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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四幸运降临——别称(2)

    林轻扬记得这些东西,他前几天还在吃这些玩意儿,这对夫妻似乎狂热地认为彩票会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比如生鲜餐盒中海鲜的肚子里,他们一家人为此吃了一个星期的乌贼螃蟹,张嘴就是浓重的海鲜味。
    年轻人们再也看不下去眼前的景象,默默走开,银行说会在明天给他答复,告诉他这栋房子倒底值多少钱,也许会有多余的钱可以还给你,小伦恩先生。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他们在原地打了个转,决定去不远处街角的汉堡店坐一会儿,免得看人群进进出出把自己看吐了。
    这家汉堡店在这里开了很久了,味道向来正宗,人们下班之后也总喜欢到这里吃一个原味汉堡,或者来一杯甜滋滋的,充满了气泡的糖水。
    林轻扬坐在吧台前的高椅上,长腿屈起,踩在栏杆最上层,看了看怀亚特递过来的菜单,再想想自己身上剩下的现金:不了,你吃吧。
    现在他身上就剩下两百块,还要顾及之后的吃饭问题和住宿问题,不太适合现在花在额外零食上头。
    怀亚特瞅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抽回菜单,大声说道:老板,来两个原味牛肉汉堡,两杯可乐。
    老板笑眯眯地应下来,生的牛肉饼在铁板上煎烤的香气一瞬之间传来,汉堡店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回响,林轻扬惊讶地转头,看怀亚特得意地甩了甩菜单。
    两份汉堡的钱,我付得起。他得意洋洋地抬高了下巴。
    汉堡店透明的玻璃门不断开开合合,客人们从外面寒冷的风中挤进温暖店内,向老板买上一个好吃的汉堡。
    老板将牛肉饼的两面煎烤成吱吱作响,用刀叉划拉一下还能冒汁的状态,接着从柜台另一边拿起刚烤好不久的汉堡饼,用刀剖开,夹上牛肉饼,再放上生菜,洋葱圈,番茄和牛油果,最后塞进一个纸袋子里递给林轻扬。
    林轻扬有些谨慎地咬了一口,咬开的牛肉饼爆发出猛烈的香气,配上牛油果和洋葱圈混合的美妙味道,这时番茄的清甜掺入,口感复杂而多变。
    怀亚特也咬了一口刚出锅的汉堡,他咽下去,咬住老板递过来的可乐上边的吸管:我猜你很少到这家店来。
    店内悠扬的民族乐不声不响变成了爵士,林轻扬点头:这家店消费不算低,我平时连点零花钱也没有
    这也恐怕是他吃这家店汉堡的初次,就算这家店开在街角,离他家只有两步路。
    怀亚特又咬了一口汉堡,询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第3章 chapter.3
    林轻扬很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的朋友再问他怎么还清那笔欠款,以及凑够学费重新回来上学。
    怀亚特有些沮丧地垂下肩膀,他曾经夸海口说给林轻扬凑学费,却没有做到:不然我把之前凑的钱先给你,你先拿这些钱去还一部分欠款?
    不了。
    意料之中,林轻扬拒绝了,怀亚特刚想抱怨他的朋友怎么这么迂腐,钱的事情以后再说,只见林轻扬放下装可乐的玻璃杯,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不用为我担心,他想了想,我明天就北上,去另一个地方。
    原来是葬礼的时候,他爸爸的哥哥找到他,希望能让他跟着走,一起北上赚钱,表叔在那里已经联系好了工厂,他去了之后等过了实习期,工资也不算低,半年缩衣节食下来,基本能够还清欠款。
    怀亚特听完,突然一愣:你明天就得走?
    林轻扬点点头:我已经买了北极星的火车票,明天下午的车。
    怀亚特听着有些无语,半晌才发声道:北极星?!那个小鸟都跑的比它快的绿皮火车?那你走一趟不得颠簸个大半天!
    那能怎么办呢,谁叫它最便宜呢。林轻扬无奈地摊了摊手。
    包着汉堡的油纸被囫囵个捏成团,塞进垃圾桶里。
    年轻人们一前一后走出汉堡店,天色有点暗,林轻扬往家那边的方向看一眼,发现进出的人已经少很多了,只剩下寥寥几个淘金客渴望能发现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今天晚上你来我家怎么样?
    怀亚特知道好友脾气,然而这可能是他们最近最后一次见面,他不得不发出邀请:你明天就得走了,说不定以后就很难见到了。
    不会的,等还完了欠款,我就回来继续上学。林轻扬笑着锤了他的肩膀一拳,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答应他的邀请,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我还是想睡我自己的房间,就算它明天不再属于我。
    怀亚特不再坚持,拍了拍林轻扬的肩膀,两个人相对沉默一会儿,怀亚特叹了一口气:保重。
    第二天火车鸣笛,车站的角落里,年轻的好友们还在说着话。
    车站的广播响起,催促乘客们赶紧找到相应的站台,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旅客从他们身边匆匆忙忙地走过,没有时间把目光分给这两个人。
    林轻扬从家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破旧的黑包,里面放了他绝对不能丢的身份证和别的证件,一点点干粮和水,保证他在火车的长时间旅程中不需要去买火车上的东西太贵了。
    怀亚特拍了拍他的包,目光落在包侧边的一个小开口上:这包都破了,背着不是很安全。
    林轻扬没注意他手上的小动作,笑着道:我会尽量看着的。就是因为这包比较破,所以昨天没被人搜刮走。万幸了。
    身份证那些呢?
    缝在夹层的最角落里了,绝对不会丢的。
    林轻扬拍了拍包的后面,手指突然摸到一处硬物。不过他没多想,因为远处传来长长的鸣笛声,火车从远处开来,缓缓减慢速度。
    林轻扬站在火车门口,冲不远处的好友挥手。掉漆的火车咕隆咕隆响,勉勉强强冒出几朵白烟,轨道轻颤,站台上的人们越来越小,逐渐看不见了。
    林轻扬单肩背着他的包,站在火车过道上,脚下地面还在不断颠簸抖动,人群从他身边穿过,茫然而无序。车站在慢慢离开,火车缓缓提高速度,从喧闹城市驶向苍茫群山。
    他表叔说让他先呆在他的车厢里,过一会儿会来找他汇合。
    林轻扬单手抓紧了包背带,从兜里掏出车票,来来回回几次,终于找到了他该待的车厢,意料之中的是,里面坐着别人。
    他没打算打扰别人,于是轻手轻脚地关上车厢门,坐在那人另一头,肩膀一松,将背包放下来,塞进身后的角落里。
    一切就绪,所有的事情都走在正轨上,林轻扬轻呼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刚打算用手机打发一点时间时,突然发现手机电不算多了,只好悻悻塞回兜里,一抬头,发现对面那人正在看他,目光专注。
    这道视线实在是明显地可怕,林轻扬没法忽略过去,有些局促地问道:下午好?先生。
    对面的男人初看时有些不好接近,他穿一件深色驼绒大衣,里面规规矩矩套着衬衣和马甲,规规矩矩打着领带;瞳孔颜色偏浅,眼角上挑,面容英俊是英俊,但也透着一股子冷漠味道。
    林轻扬本来不打算和这样的人有什么接触,就算是这几个小时的旅伴,一个人默默呆着总比两个人相顾无言来的没这么尴尬。
    但对方这样看着他,还是让林轻扬背后炸起一片寒毛。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他收回目光,嘴唇浅浅抿住,微笑起来的时候,刚才那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完全消失了。
    抱歉,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朋友。他略微低头,正式道歉,原谅我的失礼。
    林轻扬这下更坐立不安,他从来没接受过别人的歉意,别说是这样,看起来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先生:没事,我也
    他也什么?
    突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对方主动攀谈起来:我叫路易威弗列德,去马雷马有些生意要谈。
    最初见面的生疏逐渐消散,见对方也是好意,大概是也想找个人聊天度过这段时间。林轻扬规矩地把手放在腿上,答道:我是乔伦恩,打算去
    去打工该怎么说?
    他一下停住话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一般他这个年纪,现在还在学校里念书,他却坐在北上的火车里,背着一个破旧的包,难免令人遐想。
    幸好这位先生足够善解人意,在他停顿两秒后,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好继续下去,巧妙地转到另一边去:我猜,你没去过马雷马?
    林轻扬感激地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是没去过,之前学业比较忙。不过,我听别人说过,马雷马是一个很传统的地方,那里盛产牛仔和骏马,有着宽阔的牧场
    是的,路易赞同了他的话,可以算是西部最早的牛仔发源地。我这次去,就是要谈一件马匹生意。那里有个大牧场,他们的马生了小马驹,是非常不错的品种。
    聊天很愉快,他们从书上涉及的知识说到实地,路易还给林轻扬描述马雷马附近的葡萄园和橄榄园,在盛季,农场主们还得多雇一些人手来采摘果实;而牧场主们需要叫工人们将牛奶倒进圆圆的木桶里,用力搅拌,以便之后发酵成奶酪。
    林轻扬赞叹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少年被路易话里描述的场景俘获:听起来真惬意,有一天我也想去看看。
    当然可以,你还可以问问牧场主,看他们能不能给你牵一匹小马骑。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熟络的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热切而亲密,直到有人粗暴地打开车厢门,一屁股坐在林轻扬旁边。
    谈话被打断,林轻扬下意识噤了声,见来人是他认识的,带着拘谨上去问好:表叔。
    这破车慢的要死,表叔抱怨一声,上下打量他,见林轻扬眉目清澈,身上衣物虽然有些旧但整齐干净,还算满意,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乔,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等一会儿下车,跟紧我,我带你去找老板。
    林轻扬一下顿住,对面刚和他相交不久的威弗列德先生没什么动作,于是他垂下眼,乖巧地应了声:好,我就呆在这里。
    来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嘟哝一声不知道什么,拉开车门离开了。
    车门之外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林轻扬打了个小小的哆嗦,随着车门关闭,里面又重新暖和起来。
    他不太敢看同车厢的旅客的反应,还是路易站起来,出去一趟,回来时,手里端着两个一次性纸杯,他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在林轻扬面前,做了个请用的手势:小伦恩先生,我想你需要点温水。
    林轻扬才有些缓过来,接过纸杯,道谢:十分感谢。
    第4章 chapter.4
    温水从喉咙里慢慢滑下,热量遍布全身,有些暖和起来了。
    林轻扬咬着纸杯的边缘,小小的微笑起来,主动问出他心里的疑惑:先生,您看上去不太像是
    嗯?路易从喉咙里低沉发声。
    不太像是会坐这种绿皮火车的人。您更像是会坐飞机还是坐在头等舱的那种,怎么想都不会来火车受罪。
    路易懒洋洋地靠着软皮座椅,他想了想,偏头看向窗外。车厢外苍山连绵,还能看见远处山峰顶端刚积不久的新雪,慢慢地讲述:我很喜欢干不同的事情。
    林轻扬乖巧地跟着歪头,同样看向窗外。
    比如游泳,长跑,打高尔夫。或者一些新奇的事情,跳伞,滑雪之类的。坐火车虽然看起来普通,但也是我没尝试过的新鲜东西。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感觉还不错。
    他挑了一些听起来没什么危险的项目讲给刚认识不久的小朋友听,果然林轻扬听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也露出向往的神情。
    我也想尝试这些。他感叹地说道。
    你当然可以。
    几个小时后,到站马雷马,路易站起身来,和林轻扬道别:我该下车了,伦恩先生。
    和你聊天很开心,威弗列德先生,林轻扬也站起身,送他到车门口,由衷地说道,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你聊天。
    会有的。路易微笑,一瞬间笑容加深,轻快说道,刚刚骗你的,因为马雷马没有机场,所以只能坐火车。
    啊?
    林轻扬一愣,路易笑着转身,眨眼间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又过了一段时间,到站罗萨堡,林轻扬谨慎地把包背在身上,跟在表叔身后,从车站出来,站在罗萨堡东站的候车大厅里,表叔还在琢磨怎么乘车过去。
    罗萨堡是这个国家的几个重点城市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历史古城,现今更是著名的旅游胜地,来往着众多旅客,人群密集,差点挤得林轻扬看不清路。
    表叔终于敲定了一个最便宜的坐车方式,他们先买了两张大巴的票,辗转了三个小时,到了另一个区域,又乘了唯一一辆公交车,准备驶向罗萨堡周边郊区的工厂。
    林轻扬买完票之后,发觉身上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块,但想了想工厂包吃住,之后还会有工资拿,便稍微放心一些。
    大半天的长途跋涉之后,他们终于到了表叔所说的工厂,因为天色变暗,两个人匆匆去找招人的工头,打算谈一下待遇问题。
    林轻扬正准备和工头进办公室看合同,一转头看见表叔左看右看,抬腿走人。
    他心中一紧,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顾工头喊他的声音,径直跑出去,拽住表叔的衣袖:表叔?您您现在就走吗?
    表叔脸上笑着,嘴里说得含糊,他指了指另一边的大门:表叔现在有要紧事要做,得赶紧走,去接另外的人。
    接另外的人?
    好了,看你吓的,小孩子没出过远门,一个人就害怕很正常,表叔把他往里面推,那位先生喊你签合同了,你签完就有工作可以还欠款,不是很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轻扬揣揣不安地走回办公室,工头在桌子后面坐着,意味不明地打量他一眼:你看起来实在有点小。成年了吗?我们这里不会招童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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