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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121)

    丁群悲痛欲绝,边哭边问:君儿怎么死的
    方寸、刘天赐等知晓内情者,张口结舌,吞吞吐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不吱声。
    丁群半日没得到答复,不禁生疑,向孟翠桥看去,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一凛,颤声道:难难道是你是你杀了君儿?
    孟翠桥道:是
    丁群惊怒交集,大声道:你说只找宁王报仇的,为何杀死君儿?
    孟翠桥无言以对。
    丁群激动不已,揪住他一顿暴打,叫道:为何杀君儿?为何杀君儿?
    孟翠桥对自己失手杀死楚君之事悔恨难当,全不避闪,只盼打得再厉害些才好。
    联盟诸仙赶紧拦阻,乌强忙道:盟主没有要杀君儿,是宁王拿君儿作挡箭牌,盟主收势不及,这才刺中的君儿,他是无心的!余人也都说是。
    丁群难以置信,愣了半晌,伏在楚君错身上痛哭,善珊也在旁落泪。
    大伙想设立灵堂,但义庄早已停满棺椁,也没哪个东家愿把屋子租给人办丧事,虽然很无礼,孟翠桥还是去求尚书马梁坚,请他允许自己在府中设个小小的灵堂,祭奠楚君错。
    马梁坚有些犹豫,毕竟那是宁王的外甥,若供在自己府中,皇上怪罪怎么办?于是先去请示正德。
    正德因白映阳受伤,心情差到极点,都没听清他说什么,摆手道:你自己看着办。
    马梁坚听这回答模棱两可,颇感为难,眼看联盟诸仙个个如此悲伤,又不忍拒绝,便答应下来,但言明不能设在正屋,孟翠桥就把灵堂设在东跨院。
    邝坚见孟翠桥精神恍惚,忙扶道:盟主,灵堂我来安排,你快去歇歇吧。
    孟翠桥脑中一团乱麻,嗯、嗯两声,却不挪步。
    邝坚知他心里难受,叹了口气,说道:盟主,刚才救你的那位白公子
    孟翠桥闻言全身一激灵,拔腿就往雨花苑跑。
    白映阳被狮子咬伤后,张恶虎再顾不得拿宁王,抱着狂奔回尚书府,命叶鹰去将城中所有名医全找来,孟翠桥抵达房间时,一大群大夫正在给白映阳处理伤口。
    孟翠桥见他气若游丝,想到若非他相救,自己早被狮子咬死了。
    待伤口包扎好,张恶虎、正德齐声问道:他伤势如何?
    众大夫都道:伤口已处理好,但伤势非常严重,能否活命,仍未可知。
    张恶虎又惊又怒,一时难以抑制,举拳朝一名大夫打去。
    孟翠桥忙抢上,挡在那大夫前面,这一拳便打在他左胸。
    在场之人都是一惊,众大夫更是魂飞魄散,连连求饶。
    正德道:此事与大夫无关。挥手命他们出去。
    张恶虎气头上出手没轻没重,拳头正巧打在孟翠桥左胸的箭伤上,如今孟翠桥痛得浑身发颤,冷汗直冒,却强行忍了下来,一声没吭。
    张恶虎因白映阳受伤后,孟翠桥没有及时回来救治,心中难免有怨气,现下错手打中他,虽觉歉疚,却不想道歉,转骂旁边的叶鹰道:你不是跟着小白羊么,为何让他去军营?
    叶鹰早后悔不已,自无话可说。
    菡萏和雄红忙道:二少爷听说大少夫人去军营,就跟着去了,芙蕖劝他不听啊!
    张恶虎一怔,看向孟翠桥,近日他已然问出来,孟翠桥跟宁王有仇,他去宁营多半是找宁王报仇,但为何小白羊听说他去军营,就跟着去了,还拼死相救?
    他不敢多想,揪住叶鹰衣襟骂道:你劝不住,难道不会点了他穴道,你自负本领高强,能保护好他是么?
    菡萏忙拉他道:大少爷,芙蕖也不知营地里有狮子!
    张恶虎喝道:放开!
    菡萏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害怕至极,仍不放手道:你打芙蕖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怎么救治二少爷为上
    张恶虎生了一通气,这时停将下来,心中酸楚,颤声道:是我的错,是我粗心大意,如果我不打开铁箱,放狮子出来,小白羊便去营地,也不会被咬越想越自责,放声大哭。
    雄红劝道:大少爷,二少爷还好好的,你可千万别哭,不吉利。
    张恶虎道:对对对,不能哭!忙抹去眼泪。
    自此之后,张恶虎和叶鹰寸步不离地守在白映阳床前,服侍照料,皇甫父子、甲乙丙己庚辛壬癸等常来看望,还有鹰王堡的人,得知伤情后,也过来慰问。
    孟翠桥见众大夫惧怕张恶虎,治疗时战战兢兢总出错,一出错就免不了被张恶虎骂,便都打发了,亲自替白映阳处理伤口。
    菡萏和雄红都认为若不是孟翠桥去营地,白映阳也不会跟去,自然就不会被狮子咬伤,虽仍听他吩咐,却没半分好颜色。
    孟翠桥并不在意,他包扎好伤口,写好药方让菡萏抓了煎熬,就赶去隔壁给楚君错守灵。
    灵堂烟火弥漫,除了丁群一直待在灵堂陪楚君错外,善珊、婴铃、云房、纯阳,还有联盟诸仙,大伙轮流守灵,今夜在堂中的是方寸、刘天赐、麦聪、安红霞、云房等,其中只有李福旺从没来给楚君错守过灵。
    出事那晚,早些时候,楚君错在尚书府醒来,说肚子饿了,想吃些夜宵。
    李福旺便去厨房煮了碗面,端到房中给他吃。
    楚君错道:多谢。倒了杯茶递给李福旺。
    李福旺看他吃得香甜,心中喜欢,也没多想,端起杯就把茶水喝完了。
    那茶水中早被楚君错下了蒙汗药,他喝完没多久,只觉眼花缭乱,天旋地转,一头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直至次日傍晚,方才醒转。
    醒来后,陡闻噩耗,李福旺整个人都懵了,看着楚君错的身子发呆,一句话都不会说。
    袁珍珠知儿子对楚君错的心意,原以为他得知楚君错身死,会哭天抢地,岂料却无动于衷,想起之前善珊误以为丁群身死后想自杀殉情,生恐儿子也会如此,忙把他带回房中,每日派人寸步不离地看守着。
    孟翠桥给楚君错上了香,坐到丁群身边,伸手搂住他。
    丁群道:大哥君儿再也不会说话了
    孟翠桥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善珊走过来道:大哥,你劝劝阿岩吧,他已经几夜没合眼了。她与丁群重聚后,丁群已把一切告知她,包括自己本来名字,但她一时改不得口,仍叫阿岩。
    孟翠桥对丁群道:你去休息一会儿,今晚我来守灵。
    丁群道:我想陪君儿
    孟翠桥道:你累了,若生了病,君儿在天上看见,心里会难过的。
    善珊道:是啊,你去歇一会儿,明日再来陪他。
    孟翠桥道:去吧,别让珊妹子担心。
    丁群微微点点头,想站起来却差点摔倒,当下善珊与婴铃、纯阳一起扶他回房。
    刘天赐道:云房姑娘,你也去休息吧。
    云房摇头道:我陪着盟主。
    孟翠桥烧着金银冥币,看着盆中热火,回想起往昔君儿的音容笑貌,呆呆坐到五更天。
    这时,雄红突急匆匆跑来,叫道:大少夫人,二少爷醒了,说要见你!
    孟翠桥跳将起来,连忙赶到雨花苑,白映阳果然醒了。
    张恶虎见他来到,急推至床前道:小白羊,小桥儿来了!
    白映阳望着他,呆呆看了半晌,忽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张恶虎忙道:不是,你好好的,会长命百岁!
    白映阳不信道:你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我肯定是快死了说着流下泪来。
    众人见他如此,都不禁黯然。
    菡萏哭道:二少爷,大少夫人医术高明,比大夫还厉害,她一定能把你治好!又问孟翠桥道:大少夫人,你能治好二少爷,对不对?
    孟翠桥无言以对,他已全力救治,可白映阳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如今虽无恙,但伤口尚未愈合前,稍有变化,他也无十成把握定然救得回转。
    白映阳哭了一会儿,拉孟翠桥道:你抱抱我。
    孟翠桥一怔,微一迟疑。
    白映阳大急道:你抱抱我
    张恶虎见他满脸祈求,心中一痛,推孟翠桥道:你快抱抱他!
    孟翠桥只好将白映阳抱在怀中。
    白映阳伏在他胸膛道: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孟翠桥道:好
    白映阳道:我就快死了,我死也要死在你怀里。
    孟翠桥忙道:不要胡说,你安心养伤,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映阳道:那你不要走。
    孟翠桥点头道:我不走。
    本来孟翠桥处理好白映阳的伤后,就会去给楚君错守灵,如今白映阳醒来,但凡见不到他,就呜呜呜哭,张恶虎只得再把孟翠桥叫来。
    待孟翠桥一进屋,白映阳就扯住不放走,泪眼汪汪道:你答允不走,怎地说话不算数?为此,孟翠桥忙得不可开交,一连数日均无法合眼。
    丁群从甲乙丙处听闻此事,劝道:大哥,你去照顾白公子吧,君儿有我们陪着。
    孟翠桥答应了,但仍坚持每日来为楚君错上四次香。
    张恶虎见他又照顾小白羊,又去灵堂,夜里也睡不安稳,面容十分憔悴,心下怜惜,柔声道:你去休息一会儿罢。
    可他才跨出房门一步,白映阳登时醒来,叫道:你别走!
    孟翠桥忙退回道:我不走!
    张恶虎生怕小白羊大叫伤口会裂开,忙按住道:你别急,小桥儿是去休息。
    白映阳不依道:他为何不在这儿休息?
    张恶虎无奈,命菡萏、雄红去搬张罗汉床来,摆在白映阳床铺边上,自此孟翠桥就在这里休息。
    第154章 白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四、五日,雨花苑中,大伙都看在眼里,纷纷议论。
    婴铃道:白公子是不是爱上盟主啦?
    雄红道:我们二少爷早有意中人,不会爱上大少夫人的。
    阿丙道:张大小姐已和温公子成婚了,白师爷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娶妻吧?
    贾允道:张夫人容貌无双无对,白师爷爱上她,绝不稀奇。
    阿乙道:可不就是!
    菡萏怒道:二少爷和大少爷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大少夫人是大少爷的妻子,二少爷绝对不会横刀夺爱的!
    婴铃道:我没说他横刀夺爱,我只是说他爱上盟主了。
    菡萏怒道:他没有爱上!
    纯阳道:那他怎地不顾性命救盟主,连狮子都不怕?
    阿丙道:是啊,当时我们都在场的,那狮子凶得紧,连冲锋陷阵的兵将都不敢靠近,白师爷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敢为夫人去挡狮子。
    菡萏不屑道:你以为二少爷像你一样,胆小怕死吗?
    阿丙怒道:你说什么?
    菡萏道:狮子再凶,有大少爷生得凶么?二少爷跟大少爷一起长大,看大少爷看惯了,胆子自然大,别说狮子,就是蛟龙,他也不怕的!
    雄红急道:菡萏,你怎地这样说大少爷
    菡萏撅嘴道:我又没说错!
    孟翠桥来到尚书府后,有人叫他大少夫人,有人叫他盟主,有人叫他张夫人,有人叫他孟相公,搞得大伙一头雾水,于是干脆不去理会中间曲折道理,你叫你的,我叫我的,居然也聊得起来。
    这些闲言碎语张恶虎当然听见了,他之前便已有所察觉,经人这么一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心道:小白羊以前处处刁难小桥儿,莫非是想引起小桥儿注意?他若爱上小桥儿,怎地不跟我说?可他要是对我说了,我我我该怎么办?越想越怕,用力摇头道:小白羊的伤还没好,小桥儿也受了伤,我怎能胡思乱想!几筷子扒完碗里的饭,返回白映阳房间。
    白映阳已睡着,叶鹰也去吃饭了,只有孟翠桥坐在床边陪伴,见他进来,道:你来啦。
    张恶虎在他身边坐下道:你身上的伤如何?
    孟翠桥道:我伤得不重。
    张恶虎道:别哄我,今朝小白羊才对我说,你被箭射中了。
    孟翠桥道:已经好啦。
    张恶虎道:那晚我还打了你一拳,打在你伤口上
    孟翠桥道:小白羊受了伤,你心情不好罢了,再说,你原本要打的人也不是我。这几日他照顾白映阳,白映阳不许他叫白公子,便改口唤小白羊。
    张恶虎歉然道:对不起
    孟翠桥见他仍旧自责,叹了口气,微笑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张恶虎道: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孟翠桥笑道:都好了,没甚好瞧的。
    张恶虎如何肯信,硬把他衣衫扯下,除了左胸的箭伤,满眼看见的均是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伤痕,布满他每寸肌肤,几无一处完好!张恶虎再按捺不住,扑在他怀里,像小孩子般呜呜呜呜地哭出来。
    孟翠桥轻轻抚摸他头发,柔声道:这些伤都已结疤,早就好了,你别哭啦。
    张恶虎哭道:要不是小白羊告诉,我都没发觉你受伤我我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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