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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四眼娃娃/一渡清河(270)

    四阿哥内心震动,抬起头看向他高高在上的皇阿玛。
    你平素的冷静自持呢?你惯常的公正秉性呢?康熙爷绕过龙案走到四阿哥身前,被人鼓动到了心坎里,一时就全忘了是吧?
    四阿哥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身上一阵阵发寒。皇阿玛说对了,他这一晚,把这二十多年的坚持全都丢了。
    康熙爷在四阿哥跟前走了一圈,嗓音越发冰冷,今晚,你给朕跪到九经三事殿外头,好好清醒清醒!
    是,四阿哥未再辩驳一声,一头叩在地上,躬身退出了殿门。
    苏伟早就赶到了畅春园,跟张保一起焦急地等在九经三事殿外头。
    没想到,好不容易等到四阿哥出来,竟看到他直直地跪在了台阶上。
    万岁爷有旨,传旨的小太监挡在了苏伟和张保跟前,雍亲王今晚在九经三事殿前自省,任何人不得打扰!
    苏伟愣在原地,只能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四阿哥的背影,两人隔了二十六级台阶,却好像隔了一条银河。
    小伟,我输了,四阿哥看不见苏伟,只能看着九经三事殿敞开的大门,在心里偷偷道,我以为我可以赌一把,只要噶礼不死,老八就得不到江南。可是,我错了,这个赌我根本就没有筹码。皇阿玛说的对,我是被权利冲昏了头脑,连做事的基本原则都忘了。白费了你这么多年的用心良苦,到头来,我还是个为了追名逐利不择手段的人
    主子!
    苏伟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四阿哥猛地一惊,转头就看到苏伟换了身衣服,正站在他身边。
    你怎么上来的?四阿哥左右看了看,负责监督他的小太监都不见了。
    哎呀,这世上哪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儿啊,苏伟扇了扇手上的两张银票,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倒好像完全没被四阿哥受罚的事儿影响。
    快回去吧,爷没事儿,别一会儿让人发现了,四阿哥直起身子,不再看向苏伟。
    苏伟把脑袋凑到四阿哥眼前,大眼睛眨了眨,万岁爷罚你,是因为你为噶礼求情了?
    是,答完,四阿哥的嘴唇又蠕动了两下,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苏伟伸手摸了摸四阿哥脸上的红痕,两眼蓦地一瞪,这是怎么回事儿?万岁爷打你了!
    不是,四阿哥躲开苏伟的手,生怕让人看到,只是被茶水烫了一下,现在都快好了。
    好什么好啊,这边都起泡了!我¥#%苏伟把袖子塞进嘴里,硬生生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爷没事儿,四阿哥勉强地笑了笑,神情却颇为苦涩。
    诶,哪个人能一条岔路都不经地走到头啊,苏伟揣着袖子蹲到了四阿哥身边,那个噶礼是个段数高的,好在他活不了多久了,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嘛。
    四阿哥弯了弯唇角,蹲在他身边的人又拿手肘捅了捅他。
    四阿哥转过头去,就见他家苏公公用嘴型对着他念了七个字,然后捧着脸到一边害羞去了。
    四阿哥愣了愣,片刻后轻声笑了起来,虽然人还跪着,但心里已是一片承平
    第350章 羞辱
    康熙四十八年
    五月二十日,夜
    胤禟、胤誐一起聚在八阿哥的恩泽园里,内侍们掌着灯笼,将水榭四周映得通红。
    胤禟、胤誐都喝得多了些,笑着给八阿哥斟酒。
    这回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胤禟歪着头对胤誐道,我和八哥还在想怎么对付噶礼,没想到他家里竟放着一只现成的火药桶。稍加挑拨两句,这位前任两江总督就被砰地崩上了天。
    胤誐喝得多了些,端着酒杯只是笑。
    胤禟又转头对八阿哥道,这回可得恭喜八哥了,等查弼纳上了任,这江南可就是八哥的囊中之物了。
    诶,胤禩弯着唇角摆了摆手,说什么囊中之物?这事儿还是多亏九弟尽心谋划,以后有了曹李两家的扶持,咱们兄弟在朝堂上也能站得再稳当些。至于其他的事儿,八哥现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啊。
    唔,八哥,八哥就是太小心谨慎,胤誐大着舌头道,我就看看好八哥,八哥放心,以以后,兄弟们肯定助八哥,助八哥
    胤誐喝得太多了,胤禩笑着打断胤誐的话,让奴才们赶紧端醒酒汤上来,又回头对胤禟道,今儿天晚了,你们两个就住在我这儿吧,我让奴才们收拾两间客房出来。
    好,好,都听八哥的,胤禟也有些迷糊,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
    贝勒爷,水榭里正热着醒酒汤,何焯走到了莲池旁。
    是先生啊,八阿哥朝何焯招了招手,胤禟、胤誐喝得都不少,先生有事过来说就是。
    是,何焯躬身上前,胤禟、胤誐喝了醒酒汤,也都清醒了两分。
    回禀贝勒爷,何焯拱了拱手,畅春园传来消息,雍亲王带着噶礼一起面见圣上,结果惹得圣上大怒,噶礼被刑部带走,雍亲王则被罚跪在九经三事殿门前自省,听说要跪上整整一夜。
    什么?醉酒的胤誐倒是第一个有了反应,随后很是幸灾乐祸地连连大笑道,真是老天有眼,让他平日教训那个,教训这个的,还敢把小爷关进宗人府里!现在活该他被罚跪,跪一个晚上都是少的,跪废了他那双腿才能让爷出口恶气!
    胤誐,八阿哥念了十阿哥一句,回头与九阿哥对视了一眼,行了,今晚也不早了,你们两个早些去休息吧。
    我不去,胤誐一兴奋,酒意又退了一半,我现在就要去畅春园看看,看看那张一板一眼的脸跪在九经三事殿前还敢不敢摆谱?
    胤誐,不许去!八阿哥眉头一皱,向九阿哥示意了一眼。
    九阿哥上前,一把搭住十阿哥的肩膀,搂着他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哎呀,要看热闹,也用不着大半夜的啊。要去明早再去,这时候去,万一吵醒了皇阿玛,咱们不是自找苦吃吗?
    九阿哥劝走了十阿哥,水榭里就剩下了八阿哥和何焯。
    依贝勒爷见,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何焯上前一步问道,雍亲王竟然自己卷进了噶礼一事中,对于咱们来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啊。
    先生说得有理,胤禩走到水榭边,望向夜幕中的莲池,不过,四哥可是很少干这种糊涂事儿的。既然他那么在乎噶礼的命,那咱们就帮帮他好了。
    五月二十一日,清晨
    九经三事殿外,四阿哥当真跪了一个晚上,膝盖已经没了知觉,精神也开始恍惚。
    苏伟在台阶下头急得团团转,偏偏昨晚万岁爷就歇在了偏殿里,看人的小太监一点儿不敢马虎。任苏大公公几百两银子掏出去,也就换得在四阿哥身边陪了半个时辰。
    卯时三刻,偏殿里有了响动,张保与几个小太监交涉不成,皱紧眉头走回苏伟的身边,皇上已经起身了,可外面的守卫不肯替咱们通传。这一会儿就到上朝的时辰了,也不知万岁爷要让跪到什么时候?
    苏伟两手在袖子里攥得死紧,台阶上四阿哥的背影已经不再直挺挺的了,那地砖又硬又凉,后半夜才给加了垫子,这一大早就下了雾,现在肯定都湿透了。
    德妃娘娘还在宫里,咱们除了等皇上赦免,也没别的法子可想,说这话时,苏伟把牙龈都咬得咯吱响。
    张保敛眉思索了片刻,眼睛突然一亮道,德妃娘娘不在,咱们还有贵妃娘娘啊。以贵妃娘娘跟咱们王府的关系,求她给万岁爷递句话,应当不难吧?
    不行,苏伟暗地里咬了咬嘴角,主子是犯了错被罚跪,特意找人求情就显得心不诚了。更何况,咱们跟贵妃娘娘的关系,还是不要引人注意为好。
    可张保有些犯难地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在此时走下台阶。
    魏公公!苏伟双眼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苏公公,魏珠后撤一步,绕开苏伟往外走,咱家还有差事在身,就不与苏公公闲话了。
    苏伟双唇一抿,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两人一路穿过九经三事殿,引得不少人侧目。
    魏珠暗暗咬牙,生怕再走下去会被人猜疑,回身把苏伟引到了假山后头,苏培盛,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伟倒是淡定了不少,两手揣在袖子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想干什么,魏公公不是很清楚吗?不过在万岁爷面前递一句话的事儿,魏公公何必像躲瘟疫似的躲着兄弟呢?
    四王爷已经跪了一个晚上了,魏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上的拂尘,眼瞅着万岁爷已经起了身,难道还差这一个时辰?
    魏公公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苏伟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怀疑,还有一个时辰宗亲朝臣就要入殿议事了,我们王爷只是一时糊涂,被小人蒙骗。这罚跪自省和当堂示众可是两码事儿。更何况,昨儿个万岁爷也只说跪一晚而已。现在天已大亮,我家王爷直直跪了一宿,自省自罚都是奉旨而为,不敢有一丝怠慢,如今已然知错,想向万岁爷禀陈心意,魏公公于情于理,就算为了皇家颜面,代为通传一声,又有何不可呢?
    哼,魏珠一声浅笑,看向苏伟的眼神又带了几分审视,苏公公还真是长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只可惜,这番说辞纵然有理有据,却也太过避重就轻了些。若换作平常,能为雍亲王说几句话,咱家自是不会推辞。可今时不同往日,你可知你家王爷的一时糊涂,刚好犯了万岁爷的大忌?一个犯了弑亲大罪的人,即便再有本事,也是留不得的。这个当口,莫说于情于理,就是升官加爵,本公公也不会轻易开口的。
    哦?苏伟面色未变,只是双眼微微眯起,魏公公倒是言行爽快,不过,您也别太小看苏某了。当初那几千两的银票,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魏珠面色一沉,看向苏伟的眼神带了两分狠厉,苏公公,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警告,苏伟向前一步,与魏珠并肩而立,在这皇宫大内里,能一脚踏多船,与诸位皇子都有来往的大太监,魏公公可是头一个。
    那又怎样?魏珠微微偏头,眉梢轻扬,多大的本事走多宽的路,魏某若只是个一味贪多,不自量力的蠢人,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上。怎么,苏公公以为,我会踩不住脚底下的船?
    苏伟轻声一笑,走到魏珠跟前,一边替他弹去衣袍上的灰尘,一边凑到他耳旁,别人的船,魏公公踩不踩得住,小弟是不清楚的。但雍亲王府这条船,您是注定踩不住的。
    苏伟的嗓音压得极低,魏珠却觉得尤为刺耳,苏公公也别把话说绝了,贿赂内宦的罪名可是不小。这事儿要是捅出来,雍亲王或许还可以脱罪,你自己这颗脑袋,却是绝对保不住的!
    这就不劳魏公公费心了,苏伟背着手,往后退了两步,嘴角微微扬起,就像您说的,多大的本事走多宽的路,我苏培盛要是天天担心自己这颗脑袋,也是走不到今天的。
    九经三事殿
    康熙爷用完了早膳,魏珠端了一杯清茶迈进殿门,万岁爷,喝杯茶清清口吧。
    康熙爷接过茶碗,漱了漱口,又低头打开了案上的奏章。
    魏珠探头往外看了看,手上的茶碗一歪发出一声脆响。
    康熙爷抬起头,魏珠连忙下跪请罪。
    行了,起来吧,康熙爷随意地挥了挥手,一边低头看折子一边道,一早上怎么冒冒失失的?
    万岁爷恕罪,魏珠低下头,一脸为难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轻声道,眼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四王爷还在外头跪着呢。奴才想,这要让朝臣们看到了,怕会多有议论吧。而且,今早刚刚下了雾,奴才见四王爷跪在湿凉的台阶上,也不知会不会伤了膝盖。
    康熙爷笔下微顿,像是犹豫了片刻,也没有看向魏珠一眼,又直接低下头道,让他回园子歇着去吧,这几日的早朝不用他上了。
    嗻,魏珠咽下一口唾沫,向康熙爷行了一礼,躬身退到殿外传旨去了。
    九经三事殿外
    主子!得了旨意的苏伟连滚带爬地上了台阶,跟张保一起把四阿哥架了起来。
    没事儿,爷还能走,四阿哥出了一头的冷汗,衣领都沾湿了。
    别逞强了,我们扶着你出去,苏大公公心疼的无以复加,掏出帕子给四阿哥擦了擦,三个人一点一点往台阶下挪。
    哟,这不是四阿哥嘛?
    好不容易下了台阶,苏伟就听到了一个尤为讨厌的声音。
    胤誐扬着嘴角走到几人跟前,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嘲讽。好在他一大早就过来了,连九哥都没等,这要再晚一会儿,就没这么好的风景看了。
    四哥这是怎么了?胤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四阿哥一番,怎么如此狼狈?连站都站不起来啦?堂堂大清亲王,竟然还靠两个太监扶着,真是给皇阿玛丢人啊。
    四阿哥没吭声,眼神虚虚地飘到胤誐脸上,又慢慢垂了下去。
    苏伟想开口说话,却被四阿哥按住了肩膀,一旁的张保,也暗暗冲苏伟摇了摇头。
    怎么不说话?胤誐凑近四阿哥的脸庞看,把你平日里的威风拿出来啊?你不是高高在上的雍亲王吗?怎么,没了皇阿玛给你的几分体面,如今是连条狗都不如了是吗?
    十哥!一个尚且幼稚的声音响起,胤誐的脸色变了变。
    十八阿哥小跑着奔四阿哥而来,看向十阿哥的时候,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四哥脸色不好,赶紧回去歇着吧。十哥找四哥是有事儿吗?皇阿玛都让四哥回去歇着了。
    关你什么事儿?十阿哥面色不善地瞪了十八阿哥一眼,十八阿哥还是坚定地站在四阿哥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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