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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没有白天(GL)——冬日解剖(118)

    上一次他们失去了一个组长, 这一次轮到副组长了。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等着她发泄,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当年的组员, 按辈分算是她的长辈,不会介意她难得一见的发火。
    实际上, 现在的每一个人都憋了一口气, 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至极。
    老三这么谨慎的性格也会中招, 我实在想不明白。老驴率先开口,他和刘老三一样,都是小组里的中流砥柱,彼此之间最为了解。
    经历了当年邢芸被陷害的事,他们所有人都对这种事十分敏感,更何况是一向稳重谨慎的刘老三。
    叶晚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口道:之前我猜测三叔是查到了重要的消息,因为只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看来,这个消息本身是个饵也说不定。
    当初邢芸就是被自己人出卖,最忠心的组员死于非命,她中了圈套,背上杀人犯的污名,还非常刚好地被警察抓到,进了拘留所和外界失去联系。
    如今的刘老三,踩进了同样的陷阱。如果他们不能立刻想到周旋的办法,那刘老三的下场就会是当年的邢芸。
    叶晚的脸色沉得可怕,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公事上这么情绪化了,这样毫无疑问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可她做不到彻底的平静。
    卫铮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出来,他脸色白得吓人,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查到了,在东郊的拘留所,消息瞒得很紧,线人还没打探出来进展。
    他两手空空,没有抱着一直不离手的那台监控电脑。平时擦着那条线调取监控已经是在钢索上行走,牵扯到白道上就万万不能再冒险了。
    对方非常清楚他们的底线,所以才会屡次用这种手段。
    面对手段肮脏毫无底线的敌人,他们一直是束手束脚的那一方。
    以往常的经验来看,不出两日警方就会提请检察院批准逮捕,侦查阶段也会极大缩短,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
    一直沉默的某个女人开口说了几句,她身上还穿着在菜市场卖菜时的廉价衣服,整个人打扮得和普通的大妈没两样,此刻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叶晚对这个再清楚不过,闻言扯了扯嘴角,回道:就算有时间,我们也没有办法在逮捕令下来之前把人救出来。
    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现在的他们就是这么无能,甚至连堂堂正正生活都不能。
    因为他们的存在是透明的,且只能是透明的。
    当他们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公众视野里时,就已经意味着违背了当初的宣誓,彻底失去行动的资格。
    当年邢芸的一步踏错,让这个小组被上面舍弃,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们了。
    叶晚重新拼接起来的,不过是一盘散沙,一个残局,老弱病残们聚齐在一起憋着一股劲儿负隅顽抗罢了。
    走到今天,只有这个当年被中断的任务彻底结束,所有人才能再次站到阳光之下,问心无愧地活下去。
    在这之前,他们不能,也不被允许浮出水面。
    叶晚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眼屋内的所有人。
    年纪最大的当叔已经满头白发了,哪怕他现在回到家乡,他的家人也认不出这是谁,因为唯一记得他的妻子早已过世。
    打扮得像个大妈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没有嫁人,她曾是保送名校的高材生,却将青春都葬送在了菜市场卖菜的生活里。
    老驴有个漂亮的女儿,一直牢牢听从他的嘱咐,定居国外,结婚生子,半步都不敢踏进国内。
    一直沉默的小光头是后来才进组的,他的哥哥在十一年前牺牲,他被几个远房亲戚踢来踢去,一直到三叔找到他,才结束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可如今的日子,也不比寄人篱下好多少。
    这些人,都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她手上。
    叶晚收回视线,弯腰拿起手机和车钥匙,然后起身道:光头回去跟马原,按原计划行事。其余人将线人撤回来,全力紧盯案件进度。
    小光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他们向来维护叶晚的话语权,只有这一点是不容挑衅的。
    否则散沙会更散。
    卫铮已经有了预感,问:难道你要
    扎着马尾的女人看了他一眼,扯出一个笑,眼底却平淡无波。
    跟诚云谈下的福利,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吗。
    老驴不赞同地皱起眉,却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一头白发的当叔劝了一句:晚晚啊,你要是站出来,就再也下不去了。
    叶晚穿上外套,理了理衣衫和头发,才看向他。虽是用小辈的姿态,口吻却很坚定:当叔,我是邢芸的女儿,这注定我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的身份会有人不知道吗?
    只不过是看她多年来在娱乐圈自甘堕落,便乐见其成罢了。
    她退圈以来走的每一步,即使再小心谨慎,也逃不过有心人的追查。既然早晚要剑拔弩张,那为何不由她自己来主动宣战呢?
    我一定要拿下这个案子,请大家帮我。叶晚郑重地弯下了腰。
    就像是当年,她独自一人找上门来,挨个恳请他们回来时那样。
    没有人再开口阻拦,他们看着她许久,最后一个接一个离开,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叶晚松了口气,直起身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老驴走在最后,他脚步一顿,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迈出了门。
    已经没有路可走了,是成是败,最后不过是化为一抔黃土,穷富善恶,殊途同归。
    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白恬请的长假不长,但足够她在这段时间里和贺晓芸打好关系。
    她没有抱太大希望对方会跟自己交心,只是把能努力的都尝试了,哪怕最后贺晓芸也不会开口袒露真相,但至少白恬尽力安抚了刚刚死里逃生的小姑娘。
    在家里的时候,白恬也不忘处理自己堆积的工作,回复工作群里的安排。
    班主任们时常在群里讨论自己班上的捣蛋鬼,分享经验,白恬偶尔看到时,就会回头看一眼沙发上看电视的贺晓芸。
    明明是同龄的小孩子,这个女孩却经历了太多不该遭遇的事情。
    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讨要零花钱,她已经学会了怎么在大人面前做一个懂事乖巧,不添麻烦的好孩子。
    这算是早熟吗?
    白恬不太清楚,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当过合格的小孩子。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沙发上的人原本很安静地看着,就在白恬刚起身要过去书架上拿资料时,贺晓芸突然脸色一白,手里的杯子哐一声掉在了茶几上,打翻了里面的水。
    白恬连忙走过去,看向电视屏幕,里面正说到一桩当红女星被杀案。
    她收回视线,走过去扶起杯子,抽出纸巾来擦干净水,随口问:怎么了?
    贺晓芸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牙齿咬住了下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白恬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她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握住了贺晓芸的手。
    出什么事了?可以告诉老师吗?
    大概是手心的温度起了作用,贺晓芸回了神,神色苍白地看过来,喃喃道:她死了。
    白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问:你认识她吗?
    贺晓芸却猛地摇了摇头,末了又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实在是很难不让白恬想到糟糕的事情,她不忍心再问,贺晓芸却抿着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白恬连忙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小姑娘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白恬一时间有点无措,只好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
    贺晓芸就像是紧绷已久的弦终于断开来,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见过她。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无意间推开那扇门之后,亲眼所见到的景象。
    遍体鳞伤的女人像是死了一样被扔在床上,可她是睁着眼的,那眼睛黯淡无神,像个瞎子,睁着却没有焦点。
    贺晓芸对上那双眼时,比巨大的恐惧更早一步袭来的,是扼住咽喉的悲戚。
    她读懂了这个眼神,因为那将是自己的未来。
    所以她拼了命地逃了,她不要变成这个女人,她不要陷进肮脏的泥沼里永世不得翻身。
    可直到现在贺晓芸才猛然惊醒。
    原来自己还捡了一条命。
    她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逃了出来,而没能脱身的那个人,死在了血泊之中。
    贺晓芸如坠冰窖,浑身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尽力温和了,这章没办法更隐晦,大家自行理解吧。
    叶晚他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努力,相信已经有人能看明白了。
    第135章 你累不累
    叶晚按响门铃的时候, 已经接近深夜了。
    她接到消息就匆忙赶来,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白恬拉开门,看见她风尘仆仆的模样便是一怔, 但正事要紧, 她咽下嘴里的话, 让开位置。
    贺晓芸哭过一阵已经冷静下来了,她还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不知在想什么。
    叶晚的到来让沙发上的小姑娘回过神来,她看着一身黑的人坐下, 率先开口道:你们想知道的,我全都可以说。
    白恬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叶晚顺手接下, 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然后道:你有什么条件。
    贺晓芸摇摇头,回答:你救了庄仁, 这是还你的。
    这几天她每天都能收到庄仁的消息,是看护他的人发来的,让她了解庄仁每天的状态。
    很安全,也在逐渐恢复。
    叶晚不置可否,她握着杯子, 冰凉的手指逐渐回暖。
    白恬回到餐桌边坐下,继续处理电脑上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把谈话的空间交给她们。
    两个人也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叶晚比起那些迫切需要知道的事情, 先问了另一个问题:首先让我确认一下, 你和庄仁目前是利益共同体吗?
    这个词对未成年的女高中生来说可能有点难理解,叶晚也意识到了这点, 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你们俩现在是站在一边的吗?
    贺晓芸知道她在问什么,沉默地点了点头。
    叶晚没有深究,转而进入正题。
    好,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签下那份艺人合约是自愿的吗?
    贺晓芸早有预料这个人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但没想到对方查得这么清楚,闻言抿了抿嘴。
    叶晚想到什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深蓝色的工作证,摆在茶几上,移到她面前。
    抱歉,我忘了跟你正式介绍自己了。
    贺晓芸顺着看过去,深蓝色工作证的封面刻印着几个金色大字律师工作证。
    她茫然地看向对面的人。
    我叫叶晚,是一名律师,我愿意为你提供一切法律上的援助。她的声音清晰平和,似乎含着某种温柔的力量。
    虽然理智上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但贺晓芸还是由衷地松了口气,至少这个人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她正面回答了刚才的那个问题:我是自愿签下艺人合同的。
    叶晚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贺晓芸垂下眼,继续道:但后来我才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叶晚不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为了追逐虚无缥缈的明星梦,种种迹象都表明她的性格与这个行为不符,于是她问:促使你签约的契机是什么?
    对面的少女比查到的资料中还要清瘦娇小,像是风一吹就会倒那样,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都更加漫长,久到叶晚甚至已经打算放过这个问题,面前的人才开口道:庄仁,他不叫庄仁,他的真名是李岩。
    贺晓芸垂下头,轻声说: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家哥哥。
    叶晚顿了顿,之前无法拼凑起来的逻辑链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所以是他骗了你,让你自愿签进他背后的公司。
    贺晓芸无声地点头。
    叶晚心里长叹一声,并不对这件事感到讶异,因为她每年了解到的诸多少女受害案件,作案者大部分都是熟人、亲戚、甚至是家中长辈。
    可她还是缄默了许久,随后换了个问题,道:既然他骗了你,又为什么要救他?你难道不明白,你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吗?
    不远处的白恬停下动作,知道叶晚已经生气了,哪怕她的语气一如既往。
    从高中到现在,白恬已经很清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叶晚真的动怒,尤其是这方面,白恬一点也不怀疑她回去之后就能把庄仁送进监狱。
    哪怕现在的庄仁,或者说李岩,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一次贺晓芸没有回答,叶晚也调整了自己今天异常不稳定的心态,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水杯。
    算了,当务之急我想你也很清楚,你从学校消失到现在,一直有来路不明的人在找你。那天发生的杀人未遂案说明你现在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状态,我愿意帮你,但前提是你信任我,告诉我尽可能全面的详情。
    她直奔主题,末了又放缓语气道:不想说的部分可以跳过。
    贺晓芸抿着唇,点了点头。
    叶晚不想强迫她去回忆,直接找了几个重点,逐个提问:首先,为什么会上升到被追杀的程度?国庆期间找你的人目的很纯粹,就只是找而已。
    贺晓芸却在沉默中很是仔细地想了想,才回答: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一次找到我们的人,不像是冲着我来的。
    她年纪虽然不大,说的话却条理清晰,逻辑也存在。
    他找上门的时候,一开始也没有要动手,反而是一直盯着李岩看。
    贺晓芸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是李岩先动的手,他拿凳子敲了那个人一下,就拽着我往外跑。那个人爬起来追,我们下了楼之后,李岩叫我先跑。
    当时我太害怕,就听他的先跑了。可是现在想想,李岩好像早就知道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反应得很快。
    叶晚双手交握着搁在腿上,闻言皱了皱眉,突然问:最开始你是和李岩约好一起躲起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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