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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18)

    甲乙丙辛壬五人拦住新娘子,无非是想捉弄一下新人,他们想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主意,却在见到新娘后,再不愿提起,只因害怕唐突了佳人,饮完交杯酒,就此放她进屋。
    白映阳一直担心,万一宾客要闹洞房,惹恼新娘子,她不让张恶虎行夫妻之礼可糟了,故特地安排十余名家丁守在院中,倘若有人要闹洞房就拦着。没想到众宾客见到新娘后,自惭形秽,生恐闹洞房会冲撞于她,竟无一人靠近院子。
    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众宾客喝得东倒西歪,睡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映阳看张恶虎还到处找人灌酒,正要去拉他,忽见十几名家丁正在搬抬宾客送来的贺礼,大大小小的锦盒礼袋,用红绸包裹,少说也有五、六百件之多。
    众家丁见白映阳走来,都笑道:二少爷,大少爷成婚,县里人送来如此多贺礼,当真给面子。
    白映阳点点头,见其中六名家丁一起扛一口沉甸甸的大木箱,问道:那也是贺礼么?
    众家丁笑道:是的。
    白映阳心想谁送如此大件贺礼,说道:可有拜帖?
    一名家丁立刻把拜帖取出递给他。
    张恶虎踉踉跄跄走过来,命众家丁把木箱打开,但见箱中装的是刀枪剑戟、珠宝玉器等,皆是贵重之物,奇道:是谁送来的
    白映阳看完拜帖道:你可还记得半月前在万里留香,曾跟一位姓朱的男子动过手?
    张恶虎晕晕乎乎,哪里想得起来。
    白映阳笑道:你别喝太多,小心喝醉了,新娘子生气不睬你。
    张恶虎向来千杯不醉,今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已经有些颠三倒四了,强自镇定道:没醉老虎都能打死几头
    白映阳笑道:好好好,别自己打自己,再不进洞房,新娘子可要等急了。
    张恶虎连连点头,傻笑不止。
    第21章 洞房花烛闹乌龙
    张恶虎与白映阳亲密无间,二人一起住在东厢院的白虎阁上,如今张恶虎娶新娘,自然不能再继续住一处。
    张夫人亲自挑选与白虎阁相邻的大别院作为儿子婚房,因孟桥妆喜爱荷,白映阳为别院取名芙蓉斋。
    众家丁把大少爷拥到芙蓉斋,正要推进洞房,大少爷突然大叫道:且慢!拉过二少爷道:小白羊,我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
    众人见他神色凝重,都收起笑容。
    白映阳忙道:什么事儿?
    张恶虎道:洞房要作甚?
    白映阳没料到是这个问题,顿觉好笑,但转念一想:老虎对风月之事素来无兴趣,书不爱看,图也没看,既没跟女子相好,也没跟菡萏好过,不明白倒不稀奇。
    富贵人家的少爷养到十岁上,家中多会安排清秀漂亮的少年去贴身侍候,好让少爷提早学会房事,待日后洞房花烛夜,面对新娘就不会缚手缚脚。
    张恶虎和白映阳当然也不例外,菡萏和芙蕖,正是张夫人安排给他们的,不同的是,白映阳和芙蕖好了,张恶虎却没动菡萏。
    这时,一名青年家丁道:大少爷,你进了洞房,把新娘子抱着亲嘴。
    张恶虎笑道:然后呢?
    青年家丁笑嘻嘻道:然后脱她衣裳
    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家丁听他用这等言语描述,煞是无礼,打断道:住口!
    青年家丁伸伸舌头,不敢再说。
    张恶虎奇道:怎么?
    年纪大的家丁笑道:大少爷,你只需进了洞房,跟孟少姨娘说说话,拉她的手,就知该怎么做啦。说完,把仍旧稀里糊涂的大少爷推进洞房中。
    张恶虎一进门,就见到新娘子笑意吟吟地坐在红眠床上,大红盖头早前在外头便被他掀开,已不记得丢到何处。
    孟桥妆见新郎官进来,微笑着迎上前搀扶。
    张恶虎看她今夜打扮得格外娇艳,不禁心神荡漾,迫不及待抱住亲吻。
    孟桥妆全不躲闪,任凭他摆布,笑格格道:这般猴急!
    张恶虎轻轻道:桥妆桥妆
    孟桥妆把嘴一扁,娇嗔:你在外头与亲戚朋友喝酒吃肉,我可什么也没吃,饿得慌。
    张恶虎道:你在房中怎地不吃饭?桌上放有各色菜肴、糕点,他拿过一个食盒,抓几块芙蓉糕、芙蓉饼,喂到她嘴边。
    因孟桥妆爱莲,婚礼上有许多的芙蓉糕、芙蓉饼、荷花卷、荷叶片、藕子酥、莲藕糖、莲蓉果等,均是为她专门制作。
    孟桥妆吃了一块,笑道:有些口渴,想喝点儿酒,你陪我喝几杯罢。
    张恶虎嗜酒如命,闻言大喜,把酒壶取来,连杯子也没拿,就着壶口自己先灌下半壶,这才递给她。
    孟桥妆笑道:哎呀,你喝过了,我不喝。
    张恶虎笑嘻嘻道:咱们嘴都亲过了,你还嫌我的口水?
    孟桥妆笑着把酒壶推回给他道:你都喝了罢。
    张恶虎仰头将剩余半壶酒饮尽,见床上的鸳鸯绣被洒满铜钱,还有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藕子抓一把喂进她小嘴,笑道:吃些枣子解渴吧。
    孟桥妆吃了几枚红枣,问道:相公,你今日喝了多少酒?
    张恶虎听她喊相公,欢喜得不得了,忙道:娘娘子顿了顿又道:我喝了七、八坛罢。
    孟桥妆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张恶虎笑道:今日开心,多喝了几杯。
    孟桥妆听他说话清楚,奇道:你喝这许多酒,竟还能如此清醒?
    张恶虎哈哈大笑道:我张二虎千杯不醉,和人赌酒从未败过,区区几坛子怎能醉我!
    孟桥妆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如此,待我再陪你喝上几杯。兀自去纱橱取出一个青花大海碗,端起酒坛,满满筛上一碗,送至他面前。
    张恶虎接在手道:多谢娘子。
    孟桥妆见他一饮尽,又给他筛上,片刻间已喝完三大海碗。
    张恶虎笑道:你也喝些。
    孟桥妆摆手道:我不胜酒力,喝一小杯就醉了,还是相公喝罢。
    张恶虎又干了一碗,孟桥妆即刻又筛上。
    张恶虎固然好酒,但心爱的女子在前,也没心思贪杯,张臂抱住道:娘子,桥妆你怎地老灌我喝酒,莫非想把我灌醉了?
    孟桥妆道:你不是说千杯不醉么,我只是想试试看,你的话是真是假。
    张恶虎笑道:改日再喝给你看,今晚洞房花烛这便洞房吧说着去扯她衣带。
    孟桥妆格格而笑,一动不动躺在他怀中,任其妄为。
    可当新娘子身上衣裳全数褪尽,张恶虎傻了眼,面前人儿这副身子,虽然纤细如柳,白皙如雪,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并不像女儿家,倒像是个男人。
    孟桥妆柔声道:相公,你怎么了?
    张恶虎目瞪口呆,半晌方道:你你你是男人?
    孟桥妆眨了眨眼眸,一脸惊讶道:相公,你胡说什么啊?
    张恶虎连忙用力摇了摇脑袋,再去看时,依然见是男人的身体。
    孟桥妆道:相公,你喝多了罢?
    张恶虎点头道:是啊我在外头跟亲戚朋友喝了很多酒
    孟桥妆笑着搂住他脖子道:看来你醉了。
    张恶虎听她这般说,也觉有些眼花,亲了她两口,又朝她身上看了一下,似乎觉得好像真是自己看错了,晃晃脑袋再去看,似乎又觉得好像自己并没有看错他站起来,把新娘子放在床上,退开两步,瞪大双睛,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扫视,果然是个男人无疑!
    孟桥妆娇声道:相公,你怎地不抱我?
    张恶虎大急,指着她道:你你你是男人!
    孟桥妆叹了口气道:相公,我是你的妻子,怎会是男人呢?
    张恶虎心想妻子当然得是女子,又捶了脑袋再看,奶奶的还他妈是男人!
    孟桥妆摇头道:我去倒杯茶给你醒醒酒。
    张恶虎见她仍用适才那个青花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茶水端过来,于是接过一口干了,却发现哪是什么茶,竟是满满一碗烈酒!
    孟桥妆惊道:我倒错了,这可糟了!又去新倒一碗。
    张恶虎一喝又是酒,他再迟钝也知对方是故意斟酒来灌自己,把碗一摔,勃然大怒道:奶奶的你还想糊弄我,女人怎会有鸡|巴,你分明是男人!
    孟桥妆叹道:相公,男人如何作新娘子?你当真醉得厉害,以至胡言乱语,我扶你躺下歇一歇吧。
    张恶虎见她一脸诚恳,脑中忽觉天旋地转,暗道莫非自己当真是喝醉酒看错相?
    孟桥妆扶他在床上躺好,柔声软语道:我知道了,相公,你今日定是太开心,开心得眼都花了,脑子也糊涂了,这才把我看错。
    张恶虎耳中响起轰隆之声,眼前金星一通乱蹦,模糊中隐约看到自己的新娘子笑得眉眼弯弯,唇瓣在自己脸上温柔地吻。
    他欣喜若狂,心想绝对是自己喝醉酒眼花,这才把美娇娘误认作男儿郎!当即跳将起来,想要拥抱妻子,却是一阵头重脚轻,又摔回床上,但觉四肢酸软乏力,连一根手指头都难抬动,放眼观望,眼前一片五彩斑斓,宛若有上千种颜色的墨汁迎面泼来,这诡异的感觉,要说是醉酒,却又不太像。
    耳中雷鸣逐渐散去,彩色墨汁凝聚成团团散开,化作千万朵缤纷美丽的鲜花,把他围在其中,浓郁的芬芳中,隐隐有一种煦热麻挛之感,自体内慢慢涌出,缓缓爬遍全身,继而延伸向四肢,很是奇妙受用!
    斯须,这种感受愈发强烈,他见到周围的鲜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红的、黄的、蓝的、橙的、青的、紫的,一层层向上生长,把他身子推往高处,欢畅难言便在此时,高空中一道耀眼的光刺得他闭上双目,他伸手揉了揉,再次睁开时,只看到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落地门的红纱帐上。
    红纱摇曳,映得妆台前的人儿一张雪白脸颊忽明忽暗,这人儿正是他新婚妻子孟桥妆。
    孟桥妆在镜中见到丈夫醒来,微微一笑道:相公,你醒啦?将手中玉梳放进妆奁内。
    张恶虎只觉脑袋和腰背均酸胀不已,皱眉应道:是
    孟桥妆自椸枷上取下一件粉色新衣裳,在他跟前展开道:相公,这件衣裳是我特地为你缝的,你瞧喜不喜欢?
    张恶虎见这衣裳和她身上所穿新衣用的是同一块布料,浅翠滚边,上面用细细的金丝绣着荷叶,宛如池中一株盛开的荷花,甚是淡雅,不过新婚燕尔,新嫁娘穿太素不吉利,因此孟桥妆在发鬓上佩戴满精致的珠花、抹额、步摇等。
    孟桥妆掀开被褥,就去替他着衣衫。
    张恶虎见自己全身赤|裸,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什么,把妻子抱过来放在腿上,就去除她衣裳。
    孟桥妆格格格笑起来,娇声娇气道:相公,待会还要去给婆婆斟茶,你这是作甚?
    张恶虎不理睬她,把衣物悉数除尽,和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确实是个男人!当下再无疑惑,他怒不可遏,跳将起来,此时身后却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复摔回床上,龇牙咧嘴地抽气,半晌作不得声。
    孟桥妆忙扶道:相公,你怎么啦?
    张恶虎惊怒交集,一把推开他,骂道:你别哄我,你肯定是男人!
    孟桥妆笑道:是啊,我是男人,你昨晚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张恶虎一愣,昨夜还百般抵赖,今朝怎地承认得这般爽快?
    孟桥妆把衣裳穿好,又拿那件新衣裳微笑道:相公,我帮你穿衣。
    张恶虎挥开他手道:走开走开!揉着臀部道:你昨晚打我吗?
    孟桥妆一怔,奇道:我几时打你?
    张恶虎怒道:别装蒜,我屁股痛死了!
    孟桥妆这才明其意所指,肚里暗暗好笑:这傻老虎,什么都不懂,真是个呆瓜!
    张恶虎道:你干么打我?
    孟桥妆佯怒道:洞房花烛夜,你撇下新娘子独自先睡,我不打你打谁?
    张恶虎瞪眼道:你是男人,我们怎么洞房?一激动屁股更痛,不住哎唷、哎唷。
    孟桥妆伸手去绣枕下摸出一只小巧的瓷盒,轻轻揭开,一阵芬芳袭来,他笑道:这是玫瑰膏,清凉止痛,你把身子转过来,我给你涂一点。
    张恶虎怒道:你打人还装甚好心!一把将他推开,跳下床往衣橱去,经过穿衣镜时,忽瞥见自己脖子、手臂、胸膛、小腹、大腿的肌肤,密密麻麻尽是一小块一小块红印,心中惊讶道:这是怎么了莫非他拿针扎我?恶狠狠瞪了孟桥妆一眼,从衣橱随便找出件衣衫披上,就往门口走。
    孟桥妆拉住他道:相公,你去哪儿?
    张恶虎喝道:放开了!
    孟桥妆陪笑道:你别恼,我有话要说。
    张恶虎道:有甚好说的?
    孟桥妆道:相公,我是男人,这件事你知道便了,千万不可告诉旁人。
    张恶虎怒极反笑道:嘿嘿,你害怕么,知道怕还扮女子骗人?
    孟桥妆笑道:我是为你着想,你怎地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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