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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四眼娃娃/一渡清河(120)

    四阿哥略微一愣,点了点头,应当的。
    苏伟还有些怔怔地,被小英子从后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道,顾大总管请!
    哎哟,苏公公,咱们是多年没见了顾问行笑笑。
    苏伟有点儿不好意思,当年多亏顾总管照顾,小的一直没机会好好报答您。
    举手之劳而已,谈什么报答,顾问行言谈间颇为随性,一路跟着苏伟与四阿哥进了东小院。
    眼见着其他人都在院门口各自散去,只剩了四阿哥与苏培盛,顾问行停住了脚步,敛去了面上的笑容,站直身子道,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接吾皇密旨!
    苏伟慌张地跟着四阿哥跪下,顾问行从袖中拿出一卷黄绸,此前,因索额图事,朕心难安现令四贝勒胤禛,密审索额图家人,讯清相关人、事,向朕奏报
    顾问行颁完圣旨,将四阿哥扶起,压低声音道,圣上重任,四爷务必办妥,不要惊动他人。
    四阿哥点了点头,顾问行俯身告退。
    苏伟有些征愣地送顾总管出门,接连的变故让他脑子里有点儿蒙,另莫名地觉得有些异样,却一时想不出哪里奇怪。直到送顾问行走到了门口,顾大总管回身拍了拍苏伟的肩膀道,小苏子啊,做奴才跟做人一样,本分、情分缺一不可。无论你凭哪样走到今天,都实属不宜。不过,顾公公提点你一句,人贵自省,哪怕是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也要时时看看前面有没有悬崖峭壁,机关陷阱啊。
    苏伟一愣,缓缓低下脑袋,谢顾公公提点。
    顾问行笑了笑,你是个聪明的留步吧,咱家先走了。
    苏伟抬起头,目送着顾问行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那一抹异样,连带着顾问行的话,终于犹如一颗霹雳落雷在晴空万里中轰然炸响既是康熙爷密旨,为何没有避讳他一个太监?
    第165章 脖颈发寒
    康熙四十二年
    顾问行走后,一阵风似飞回东小院的苏大公公狂躁了。
    乾隆爷的亲娘钮祜禄氏即将入府,四阿哥要夜审索额图的老婆孩子等重大事项都被苏伟抛到了脑后,此时让他脖颈发寒的只有一件事,康熙爷知道了!
    顾总管是皇上心腹,我早年就听师傅说过,顾问行是帮皇上在外面办事的,苏伟从屋子东面踱到西面,又从西面踱回东面,他颁圣旨时的表现那么自然,跟我说的话也带着歧义,什么本分、情分的,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对了,还有钮祜禄氏
    好啦,四阿哥托着腮帮子靠在榻子上,伸手将焦躁的苏公公拉到身边坐下,你也不仔细想一想,皇阿玛要是真知道了,此刻你还能活蹦乱跳地在爷面前转圈圈儿?
    可是,那是皇上的密旨啊,顾问行完全没有要回避我的意思,苏伟脸色发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四阿哥笑了笑,伸手帮苏伟擦汗,你过于看重那密旨的分量了,索额图的家人被拘禁在索相府,有专人看守,爷要提审他们,再怎么保密也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更何况是爷身边的人。你苏大公公跟着爷这么多年,宫内宫外谁不知道,顾问行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没有回避你也是对爷的示好。至于临走时跟你说的话,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罢了。
    四阿哥的话似乎在情在理,苏伟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适才鼓噪不安的心总算平定了些。
    好啦,被你折腾一通,爷都累了,四阿哥拍拍苏伟的背,陪爷休息一会儿,今晚咱们还要夜审重犯呢。
    哦,好苏伟还是有些蔫蔫的,爬上榻子躺到四阿哥身边,带着一脑袋的胡思乱想闭上眼睛。
    四阿哥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苏伟的毛,看着他的呼吸慢慢平缓,带着柔和笑意的脸才逐渐失去表情。
    张保跪于堂屋之中,听了四阿哥的话,犹如数九寒天里坠入冰窖,奴才愿一死证明清白,请主子明鉴!
    小声些,他在屋里睡觉,四阿哥低垂着眼帘,品着手里的茶,这事儿若是做了准,谁都难逃嫌疑。但是你,爷还是信上七分的。所以,就交给你来查。如今,最值得怀疑的,应该是建府以后跟在爷身边的人。门客也好,侍卫也罢,在府里待得久了,若是想探听些什么,总是能察觉些风吹草动的。
    是,奴才领命,张保俯下身子,复又抬起头道,主子,若是查到些什么,该如何处理?
    四阿哥将茶碗放下,负手走到门旁,若当真是宫里的,就不能轻举妄动,要是能像马廉一样为我所用最好,要是不能,就看他手里握了什么消息了
    奴才明白了,张保躬下身子,奴才这就去查!
    张保领命退下,四阿哥掀开帘子看了看屋内榻子上睡得似乎还算安稳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书房。
    脚步渐远,傍晚昏黄的光线里,一双澄明的大眼睛缓缓睁开。
    入夜,四爷府侧门洞开,一辆马车驶入长街。
    索额图的家人被拘禁在原来的索相府,由索额图的两位兄长心裕、法保看管。康熙爷有谕,若是索额图家人旁生事端,即将心裕、法保诛除。
    四阿哥手持皇上的密旨,成功敲开了索相府的大门,心裕亲自陪着四阿哥入府,苏伟跟在后面,一路上颇为唏嘘。索相府的奢华富丽在京中大员里当属一属二的,然索额图被关不过两月,已是满园的残花败柳,长廊影壁上俱是凹痕,角落处更是污秽不堪。
    不过当众人进入正堂时,苏公公才知晓破落的庭院不过是表象,最让人感慨的当是这些曾经呼风唤雨的千金贵胄。
    格尔分从铺位上爬起来,脚上还带着脚镣,面目虽然狼狈,但语态很是淡然,罪臣等拜见四贝勒,四贝勒万安。
    四阿哥抿了抿唇,缓缓扫视了一周,正堂地上睡着的男眷,内厅里走出的女眷已经各聚一处,纷纷俯身行礼。
    起来吧,四阿哥声音和缓,我奉命来闻讯一些事情,并不想难为各位,也请各位予以配合,让本贝勒能顺利交差。
    格尔分从旁俯身道,罪臣等定听从贝勒爷安排,但家父一事,所要交代的俱以陈奏,实在不知还有何事可替贝勒爷交差。
    四阿哥看了格尔分一眼,语态微冷,如若不知,便好好想想,索大人在朝中的时日也不短,定能想起些什么的。
    心裕吩咐人将厢房中的两间收拾出来做审讯室,傅鼐、沈廷正一文一武做主审官,苏伟站在饮茶的四阿哥身后看热闹。
    索额图的家眷被一个一个带进来,又一个一个带出去,女眷们或摇头、或沉默,倒是很少有哭闹的。轮到男人们时,吐露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到索额图信重的几位子侄时又开始打太极、模糊重点。眼看着到了半夜,沈廷正的笔下压根没写几个字。
    主子,这样不是办法,傅鼐走到四阿哥身边道。
    四阿哥放下茶碗,轻叹了口气,苏伟的脖颈开始冒凉风。
    用刑,四阿哥微微垂头,捋了捋袖口。
    是,傅鼐躬身领命。
    当索额图的侄子被拉入里间,苏伟终于知道心裕为什么让人收拾出两间屋子了。
    沉闷的顿声与压抑的呻吟声让苏伟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正三所失窃,他和一干奴才被押进慎刑司。那是宫中一个最不起眼的院子,低矮的房梁,灰突突的屋子,没有满眼的刑具与血腥,只是时不时传到耳边的某些声音让人压抑得想要崩溃。
    贝勒爷,心裕推门而入,打断了苏伟满是恐惧的胡思乱想。
    什么事?四阿哥微微偏头。
    心裕暗暗咽了口唾沫,躬下身子道,请贝勒爷恕罪,臣怕是得去宗人府一趟。
    现在?四阿哥眯了眯眼睛,是何人叫你过去?
    心裕有些征愣,神色间带着踟蹰,四阿哥将茶碗放下,带着一声脆响,本贝勒是奉皇阿玛的密旨过来的,你有何事竟敢隐瞒?
    不敢,不敢,心裕慌忙垂下脑袋,回四贝勒,宗人府那边三贝勒跟八贝勒亦是奉皇上密旨提审索额图,适才派人来召臣过去,怕是有事闻讯。
    哦?四阿哥眉梢微挑,缓缓地吐了口气,那也罢,你便过去就是了。只不过,三哥那儿的事我知道也属无奈,我这儿的事,你须得三缄其口。毕竟我们接的都是密旨,哪一方漏了消息,索大人在皇阿玛前怕是都不好交代。
    是,是,臣明白,多谢四贝勒提点,心裕再三行礼后,俯身退下。
    四阿哥的脸色慢慢落了下来,苏伟蹙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主子,皇上干嘛费心竭力地传了这么多圣旨,让你们分别提审索额图和他的家人啊?要查索额图犯下的事儿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查呢?
    四阿哥思索了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皇阿玛的心思太难揣测,我一时也猜不准,不过如今看来,比起调查索额图,皇阿玛更看重的怕是我们三人的表现吧。
    天慢慢放亮,苏伟已经靠着墙角昏昏欲睡。沈廷正的笔下总算罗了几张纸,四阿哥一一验看,倒是有些新的东西,只不过都且算些不大不小的事。
    主子,沈廷正起身道,格尔分那些人是死都不会开口,其他人怕是吐得没什么东西了,咱们要不要私下派人去查查?当初魏经国跟着邵干,倒是留下不少线索。
    四阿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纸弹了弹,再审问几日就得了,能问出什么就是什么吧,不必多此一举。
    是,沈廷正略一思忖,低头领命。
    苏伟跟着四阿哥回府时天已大亮,还未用早膳,福晋便派人来请。苏伟嘟嘟囔囔地撇下四阿哥,爬上床补眠,四爷只得拍打他两下,自己带着张起麟往福晋院里去了。
    福晋迎了四爷进屋,却见四阿哥神色倦怠,爷昨晚没休息好吗?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四阿哥摇了摇头,接过侍女递上的茶啜了一口,只是天气太热,睡得不好。皇阿玛既有圣旨传来,钮祜禄氏的事儿便不能疏忽,庄子那边就先不去了,你好好安排一下,尽早把人接进府里。
    是,福晋略一俯身,面色平静,西配院那边,四间小院都住了人,妾身想把自己院子的东厢房收拾出来,虽不宽敞倒也住得下。
    不用,四阿哥摇了摇头,你是福晋,怎么能让格格和你挤在一起,就让她和耿氏住在一个院子吧。虽是小院,也都有厢房,住得下。伺候的奴才,都安排到东路去住。
    爷说得有理,是妾身疏忽了,福晋扬了扬嘴角,又向四阿哥行了一礼,有新人进府,着实是件好事,咱们后院是该添丁进口了。
    四阿哥看了看她,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咱们府上人是越来越多了,你自己管着这儿后院怕是太过劳累。爷有心向皇阿玛请封位侧福晋,也好帮一帮你。
    福晋一愣,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带了些凉薄,多谢爷体谅妾身的辛苦,不知爷有心为哪位格格请封?
    四阿哥抿了抿嘴唇,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李氏入府多年,人也算端庄稳重,又不像宋氏般木讷,再加上她诞育伊尔哈,功劳不小,当得起侧福晋一称了。
    第166章 背叛
    康熙四十二年
    七月末,东小院
    荷池中的锦鲤摇曳着尾巴躲到小桥下,王朝倾提着食盒悄悄儿地迈进院子。李英站在廊下冲他摇了摇头,王朝倾了然地转身进了茶房。四阿哥被福晋请去了前院,苏大公公一早钻进了被窝,现在还没动静。
    四爷卧房内,晨起的阳光被雕花窗棂割成点点碎斑,摆在青玉瓷缸中的冰山缓缓滑落,蒸腾出徐徐凉意。苏伟在床上扑腾着翻个身,一双大眼睛透着血丝,却怎么也闭不上。
    四阿哥派张保查府内奸细的事儿,苏伟听得很清楚。康熙爷到底知道多少,如今还做不得准。四阿哥给苏伟的解释,大概是千百种可能里结果最好的一个。只不过,以如今的形势而言,苏伟实在无法劝服自己,去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掩耳盗铃的傻缺。
    师父,在廊下昏昏欲睡的小英子,被推门出来的苏伟吓了一跳,您起来啦,王公公送早膳来了。
    我不饿,苏伟挑了个有阴影的地方蹲下,托着下巴望着小院里郁郁葱葱的景致发呆。
    小英子挠挠头,走到苏伟身边,跟自家二师父并肩蹲在一起。
    小英子,苏伟有点儿无精打采,你跟着师父多久了?
    小英子眨了眨眼睛,恩我是三十一年跟着师父进正三所的,如今算起来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苏伟有点儿惊愕,转头看了看李英,当初那个木头脑袋的熊孩子,竟然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跟在他身边十一年了。
    小英子被苏伟盯得莫名其妙,寻思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师父,您是不是缺银子花了?
    八月初,京城里暗自进行的审讯都到了关节。四阿哥这儿,最终也没能挖到什么重大消息,好在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拼在一处,倒还算不上无法交差。
    至于三阿哥、八阿哥一处,就有些许微妙了。与四阿哥单纯被要求提审索额图家人不同,三阿哥与八阿哥得的密旨要具体很多。
    康熙爷道,朕据闻索额图遭拘禁后,朝中犹有人惧之,其属下仍于暗中四处活动,更有甚者,欲密谋将其救出。尔等须得讯清此事,查探相关人等,向朕陈奏
    然两位阿哥得了密旨后,往宗人府一看,索额图被牢牢关在禁所,没有丝毫向外传递消息的迹象,康熙爷提到的属下人等也无从查起。
    索额图本人虽未受重刑,但两个月的关押,缺衣少食、满身污秽,脖子上、脚踝上各栓着两道铁链,似乎早已被磨没了精神。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见人就扯着嗓子喊皇上饶命。
    不得以下,三阿哥只好将心裕、法保连夜传至宗人府,却无奈此二人担着索相府的指责,对索额图这边是一问三不知。连着两天,没有丝毫收获,三阿哥只好硬凹了几句,宗人府没有照规矩给索额图上九道铁锁,疏忽渎职等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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