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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90)

    嘴上说得轻巧,但打坐需盘腿,丁群懒散惯了,平时坐椅子也歪歪扭扭,盘坐哪得长久,还不到一刻钟,双腿发麻,几无知觉,偷眼见大哥闭目养神,趁机斜了身子休息。
    孟翠桥自然知晓,也不说他,毕竟凭谁也无法一下便能盘腿久坐。
    丁群脚麻如针扎,难以入定,还觉得四周越来越寒冷,心道:难道真是七月飞霜?忽一阵风吹来,大门没栓好,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他惊问:是谁?门外并无人答应。
    孟翠桥闭着眼睛道:是风罢。
    丁群忐忑不安,想去把门关上,但见外头黑漆漆,却又不敢。
    孟翠桥道:上回你独自追赶我,黑夜也不停歇,那时怎地不怕?
    丁群道:我那时一心只想着你没想到鬼怪说完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一溜烟跑去把门掩上。
    岂料才把门栓好,门板猛地嘭隆嘭隆剧烈震动。
    丁群吓得哇一声弹离门背,跑回去想躲在孟翠桥身后,哪知手忙脚乱之下,一头撞到孟翠桥,口齿不清道:野人野人
    孟翠桥叹道:不过有人敲门罢了,胆子怎么这么小。
    丁群哭道:是野人敲门!
    孟翠桥道:胡说八道。站起来要去开门。
    丁群扯住他道:别开别开!
    孟翠桥不理他,把门打开,见是一女子,月光自背后照下,映得她脸颊的肌肤晶莹透亮,不见血色,她正是午间在饭棚见到的中年美妇,双手依旧拿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
    丁群叫道:是女鬼!
    孟翠桥斥道:住口!
    中年美妇并不生气,说道:小妇人途经此地,进寺借宿,打扰二位,请勿见怪。
    孟翠桥道:不敢,在下兄弟二人也是在此借宿。
    中年美妇进到堂中,见二人已在一层铺了干草铺,便向二层楼梯看去。
    孟翠桥道:请夫人稍等片刻,待在下上楼清扫一番。
    中年美妇道:不必。提着巨大的包袱,径自上了二楼。
    丁群颤声道:大哥她是鬼么
    孟翠桥道:她与咱们一样,是来借宿的,中午在饭棚你不是见过她么,鬼怎能在午时烈日底下出没。
    丁群急道:可她脸白得跟僵尸一样莫非是僵尸?
    孟翠桥道:一会说是野人,一会说是女鬼,一会说是僵尸,她到底是什么?
    丁群道:我听老人说,有一种匠人,他们把尸体赶着走
    孟翠桥道:那是赶尸匠。
    丁群惊道:你也听说过吗?说不定这女子就是尸体!
    孟翠桥道:赶尸只有湘西才有,这里是江西。
    丁群急道:湘西在湖南,就在江西隔壁啊,说不定尸体迷路,走到江西来!
    孟翠桥道:既然迷路的是她,该慌张的也是她,你慌什么?
    丁群道:这
    孟翠桥见他吓脸色发青,噗哧一笑道:她肯定不是尸体,你就安心吧。
    丁群急道:你别骗我啊!
    孟翠桥与丁群结伴同行,就觉得他性情敦厚,尽管有不少缺点,但率直可爱,与之相处,颇感愉快,路途冗长烦闷,孟翠桥偶尔会在他大惊小怪之际,顺着他的思路开玩笑,把他逗得团团转,此时见他跳脚,笑道:骗你作甚?
    丁群惧怕楼上那中年美妇,总疑心是野人,或者是女鬼,或者是僵尸,反正不会是人!靠得孟翠桥紧紧的,孟翠桥给他闹得没法打坐。
    可没过多长久,他又鼾声震天,孟翠桥又给他吵得睡不着,坐起来撑着额头蹙眉道:真不知他是真胆小还是假胆小。
    第112章 冰雕
    夜越深越冷,孟翠桥见丁群梦中蜷缩成一团,便把外套脱下给他盖上,又将篝火点得更旺,仍冷得离奇!按说此时是仲夏,即便夜凉如水,也绝不至如斯酷寒。
    他想起楼上休息的那名中年美妇,不知她是否能抵受寒冷,但男女有别,深更半夜不便去问,随即又想:那妇人手提如此大包袱,毫不费劲,必有过人本事。
    捱到三更,丁群冷得醒来,再难入睡,牙关咯咯作响道:大哥我好冷
    孟翠桥道:我叫你练的内功心法,你现下练,必能抵御寒冷。
    张恶虎授予的内功心法,至刚至阳,孟翠桥虽未修练到家,但用来抵御寒冷还是绰绰有余的,果不其然,他聚气周天运转,片刻身子暖融融。
    丁群再懒散,此刻也不得不练,他使出了打出娘胎以来,从未使用过的毅力,花去比孟翠桥多出三倍时辰来运功,终于感到丝丝暖意自丹田溢出。
    便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压草声,丁群又想起野人女鬼僵尸,挪到孟翠桥身边,忽而看向门板,吃惊道:大哥,结霜了!
    孟翠桥睁开双眼,但见门板上纵横交错,布满道道白色冰花。
    丁群道:墙上也有。
    孟翠桥环顾寺壁,四面墙连同顶上,全部结了厚厚的冰层。
    丁群颤声道:我知道了大哥肯定是赶尸匠!现下是夏季那些尸体在路上走很容易腐烂发臭赶尸匠用邪术把周围变得冷冰冰这样尸体就不易腐败
    孟翠桥道:我从没听说过赶尸匠还会用邪术结霜冻。
    丁群急道:也也许这个赶尸匠学过旁门左道的邪术!
    孟翠桥胆子颇大,就算有僵尸也不怕,但这霜结得实在古怪,且越来越厚,说不定再过一阵就要把门窗都封上了,说道:咱们出去再说。
    才走到门背,外头那窸窸窣窣的压草声中,有人低声说话:彭大哥,好像越来越冷了。
    另一人道:定是鬼妇人在寺里施那妖术。
    孟翠桥听罢一凛,又听另外一人道:彭大哥,咱们是否要用火攻?
    叫彭大哥的人急道:万万不可!倘若烧将起来,鬼妇人轻功了得,一下就逃了,那些孩儿仍在寺中,岂不活活烧死?
    前一人道:彭大哥所言极是。
    彭大哥道:咱们先回去跟大伙商量,切勿轻举妄动。
    余人齐道:是。
    孟翠桥听这回应声,至少十人以上,不禁脱口而出道:什么孩儿?
    丁群道:大哥,你说什么孩儿?
    孟翠桥道:彭大哥说有孩儿在寺里。
    丁群道:谁是彭大哥?
    孟翠桥道:刚才说话的那人。
    丁群奇道:谁说话了?这里只得我和你。
    孟翠桥道:你没听随即恍悟,他跟张恶虎修习内家功夫,眼耳鼻舌身意尽皆变得敏锐,他内功较丁群高,自能比之听得见更细微的声音。
    丁群颤声道:莫莫非你听见了幽幽灵的声音
    孟翠桥笑道:幽灵也来啦?
    丁群大急道:你别不以为然
    蓦地,门外响起一连串啊、呀、哇的惨叫。
    孟翠桥吃了一惊,忙将门打开,但见寺的前院空无一人,院外浓密的草丛里依旧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有人藏匿其中。
    丁群变色道:是妖怪么
    猛听一女子道:一群喽啰,跟了老娘一路,烦死啦!声色清冷,绝不似人在说话。
    丁群急道:果然是女鬼!
    孟翠桥听声音是从楼上传来,自是那中年美妇无疑。
    寺院外草丛中有人哭道:四叔,那鬼妇人把大哥杀了!
    另一人哭道:还有杨姐姐!
    又一人怒道:邝大哥,我兄弟也被她杀了!
    叫声此起彼伏,女子冷冷道:再在此碍眼,老娘连你们一股脑也杀了。说话同时,砰、砰、砰,有三件事物自上落在寺院的门槛外。
    孟翠桥就站在门口,他只看得一眼,那三件事物居然是三个人,两男一女,年龄均是不足十岁的小孩儿,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的眼睛瞳孔散大,显然已死去!孟翠桥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也没踢到什么,却往里摔了一跤。
    孟翠桥并不惧怕死人,当初见到巨蛟吃尸体、被死人头发缠脖子等,即便事出突然,仍是惊讶多于害怕,而今面前三具尸身却皆是未满十岁的孩童,他也是做了父亲的人,眼看这三名孩童年岁与儿子相差无几,却死在面前,一时大受刺激,竟平白无端跤一摔,也没摔得多重,却已晕厥。
    有几个人自草丛中钻出,跑到寺前,看见孟丁二人都是一怔,但见孟翠桥一看到死人就晕倒,想来多半是寻常过路客,进寺借宿,急道:你们赶紧走,楼上有个杀人不眨眼的鬼妇人!抱起三具孩童尸体,复钻回草丛。
    丁群手忙脚乱救醒孟翠桥,听草丛传来的阵阵呜咽声,当中有人怒道:鬼妇人害了兄弟姐妹,咱们跟她拼了!
    另一人急道:可咱们不是她对手,而且那些孩儿仍在她手中
    孟翠桥还有些恍惚,听见这句话,喃喃道:若是不杀死她,她必定会害其他人
    丁群大喜道:大哥,你醒啦!
    孟翠桥一跃而起,从包袱中取出鸳鸯刀。
    这鸳鸯刀本是一对,孟翠桥与张恶虎心心相印,特地铸造,一人使一把。
    当初杀巨蛟时,孟翠桥那把鸳鸯刀已被雷电击得不成模样,原本打算补铸一把新的,但搬家后一直忙碌,没来得及,如今他带在身上的,是张恶虎的那一把。
    孟翠桥用力握了握鸳鸯刀柄,暗道:老虎,你要保佑我。对丁群道:我去杀那鬼妇人,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丁群急道:你有把握杀得死她么?
    孟翠桥道:没把握也得试一试。
    丁群害怕至极,但他曾言要帮大哥,如今事到临头,怎能临阵退缩,牙齿打着颤道:我也去
    此时寺外如潮水般涌进进一大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手持刀叉,额暴青筋,显然楼上那中年美妇杀死孩子的行为已激怒他们,再不管打不打得过,先闯进来再说。
    这伙人见孟丁二人也拿刀,喝道:你们是那鬼妇人的同伙?
    孟翠桥还未说话,丁群抢着道:不是、不是,我们是在此借宿的旅客!
    人群中一青年书生道:那鬼妇人一路独自一人,除了那僵尸,并无别的同伙。
    丁群一听僵尸,又抱住孟翠桥的头道:真真有僵尸
    孟翠桥心烦至极,忍不住骂道:真是山大无柴!
    既不是同伙,众人不再理他们,一起往楼梯上跑。
    丁群追上前几步道:倘若真是僵尸,你们要用桃木剑、八卦镜等法器方能收伏正说着,猛感一阵刺骨的寒意扑过来,陡然间,双腿好似给什么抓住般,无法动弹,低头一瞧,两只脚竟被一层冰牢牢冻在地上,他又惊又怕道:大大哥我的腿
    孟翠桥也瞧见了,不止丁群,连冲进寺院那伙人也给冻住了。
    丁群在他们之后,只被冻到双腿,那伙人则从头到尾被冻在楼梯之中,姿势保持奔跑上楼状,他们身上银光闪烁,仿佛一座座冰雕,显然皆是上楼瞬间,被无声无息被冻住的。
    孟翠桥拿火把丁群脚上的冰烤化。
    丁群急道:大哥那鬼妇人会邪术
    孟翠桥按住他嘴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把火把交给他,让他去把其他被冻住的人救出来,自己绕过冰雕,蹑手蹑脚上了二层。
    这座寺院十分古旧,二层之上虽有门窗,但窗纸早已破损碎落。
    孟翠桥见窗棂上霜花更盛,屋内有几人影子晃动,兵刃交叠一块,你来我往,一同对付鬼妇人。
    这几个都是年轻人,出招却温温吞吞,直如阿公跟阿婆打架,最奇怪的是鬼妇人的动作同样缓慢,一招一式,孟翠桥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大皱眉头,心道:这种要紧关头,他们怎地还在打太极?
    一想到太极,他暗忖:是了,他们招式虽缓,当中必有玄妙,便如同太极般。但他见过人练太极拳,房内人的招式却又不像,又想:他们的武功定是参照太极拳所创,我可得小心为上。
    他透过窗棂观察屋内,见里面除了交手双方,其余有不少人与楼梯这群人一般,以各种姿态定在当场,显然也是着了鬼妇人的道,结成冰雕。
    而在墙角落里,另坐有十余人,一个个细白|粉嫩,全是十岁左右的孩童,这些孩童没有结冰,他们脸上流露出恐惧,双颊皆是泪花,害怕却依然坐在地上,毫无逃跑行动。
    孟翠桥推开门,鬼妇人跟那几个年轻人见到了,都是一惊,不知他要作甚,但双方正交手中,且旗鼓相当,一旦若贸然停下,就会被对方所伤,因此皆不敢停。
    孟翠桥跑到众孩童身边,伸手一摸,感觉他们全身冰冷,原是冻僵了。
    他双手抱起几个孩童,就要往外走,哪知一转身,猛见一人站在身后,那人身材瘦小,肌肤惨白,全无血色,眼神黯淡,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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