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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4)

    白映阳怒极反笑,说道:老虎,你去杀蛟龙作甚?它又不曾来吃咱们,我看咱们还去喝酒,等蛟龙把这些人全吃光了,你再帮他们报仇不迟。
    众人听他言辞刻薄,心中愤恨,但大伙深知,骂一骂张恶虎倒还没怎么,若是骂到白公子头上,那可不得了,恶虎保长铁定暴起吃人!因此再恨也不敢顶回去。
    张恶虎豪气冲天,问明蛟龙具体出没地点,风风火火出了神农堂,直奔城东青龙门。
    白映阳急道:老虎,等等我!叫掌柜包一大包金创药,揣入怀中,就要去追赶。
    菡萏忙拉住道:二少爷,蛟龙吃人,你又不会武功,别去
    白映阳如何肯听,用力一推,把菡萏推得摔出去老远,拔腿便走。
    芙蕖扶起菡萏道:你别急,我跟去保护二少爷,菡萏,你先回家,若夫人问起,你只说两位少爷今晚睡在保甲府,千万别说是去杀蛟龙。
    保甲府是保长的办公处,张恶虎若忙于公事,晚上赶不及回家,就在保甲府过夜,白映阳有时也会留下陪他。
    菡萏忙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芙蕖点点头,他平日闲暇时,常跟张恶虎学本事,轻功颇高,不多时便追上白映阳。
    来到石沟崖,周围怪石嶙峋,空旷无树,茂密的杂草却高至胸脯,地上坑坑洼洼全是碎石子,十分硌脚难走,二人在附近转了半日,斜阳渐已西下,也没见到张恶虎踪影。
    白映阳是个文弱书生,累得气喘吁吁,芙蕖扶他到一块大岩石上歇脚。
    谁知才坐下,猛见岩石底下的草丛中,直挺挺躺有一人,身上盖满干草。
    二人吓了一跳,还道是蛟龙吃剩的死尸残肢,哪知那死尸却忽然翻了个身,口中呢喃,原来只是在睡觉,再仔细一看,那人身着红色差役服,一柄雁翎刀斜放在脚边,竟是甲乙丙丁中的阿丁。
    芙蕖摇醒他道:阿丁大哥,你怎么在此睡觉?
    阿丁醒来见到二人,心虚道:是白公子和芙蕖弟弟,我卑职适才有些累,在此休息。
    白映阳道:你不是县中巡逻么,怎地出城睡觉?
    阿丁扭扭捏捏半晌,才说出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甲乙丙丁四人,一直在城中东奔西跑,找张恶虎,后来总算在城东遇上。
    张恶虎不由分说,抓住四人道:你们跟我走,去杀蛟龙!
    甲乙丙丁只会拍马屁,哪来的本事杀蛟龙,一个个肚中叫苦不迭,又不敢反抗保长,只好随他来到石沟崖。
    说及此,阿丁道:我们去到石沟崖的山谷中,没见有蛟龙,保长命令分头找。卑职找了半日,累得很,就小睡了一会儿白公子,芙蕖弟弟,求求你们,千万别跟保长说我睡觉!
    芙蕖笑道:原来你偷懒。
    白映阳道:你胆子倒挺大,这儿有蛟龙出没,你也不怕睡梦中被吃掉。
    阿丁打了个寒颤,颤声道:我竟没想到
    白映阳道:老虎在哪儿?
    阿丁道:大伙说好的,见到蛟龙就大叫通知,如到酉时还找不到,就回山谷会合。
    白映阳心想:老虎做事欠考虑,大叫岂不惊动了蛟龙么,再说,他自己内功深厚,啸声能传送至方圆百里,整座石沟崖都听得见,可这几个马屁精玩意儿有甚内功?他们的叫声鬼才听得到。淡淡道:现下已是酉时二刻了。
    阿丁跳起来道:哎哟,可得赶紧去会合!
    芙蕖走在阿丁、白映阳之后,蓦然回首眺望,看见夕阳红如血,照进整座石沟崖,把杂草映得金黄,犹如一大片麦田。
    阿丁领着二人进到山谷,谷中有涧溪,传来涓涓水声,其中还夹杂着刺耳的咆哮,白映阳一听就知是张恶虎的吼声。
    三人快步走至溪边,顺着溪流往下看,见到下游的几块巨岩上坐有四人,正是张恶虎和甲乙丙。
    张恶虎正劈头盖脸地骂甲乙丙胆小如鼠,陡见白映阳和芙蕖来到,喜得迎上前道:小白羊,你们怎地也来啦?说完马上看见跟在二人身后的阿丁,脸色骤变,跨上去一掌打在他左脸,厉声道:知不知道现下是甚时辰,你去哪儿了?说罢照右脸又是一掌。
    阿丁又痛又惧,看着白映阳,盼他能为自己说句好话。
    白映阳即便不把他偷懒的事说出来,也绝不会编造谎话欺瞒张恶虎,于是另寻话头道:老虎,你找到蛟龙了么?
    张恶虎哼道:找到才怪,连个鬼影都没有。指着甲乙丙丁道:这四个家伙忒也没用,蛟龙还没出来,自己就先吓得尿裤子!
    阿甲急道:就是见不着才害怕,不知它会从哪个地方突然钻出来!
    乙丙丁立即齐声附和。
    芙蕖笑道:这么说,你们见到蛟龙后,便不再害怕了?
    甲乙丙丁急道:那自然更加怕呀!
    张恶虎怒道:一群废物!
    白映阳不屑道:当初聘请保丁时,我已劝你三思,你偏不听,定要用他们,现下可好,这几个家伙除了溜须拍马和领月饷积极外,旁的什么都不会。
    服丁役原是给国家无偿干活,包括张恶虎任保长一职,都是没有报酬的。
    但张恶虎保护梅龙县,县里自不会亏待他,不定时给他发放津贴。张恶虎当保长需要帮手,故而长期任用一些保丁,甲乙丙丁正是他聘请而来,伙食月饷均由他私人掏腰包。
    白映阳道:白白花去许多钱,请得几个酒囊饭袋,不是想逃跑,就是去偷懒,蛟龙还没出来呢,自己倒先吓破胆。他待人一向和气,却因瞧不惯甲乙丙丁阿谀奉承,对他们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甲乙丙丁听得愤恨,阿丙忍不住道:白公子,蛟龙吃人,不用你捉,你当然说得轻巧!
    张恶虎见他居然顶撞小白羊,又是一巴掌,差点没把阿丙下巴打脱臼,厉声道:不用小白羊捉蛟龙,他也来了,总好过你们四个饭桶,来了光想着回去!
    阿丙大感委屈,肚里暗骂:你偏袒姓白的,算我倒霉!
    甲乙丙丁不敢再说话,各自心怀不满,尤其是阿丁,白映阳虽然没向张恶虎告发他睡觉,但他说不是想逃跑,就是去偷懒,摆明指桑骂槐,讽刺他适才偷懒睡觉。
    第6章 《龙凤呈祥图》
    圆月当空,繁星闪烁,涧溪叮咚,游鱼畅泳石沟谷如此绝佳美景,被张恶虎的怒斥声扰得意境全无!他说来说去、重重复复都是骂那几句,别说甲乙丙丁厌烦,连白映阳和芙蕖都听得耳朵起茧。
    白映阳感觉周围气息逐渐变得闷热,恐要下大雨,蹙眉道:老虎,天都黑了,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张恶虎道:好吧。对四人道:今日便罢了,明日再敢偷懒怕事,我扒掉你们三层皮!
    甲乙丙丁战战兢兢道:是是
    张恶虎吩咐他们点燃火把,自去拉白映阳。
    石沟崖地处偏僻,离梅龙县城颇有一段距离,加之地势崎岖,夜间看不清路,更是难走。
    甲乙丙丁走在碎石上,脚底被硌得疼痛难忍,咿咿呀呀直叫唤。
    白映阳却颇为硬气,脚痛得不得了,竟是一声不吭。
    他不作声,张恶虎这笨蛋也就没觉察他脚痛,虽然小心翼翼护着,防止小白羊跌倒,却始终没说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芙蕖细心,知二少爷难受,拉他悄声道:我背你吧。
    白映阳不愿在甲乙丙丁面前示弱,拒绝了。
    天气愈发闷热起来,乌云遮住满天星辰,芙渠看了道:是不是要下雨了?话刚说毕,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刺眼的白光,下一刻便是轰隆隆漫天响雷。
    张恶虎道:快走、快走!
    白映阳挥开张恶虎和芙蕖的手道:打雷了,你们别扶我。又道:大伙别靠太近,都散开些,熄灭了火把,把刀子收起来,身上有甚金银饰物也都除下了,以免引来雷电。
    白光闪得愈加频繁,照得天空如同白昼,雷声端的是响彻天际。
    雷雨天切不可走太急,一行人越走越慢,眼看距离梅龙县仍甚远,大雨已至,顷刻便把七人淋得湿透。
    白映阳道:雷雨天赶路太危险啦,附近有座旧土地庙,咱们先去那儿避避。
    七人当即调转方向,往土地庙赶。
    白映阳所说的土地庙,是梅龙县外较偏远的一座村庄的守护土地,之所以说是旧土地庙,皆因近年那里已无人烟。那座村庄太过偏僻,后来又发生泥石灾害,村中居民陆续迁走,久而久之,村子就荒废了,土地庙从此无人来上香,自然也跟着荒废。
    一行人来到土地庙前,见庙宇占地甚宽,建工颇考究,不但梁墙雕花刻叶,门前还有一对威武的石狮镇守,看得出昔日是何等繁荣鼎盛!而今藤蔓缠绕残垣,墙底杂草丈高,庙壁红漆剥落想不到最终也落得这般田地,唉,明日黄花,土地爷也很可怜。
    张恶虎道:这庙周围都是树,会不会被雷电击中?
    白映阳有些犹豫,其时电光一闪,照见庙宇瓦顶两端各有一只丑陋的厉鬼镇守,他大喜道:不必担心,房顶有避雷之物,快进去吧。
    张恶虎上前推门,门板应手而开,想是年久失修,门闩已然腐朽。
    门内有一道影壁,上面刻满精美的图案,大雨淋头,七人也没心思欣赏,径直奔入庙堂。
    庙堂是供放土地爷泥身的地方,久无人至,应当尘土覆盖,阴暗发霉,可如今庙堂之中整齐干净,灰土全无,堂中央的还点有一堆篝火,照得周围亮堂堂。
    白映阳见篝火旁有一只竹箧,竹箧上放有一轴卷轴、一把纸伞和一件薄纱衫。他一看就明白了,难怪适才庙门应手而开,原是有人先进到庙中避雨,大概是听到外头有人要进来,就藏起来了,现下多半仍在庙中。
    甲乙丙丁却是死脑子,看见这些物事却不见有人,只是问:怎么有火堆?
    这时,阿丁突然指住东首的堂柱叫道:有人!同时抢上去,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白映阳正稀奇他怎地变得如此大胆,随即听到柱后有人惊呼。
    张恶虎听到这声惊呼,如闻天籁,狂喜道:是孟姑娘!冲将过去,扯开阿丁。
    阿丁给他一扯,重心不稳,身不由己的在原地转了一周,只见他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道:画中仙画中仙
    张恶虎小心翼翼从柱子后扶出一名女子,正是日间在红娘子庙邂逅的孟桥妆,她玉簪绾发,青翠裹体,手执丝帕,火光映上她雪白的脸颊,比日间见时动人更添三分!
    白映阳在红娘子庙并未看到孟桥妆的长相,至此始见真颜,手一颤,白玉折扇掉在地上。
    孟桥妆见人多,微微一笑,首先向张恶虎行礼道:保长,你好。
    张恶虎兴高采烈地还礼,挽她至白映阳跟前,笑着介绍道:他叫白映阳,是我的弟弟。
    孟桥妆笑道:白公子,你好。
    白映阳却不答应。
    孟桥妆再次道:白公子,你好。
    白映阳仍是不答。
    张恶虎道:小白羊,孟姑娘跟你打招呼呢,你怎地不理人家?说着在他手上轻轻一捏。
    白映阳方才醒悟,惊觉失仪,登时面红耳赤,慌忙低头还礼,以掩窘态。
    张恶虎指着芙蕖道:他是服侍我弟弟的,叫芙蕖。
    孟桥妆笑道:芙蕖,你好。
    芙蕖日间在红娘子庙外已看清她容貌,当时是与菡萏在一起,二人刚见到孟桥妆时,那反应与此刻的白映阳是一模一样,现下再见,仍不敢逼视,低着头道:孟姑娘好
    张恶虎见孟桥妆要向甲乙丙丁行礼,笑道:孟姑娘,他们是我手下,你无需理会。
    孟桥妆笑道:既是你的手下,必定也是英雄人物。依然一一万福。
    甲乙丙丁四双眼直勾勾,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哪儿还会说话?
    张恶虎对待他们可不会像对待白映阳那样温柔,见此情形,立刻喝道:孟姑娘跟你们打招呼,还不快回礼!跟着飞起脚,把四人踢翻在地,哼道:真失礼!
    孟桥妆忙道:保长别这样!
    甲乙丙丁魂不守舍地趴在地,一个个目光呆滞,连张恶虎喝骂也全不理睬,孟桥妆一说话,他们直如惊雷般,霎时弹跳起来,复跪在地,朝她磕头道:孟孟姑娘好是小人小人失礼唐突了姑娘罪该万死!保长踢得正是应该!
    张恶虎哈哈大笑道:你们也知失礼么?指着阿丁道:凭你也敢抓孟姑娘的手,当真该死!抬手欲打。
    孟桥妆忙道:保长不要动气,这位兄弟是怕庙中有坏人要伤你,一马当先擒住,并非有心冒犯于我,他如此忠心,保长岂可胡乱错怪。
    张恶虎一听有理,这掌就没打下去,对阿丁道:下次瞧清楚了再动手!
    阿丁得孟桥妆回护,深为感动,对她更添好感,连连磕头致谢。
    张恶虎把四人踹去一边,笑道:孟姑娘,你怎地一人独自在此?
    孟桥妆笑道:石沟崖风景甚好,我出来玩赏作画,画得入神,竟而忘了时辰,石沟崖周遭又没野店,我便来此庙借宿一宿,不想竟遇上你们。
    张恶虎想都没想,笑嘻嘻脱口而出道:那是咱们有缘分!
    孟桥妆颦眉讪笑,不置可否。
    张恶虎道:你身上没被雨淋湿吧?
    孟桥妆道:我赶到这儿时,尚未下雨。
    张恶虎找来一块光滑的瓦片,用嘴吹了又吹,又拿衣袖把瓦块擦拭得发亮,这才请孟姑娘就坐,笑道:这座庙宇倒也稀奇,许久没人来,居然如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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