对一个人起了心思想睡他但又有顾忌不敢睡,那便是爱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你的泪痣很漂亮。
    贺珏从靳久夜身上起来,伸手将人也从床上拉起来。一轮圆月挂在窗外的天幕上,整片天空纯净得如同一块墨布,恰如贺珏说的话,月色真的很美。
    那朕就先回去了。贺珏准备回勤政殿,突然咕噜噜几声肚饿响声传来。
    他下意识捂住腹部,尴尬地看向靳久夜,朕,晚上就喝了一碗汤。
    靳久夜道:属下也吃得不多。
    那贺珏眼睛亮亮的。
    靳久夜无奈地点头,好,属下去御膳房拿吃食。
    不,这次朕跟你一起去。贺珏再也不想让靳久夜一个人去做某件事了。
    两人一路潜伏进御膳房,半夜黑灯瞎火,他们偷偷摸摸地搜寻着,贺珏跟在靳久夜身后,问:带火折子没?
    带了。靳久夜犹豫了下还是点燃,很快周围亮起一小团光。
    贺珏很喜欢看靳久夜被光笼罩着,好像他是个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于是忍不住提起一些往事,夜哥儿,你还记得有一次你来御膳房,惹得羽林卫追了你大半个皇宫么?
    靳久夜很快想起,是,就是那个林持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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