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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没有白天(GL)——冬日解剖(38)

    白恬不再挣扎,至少今天她都没有了这种精力。
    被擦伤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但面积却很大,看着一片血肉模糊。
    握着这只手的人用棉签蘸着碘酒,在伤口周围轻轻地擦拭了几遍。
    白恬是怕痛的人,只是这几年她越来越会伪装,就算是胃痛到去医院挂几天的吊瓶,她也面不改色。所以连叶黎也不知道,她平静的表情下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去忍耐。
    但现在的这一刻,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伤口,白恬却觉得比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时还要难以忍受。
    她瑟缩的反应过于明显,以至于叶晚很快就停下动作。
    很痛吗?
    她抬起头来问,却只看到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
    叶晚又垂下头,突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伤口上方吹了吹。
    白恬一怔,连手都忘了收回来。
    她吹了许久,等白恬放松后给她上了药膏。
    白恬回过神来时,面前的人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她扯开一块新的纱布,贴在白恬的伤口上。
    这护理伤口的动作很娴熟,就像是做过千百次那样,一气呵成。
    白恬的目光往上移了移,停留在这张还很专注的脸上。
    这样的一个人,对她来说好陌生。
    白恬收回手,从地上站起来,低声道:很晚了,我回去了。
    叶晚收拾着医药箱,闻言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等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响过之后,她才扔开手里的东西,就着跪坐的姿势往后一躺。
    地毯下是大理石冰冷的表面,披散着长发的人毫无形象地躺在上面,然后抬起手臂遮在了脸上。
    门外,用最后一点力气按开自己家门的人踏进屋子里,将门关上后,终于可以不管不顾地蹲下身来。
    她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一块肉是不疼的,无论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
    白恬握住左手,想要蛮横地拆开这块纱布,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这个事实让她无力地捂住脸,又一次跪坐在了地上。
    她的家与刚才的环境是不同的,浅白色的木地板明亮又温暖,整个屋内都是温馨的亮色系,好像以此就能驱散那些孤独和空荡荡。
    叶晚的家里却是冰冷的黑与白,透着理性与条理,纵使一团乱也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基调。
    就像她本人一样。
    她们是不同的,白恬一直都知道。
    可是叶晚说了一句: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白恬就信了。
    你看,这就是她们本质上的不同。
    她无数次痛恨过这样的不同,就如此时此刻,她站在上帝视角来审视自己,然后依然无比悲哀地得出了结论。
    石媛媛那张带着怜悯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连同那句敲响了午夜钟声的话一起,笼罩下来,囚住了她。
    你该不会还喜欢叶晚吧?
    高二的上学期才转动了一个多月,白恬就发现了一个说不清是好是坏的现象。
    叶晚比以前更加黏着她了。
    无论白恬去哪里,无论她上学还是放学回家,叶晚总是能把时间掐得刚刚好,然后给她打来电话。
    久而久之,白恬都快要生出把她拉黑的念头了。
    你当电话费不要钱吗?白恬难得对她发了个小脾气,却让叶晚笑了起来。
    我今天在街上收到一张传单。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白恬耐着性子问:什么传单?
    移动情侣套餐,绑定账号,一人消费两人通用,还额外赠送八百分钟的语音通话。
    白恬无情地击碎她的梦想:不好意思,我是联通。
    教师节要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新的电话卡怎么样?
    白恬气笑了:教师节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送李老秃吧,他应该很愿意跟你绑定账号,常联络。
    叶晚在电话里笑了一声,然后用气音说了句什么,白恬直觉她是在骂自己。
    你骂我什么?她顿时板起脸来,哪怕对方根本看不见。
    我说,白恬是世界第一可爱的小矮子。对面的语气懒洋洋的,字音是叶晚说话时特有的质感,能让人感觉到她是在笑着。
    白恬很想把手机扔出去,但她没钱买新的,只能忍了。
    要上晚自习了,挂了。白恬说挂就挂,连反对的机会都不给。
    十秒钟后,一条短信弹出来。
    她看了眼,然后合上手机盖走回了教室里。
    正好从小卖部回来的刘然看着她,奇怪地问:你笑什么?今晚上李老秃不来教室了?
    白恬立刻收起笑,给了他一个白眼。
    莫名其妙遭嫌弃的刘然:行吧。
    今天又轮到了白恬值日,自从班上的人发现她不再翘课逃学之后,就把她的名字又塞回了值日生名单里。
    白恬倒也无所谓,早走晚走都是走。
    等到天黑透了,白恬把洗好的拖把放回原位,然后走到讲台上擦黑板。
    粉笔尘飞起来的时候是白恬最讨厌值日的那一个瞬间,她屏住呼吸飞快地擦完,然后把黑板擦放回去。
    一切大功告成。
    白恬拍拍手转身,走下了讲台。
    早已悄悄等在一边的人突然袭击,蒙住了她的眼睛,怪里怪气地说:打劫,不准反抗。
    白恬被蒙着眼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几岁啊?
    报告老师,小女子年芳二八,待字闺中,什么时候来提亲呀?
    白恬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要师生恋哦?太重口了吧。
    叶晚松开手,拉着白恬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她:你这个词跟谁学的?好的不学。
    彼此彼此。白恬瘪瘪嘴。
    叶晚很快想明白了,骂了一句:卫铮这个老不正经的。
    人家才十九岁。白恬无奈地纠正她。
    她说完又顿了顿,然后问:是不是好像还没满十九啊?
    叶晚耸耸肩,快了,下个月。
    白恬若有所思。
    干嘛?你要给他送礼物吗?叶晚酸溜溜地看着她,那味儿熏得白恬想退开十米。
    怎么说也是朋友嘛,你不能这么没义气。
    那你朋友还真多。叶晚伸出指头来算了算,刘然,卫铮,哦还有赵玥岚。
    白恬皱着眉,转过身去角落里拿自己的书包。
    叶晚跟上来,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不提她行了吧。
    她今天没来学校,身上穿着简单的长衫长裤,头发也松松垮垮地扎着一个低马尾。即使白恬比起高一时已经长高了不少,也依然比她矮了半个头。
    以至于叶晚上前一步,就能给白恬一些不小的压迫感。
    但那并不是最初的戒备,而是另一种局促。
    叶晚撑在白恬的课桌上,长臂一伸,就从她抽屉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来。
    她光明正大地偷着糖,还慢条斯理地撕开了糖纸,白恬想趁她不备抢走这颗糖,却被灵巧地一躲,那糖果就进了叶晚的嘴里。
    白恬拿着书包,气鼓鼓地看着她,那眼神格外凶狠。
    叶晚似乎被很大程度地取悦到了,她撑在课桌上懒洋洋地笑着,长睫一颤一颤,像蝴蝶翅膀在扑闪。
    这对于白恬来说当然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她看了叶晚几秒,然后一把扔开书包,伸手在叶晚的衣领上一扯,把她拉了下来。
    叶晚只是短暂地惊讶了那么几秒,便从善如流地扶住她的头,反客为主。
    双唇触碰的柔软感觉已经不再陌生,白恬灵巧地撬开叶晚的牙齿,然后如愿尝到了薄荷糖的味道。
    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她要的是抢回来。
    叶晚总是在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又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的旖旎。
    她就像是被谁挠了痒痒,咯咯地笑着,让白恬有些恼羞成怒。
    你笑什么!
    她的架势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咬人了,叶晚只能收起笑,伸手捧住她的脸。
    扎着低马尾的人靠在桌前,注视着面色发红的女孩,眼神在某一刹那沉淀下一些比月色更柔软的温柔。
    她用鼻尖蹭了蹭白恬的鼻子,低声道:
    我是在笑自己。
    叶晚的声音也带着薄荷糖的清凉甜味,她的眼里装着白恬的一双眼,清澈见底。
    怎么可以这么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评论加精区已有课代表,快去抄作业(。
    今天一整天都在听课代表点给叶晚的这首[怎么说不爱你],你们也来品品。
    第43章 丑陋的情绪
    陈惠茹失踪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人遗忘, 你应当知道,人都是健忘的,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很快抛在脑后。
    但这不代表,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白恬依然能从刘然那里听到一些关于陈惠茹父母的消息, 那两人连学校的工作都辞去了, 整日里都在为寻找女儿而四处奔波。
    刘然说起最近一次见到他们,难得沉默很久,才说:他们简直就像是突然老了十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白恬听得心里很闷, 拿着筷子在餐盘里戳来戳去,最后实在是没了胃口。
    一旁的赵玥岚也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 注定是他们帮不上忙的。
    但是刘然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继续道:职中的人说前天见到周小行了。
    白恬和赵玥岚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等候下文。
    刘然皱着眉想了想, 还是继续说了出来:他去找了张老五。他们班上一个人说,周小行还跟张老五起了冲突,差点被揍一顿。
    白恬心一沉,越发觉得这件事的水很深。
    赵玥岚连忙问:然后呢?
    刘然摇摇头: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他们说周小行后面又消失了, 陈惠茹也没跟着他。
    白恬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周小行现在很可能没跟陈惠茹在一起?
    刘然点点头:反正只见到周小行一个人。
    这就难办了, 从白恬当天看到的情况来判断,这两个人是一起离家出走的, 那班车的终点站就是火车站, 他们还背着登山包,说明两人早有计划。
    可现在周小行出现了, 陈惠茹还是没有消息。如果他们真的分开了,那陈惠茹究竟会去哪里呢?她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子,在外面会遇到的危险多到无法想象。
    三人顿时生出一些忧心来。
    尽管他们都不认识陈惠茹,也跟她没有交集,可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曾经的同校同学,很难让人做到对她的失踪无动于衷。
    考虑很久之后,白恬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叶晚。
    她知道叶晚这段时间连学校也不来,多半是为了查陈惠茹在哪里。很多时候白恬不去想的事情,并不是她没看见,也不是她想不到。
    就白恬所知道的叶晚的两次打架,都应该是为了陈惠茹。
    第一次,叶晚带着卫铮和几个混混,把周小行揍得半死不活。那时候陈惠茹就在现场,叶晚没有伤害她,但逼迫她看完了整个过程。
    白恬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站在小巷子里,围观这场施虐之后自己身上冒出的冷意。
    这也是她当初那么忌惮叶晚这个人的根源。
    可是后来,接触越多,白恬越发现叶晚这个人太捉摸不透。
    她一边笑着把一个男孩子打进了医院,一边又在学校里对受到伤害的同学挺身而出。白恬试问自己,在面对那样的可怕事情时,究竟能不能做到像叶晚那样坚定勇敢。然而她得不出一个结论。
    因为白恬比起本性的善良,更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她的善意永远在不会伤害自己的范围里。
    这不过是伪善罢了。
    大概就是因为见到了这样的叶晚,白恬才开始对她动摇,然后一点点付出信任,到今天已经覆水难收。
    但这不代表,白恬忘记过初见的那场施暴。
    她始终清楚叶晚埋藏在深处的那颗,无视道德与法律的漠然之心。
    白恬没有去冒然戳开,也没有试图去改变,因为她在被现在的这个叶晚所吸引。
    世界上的东西总是越危险越诱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恬看清了自己。
    原来她活得这么汲汲营营胆小慎微,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憧憬冒险的本性。
    而叶晚具备了她所憧憬的一切特质,不被俗世束缚,洒脱且决绝。
    白恬不是没有想过,陈惠茹跟叶晚会是什么关系。
    可她不能去想,因为越想越会陷入一种让她自己都感到厌恶的状态里。
    那种状态并非最近才出现,真要追溯起来,其实是更早的时候。
    是知道叶晚打了张老五的时候?还是见到文心蕾挽着叶晚的时候?
    不,都不是。
    是在学校的那棵树下,她撞见林巧被叶晚抱在怀里的那一刻。
    那一瞬间突然出现的陌生情绪,让白恬感到害怕,所以她更加主观地判定,她得离叶晚远一点。否则的话自己就会吃亏。
    所谓吃亏,白恬现在已经充分体会到了。
    这就是她从来不在叶晚面前质问的主要原因,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太清楚自己的在意是一种丑陋的情绪。
    这情绪让她面目狰狞,失去自我,她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
    也无比畏惧,被叶晚看见这种丑陋。
    但白恬现在不得不去跟叶晚提起陈惠茹,好在这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她自我劝慰着,然后坐着公车来到了店铺楼下。
    卫铮见风头过了,已经回到了店里。但他现在依然关着店,只是给了白恬一份备用钥匙,方便他们三个人在这里碰面。
    白恬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自己正在进行地下交易的感觉,她小心避开人,掏出钥匙拉开卷帘门,甚至都不敢开太多,直接蹲下来钻进去,然后又拉下来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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