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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65)

    白映阳笑着推他一把。
    骆砚把二人领进一间屋子,屋内有七八个小孩儿在玩耍,三男五女,年龄均在四岁到十四岁之间,三个年纪较大的男孩儿叫骆砚夫妇作爹娘,五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儿则叫他们姑姑、姑丈。
    骆砚道:有客人来了,快问好。
    小孩儿见到张恶虎很害怕,但还是哆哆嗦嗦打了招呼,随即远远躲开。
    年龄最大的男孩儿对骆砚道:爹爹,谈婆婆来啦。
    骆砚夫妇同时吃了一惊,骆砚道:外婆又犯病了吗?骆娘子更不打话,飞奔进屋。
    骆砚对张白二人道:张大人,张夫人,在下岳母抱恙,先去探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张、白二人道:请便。
    骆砚吩咐家丁沏茶招待,道声少陪,匆匆进入内堂。
    众孩儿虽怕张恶虎,但见他身旁的白映阳模样好看,很想亲近,都围上去笑道:姐姐,你真漂亮!
    白映阳很喜欢小孩子,抱起年龄最小的小女孩儿道:小妹妹,你叫甚名字,几岁啦?
    小女孩儿奶声奶气道:我叫曾蓉蓉。又伸出四根雪白|粉嫩的小手指道:我今年四岁啦!
    白映阳又问了其余孩儿名字,跟他们一块做游戏,又拿莲蓉酥分吃。
    约过了一盏茶功夫,骆砚复出来,除了一名年长的家丁跟随,身旁还有一位老妇人,另有两名小童儿在她身后,手中提着黄花梨药箱。
    白映阳一见便心念电转,想到一人,站起对老妇人道:请问前辈是否谈允贤谈大夫?
    老妇人笑道:你认得我?
    白映阳道:晚辈曾听闻无锡城有一位妙手医婆,我见你的童儿提着药箱,便猜是你。
    老妇人道:世间医婆多不胜数,无锡城中也有不少,你怎知我是谈允贤?
    白映阳哈哈一笑道:姓谈的医婆却不多,我适才曾听见芃儿兄弟说谈婆婆来啦。众孩儿适才均向他报过各自姓名,芃儿兄弟正是骆砚的长子骆芃。
    老妇人笑道:老妇正是谈允贤。
    白映阳很是欢喜,回身在张恶虎耳旁道:福儿身子虽然好很多,可一直没根治,这位妙手医婆医术高明,不如请去瞧瞧,说不定一下子就治好了。
    张恶虎笑道:甚好。
    骆砚笑道:谈大夫,这两位是梅龙县的张大人和张夫人。
    谈允贤听过恶虎威名,闻得此人就是张恶虎,很是惊奇,拱手道:失敬失敬!又看白映阳,却满脸疑窦,皱眉道:老妇听过张大人和夫人一起斩蛟龙的事迹,可今观尊夫人,似乎全不会功夫。
    张恶虎一见谈允贤,就知她身怀武艺,她能看出白映阳不会武功,倒不意外,笑道:谈大夫好眼力,蛟龙不是他杀的。
    白映阳笑道:谈大夫,你说的那位夫人是我姐姐。
    谈允贤道:原来你是二夫人,失礼了。
    白映阳一揖道:谈大夫,我小妹有一事请教。
    谈允贤道:请讲。
    白映阳道:我表叔子自娘胎带来一种怪病,吃了许久的药,都没好转,我姐姐会些医术,近来给表叔子换了新药吃,总算有些起色,却难以断根,当真愁死人了!
    骆砚见他们二人坐下来说病况,就把众孩儿叫进屋里去,又吩咐下人备酒席。
    白映阳道:谈大夫,下回我把他带来无锡,你给瞧瞧,可好?
    谈允贤笑道:这个自然。边说就皱起了眉头。
    白映阳道:怎地了?
    谈允贤道:二夫人,我观你脸色苍白,身子也不太好吧。
    白映阳点头道:我胃不好。
    谈允贤道:我给你把把脉吧。说着伸手就去搭他脉搏。
    张恶虎一惊,忙把白映阳的手拉开。
    白映阳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谈允贤却目瞪口呆道:二夫人你是
    张恶虎微微一笑,拱手道:当中内情不便相告,还请谈大夫代为保密。
    谈允贤怔了半晌,似乎想通了什么,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白映阳还是不明白,没来得及问,内屋走出一家丁道:庄主,酒菜准备好了。
    当下骆砚笑着把众人请进花厅。
    厅内早有十余人候着,见他们进来,满面笑容站起来迎接。
    骆砚相互一一介绍,曾家的人有:曾老爷、曾大少爷、大少夫人、曾二少爷、二少夫人,骆娘子也在其中,还有那八名孩儿,他们都挨着各自的爹娘坐。
    骆砚道:岳父,岳母身子如何?
    曾老爷道:已好转许多,现在房内休息。
    骆砚点点头,倒了一杯酒,站起向谈允贤道:谈大夫,岳母长期抱恙在身,蒙你悉心医治,不胜感激,在下先干为敬!说完就把杯中酒干了。
    曾家人于是纷纷取杯拿盏,向谈允贤敬酒。
    谈允贤道: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职也。
    骆砚又向张恶虎和白映阳敬酒道:张大人和张夫人端午斩蛟龙,为民除害,实在可佩可敬!
    曾家人当即又转向张白二人举杯。
    白映阳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斩蛟龙的人是我姐姐,我是张大人的妾室。
    曾家人大是惊奇,均想:张大人过去一直为娶不到老婆头疼,没想到时来运转,年初先娶得天下第一花魁孟才女,如今又纳得这位貌胜天仙的女子作妾室,当真艳福不浅!嗯,他叫张恶虎,今年又是虎年,看来该他走运。
    梅龙县大煞星张恶虎的奇闻异事,十里八乡妇孺皆知,无锡人对他也是久仰盛名的。不过他们远在无锡城,毕竟没见过恶虎发威,观其长相凶恶,虽也有些害怕,却不似梅龙县人那般畏惧到极致。
    曾老爷道:大人和二夫人是来无锡游览么?
    白映阳笑道:不是,大人新当上县令,整理文书房,把一些旧案子翻出来看,查见桂香坡槐花巷弄一所老宅闹鬼
    曾家人闻言,登时一阵哗然。
    曾大少爷道:是最大那座宅子么?
    白映阳道:正是。
    曾大少爷道:我们十几年前在那儿住过,日夜都有鬼哭。
    白映阳忙道:曾大少爷见到过鬼吗?
    曾大少爷皱眉道:何止我见鬼,爹娘弟妹都见过的。
    曾二少爷也道:是啊是啊,那片柳树林特别茂密,即便白日烈日当头,仍是凉飕飕!
    骆娘子颤声道:到得晚间有白影在林中飘荡
    白映阳道:我和大人都疑心那宅子是否发生过凶案,才会有鬼,它们无处伸冤,常年在宅内徘徊。
    曾大少爷道:我们也这般想,就去县衙报官,当时梅龙县的县令是严大人,他侦查大半年,说屋里没发生过凶案。
    白映阳道:你们可还记得,当初谈买卖的牙商是谁?
    曾老爷想了想道:好像是一个姓袁的,他是替宅子一户姓唐的人售卖,唐家人好像只住了七个月就搬走了,多半也是给鬼闹的。
    骆娘子道:唐家的人当真可恶,宅子闹鬼,卖给我们也不明说!
    曾二少爷道:可不是,把娘娘给吓出病来,至今仍未痊愈!
    白映阳道:原来令堂的病是由此而来。
    曾二少爷点头道:正是,我们才搬进宅子就见到鬼了,娘娘睡眠本浅,又总受惊吓,一病难愈,至今仍觉有鬼缠身。
    曾老爷摇头道:只怪我贪图便宜,全没去想如此大宅院,何故卖得忒贱,待住进去才知原是里头有脏东西!哎,我夫人生病后,实在住不下去了,可买宅子花光我所有积蓄,宅院一时半会又卖不掉,只好在鸦坊赁居,全家挤在一间小房里。我夫人受到惊吓,生了重病,为治病又欠下不少债,当时已到身无分文之境。
    曾家父子女四人思及往事,感慨万千。
    曾大少爷笑道:幸好后来认识了妹夫。
    曾二少爷笑道:可不是,多亏妹夫帮我们把宅子卖掉,这才还清债务。
    骆娘子得意洋洋挽住丈夫道:是相公把我们接到农庄,我们才有房子住。
    曾老爷拍拍骆砚肩膀笑道:贤婿,幸亏有你,否则我们曾家不知要落到何等田地。
    张、白二人本以为曾家无子,骆砚是赘婿,因而成为曾家庄的庄主,待见到一群小孩儿,听男孩叫他父亲,女孩叫他姑丈时,又以为是曾家的儿子生不出男孙,故而重视姑爷,如今听此一说,才知这坐农庄虽挂名曾家庄,实际是骆砚的,无怪曾家上下均对他毕恭毕敬。
    张恶虎悄声道:小白羊,骆公子和曾家的关系,就像你和我们家一般。
    白映阳啐道:什么你们家,那是咱们家!我将来娶了阿绣,仍是张家的二少爷,骆大哥再怎么也只是曾家的女婿。又问曾家人道:前几日我和大人曾去唐家询问,唐老爷说从未见过宅中有鬼。
    曾家人大是意外,相顾道:唐家搬走我们就搬进去了,他们没见到,那鬼从何而来?
    白映阳道:我疑心是那个姓袁的牙商,他把房子卖给你们前,曾经卖给过别人。
    曾家人不解道:这是何意?
    白映阳道:唐老爷买下那座宅子,到他卖掉宅子,中间一共有七个月零九天,但他实则只头三月住在宅中,后来因故搬走,并托牙商把宅子售卖。这中间有四月空出来,我猜是那姓袁的牙商曾把宅子卖给旁人,中间却发生变故。
    曾大少爷颇机灵,说道:二夫人的意思是,姓袁的牙商把宅子先卖给了一户人家,却贪图钱财,把那户人家害死,毁尸灭迹,又再把宅子卖给我们,而那户被害的人家死不瞑目,冤魂聚在宅中,散不去么?
    白映阳点头道:我确是这般想法,但并无凭证,不敢妄下定论。
    曾二少爷忽道:唐老爷只住了三个月么?可当初我们搬进宅子时,我见到有人从后门搬东西出去,还有一对夫妇也从后门走了。我问过姓袁的牙商,他说那对夫妇就是唐老爷和他的夫人。
    白映阳讶然道:当真?
    曾二少爷道:是的,他们若早已搬走,为何却从屋里出来?
    曾大少爷道:多半是有甚物件遗留下,回来取罢,当初咱们搬来农庄时,你不也遗落物件在鸦坊,妹夫还派人去取来给你。
    曾二少爷一拍手掌道:正是,我倒忘了!
    二少夫人笑道:你呀,最没记性了!
    众人齐声哈哈大笑。
    吃过饭,骆砚早命人收拾好厢房,让张、白二人居住。
    夜晚沐浴过后,白映阳道:老虎,咱们明早便回梅龙县。
    张恶虎奇道:今日才来,怎就回去?
    白映阳皱眉道:我疑心唐老爷说谎了,他说只住了三个月,可曾二少爷却说看见唐老爷和他的夫人。
    张恶虎道:曾大少爷不是说是回来取东西吗?
    白映阳道:如果只是取东西,派下人来即可,曾家虽贫穷,不也还能派人去鸦坊取遗落的物件么,唐老爷何必同夫人亲自前来。
    张恶虎道:说不定是重要物件。
    白映阳摇头道:重要物件怎会遗落这么久才来取?
    张恶虎一想不错,道:你不是说想去南禅寺玩么?
    白映阳叹道:我想尽快查明爹娘的事,南禅寺下回再去吧。
    张恶虎道:好。
    白映阳看他低头喝茶,轻轻扑在他背部,下巴枕在他肩膀道:今日谈大夫给我把脉,你为何拉我?你后来对她说的话,是甚意思?
    张恶虎道:谈大夫知道你是男子了。
    白映阳瞪大了眼睛,跑去穿衣镜前转了几周,奇道:我的装扮哪儿露出了马脚?
    张恶虎道:你扮得很好,只有一样,不该让谈大夫搭你脉搏。
    白映阳惊道:她只搭我脉搏便知我是男子?
    张恶虎笑道:你可知小桥儿为何学医,正是他男扮女装,若随便找人看病,会被识破。
    白映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无怪他当初受伤,却死活不肯让少施大夫把脉,中间原有这层道理。
    第82章 虐杀
    忽然敲门声响起,白映阳去打开,来人是骆砚,他手提食盒笑道:张大人,二夫人,东厨炖了蜂蜜雪梨百合羹,我给你们送些作夜宵,不知是否打扰二位休息?
    白映阳笑道:太多谢了,我们还没睡。把他让进屋。
    骆砚给二人各盛一碗羹汤,笑道:请尝尝。
    张白二人舀一勺吃下,蜂蜜甚甜,雪梨润肺,鲜百合滋心。
    白映阳极喜欢甜食,很快吃完一碗,骆砚又给他盛一碗。
    张恶虎却怕甜,吃了一口,再不去舀第二勺。
    白映阳边吃边道:骆大哥,我和大人明日就要回梅龙县了。
    骆砚吃了一惊道:怎么这样快,你们不是今朝才到的无锡吗?
    白映阳道:正是,可我们是来查案子,既然有了眉目,也不便多耽搁时间。
    此举显然有些出乎骆砚意料,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白映阳受他邀请来家居住,如今又亲送夜宵,早猜到多半有事相求,笑道:骆大哥,你是否有事想请大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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