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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快乐——年终(40)

    阮闲抬起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这半天的研究太过畅快,唐亦步又显得过于温和无害,有那么几秒,他把对方的狱卒身份忘在了脑后。
    唐亦步还站在明灭草旁一动不动,而那棵草兀自闪烁着。阮闲突然希望对方有条尾巴,或者别的什么至少那样他还能摸清对方情绪的苗头。
    可唐亦步只是那样凝视着他,光凭借表情,他完全读不出对方在思考什么。
    自由活动。唐亦步咀嚼着他的话尾。
    是的。阮闲屏气凝神。
    唐亦步突然转过身,从鼠笼里揪出两只老鼠。其中一只奋力挣扎,发出吱吱的惊恐尖叫。另一只被攻击过,拖着血淋淋的后腿和前爪。
    他熟练地将萤火虫提取物注射进去,然后硬给它们塞了不少明灭草果实。
    阮闲皱起眉,他不认为唐亦步打算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警告自己什么。于是他保持安静,看那仿生人将两只老鼠扣进玻璃缸。
    健康的老鼠鼻尖的淡红渐渐转绿,黑亮的豆眼变成瘆人的莹绿色。它先是暴躁地四处撞击一番,然后径直穿过玻璃缸壁,冲进鼠笼,又是一番血淋淋的杀戮。
    那只受伤的老鼠只是静静躺着,四脚抽搐,最终停止呼吸,口鼻钻出嫩绿的草芽。
    另一个问题也解决了。唐亦步说到,将玻璃缸翻回来。比我当初设想的要简单,这东西有点病毒的特性在杀死宿主前,它会尽量利用它们为自己谋利。
    如果宿主健康,它会诱导它们冲回聚居地捕猎同类。如果宿主躯体残缺、不便行动,它会尽快将宿主吸干,省得其他生物过来分一杯羹。阮闲愣了两秒,才将思维扭到唐亦步的话题上。
    是的。知道怎么回事,就可以破解它们的攻击。唐亦步随手抄起小刀,随手一甩。刀子扎透塑料鼠笼,正在撕咬同类的绿鼠被钉在了原地,而后迅速长出草芽。它们在攻击同伴的一刹那,总该是碰得到的。
    把发芽的老鼠拎出鼠笼,唐亦步将刀子捏在手里,再次看向阮闲。
    你是个真正的研究者。我原本认为你和普兰公司的人工智能差不多,只不过是单个人格结合上无数知识。但思维方式做不了假你被注入的人格数据,应该属于一位货真价实的学者。
    说罢,唐亦步用还沾着血的刀子隔空比划了下阮闲的面部轮廓。
    可我不认识你的脸,看来是单独的思维灌注。在你的记忆里,你是谁?
    阮闲看着冲自己比划的刀尖,垂下目光。
    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他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告诉你也可以,但你得摘掉这枚耳钉。这是个信任问题,还请理解。
    毕竟名字是通往万事万物的第一步,更别提还有个主脑在上面盯着。
    唐亦步喉结滚动一下,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
    他们之间出现了半分钟左右的沉默空白。明灭草在不远处闪烁,受伤的老鼠在小声尖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我明白了。那仿生人终于放下刀子,分开的时候,铁珠子是你照看还是我照看?
    我照看吧。阮闲干巴巴地答道。
    一个妥协,或者试探,再或者两者都有。他想。不过往积极的方面看,好歹颈子上的项圈又松了一分。
    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承诺。唐亦步擦擦手上的血。三天后的正午,湮灭点。你会准时出现,对吗?
    我会的。阮闲认真地回答。
    阮闲的确没有别的想法,不如说暂时没有别的想法。正如唐亦步所说,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十分好用。可他们也十分明白,信任不是通过可能性运转的。
    眼下他还不想失去他。
    两天后的夜晚。
    离开唐亦步,铁珠子有点萎靡不振。它安静地窝在小船的某张座椅底下,假装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保龄球。阮闲小心地驾驶着船,在一片星空下驶向医院废墟的方向。
    冯江还在后座昏迷,数日的囚禁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衣服散发出潮湿的酸臭味。一个剧烈的颠簸后,年轻人终于醒来。他晃晃脑袋,努力从舒缓剂的效用下抢救回一点神智。
    你
    我没有背叛走石号。阮闲立刻吐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躺回去,你现在身子太虚。
    上次我和离离没见到你俩。冯江很是警惕,没有半点买账的意思。
    我的爱人吃了萤火虫,我暂时没办法,只得假装顺应樊白雁。伪装情绪方面,阮闲自诩不会输给任何人。不然我干嘛找借口带上你这个累赘?你以为把你弄出来很容易?
    冯江吭哧了半天,硬是没憋出反驳的话。
    你被关起来后不久,段小姐也被樊白雁关起来了。阮闲别过方向盘,回忆着唐亦步开船的动作。她一次都没去看你,但我想那不是她的本意。
    冯江露出瞬间的放松表情,可肢体语言依旧明明白白写着拒绝。
    我和唐亦步都年轻,轻轻松松就能在走石号混到好位置。要不是亦步被那个老王八骗了,我不至于这么束手束脚。
    那你应该带着他离开。冯江皱起眉,抱紧膝盖。他在那只会陷得更深。
    不诓樊白雁,我们拿什么离开,直觉吗?阮闲嗤笑,大家怎么被扔进极乐号聚居地的,都有点数吧。
    你跟樊白雁说了什么?冯江终于哑着嗓子问道。
    我给了他一个提案。阮闲拧了几个旋钮,加快了船只的速度。我告诉他,我会把涂锐搞定,然后送货上门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直接把这话告诉涂锐,让他提防着点。
    极乐号。
    唐亦步一个人从软床的一头滚到另一头,然后绷着脸滚了回来。铁珠子被阮闲带走,整个大房间空空如也。
    放走搭档的决断是否正确,唐亦步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计策,他清楚这一点,并为此深感不快。
    他们花费整整两天组装的干涉仪正放在房内。为了强调这个行为的合理性,他甚至给它加了制作豆乳冰淇淋的功能。
    让樊白雁开心很简单,他们只要顺便提交一份如何提高萤火虫产量的理论说明就行樊白雁那边自称有八位专业工程师,应该能判断那份报告的真假。只不过等工程师们研究完,准备付诸实践的时候,萤火虫的原料已经无法提供多少迷幻成分了。
    唐亦步拿起玻璃碗,给自己打了满满一碗冰淇淋,靠在床沿一勺勺吃着。
    这就是他之前的生活,自己应该非常习惯这种行为模式。然而唐亦步抱着冰淇淋碗在屋里转了几圈,一股强烈的无所事事感混进了冰淇淋的甜味。
    还剩一天半,他心想。
    或许可以提前搞搞破坏,找到一艘实用性高点的约会船。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放假啦!!!大家五一快乐XDDD
    假期我会多更些!无论如何先把flag立起来(
    第46章 投票名单
    唐亦步翻下床, 稳稳抱好冰淇淋碗。他没有做任何伪装, 正大光明地出门开始晃悠。
    除了工作人数有些微区别,极乐号的聚居地很难看出昼夜差异。人们钉在自己的岗位, 被无形的罩子罩住, 僵硬的脸上偶尔飘过几丝与喜悦无关的笑意。如同古董报时钟上的机关鸟, 他们被牢牢黏在这个庞大机器的角落,翅膀只是某种装饰。
    在这群人里, 抱着一碗冰淇淋走来走去的唐亦步无疑是个异类。
    唐亦步咂吧着嘴里冰冷的甜品, 很快失去继续观察的兴趣。
    这些人没有太多观察价值。长时间高强度的劳动使他们反应迟钝, 思维简单。无休止的工作中只夹杂了用于短暂睡眠、进食和排泄的时间, 他们唯一获得解放的时刻,可能是萤火虫药效上来那一两个小时
    又一勺微黄的甜品送入嘴巴,唐亦步看向不远处两个瘫在椅子上的人。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幸福和放松,四肢抽搐, 嘴唇毫无血色。瘦削的脸有点发绿, 显然服食萤火虫已久。
    有一位不知道是身患疾病还是过于虚弱, 从椅子上跌倒在地。他一只手抠着坚硬的桌面, 胸膛发出风箱似的浊声,咳得脸色发紫。
    然而人们对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全无兴趣,只是继续埋头干活。那人强撑着喘了会儿, 坐回位置, 等最后的药效过去, 继续焊接电子元件。
    唐亦步突然开始好奇,如果这虚假的安逸彻底崩溃, 这些和碳基机器没有两样的人会作何反应彻底失去压榨价值的人正在五楼长眠,或许这些人对等待自己的结局并非一无所知。
    将吃空的冰淇淋碗放好,唐亦步拍拍手上的凉水,决定去楼下转转。
    就算极乐号的主舰藏好了,聚居地总不至于一艘可以借用的小船都没有。唐亦步熟练地潜入监控盲区,溜到地下,顺利地找到几艘小船。
    自己记得路,只要激活穿梭功能,他随时都能带上干扰仪离开。唐亦步脑内模拟了十余种方案,甚至连其中的爆炸画面都激情模拟了一番,还是没能逃离无聊感的笼罩。
    他的搭档比这些题目复杂多了。
    商厦的地下停车场停泊着一艘艘小船,监视器在各个角落转动,巡逻兵手中的枪偶尔撞上其他细小的物件,咔咔作响。唐亦步在其中一艘的甲板上摊开四肢,注视着天花板上正在织网的蜘蛛,巡逻兵的照明光束在黑暗的空间中扫来扫去。
    他们预计分开三十六小时,而现在他还有三十四个小时才能确定他的搭档是否会趁机逃走。唐亦步忧郁地翻了个身,决定给自己换个新的课题。
    比如搞到最好的那艘船。
    念头划过脑海,唐亦步一跃而起。心里随着音乐节拍算着监控盲区,他愉快地离开了地下楼层。
    段离离眼圈又红又肿,她不再哭泣,但眼眶的干涩疼痛迟迟没有消散。
    看时间已经是深夜,樊白雁留下的保镖们没有跟她攀谈的意思,有两个在折叠床上熟睡,剩下两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以此逼迫自己维持清醒。
    将刚刚整理好的材料按编号命名完毕,段离离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被樊白雁踢打的部分像是突然睡醒,又开始火辣辣地痛。她的内脏似乎在抽搐,胃里一阵阵恶心。她掐了会儿喉咙,才把那股子带着血腥的反胃感压下去。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沉闷的撞击声。
    正在巡逻的两人直挺挺倒在地面,人事不知。段离离从凳子上猛然站起,磕磕绊绊退后两步,一边因为疼痛抽着冷气,一边警惕地四下打量。
    通风口响起一阵嘎啦嘎啦的轻响,一个微笑着的脑袋探了下来。那张脸蹭了不少管道里的灰尘,显得脏兮兮的,不过依旧英俊得很。
    麻醉针而已,让他们睡吧。小腿勾住管道内部,唐亦步维持住倒挂的姿势。如果我没看错,你的伤是真的别乱动,表现得自然些。摄像头拍不到这个角度。
    段离离张了张嘴,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她乖乖拉开差点被踢翻的椅子,慢慢坐了回去。
    我和阮先生忠于走石号。唐亦步兴高采烈地说着谎,我考虑过你和樊白雁联合演戏的可能性,不过按照你的伤势程度来看,这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那、那阮先生为什么不配合我
    我们要保住主动权嘛。唐亦步蝙蝠似的挂着,既然你和樊白雁不是真正的合作关系,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冯江没事,阮先生已经把他带回走石号了。
    段离离露出一个货真价实的放松表情。那就好。谢谢谢谢你专门告诉我这些。
    这是价码。唐亦步绷起脸,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可是我、我现在去不了任何地方一会儿这些人醒了,我还要编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才
    樊白雁应该有私人船只。唐亦步无所谓地打断了段离离的话,以他的性格和行为特征来看,他极有可能专门为自己准备了最好的船。
    是的。段离离被突然跳跃的话题绕得有点晕。
    它在哪?
    为什么要问这个?段离离双手抱胸,下意识做出护卫自己的姿势。就算你打算偷,万一被他发现了
    据我观察,樊白雁上午习惯四处走动,午餐后会使用两个小时的茶室。别紧张,我不准备抢了船就跑,只是去帮一个小忙,然后原样开回来而已。我保证他无法察觉。
    地下一层有很多船。
    那些太破旧。
    段离离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唐先生,我想这不是挑剔审美的时候。
    樊白雁大概率把最快最好的船留给了自己。唐亦步十分严格指出,速度越快,计划越安全。
    格外疯狂的计划有时候效果反而更好。有无数船在地下候着,通常的贼不会把樊白雁那艘秘密小船当作第一目标,监控反而不会太过严密。
    段离离抹了把红肿的眼,看起来像是在犹豫:可这也太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顺便把你送去走石号。紧盯着段离离的表情,唐亦步语速缓慢地建议。
    不,我不走。段离离的表情僵硬了半秒,我是真的走不了,我我没有那么勇敢。
    那真是太遗憾了,走石号很欢迎你这样的人才。唐亦步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表情。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
    颤抖着叹了口气,段离离用手扯着发尾:能告诉我你们的打算吗?
    我们不会彻底毁掉极乐号,如果你在担心这个。我想你清楚,余乐还没有那个实力。唐亦步目光仍然钉在对方身上。秩序监察的消毒近了,我和阮先生只是来探个情况,顺便给樊白雁添添堵。
    段离离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她其实也没什么出声的必要,我不相信你已经被她写在了脸上。
    如果我们打算搅一波浑水就走,阮先生没必要把我留在这里。唐亦步继续抛出半真半假的话,我会回来,我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想想看,要是我就这样一去不复返,绝对会引起樊白雁的警觉开走樊白雁的船虽然危险,本身也可以作为一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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