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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狸奴——月无弦(45)

    夜谰茫然地捂着脑袋退后半步,小脸皱巴成了核桃。暗道这猫脾气真大,一言不就动手,不过看他很可爱的样子姑且原谅他好了。
    你哭什么,打了我你还哭?我又没欺负你。夜谰见他眼泪婆娑,更为疑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说罢捏着袖子替他擦掉了眼泪。
    程雪疾迎着他认真的眼神,冷不丁想起之前他为自己治病的样子,不禁一瘪嘴,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然后把他拉入怀中狠命搂紧。
    对不起我不该使小性子都是我的错程雪疾心里憋闷,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等你醒了,怎么惩罚我都好。
    你好奇怪,我这不是醒着吗?夜谰皱眉,细细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赫然发觉这猫没有气味!
    你不太像活物呢别缠着我了,我要走了。夜谰默默从他怀中钻了出来,转身向院外走去。
    别走!程雪疾万万没想到,这小祖宗在梦境里也这般难缠,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提了回来。
    缩水的夜谰弱小可怜又无助,回身冲他挥动着拳头,恶狠狠地警告道:你走开!不许碰我!不然我
    啧程雪疾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夜谰,忽然觉得十分扬眉吐气,单手叉腰故作凶猛地呲着牙:我就不走,你能怎样!反正你现在是个小孩
    话没说完,夜谰突然跳起来按住他的脑门,直接将他推倒压在了地上,垂首看着身下目瞪口呆都某猫,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不然我吸秃你
    境主!他们动手了!西境笙樾阁,几名长老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冲阁楼顶端的笙玖吼道。
    笙玖正在抑制躁动的封印,抬头往尘沙漫天的边境看去,登时恼火地啐了一口:奶奶的,专挑挑本境主走不开的时候疏雨去了吗?
    长老忙道:境主,他一早就在边境守着了。眼下正在交手。南境之主没露面,北境的老蛟也不在我们目前还能防住!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好。你先去安置族中亲眷。笙玖长吸一口气,加大力量往最后一条锁链上倾注着凤凰血。她的心口隐隐作痛,仿佛正在皲裂变形。
    早在昨天晚上,她便收到了连枫游秘密传来的讯息,说是白巫族长以夜谰的神魂为要挟,命老蛟动手抢笙樾阁里的东西。是她眼瞎,竟没看出白巫老头有这般能耐!
    真是让你给害死了大笨蛟,你到底栽在自己人手里了。笙玖抬手抹去眼泪,不经意碰到唇角时,愕然发觉指尖上蹭到了血迹。
    果然不行了她苦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自嘲道:到死也没嫁出去,白瞎了我这倾国倾城的好皮子
    她总觉得,自己这条命,算是被臭男人们给误了。前几百年,她一心想让爹爹多关注她几眼,努力修炼讨爹爹欢心。结果爹爹没能等到她当上境主的那一天就去了,到底白忙活;后几百年,她又等夜谰开窍,主动来迎娶她,岂料这笨蛟让一只外来野猫给半路截胡了,着实令她怀疑妖生。
    当然最可气的还是那只臭白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见一片蓝色的火焰就地拔起,直冲天际,不禁淡淡地笑了。
    她早就知道,疏雨喜欢她。不然这位白鹭族的少主不会选择放弃一切,执拗地留在她身边。可她不敢回应这份心意,也不能回应。她这条命,生下来就跟笙樾阁的封印给绑在了一起,随时都会遭了反噬。白鹭一族,太重情了,若她早早地去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疏雨保不齐得跟她一起走。
    可夜谰不一样,这个男人冷心冷肺的。她死了,顶多甩两条泪珠子,然后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
    当然也不排除,夜谰不是冷情,而是她没给捂热乎。
    突然,锁链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笙玖挑眉,转身向身后一挥,扬起一片火海。火海中影影绰绰显出一道身影,低笑道:丫头,果然不能小看你。
    老东西,这么喜欢玩偷袭的勾当?笙玖冷哼,起身一脚踩在锁链上,轻敛发丝讥讽道:本以为你会堂堂正正地打进来,到底是高估你了。
    那妖自火海中走出,俨然是老蛟。老蛟久违地穿了轻甲,神色阴沉,不怒自威:小丫头,识相点,主动把封印解了。老夫可以放过你。
    解了?让整个妖界陪葬吗?笙玖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本境主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你以为这封印开了,就能控制里头的东西?想得美。
    老蛟却是胸有成竹,高傲地回答道:小丫头,你虽然是西境的主人,但,在老朽眼中,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老朽千年修行,又有夜氏秘法傍身,怎可能控制不住它!乖乖让开,别逼老朽下狠手!
    笙玖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最后侧身看向远处的蓝焰,低声道:老东西,夜谰是不是回不来了?
    老蛟一怔,不知怎的竟心虚了起来:与你何干?
    回不来了也好他已经太累了。笙玖再度看向他时,浑身滕然升起赤红的火焰,朗笑道:反正姑奶奶我早晚也得去找他不如先把一直想做的事情,给完成了
    嗯?老蛟隐隐察觉出一丝危机,手指藏在袖中正要画阵。岂料笙玖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得要快,灼热的火焰如洪涛暴卷,骇浪奔腾,顷刻间眼前只剩一片残阳般的红色。
    姑奶奶我活这一辈子,有两件最想做的事。笙玖这一拳虽被老蛟接下,却贯穿了他手上坚不可摧的鳞片,直飞起一道黑烟,红裙烈烈,犹似霓裳羽衣舞:
    一为风风光光地嫁了;二嘛揍扁你这老贼!
    激烈的战场上,疏雨以冰焰击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敌军源源不断,蝗虫似的怎么都杀不绝。他不敢大意,透支着自己的妖力尽力杀敌。
    忽然,他的余光睨到一抹红色,登时心头微颤,克制自己没有看过去。笙玖应是与妖交手了,却不知敌手是谁。眼下他为将领,绝不能分心,待顶住这波进攻再作打算
    许多年后,每每回想起今天,他都止不住地去想,如果那个时候,能早些赶到笙玖身边,会不会改变些什么
    当然,答案或许是,
    不会。
    ☆、【封印】
    你揉够了没有程雪疾被迫盘膝而坐,一脸的苦大仇深。
    夜谰则挂在他肩膀上,不停揉搓着他的猫耳朵,随口回答道:没有。
    真不明白,我的耳朵有什么可玩的。程雪疾只感耳朵火辣辣地生痛,忽然灵机一动,伸出尾巴挠了挠他的面颊。
    果不其然,夜谰登时眼睛一亮,改为抱住他的尾巴,爱不释手地往脸上蹭去,然后贪心不足地命令道:猫,你变回去。
    你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程雪疾无奈,抬手拍了拍他的脑门:夜谰,别闹了,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难道你要一辈子困在梦境中吗?
    梦境?夜谰一怔,握着猫尾巴的手骤然缩紧:你是说,我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假的?
    不,你现在所经历的,是你的过去。程雪疾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你已经长大了,还当上了妖界的境主,夜氏的家主。
    谁知小夜谰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情,而是迫不及待地问道:我长大后,你还在吗?
    程雪疾忙道:在的。
    那好吧,我试着醒过来。夜谰忽然变得好说话了许多,站起来扎了个马步,闭上眼握紧拳头,嘟着嘴似是在用力。
    程雪疾期待地看着他,手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袖子。结果没过多久他便睁开了眼,耸耸肩说道:醒不过来。
    太敷衍了吧!程雪疾气急,双手捏住他的脸蛋使劲拧了起来: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疼夜谰小声抗议着,手却不安分地去抓摇来晃去的猫尾巴。这时院外忽然走来一人,离远了唤道:少主,老祖宗命老夫来教习您的功课。
    少主?夜谰诧异,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在喊我?
    是的。那人走近,笑吟吟地弯下腰轻抚他的头顶:少主还记得我吗?
    你夜谰打量着眼前之人,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你有点眼熟。
    哈哈哈,眼熟就好那人的笑容中藏了几分仓促,眼神也呼烁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程雪疾知他看不见自己,便不动声色地蹙眉观察着,愕然发觉此人虽年轻了不止一星半点,但眉眼像极了白巫族长,便对夜谰说道:你问问他,是不是白巫族长。
    你是白巫族长吗?夜谰倒是听话,张口便问。
    你怎么记得不,啊是啊。白巫族长难掩紧张地磕巴了起来,显然做贼心虚。
    夜谰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颇有敌意地说道:我不想跟你学功课,你走吧。
    是吗,那我就白巫族长缓缓直起腰,作势要走,却在夜谰刚要转身的空档里,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子提了起来。
    谰儿,是谁改变了你的梦境?白巫族长将他抱在怀中,按着他的脑袋,眼里涌现出咄咄的阴冷:老夫明明记得,那时候,你可是乖得很。
    你弄疼我了,放开。夜谰用拳头敲打着他的肩膀,脚不客气地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不乖,真不乖所以你害死了你的娘亲。白巫族长登时收起笑容,双手扼住他的脖颈沉声道:臭小子,你以为跑得掉吗!最后这缕神识,老夫收下了!
    说罢他的胸口猝然裂开一个黑洞,如同野兽的巨口死死咬住了他。夜谰大惊,拼命向外挣扎,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吞噬。
    就在这时,白巫族长突然低呼一声,胳膊噌地飘出一道血花。夜谰掉落在地上,窒息感瞬间消散,尚未回过神来,便被程雪疾扛起来就跑,一路跃出庭院。
    夜谰不断咳嗽着,艰难地抬头看向身后,发觉白巫族长已凭空消失,顿时心中狂跳,刚想提醒程雪疾注意,便觉身下一阵踉跄,与他同时摔了出去。
    夜谰!程雪疾就地一滚,扑向被抛开的夜谰,护在他身上,警惕地看向四周。
    突然,他的脚腕一凉,似是有条看不见的蟒蛇缠住了他的脚踝向后扯去。程雪疾拔地跳起,冲脚踝方向用力一拳,成功逃离。被击中的空气登时泛起波纹,白巫族长缓缓现身,捂着胳膊看向他,蹙眉道:真是小瞧你了猫妖独有的阴阳瞳?
    程雪疾将夜谰藏至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眸子赫然起了变化,右眼成了深绿色。他其实不知自己何时开了阴阳瞳,只觉得视力比以往更差了些。在他的视线里,白巫族长的身形不甚清晰,像是一团雾气,胸口部位莹莹透着紫光。
    你不是夜谰的外公吗,为什么要害他!程雪疾说完后,默默撇了下嘴。夜谰这亲戚够可以的,曾祖要杀他,祖父也要杀他,祖孙三代不共戴天,着实惨烈。
    害他?老夫可不是害他。白巫族长说话的功夫,年轻的容貌逐渐步入衰老,眼角褶皱越发清晰:他的神魂,是老夫向天求的。如今他肉身消亡,老夫把神魂取回来,无可厚非。
    狗屁的无可厚非!程雪疾飞身而起利爪乘风,眨眼便至他身前,爪子攸地燃气一层淡紫色的火焰,瞅准他胸口部位勾了下去,可惜扑了个空。
    本事不错,可惜你是只半妖。白巫族长的身形鬼魅般自他背后出现,手径直伸向坐在地上发呆的夜谰。
    程雪疾暗道不好,转身再度出招,身子却忽然一坠,仿佛有千钧重物压了上来,身不由己地倒在了地上。
    就算得到他的血契,你,也没有力量与老夫抗衡。白巫族长已将夜谰抓在手中,讥讽地看向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程雪疾。
    程雪疾咬牙死撑着地面,双臂不停哆嗦,急出一身冷汗。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吸取着他的力量,以至他很快便陷入了恍惚。
    这样不行程雪疾眼睫微颤,隐约看见白巫族长带着夜谰渐渐消失在雾气中,不禁气血上涌,脑袋咚地撞在地上,迫使自己清醒,爬起来努力追了上去。
    老夫本不想杀生白巫族长冷哼,振臂一挥,幻化出无数支飞剑射向他。
    密密麻麻的剑刃雨点般倾泻而来,程雪疾面色不改,微眯双眼一弓腰身,化作白猫贴着地面避过攻击,成功靠近后跳起来,对着他的面门用力喷出一口火焰。
    白巫族长没料到他还有这手,慌忙后撤扫去火焰,惊觉自己虽为魂体,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炽热,不禁失声喊道:你从哪儿学的这种招数!
    自是我教给他的。忽然,陆公子的轻笑紧贴着他的耳畔传来。白巫族长骇然,勒紧夜谰打算就地遁逃。岂料下一瞬他便滞住了脚步,垂首看向自己的胸膛,只见夜谰的胳膊穿透了他的身体,握住正慌乱摇曳的紫火,噗地抓了出来。
    你白巫族长的身形迅速消散,震惊地看着夜谰将火焰含入口中咽了下去,漠然地望着他,低声道:有劳。
    你什么时候苏醒的白巫族长的魂体只剩下了头颅,依旧不甘心地质问着:难不成,从一开始,你就是装的
    从你聚集我的神魂那刻起,我便醒了。夜谰转身,走向目瞪口呆的程雪疾,替他擦去虚汗,眼中盈盈带着笑意:本想多看一会儿但是我的小猫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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