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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四眼娃娃/一渡清河(299)

    苏伟站起身,眉头深锁,在原地逡巡了片刻,转头对冯进朝道,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见绣香一面。
    这,冯进朝面露难色,侧福晋那儿看得很紧啊,小的怕
    苏伟眉毛一拧,冯进朝当即咽下了一肚子的推脱之词,是,小的回去想办法,一定尽快安排。
    嗯,苏伟蹭了蹭鼻头,慢慢吐出口气,你这处院子倒是个好地方,有消息就传到这儿来吧,我会派人盯着的。
    是,冯进朝低头。
    苏伟走到冯进朝身前,放轻了嗓音,至于你的家眷
    冯进朝抬起头,苏伟弯了弯唇角,你也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咱们合作的时间还不长。
    苏公公!
    诶,苏伟打断冯进朝的恳求,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们的,我会给她们找个妥帖的地方安置,让人好生照顾,每月再让人带你去看她们一次。只要你办事牢靠,就算哪天折进去了,也不用担心她们母子的生活,我会保她们一辈子吃用无忧。当然,如果哪天你立了大功,一朝改头换面,带着妻子、孩子远离是非,平稳一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伟的最后一句话许是真的打动了冯进朝,后者抿了抿唇,坚定了神色,拱手下拜道,小的一定听从苏公公的吩咐,全心全意为雍亲王办事!
    傍晚,东花园
    钮祜禄氏与诗玥相携在花园里散步,石子路两旁铺了层厚厚的秋叶,金黄的色泽映在夕阳的余晖下,透着几丝温暖和绚烂。
    我就说这时候该出来走走吧,钮祜禄氏搭着慕兰的手臂,微微侧身对诗玥道,偏姐姐就爱憋在西配院里。等再过几天,天气凉了,想出来活泛活泛都不成了。
    诗玥闻言轻笑,看着四周的景色,心情也舒畅不少,每每走到这里,都能闻到一股枣子的香气,想是东小院后头的枣树已然成熟了。
    可不是,我就说这味道怎么馋人的紧呢,钮祜禄氏站到亭子的台阶上,往东小院眺望道,也不知王爷回没回来,咱们去摘几颗枣子应该不打紧吧。
    诗玥心上一紧,不动声色地道,去那儿摘什么,闻着香实际上又酸又涩。你要想吃我那儿还有不少呢,回头做了枣泥糕给你送去。
    钮祜禄氏回过头来,冲诗玥轻轻一笑,我就一说,哪能真跑去摘呢。倒是姐姐惦记我,我可等着你的枣泥糕啦。
    诗玥弯了弯唇角,拉了钮祜禄氏的手,两人往花园门口走。
    此时天已渐黑,迎面过来几盏灯笼,诗玥、钮祜禄氏都停下了脚步。
    中间的人看到不远处的两位小主,率先迎了过来,奴才苏培盛给两位小主请安。
    晃动的烛火下,映出一位清贵挺拔的男子身影,钮祜禄氏与诗玥都是眼前一亮。
    钮祜禄氏轻笑一声,掩着帕子先道,苏公公这身打扮,说是位富家公子都委屈了,简直像那些话本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打眼一看,我都认不出来了。
    诗玥跟着脸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牵了牵钮祜禄氏的衣袖道,别瞎说了,苏公公肯定是有差事在身。你这么打趣,让人听到了像什么话。
    钮祜禄氏浅笑着低下头,苏伟尴尬地弯了弯腰道,两位小主见笑了,奴才也是怕出去办事丢了王爷的脸面。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可当不起小主们的夸赞。
    苏公公年纪正当时呢,诗玥抬起头,晶亮的眼神落到苏伟的脸上,又连忙移开,苏公公这样穿,确实很好看
    都聊什么呢?四阿哥一路穿过雕花拱门,看见苏伟几人,就迎了上来。
    妾身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
    诗玥与钮祜禄氏一同下拜,听了四阿哥叫起,缓缓起身,再度抬头时,正好看到一缕专注的目光落到苏培盛身上。
    四阿哥有几分不舍移开视线,但对面两人已经看了过来,遂微微偏头道,都这么晚了,还在园子里乱逛,当心着了凉。
    多谢王爷挂怀,钮祜禄氏垂下头,我们也正要回去了,只是恰巧碰到苏公公。平日里甚少看到苏公公这样打扮,一时新奇,打趣了几句。
    哦?四阿哥又将视线放回苏伟身上,一侧嘴角轻轻勾起,怎么打趣的?
    苏伟耳根有些发热,想瞪四阿哥一眼又不敢,只能偷偷拽拽自己的斗篷,想把自己裹得严实点。
    钮祜禄氏轻笑一声,抿着唇角道,就说苏公公打扮的好呗,跟着王爷的时间久了,沾着王爷身上的贵气,这出了府门,说是个富家少爷都觉得亏了呢。
    是吗?四阿哥将眼前的人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那探寻的目光,好像都带了透视的功能,苏伟放低了手里的灯笼,试图遮掩红成了螃蟹壳的脸。
    恩,确实好看,带着点低笑的嗓音柔柔地蹭过苏伟的耳畔,苏大公公默默咬住了嘴唇,裹了又裹的斗篷里面,好像烧开了一锅水,快要冒热气了。
    天色不早了,妾身们先告退了,王爷也早点歇息吧,诗玥出声,带着钮祜禄氏一起行了礼,两人秉身而退。
    临出园门时,诗玥偷着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灯火。
    苏公公手里的灯笼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四阿哥手里,两人似是一先一后,其实距离并不远,四阿哥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到那个人。
    东小院
    两人进了屋,苏大公公的一肚子火立时发作起来,把斗篷一甩,就伸手去掐四阿哥的脖子。
    被四阿哥单手制服,连搂带抱地拽到了榻上,心满意足地在腰上、屁股上摸了两把道,嗯,是好看,腰也掐得好,回头让师傅照这样子多做两身。
    做什么衣服啊,我有正事儿呢,苏伟甩开四阿哥耍流氓的手,一路爬到榻子里侧,在外头忙了一天,着急回来跟你汇报情况呢,你倒好,当着人面欺负我!
    这怎么能是欺负呢,四阿哥松了袖口,脱下朝服,弯着唇角坐到苏伟身边,确实好看嘛,这好衣裳也要架子搭。咱们苏公公天生丽质,改明儿穿上这身到日精门外溜达一圈,管保那些朝里的年轻后生,都被你比下去!
    苏公公有些飘飘然,在脑中畅想了一番,冷下脸道,穿这身进宫,我不想活了吗?不说这些废话了,我今天可逮着冯进朝了!
    老八身边那个太监?四阿哥靠到垫子上,他告诉你嘉怡出了什么事了?
    说的不清楚,苏伟正了正神色,又俯身到四阿哥耳边,不过,我怀疑
    四阿哥眉目一冷,混淆皇家血脉?不可能吧。这要被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现在还不能肯定,苏伟也有些不敢确信,还得等我见到绣香再说。
    老八这个人四阿哥皱了皱眉,如果,这次的传闻真的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说不准,他真的会铤而走险!
    十一月中旬,哈密
    大人,四川来信了!
    门人胡卜将信呈递给富宁安,富宁安匆匆拆开,看过一遍后才慢慢吐出口气,年大人已经开始筹粮,如果一切顺利,月末应该就能调往边关。
    大人不用过于忧心,胡卜给富宁安递上热茶道,咱们先前调来的粮食已尽够过冬使用了,如今策妄阿拉布坦远遁,照京里的意思,总不至于让咱们冰天雪地时出兵。
    过冬的粮食是够了,可带兵打仗不能只看眼前,富宁安的手在地形图上敲了敲,待到入冬,哈密周遭便一片荒芜,不管用骆驼还是用马,运粮都是难上加难。届时冬去春来,粮草见底,再现调粮食过来,士兵不是要挨饿?万一准噶尔初春时偷袭,咱们就更加被动了。更何况,现在甘肃大小官员与我都不是一条心,调粮调兵都是一波三折,我不能不提前考虑。
    大人思虑周详,是属下目光浅薄了,胡卜拱手道。
    富宁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将刚收到的信扔进了火盆里,起身出了营帐。
    胡卜走到火盆前,信纸已经烧成了灰烬。
    第380章 钓鱼
    康熙四十八年
    十一月十七,八爷府
    八福晋端坐在屏风后头, 何焯垂手站在房屋中央。金环立在八福晋身侧, 看着主子越来越白的脸, 心下隐隐担忧起来。
    还请福晋多做思虑, 微臣也是迫不得已, 何焯低下头, 边关新起战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贝勒爷这时候遭臣下质疑,无疑是雪上加霜。危急时刻, 只有福晋能助贝勒爷一臂之力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贝勒爷苦心经营多年, 不能因为几句流言就功亏一篑啊。
    八福晋两只手绞着手绢, 嘴唇紧紧抿着,半晌后才轻声道, 你的意思, 是让我独自担下这起言祸的后果是贝勒爷吩咐你的吗?
    何焯微微掀眉, 一屏之隔, 他看不到八福晋的神情,自然不是,臣下是瞒着贝勒爷来见福晋的。实在是, 这些日子贝勒爷承受了太多的非议。本来,边关动兵正是咱们八爷府渗透兵权的最好时机。可是如今,就因为那些传言, 贝勒爷是处处掣肘。福晋一向与贝勒爷同心同德,臣下冒死,敢情福晋出面,替贝勒爷铲去这个障碍。事后,何焯愿任凭福晋处置。
    你一心一意都为了贝勒爷着想,我有什么好处置你的,八福晋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你确定我这么做,就可以转移那些流言的矛头吗?
    是,何焯重重地应了一声,不知福晋可曾听说,在贝勒爷之前,一直深陷谣言的是雍亲王。坊间都在传他宠幸一个叫万祥的公公,连宫里都得了消息。臣下一直好奇雍亲王会如何处理此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把那个万祥杀了以证清白,反而又重用了另一个已经被赶出王府的老太监。这下,皇阿哥狭弄内监的戏码变成了两个太监的争权夺利。无论这件事情的发展是否偶然,雍亲王现在都已彻底摆脱了流言的困扰。如今,贝勒爷也是骑虎难下,臣下思虑再三,也只有先效仿雍亲王之事,暂且压下民间的流言,尽量消除影响。待他日,贝勒爷再得几儿几女,臣子们心中的疑窦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八福晋掐了掐掌心,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单薄,金环看得着急,可又不敢随便开口。
    半晌后,八福晋沙哑着嗓子道,好,给我几天时间,我寻个法子出来。届时,再与你商议。
    福晋深明大义,臣下感激不尽,何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没有再多留,俯身告退了。
    待何焯出了屋子,金环才急慌慌地上前道,主子不会真打算听那个何焯的话吧。他让您把贝勒爷子嗣稀少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还让您把自己不能生育的消息散播出去。这回头,贝勒爷是不遭人作践了,可是您怎么办啊?这年头年尾的进宫串门,咱们得遭人多少白眼啊?万一皇上那头怪罪下来,那主子您
    这也是没法子的,八福晋靠着软榻上的小桌,一张明艳的脸庞好似被抽干了水分的牡丹,徒留表象,毫无生气,咱们府上的孩子太少,跟我本来就有关系。像何焯说的,谣言初起时,矛头是指向我的。只是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传出了贝勒爷不举的消息来。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他,我不能让他背上那样不堪的名头,我该为此事付出代价
    这怎么能怪您呢?金环跪到八福晋脚旁,心疼地直抹眼泪,这两年,贝勒爷一味宠着那个乌拉那拉氏,她一样生不出孩子,怎么不见她去替贝勒爷出头呢?主子本来就受尽了委屈,如今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行,金环一把握住八福晋的手,主子,咱们去找国公爷商量商量吧,国公爷一定不会让您以身范险的。您不能只听那个何焯的胡言乱语,他连贝勒爷都没有知会,说不定咱们可以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呢?
    八福晋微微抿唇,注视着金环焦躁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找舅舅也是一样的,我不想再给娘家添麻烦了。至于贝勒爷,他知与不知,我都是要那么做的
    雍亲王府
    天气渐寒,钮祜禄氏让丫头挑了些朴素耐用的料子,准备给弘盼身边的奴才们多添两件冬衣。
    小书子那件你找人格外做,钮祜禄氏看了那几匹料子后,吩咐慕兰道,多絮些棉花,做得厚实些,膝盖里头缝两块儿软乎皮子。料子倒不用太名贵,但也别寒酸了。
    奴婢明白,慕兰应下,抬起头小心询问道,小主这番苦心,还是为着那苏公公?
    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弘盼,钮祜禄氏转身坐到梳妆台前,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似笑非笑道,我还记得当初,嬷嬷知道我被指给了四阿哥,特意提前帮我梳理了进府后要面临的各种状况。福晋性子高傲,看起来是个严厉的。李氏、宋氏进府时间长,又各有一女,与王爷该颇有情分。最得宠的武氏,身份低微,或许会使些阴损招数我是战战兢兢啊,初进府的那段时日,几乎夜夜不能安枕。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嬷嬷的那些推理猜测几乎一个都没对上。我要面对的,却是一个我从没想过的境况。
    小主,慕兰听得懵懵懂懂,但还是上前道,奴婢是猜不透小主的心思。但是,王爷跟前也不是就苏培盛一个啦。那个万祥,如今也混的风生水起的,府前府后不少人投奔他呢。小主又何必只执着一个苏公公呢,说到底,他还是被王爷赶出去过。万一王爷哪天又想起来
    钮祜禄氏一声轻笑,扭过身来看向慕兰,你呀,哪里都好,就是不知道多用用脑子。你想想咱们那天在御花园见到苏培盛的情景,他像是一个被主子厌弃过的奴才吗?
    入夜,万籁俱寂
    诗玥从床上坐起,絮儿还窝在榻上熟睡着。窗外的月光并不算很亮,但地上凝了霜,倒似引来一汪深潭,银月一映,波光粼粼。
    推开屋门,外头的灯笼也都熄了。诗玥披了一件白色封毛的斗篷,走到台阶处坐下,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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