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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igo——E理科生(31)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脑子清楚了不少。宫野点点头。
    那是,周洋十分得意,情感大师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滚吧,我一个人待会儿。宫野说。
    ......周洋慢吞吞地起了身,指了他一下,翻脸无情。
    周洋走之后,宫野一个人在台阶上坐了半天。
    嘴上叼着的烟都没留神抽,一大截烟灰掉下来落在他的外套上。
    喜欢蒲龄?
    是么?
    宫野愣愣地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扔到台阶上踩灭了。
    是啊。
    他终于明白在救助中心的时候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喜欢。
    我喜欢你。
    不管你是不是上了一个好的大学,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喜欢你。
    喜欢你而已。
    太阳快落山了。
    蒲龄把手里最后剩的一张传单折成个小船,趁去厕所的间隙塞到了垃圾桶里。
    他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
    很冷,但是清爽了不少。
    蒲龄吸着气,从镜子里看自己湿淋淋的脸。
    背后有个脑袋一闪而过,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蒲龄皱了皱眉,不知道最近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真的有人在偷窥自己。
    他从兜里抽出纸巾,胡乱擦了一下脸,然后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没追上,只捕到了个背影,是个男的,穿了一个黑色羽绒服,个子挺高,很普通的一个背影。
    大概只是来公共场所方便的路人。
    蒲龄叹口气,觉得是真想多了。
    晚上照例去便利店。
    蒲龄坐着无聊发呆,有人掀开布帘进来。
    蒲龄以为是宫野,抬了下眼,结果不是。
    那人穿了个黑色羽绒服,戴着口罩,在店里打圈儿似的晃着。
    蒲龄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最后这男的从货架上拿了包烟,扔到收银台上:结账。
    蒲龄拿过烟,刚扫了一下,男人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趁夜打劫?
    蒲龄下意识想甩开他,没甩成,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眼前的人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臂,然后伸手扯掉了脸上的口罩。
    你......
    蒲龄刚想说话,一抬眼看到他的脸,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小龄,男人眼睛有些红,嘴唇抖了一下,我是爸爸。
    蒲龄有些没站稳,一下子往后跌去,后背撞上墙壁。
    小龄......
    别叫我。蒲龄缓了口气,打断他,先别说话。
    你想不想爸爸......男人大概是想扶他所以伸了手,又颤着声音道,爸爸很想你......
    我他妈叫你闭嘴!蒲龄吼了一声。
    男人被他吓了一跳,伸出一半的手缩了回去。
    蒲龄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强行抽除掉了一样,整个人止不住地腿软,他费了很大努力才没在他这个亲爸面前两腿一软跪下去。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很多很多很多年没见过的,他的生父。
    蒲龄抬眼看着男人,男人的五官和记忆里的脸重叠。
    从小就不断地总有人说蒲龄,说他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亲妈,最像亲爸。
    连脑袋上的那点儿卷毛,都是遗传的他爸。
    蒲龄调整着呼吸频率,直至呼吸平稳。
    他抬起手,指了一下门外:出去。
    男人脸色变了变,看着他道:小龄我是爸爸啊!
    我没有爸,蒲龄指着门,出去。
    你......男人皱了一下眉又凑过来,我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你心里恨我,我都可以接受,但爸爸是真的很想你,你都长这么高了,你搬过来和爸爸一起生活好不......
    我报警了。蒲龄拿起手机看着他。
    小龄你干嘛呀!男人伸手就要抢他的手机。
    蒲龄和他身高相当,躲了过去。
    白天在少年宫广场,是你吧?蒲龄盯着他问,不止一回?也是,你都能找到这儿来了。
    是,爸爸去看过你,你每周都去那儿发传单,男人皱皱眉头,看着他道,你妈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儿干这么多兼职?她怎么当妈的?
    这事儿和我妈没关系,你少扯到她身上去。蒲龄冷着声音道,伸手往兜里摸了一下,把军刀扔到了收银台上,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男人看了眼军刀,咽了口口水道:爸爸,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等男人掀了帘子出去之后,蒲龄才结结实实吐出一口气,浑身一软,整个人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鞠躬感谢!
    ☆、30
    宫野摘掉面罩,看了眼贴在一边的手稿,皱着眉搓了搓后脖颈。
    总感觉缺了点儿意思。
    蒲龄当初塞给他的那张纸上的比赛,要求涂鸦创意完全原创,而且还得自选一个主题。宫野在提供的主题里看了一圈,勉强也就认识个环保,就选了环保。
    二楼除了画着蒲龄的那面墙之外,边上还有一面空着的,宫野就在上面练习。
    他停下来抽了根烟,摸出手机看了眼,都十二点半了。
    这会儿蒲龄估计早就回家睡......
    楼下突然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宫野扒着楼梯栏杆往下望,一楼楼道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他明明记得上来之前关掉了的。
    闹鬼?
    宫野掐了烟,抬脚下了一层台阶,继续扒着栏杆看。
    又是砰的一声。
    这鬼还没完了。
    宫野叹口气,刚想说话,却听到有人很低地骂了句操。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坐在一楼的台阶上,脑袋埋得跟鸵鸟似的,地上还乱扔着几个捏扁了的啤酒罐。
    蒲龄?宫野喊他。
    鸵鸟猛地抬头,然后转过身子,很吃惊地看着他。
    你......宫野看着他发红的眼角,皱了皱眉,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蒲龄说话还带鼻音。
    我练习啊。宫野说。
    练习......什么?蒲龄有点儿迟钝。
    涂鸦,宫野晃了晃手里的稿子,不你让我去参加的这比赛吗。
    我只是建议,蒲龄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嘴硬,又没说让你去,我让你去你就去?
    对啊,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宫野点头,朝他走过去,怎么到这儿来了,还喝酒?
    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蒲龄叹气,我以为你不在这儿。
    那太巧了,我就在这儿。宫野笑了一下。
    蒲龄看了他一眼,很少见地没顶回去。
    宫野踢开那几个罐子,挨着他坐下来:你......
    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被人一把抱住了。
    鼻尖飘过一股啤酒的清香。
    宫野愣了愣,转了一下脸,余光里是蒲龄的那一头卷毛。
    蒲龄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手臂搂他的后背搂得很紧,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似的。
    宫野慢慢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
    让我抱一会儿,什么都不做。蒲龄在他耳边轻声说。
    宫野没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指打着节拍。
    蒲龄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是那种介于男孩儿和男人之间的清洁感,有点儿像薄荷,也有点儿像消毒水。
    宫野忍不住挨近他的脖子间闻了一下,闻完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
    幸好蒲龄这会儿应该光顾着专心难过,发现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蒲龄才松开他,闭了闭眼道:你刚闻什么?
    ......宫野心虚道,我没闻。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抱你?蒲龄看着他。
    你不想说,我为什么要问。宫野也看着他。
    蒲龄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前面墙壁上的圣诞树,眨了一下眼皮。
    我爸来找我了,他转头看宫野,说要我搬过去和他一块儿住。
    你爸?宫野皱了皱眉。
    我没跟你说过,我五年级的时候他和我妈离了婚,我就来了这儿。蒲龄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天他来找我了。
    蒲龄说话的时候很镇静,但眼睫毛抖得厉害,估计情绪还比较激动。
    宫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眼睛。
    我怕他去找我妈,影响她。蒲龄闭了一下眼睛眼睛又睁开,我不想让我妈想起以前的事情。
    宫野攥住他冰凉的指尖,把蒲龄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我爸是全世界最没用的那种男人,在外跟人哈腰点头,一回家就摆脸色,他看不起我妈,讨厌她,顺带也讨厌我妈生出来的我,蒲龄有些出神地看着地面,我想不明白,他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来找我。
    宫野看着蒲龄,有些说不出话。他没经历过家庭,除了一个罗英之外就再没有关于父母的概念和记忆,蒲龄所说的这些,宫野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知道他一定很难受。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宫野在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心,你也算大半个成年人了,该怎么决定该做什么都取决于你自己,他干涉不了。
    蒲龄抬头看他,点了一下头:嗯。
    你要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下次他再来找你,你告诉我。宫野说。
    我自己能解决。蒲龄说。
    行,那就你自己解决。宫野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我前阵子身份证过期了,昨天刚拿到新的,给你看一眼我的帅脸。
    蒲龄接过身份证,扫了一眼照片,照片大概是一个月前拍的,那会儿宫野还没剪头发。
    他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笑屁?宫野不爽道。
    你板个脸干嘛?蒲龄说。
    我想笑的,工作人员不让。宫野啧了一声。
    蒲龄目光下移,看到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98年......1月24日?
    这你生日?蒲龄问。
    啊?宫野凑过来看了一眼,哦,好像是。
    好像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生日?蒲龄说。
    宫野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我不知道我哪天出生的,这个日期估计是......罗英捡我那天。
    蒲龄愣了一下,说:哦。
    他有点儿后悔问宫野这个,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搁谁谁心里都不可能好受得起来。宫野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会介意。
    24号,那不没几天了吗?蒲龄摸出手机看了眼日历,......刚好离过年还有五天。
    刚什么好?我不过生日。宫野说。
    以前你是不过,但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生日,我给你过。蒲龄看着他。
    你干嘛给我过?宫野眯了一下眼睛。
    因为你在暗示我。蒲龄说。
    ......你放什么屁?宫野震惊了。
    你给我看身份证就是让我知道没剩几天你就要过生日了,你在向我讨要生日礼物。蒲龄一本正经。
    滚。宫野啧了一声,我给你看,是让你瞻仰我的帅脸好吧。
    蒲龄挑了挑眉,没说话。
    宫野被他盯了一会儿,自暴自弃道:行,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但你刚说了要给我生日还有生日礼物,说到最好做到啊。
    嗯。蒲龄点头,还有一个问题。
    说。宫野抬了一下下巴。
    那天为什么亲我?
    ......宫野叹气,你还没忘?
    有人无缘无故亲我,这事儿搁你你忘得了吗?蒲龄问。
    ......那你之前那么多次怎么不问?宫野说。
    没顾得上。蒲龄说。
    现在顾上了?宫野无语。
    嗯。蒲龄也看着他,说啊。
    一定得说吗?宫野叹了第二口气。
    蒲龄不置可否。
    宫野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脸。
    干嘛?蒲龄被捂成个包子,瞪着他看。
    那你听好,我也从来没对谁说过这话。宫野微低头,头发有些遮住眼皮。
    蒲龄看着他背光下漆黑的双眼,心跳突然无法控制地加快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宫野说。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好像全部消失掉了一样,只能听到楼外偶尔路过的风轻轻刮着破旧的路灯,发出一点吱呀的声音。
    蒲龄觉得视线有点儿模糊,连带着宫野的脸都有些不真实起来。
    在这么梦幻的氛围里,他开了口:没了?
    ......
    ......
    宫野真的无语:你听没听我说话?
    听了。蒲龄看着他说,听到了。
    宫野张了张口,居然没话说了。
    我的意思是,蒲龄盯着他又说,你喜欢我,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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